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怡早就知道他心中所想,但當聽到他親口承認時還是有些驚訝。
她儘量的壓抑住自己的情緒,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柔一些,她想與易梓逸交心。
“告訴我,你為什麼有這種想法?”
易梓逸抬起頭,定定地看著上官怡:“大姐夫是武將,二姐夫亦是武將,我為什麼就不行?”
上官怡擔心他只是一時興起,就算讓他學了武,萬一吃不了苦又後悔了就麻煩了。畢竟是男孩子,哪個年少時對那些五花八門的兵器沒有上過心?沒有羨慕過那些保家衛國威風凜凜的大將軍?
“你可知道,‘投軍’二字的意義?”上官怡沉聲問。
“征戰沙場,安邦定國。”易梓逸一字一句的道。
上官怡輕笑:“征戰沙場,安邦定國……你說的倒輕巧。那我問你,這邦要怎麼安,國又要如何定?”
易梓逸緊了緊左手:“拋頭顱,灑熱血,視死如歸。”
上官怡長嘆了一聲:“都說安小家方能安大家。你想一想,如若母親知道你剛剛說的那幾句話,會如何心痛?她剛剛失去了外祖父,你難道又想讓她再失去兒子嗎?”
易梓逸頓了頓:“我會小心的。”
“這不是你小心就能解決的事。”上官怡輕聲道:“敵人的刀劍是不長眼睛的,許多上了戰場的人連自己是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易梓逸煩躁的揉著自己的頭髮:“難道就一定要讓我按照你們的方式去生活嗎?”
他彷彿找到了突破口般,一股腦的將自己心中所想都說了出來:“自小你們就將大哥哥作為我的目標,說大哥哥如何如何優秀,夫子又如何如何喜歡他。我以為我也能像他一樣,結果慢慢的,我就發現自己做不到。我沒辦法做到大哥哥那般的八面玲瓏樣樣俱到。”
他說著說著竟然紅了眼眶:“我不是沒有努力過,可我實在是沒辦法達到他那樣的高度。上回院試,父親明明說讓我不論成績好壞先試一試的,可就因為我沒考上,父親將我狠狠的訓了一番。”他抬頭看著上官怡:“二姐姐,我們書院裡天子班的師兄才剛剛能過院試,你說父親對我是不是太嚴了些?”
這句話問的上官怡心中一痛,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心裡的那個小不點都長這樣大了。他有自己的主意了,知道好與壞了,也承受了許多的壓力。
她承認,溫梓燁是少有的天才,十二歲秀才十五歲舉人十八歲進士。如今二十歲,已然入朝為官了。這期間他沒靠一點點的裙帶關係,全是自己穩紮穩打一步步過來的。
這樣的人,在整個北齊也找不出幾個。
溫梓燁是一朵奇葩,易梓逸不是。
他是一個正常人,擁有正常年齡段該有的心性。只是珠玉在前,上官家給他施加的壓力太大了。
上官怡不敢看易梓逸的眼神,那種眼神令她愧疚。
“如果你投軍了,家裡怎麼辦?”
見上官怡鬆口,易梓逸眼中閃過一抹亮光:“家中有父親,父親致仕了還有大哥哥,將來還會有睿睿。姐姐,咱們家盡是文臣了,就不能出個武將嗎?”
上官怡還未說話,易梓逸又道:“如今天下太平,除了邊境小族不時騷擾,咱們還沒有什麼仗要打。趁著這個機會,我正好可以在營裡歷練歷練,增加自己的實力啊。”
上官怡越聽越奇怪,忍不住打斷他:“你這些話……是誰教的?”
這決計不像一個十三歲的半大孩子能說出來的,這迂迴之術讓上官怡感覺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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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梓逸怔了怔,而後道:“哪裡有誰教我?這些不過是我自己琢磨的。我這幾日在二姐夫的書房,將那些個兵法和咱們北齊開國以來大大小小的戰史都看了一遍,自然有所瞭解。”
上官怡見他說的堅定,也不疑有他,只是皺著眉頭道:“就算你說服了我,家裡還有兩尊大佛,你要怎麼辦?”
易梓逸握了握拳頭:“反正我投軍的心思已定,誰也不能阻攔我。爹孃那裡,我會想辦法的。”
上官怡是已經盡力了,她甚至覺得易梓逸好像知道她要說什麼般,不僅回答的有理有據,還讓她找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
她想著反正家裡爹孃那一關也難過,索性就由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