76、第 7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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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闖覺得韓慕坤就像黑寡婦, 算是織張網把自己罩上了。黏黏糊糊, 扯不乾淨。他彷彿做好了持久戰的準備,甚至在屋子里弄了辦公桌和辦公電腦。不對,在看到韓妞妞的時候他就應該明白, 這人是跟自己耗上了。

但問題是耗什麼呢?

準備來個重新開始?

李闖面對同一個韓慕坤都沒這個信心,更何況面對一個全新自己的老王八蛋。所以李闖把韓慕坤的舉動解釋為暫時性的情緒錯亂, 等他想明白理清楚,也就不了了之了。

給韓慕坤發分手簡訊的時候李闖就打定主意, 再不會讓這人有一點傷害自己的機會。他沒賤到那份兒上, 犯不上。

可韓慕坤不知用了什麼法子,跟老頭和女人的關係打得超好,連家裡做排骨的時候趙女士還會想著給韓妞妞留上一份, 有次李闖看不過眼說給啃完的骨頭就行了還給帶肉的啊, 居然被女人白了一眼。

要知道女人進他家門快十年都沒敢白過他!

所以李闖鬱悶,這種在極度不安裡的鬱悶, 更讓人難受。

最後, 李闖索性搬回了學校。

那之後第二天韓慕坤就給李闖打了電話,問他怎麼沒回家。李闖一邊吃著久違的學校炒飯,一邊看著旱地噴泉,一邊特自然的說,我不想每天早晚特務似的偵查你在不在, 累。韓慕坤沒再說話。只是那以後,李闖總時不時會在學校門口看見男人。他也不上前,只遠遠看著, 就像個沒有孩子監護權的離異父親,只敢躲在角落偷偷摸摸地瞅,彷彿那眼神可以代替擁抱,親吻,一切的一切。

李闖被看毛了,煩了,便再沒從正門進過,也不準時準點的兩點一線了,偶爾辦公室老師有個集體活動,他比誰都積極。

立冬那天,韓慕坤在家煮了餃子。沒看好鍋,最終成了漂滿菜餡的片兒湯。韓慕坤也就索性不吃了,穿上衣服又去了李闖的學校。

這好像成了他的一種習慣,或者說是強迫症,每次只要念頭一閃,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腿,總要出門去找那個男孩兒,雖然更多的時候,他甚至看不上一眼。

這些日子,李闖躲他躲得厲害。他知道,但百密也有一疏,所以他在摸清了男孩兒的規律之後,學會了怎麼不讓對方發現。這幾乎成了一種病態的模式,但韓慕坤樂此不疲。

他有時候早上來,有時候晚上來,李闖只知道他會去師大,卻不知道他也會去他實習的學校,看他上學,放學,看他跟一個個小毛孩子嬉笑怒罵。模樣的是陌生的,但神情帶出的感覺是熟悉的,而當他這樣偷看得久了,連樣貌都不再陌生,那微妙的重疊感便慢慢升起。彷彿這個男孩兒,那個男孩兒,合二為一。既是李闖,也是他的小王八蛋,既英俊瀟灑,又調皮可愛。

都說人是可以越看越順眼的,韓慕坤現在信了。

到李闖學校的時候是晚上六點半,按照晚高峰的堵車程度,男孩兒還要二十多分鍾才能回來。韓慕坤準時潛伏到了老地方——李闖喜歡從不遠處翻牆進去,每一次的鬼鬼祟祟都異常有趣。

韓慕坤在陰暗的角落裡站了有一會兒,就受不住了。也不知怎麼,這天的北風特別硬,吹得他骨頭疼。雖然老胳膊老腿都被層層衣服裹得嚴嚴實實,卻依舊不給力。無奈,韓慕坤給自己點上一根煙。尼古丁的氣味慢慢充斥到所有感官,韓慕坤才長長舒口氣。

韓慕坤發現他的煙癮越來越重,以前是一星期一包多點,現在一包只能抽兩天。他知道這樣不好,他也害怕將來的某一天在拍出的x光片裡發現自己的肺部滿是陰影,可他控制不了。畢竟那些個都沒到,而現在,他卻可以在繚繞的煙霧裡獲得片刻安寧。

這有些像吸毒,用一種毒,抵制另一種毒。

終於,在韓慕坤抽到不知第幾根煙的時候,解藥出現。

李闖晃晃蕩蕩挎著他的破書包,做賊似的左右張望半天,才刺溜潛進低矮的只剩下枝幹的灌木叢裡,猴子一般,三兩下已經攀上了半面牆。

韓慕坤看著他,眼裡閃過一抹壞,繼而果斷掏出手機撥了對方的電話。

韓慕坤盤算著電話接通的時間,很快,聽筒裡傳來了免費的口水歌,與此同時,李闖攀爬的動作一頓,彷彿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韓慕坤堅定而執著地聽著那爛熟的樂曲,終於李闖跨坐在牆頭,不甘不願地接了電話。

那姿勢很引人遐想,看得韓慕坤筋骨酥麻。

“喂,幹嘛?”李闖的態度很不好。

韓慕坤剋制不住地揚起嘴角,意外對方竟然沒吼他“你挑的這什麼破時候”,於是他悄悄再往陰暗裡躲一躲,話家常似的問:“立冬了,不回家吃餃子麼?”

李闖皺眉,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我沒回家?”

