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頭去，冷厲的眼神如刀子一般看向宣昇，“你跪下，給哀家跪下。”

也不知是怎麼了，東海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只當她是病糊塗了勸道：“奴才扶太后起來，太后病了，找太醫來診治吧。”

才要扶住她的胳膊，卻看宣昇朝他微微搖頭，東海直起身來。

宣昇撩起前襟，便跪到了地上。

恩肅獨自站起身來，走到他面前質問，“你是不是心中埋怨哀家。”眼神直直的看向他。

他低著頭隨她鬧著，“兒臣不敢。”按照合乎禮教的話回著。

“你不敢，你不敢為何從來不來永安宮看哀家。”強忍著眼淚罵道。

藉著身上難受，把這些年來的怨氣一併發作了出來。

見她如此，宣昇心中也不好受了，鼻子一酸沒有說話。

“你可還記得，你五歲那時發熱病，哀家日日夜夜守著你，你可忘了。”語調穩下來，淚珠在眼眶掛著。

想起兒時種種，宣昇只覺心頭堵著，將那口氣憋著，咬了咬牙道：“母后對兒臣恩重如山，兒臣從來不曾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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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說，你給哀家說清楚，為何不聽哀家的話除去那人。”質問道，他因為那無用的情分險些將江山葬送，恩肅很生氣，更氣他瞞著自己。

宣昇沒答應，直挺挺的跪著。

“你說話，你說話！”恩肅氣急，胳膊甩在他的肩上，頭上，狠狠的打他。

東海忙上前擋著，“太后別動手，太后息怒。”將宣昇護在身後。

見恩肅收回了手，東海讓開跪到了邊上。

聽著宣昇語氣緩緩的道：“自四弟去了，便時常在兒臣的夢中出現，兒臣在夢中，總能夢到陰曹地府裡，父皇與四弟在一起，對兒臣質問。”

那夢魘自從宣宣死後便纏上了他，心病無藥可醫。

聽著這話恩肅的神情沉了下來，“你怕什麼！”對他叫道。

宣昇抬起臉，燭光打在他的臉上，昏黃的，稜角分明的。

眼圈紅著看向她，“兒臣是劉家的子孫啊。”

這一句叫恩肅徹底說不出話來，忽而窗外狂風大作，電閃雷鳴。

“你是怪母后讓你做了不忠不孝之人？”低下頭，斜著眼睛看他。

宣昇沉了沉氣，嚥下唾沫，“是兒臣要做這不忠不孝之人，不幹母後的事。”

他已錯到底，難道還要向她認錯嗎，這世間的人，都是他對不住，都是他欺凌欺辱。

低下頭去，全身疲累，對她勸道：“母後身子不好，還是好好養著吧，兒臣的事就不叫母后煩心了。”

扶著膝蓋站起身來，對恩肅一拜，轉身走了出去。

東海隨著起身，對恩肅躬身告退，便隨著宣昇走了。

一陣眩暈，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

出了永安宮殿門，大雨已經下了起來。

風也很大，雨水被吹斜了，斜過房簷打到了宣昇的身上。

江德全在外殿候著，見宣昇出來了，便上前去，“皇上。”到他身旁躬身道。

“朕見著太后的身子大不如前，可叫太醫來看過了？”問道，目不斜視看著風中的雨。

“看過了，方才陳太醫才來，交代著要多勸勸，不叫太后過多費心，可奴才們哪裡勸的住。”與他說道。

只盼著她能夠多活段日子吧，女人到了這年紀還愛瞎操心，今晚上本想教訓他卻一點都壓制不住。

而宣昇也是給了面子了，一直都不曾與她紅臉，倒是把她氣得不輕。

見她這般光景，今後宮中內外也沒力氣再摻和了。

便對江德全好言囑咐道：“叫太醫盡心診治，朕政務繁忙不能時時來看望太后。”

“是，奴才知道，太后也時常唸叨皇上呢。”應道。

“為太后好好養病。”冷冷說道。

後面過來一小太監，將傘交到了江德全手中。

“這時候皇上也該歇息了。”雙手將傘奉上。

東海接過開啟，便執著傘與他走了。

風雨交加，宣昇的心倒是輕了許多，今日與恩肅將話說明了，不必她再插手自己的事情，可叫他心中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