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梓逸沐浴過後很快就回來了，三人索性就在院子裡用了早膳。宣昇今日休沐，也不用進宮了。待用完了膳易梓逸回了霽月堂，宣昇提腳也要跟過去。

“你做什麼去？”上官怡叫住他，生怕他再給易梓逸灌輸一些不好的“思想”。

宣昇見她跟防什麼似的，不由笑道：“我去找我小舅子談談心不行？”

上官怡撇了他一眼，想著易梓逸與宣昇都是男子，應該更能敞開心扉說話，也能讓宣昇引領他走上正途不是？於是便道：“去吧去吧，你幫我好好勸勸他。”

宣昇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便過去了。

可上官怡想岔了，男人與男人，能有什麼共同話題？兩人在霽月堂嘀嘀咕咕了一上午，從《兵錄》談到《陣法圖》，從北齊開國之戰講到近十年得以記入史冊的輝煌戰役。越說越興奮，越說越投機。

宣昇沒想到自己竟然能與一個半大的孩子談兵法，而易梓逸卻是越來越堅定了投軍的念頭。

上官怡派過去的這個說客，當真是極好的。

汀蘭院內，上官怡讓綠珠請來的民間大夫過來了。

這大夫半輩子行醫問藥，奔走於各種平民百姓之家。這王府，他也是第一次進，一路上只知道跟著丫頭後面走，連頭都不敢抬。

上官怡對著綠珠點了點頭：“讓他進來吧。”

這大夫有六十多歲了，身子傴僂，穿著棕色的麻布衣裳，因著是王府的人來請，還特意換上了一雙新鞋子。

他腳踩著駝地鳳凰戲牡丹織錦地毯，亦步亦趨的站到了正廳中央。

他低著頭，餘光看到正前方的乳煙緞攢珠繡鞋。“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草民參見王妃娘娘，王妃娘娘貴體金安。”

一聲輕柔的女聲想起：“老大夫不必多禮，今日請你過來，是想讓你幫我辨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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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抬舉，草民定當盡力。”

接著，一個穿碧青色比甲的姑娘端著托盤走到他身邊：“老大夫請起。”

他雙手支著地起身，仍是不敢往上頭看。

身邊的姑娘將托盤遞到他眼前：“還請您辯一辯這是何物？”

他往托盤上看去，之間那上頭擱著一個白玉小碟，裡頭是一撮深棕色的散香。

他伸出指頭捏了一點，而後在鼻子處仔細嗅了嗅。

“娘娘，這是檀香中最名貴的一種，沉水檀香，民間並不多見。”

上頭那道輕柔的聲音又響起了：“孕婦用了可有不妥之處？”

他搖了搖頭：“並無，檀香不比麝香，對懷孕的婦女並沒有害處。”

上頭那人明顯頓了頓，而後笑道：“有勞大夫了。”

他趁著告辭的空檔飛快的抬頭看了一眼，這一眼便足以讓人印象深刻。

易梓逸先是微微的“啊”了一下，而後立即道：“那我以後就在霽月堂練吧。”

“霽月堂就在正房後頭，我聽的更清楚。”

上官怡淡淡道。

易梓逸微微皺起了眉頭，思慮再三，這才道：“那我去前院吧，這樣你就聽不到了。”

上官怡盯著他的眼睛：“你不準備去書院了？你可知當時為了送你去書院，外祖父花了多少心思？”

“我知道。”易梓逸緊緊的抿著嘴唇，眼神漸漸暗了下去：“正因為知道，所以才不想去的。如若我在書院裡不好好讀書，得不到夫子賞識，最後連秀才都考不上，那才是辜負了外祖父。”

“你待如何？”上官怡也沉下了臉：“不好好讀書，反倒成了別人的錯了？”

“我沒說是誰的錯！”易梓逸的脾氣也上來了，可他終究顧忌著上官怡懷有身孕，沒有敢太大聲，只梗著脖子看向石桌的一角。

“我不喜歡讀書，為什麼二姐姐非要我讀書呢？如若做我有興趣做的事，我自然會做出一番成績來，比在書院混吃等死強上許多倍！”

“混吃等死？”上官怡氣笑了：“你把在書院裡讀書看作是混吃等死？那你告訴我，你對什麼有興趣？習武嗎？！”

易梓逸不吭聲，上官怡索性也與他僵持著，姐弟倆就在葡萄藤下拗起來了。

半晌，還是易梓逸先出聲。他語氣平和了許多，但說出來的話卻很是堅定：“我想去投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