韓慕坤笑而不語。

李闖彷彿能感覺到似的,馬上就知道自己白痴了。韓慕坤現在恨不得生出四隻眼睛關注自己,況且還住對門,知道他沒回家再正常不過。思及此,他便有些赧,忙說話掩飾:“我忘了今天立冬,再說老頭老太太找我冬至回去吃呢。”

“那今天跟我出去吃吧,”韓慕坤頓了下,才放柔了聲音低低道,“我想跟你說說話。”

李闖抬頭看了眼天,沒星星,月亮也不甚明朗,真不是個約會的好日子——如果這算約會的話:“你也太會找時間了,我正跟單位老師們聚餐呢,橫是不能半路落跑吧。”

心臟一跳一跳的疼,韓慕坤的背慢慢駝下來。

他用力大口呼吸,可空氣不是止疼劑。

李闖覺出不對勁兒,試探性的輕喚:“喂?”

韓慕坤想說話,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李闖在那邊喂了半天,後來可能是覺得訊號不良,皺著眉按了結束通話。

韓慕坤沒有再打,只是靠在粗糙的落葉樹幹上,一點點,慢慢的,蹲下來。

他難受,那是一種說不出的疼,像惡疾般無聲蔓延,侵入每根神經,每條血管。他懷疑李闖的心是石頭的,不然怎麼能絕到這般地步?這不是一天兩天,他已經在這裡呆了三個月,整整一個秋季,甚至於他都快愛上了這個新的小王八蛋……

那一個月的傷害就這麼難以彌補麼,韓慕坤想不明白。

再起身時,牆頭已經沒有了男孩兒的身影。韓慕坤有些茫然地在街道上走了很久,最後各家店鋪陸續打烊,全世界只剩下路燈的光亮,他才回了家。

立冬以後,李闖再沒見過韓慕坤,也再沒接到過他的電話。有時候回家,對門也是緊鎖,甚至連韓妞妞的叫喚都聽不到。可按照趙女士的說法,男人又沒走,依舊住在那扇嚴絲合縫的防盜門後面,所以李闖就拿不準了。

男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可又無從揣測。這是個單方面徒勞的鬥智鬥勇,對手不給你任何線索,任何訊息,你只能憑空去猜測,去想象,卻又沒個評判標準,甚至連正確答案公佈的時間或者是否公佈都不清楚。如果這是場心理戰,李闖覺得韓慕坤很成功,起碼他想起他的次數越來越多,而每想一次,都是不到頭痛欲裂不罷休。李闖懷疑再這樣下去,自己會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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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在棉花上的日子持續了一個多月。李闖由最初的疑惑,不解,略帶擔心,演變到後來的憤怒,煩躁,心神不定。好幾次他都想衝過去砸門,卻又因為不知道真砸開了能說什麼,不了了之的結果就是負面情緒的惡性循環。

他把所有過錯都推到韓慕坤身上,如果男人不是莫名其妙的人間蒸發,他就不會牽腸掛肚,往前推一步,如果男人沒有到東北來,那麼管他去死自己現在也肯定能正常生活,再往前推一步,如果男人沒有那麼難以接受真正的自己,那他倆現在早就樂呵呵的等著過年了,哪會生出什麼多亂七八糟的破事!

就這麼捱到了聖誕前夕,街面上處處都是那個和藹的老爺爺頭像,聖誕樹金鈴鐺的銷量直線上升,堪比過年的節日氣氛染遍了整個沈城,李闖在偷偷給趙女士挑禮物的時候終於接到了韓慕坤的電話。

他本來以為自己會怒不可遏,拍案而起,可當真的聽見男人疲憊的聲音,他卻也跟著疲憊下來,彷彿再沒任何炸毛的力氣,只真心盼著能用快刀斬斷亂麻,起碼明年伊始,又是嶄新的。

“年關,公司比較忙,所以這陣子幾乎焦頭爛額。”韓慕坤彷彿把李闖的情緒算得準準,因此一上來就是這話。

李闖卻真不想發脾氣了,特心平氣和的說:“不用跟我解釋,本來你就應該回去好好幹的,總跟東北窩著不是那麼回事兒。”

韓慕坤料到對方會這麼說,可真正聽見又是另一碼事。他昏天黑地地忙了一個多月,李闖就能不聞不問一個多月,他不是不明白,只是放不下。這輩子所有賤好像都用在小王八蛋身上了,可人不領情,他只能明明白白把自己微小的願望攤開來,幾乎是懇求地對著男孩兒說:“你別躲我了,好麼。”

李闖深吸口氣,鼻子泛酸得厲害:“我當初也想這麼跟你說的。”

空氣,凝固住。

一直以來被小心翼翼避忌的話題,就這麼公然挑開,露出膿水。

“操,還提那個幹嘛,”李闖先反應過來,難受地笑了下,“我這可不是打擊報復你,真的,就覺得沒必要。你看現在這樣不挺好麼,各歸各位,本來咱倆也不該扯一起的。”

“我們重新開始吧。”韓慕坤忽然說。

李闖愣住,過了好半天,才說:“你回深圳吧。”

韓慕坤像條擱淺的魚,呼吸困難:“李闖……”

“算我求你,”李闖狠狠壓住眼底的潮溼,“算我求你,你回去吧……”

韓慕坤有短暫的失神。

記憶中,小王八蛋從沒這樣過。他只會說姓韓的你得如何如何,老王八蛋你要這樣不能那樣,曾幾何時,他需要說“算我求你”?

原來自己有這麼大的威力,韓慕坤想,堪比瘟神,讓人恨不得燒香恭送。

心口沒感覺,似乎疼到極致,也就麻木了。韓慕坤意外自己還能如此冷靜,想來快四十年的米飯沒白吃:“那我能見見你麼,就一次。”

“行,”李闖答應得很痛快,“等你走之前……”

“我想現在就見你。”韓慕坤打斷他。

李闖狠下心來:“那你明天就走麼?”

這一回韓慕坤沉默了幾秒,才淡淡道:“嗯,我明天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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