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唧唧】

楚擎天癱坐在巨蛛的屍體上，雖筋疲力盡,心裡越十分暢快。

紅色的巨蟲看到巨蛛死去，也高興地抖了抖翅膀。它伸出長長的觸角，前端圓溜溜的小黑球碰了碰楚擎天。

楚擎天繃緊身體,十分警惕。好在，從觸角傳來一股愉悅的情緒,並無惡意。

紅蟲和楚擎天打完招呼,便忙不迭地跑到了坍塌的斷壁前，一爪一爪地挖了起來——那裡原本是巨蛛的食物儲蓄間。

紅蟲的樣子看上去十分著急，似乎還有些慌亂，腥臭的泥土被它刨得四處飛濺，楚擎天差點被一大塊土埋掉。

他拖著渾身破破爛爛的衣料,找了個安全的位置,一邊用治療儀處理傷口，一邊搜尋著嚮導的方位。

然而，這樣做並不容易——精神力嚴重透支，精神體進入休眠狀態,沒有嚮導的梳理，楚擎天無法自我修復。

這時候，又圓又大的紅色巨蟲已經把蟲巢徹底挖開，“吱吱”叫著從裡面刨出三個水桶大小的……土球。

楚擎天抽空看了一眼，想不通對方是怎麼把這三個圓球和其餘土塊分開的——難道是……比較圓？

下一刻，紅蟲揮動鞘翅，無比小心地在其中一個土球上劃了一下，露出裡面雪白的珠絲——哦，原來是個蛛絲纏成的白繭。

“吱吱——”紅蟲的語調十分焦急。

“吱吱~”白繭裡，傳出微弱的回應。

“吱吱！吱吱！”紅蟲高興地揮動鞘翅，接連把其他三個一一劃開。

“吱吱~”

“吱吱~”

糊滿溼泥的繭子裡接連爬出三隻和大紅蟲模樣相似的紅色小蟲，大小像一個圓盤狀的掃地機器人——還不如大紅蟲身上的一個斑點大。

是的，楚擎天特意數了一下，身形圓潤的巨蟲鮮紅的鞘翅上分佈著七個大大的黑點，十分對稱。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蟲獸，科學院編寫的《蟲獸圖鑑》上也沒有。

理智告訴他要快點離開，然而，楚擎天不甘心——他的嚮導在附近，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走。

紅蟲母子“吱吱、吱吱”地交流完感情，大紅蟲觸角一揮，直直地指向了楚擎天的方向。

楚擎天原本有所警惕，此時神經更是繃緊。

小蟲子們爭先恐後地向他爬了過來。

楚擎天握緊手裡的鐳射刀，神情十分嚴肅——如果可以，他並不想和對方起衝突。

三隻圓溜溜的小紅蟲，各自頂著七顆黑黑的班點，六條烏溜溜的小細腿快速倒騰著，前面的觸角一顫一顫，嬌憨可。

楚擎天的神情稍稍放鬆，他想起來家裡那群小家夥。

推己及人，他突然理解了紅蟲的感受，一個奮不顧身過來搶救孩子的母親，想來並不是壞蟲。

小蟲子們很快跑到跟前，楚擎天並沒有貿然動手。

三隻小東西小心翼翼地伸出觸角，在楚擎天腳上碰了碰。楚擎天依舊沒有反應。

小東西們開心了，“吱吱”叫著看向大蟲，大蟲鼓勵般動了動觸角，三隻小蟲子像是獲得某種許可般，爭著搶著抱住楚擎天的褲腿，吭哧吭哧地爬到了他的身上。

真是……膽大包天。

楚擎天不自覺露出些許笑意，至此為止，他並沒有感受到任何惡意。

三隻小圓蟲在楚擎天身上爬來爬去，原本破爛的防護服被小爪子勾得直接變成碎布條。

楚擎天並沒有在意，他甚至沒有趕它們下去，這樣穿著一身破布，掛著三隻“掃地機”，四處走動著尋找嚮導的蹤跡。

大紅蟲靜靜地待在原處，看著楚擎天對自家孩子的縱容，高興地抖了抖觸角。它敏銳地發現楚擎天似乎在尋找什麼，觸角頂端的小圓球向下彎著，一顫一顫，似乎想起什麼。

楚擎天沒有在意紅蟲的情緒，而是集中僅剩的精神力感受著嚮導的方位——然而，他的眉頭越皺越緊，他和嚮導的聯絡已經十分微弱了。

在這時，紅蟲挪動幾步，拿觸角碰了碰楚擎天。

楚擎天疑惑地看過去，紅蟲高興地揮起鞘翅。

小紅蟲們興沖沖地從楚擎天身上爬下去，抱著大蟲子的觸角爬到了它圓圓的背殼上。

楚擎天依然沒有什麼反應。

大紅蟲再次碰了碰他。楚擎天不明所以。

紅蟲“吱吱”地叫了兩聲，乾脆伸長觸角捲起楚擎天的身體，毫不遲疑地把他甩到了背上。

楚擎天落下的時候臉朝下，鼻子都給撞酸了。意外的是，看起來堅硬光滑的鞘殼，實際上卻十分柔軟，還覆蓋著一層細細的絨毛。

然而，這不是重點。楚擎天試圖爬起來，跳回地面，三隻小蟲卻在這個時候壓了上來，

楚擎天耐心地一隻只把它們拎開，並不想傷到它們。

結果，小東西們還以為楚擎天是在跟它們玩呢，一隻只興奮地爬回去，嘴裡還“吱吱”地叫著，邊叫邊跳。

紅蟲聽到孩子們的歡呼聲，感動得眼淚汪汪，在這一刻，它下定了決心。

楚擎天一邊應付小蟲子一邊尋找合適的下腳地——沒錯，他打算跳下去。然而，下一刻，突然掀起的鞘翅讓他猝不及防地滾落到紅蟲的頭頸之間，那裡有個開闊平整的地方，完全可以供給三四個人安穩落座。

小紅蟲們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狀態，爭先恐後地選擇好心儀的位置。

紅蟲“吱吱”叫了兩聲，似乎在示意乘客坐好，然後，薄而強韌的膜翅伸展開來，覆蓋了大半個巢**。

楚擎天突然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膜翅扇動，紅蟲突然飛離地面。

楚擎天心臟一縮，他完全沒有想到，紅蟲會一言不合起飛——不行！他不能離開！

楚擎天也不管落腳的地方了，想要直接跳下去。

然而，紅蟲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意圖，黑黑亮亮的觸角伸過來，把他牢牢地壓住。小蟲子們也爬過來幫忙。

喪失了大半作戰能力的楚擎天被壓得死死的。

***

小蘿卜拉著南瓜的手，咚咚地跑在明亮曲折的走廊裡。

後面跟著一波銀光閃閃的鐵基人，哦，有一個是金色。

金色鐵基人拉著伴侶的手，一邊大步走著，一邊低聲安慰，“親的，別難過。”

“嗚嗚……我怎麼能不難過？嘟嘟都不認我了……嗚嗚……”矮小了一頭的銀色身體哭得可傷心。

“嘟嘟剛剛回來，對咱們還不熟悉，之後咱們好好養他，他會認你的。”金色的身影耐心地安慰。

“唔……那、那你好好教他，讓嘟嘟變成像你一樣威風的金甲人！”

“好。”

“唔……還是好難過怎麼辦？嗝~”

低沉的輕笑在身後響起，小蘿卜才不關心他們說了什麼，此時他已經認定他們是想搶走南瓜的壞蛋，所以一定要找到秋秋，讓秋秋的老公把他們全都打跑！

南瓜也憂心忡忡，他並不認識這兩個讓他叫“爸爸”的人，他只有秋秋和小蘿卜呀，還有雪娃、小葉子、小人魚，哦，秋秋的老公也算上好了——他沒有爸爸呀？！

*

南瓜和小蘿卜到的時候，兩個哨兵在狼吞虎嚥地吃東西，地上一堆空掉的包裝盒。

西蒙和三隻小家夥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驚奇極了。

慕秋依然昏迷著，小蘿卜一眼看到他，“哇——”地一起大哭起來。

“秋秋——秋秋——”小家夥一邊哭一邊朝慕秋跑過去，跑到半路便丟掉附身的機甲模型，化成一道柔光衝進慕秋的精神領域。

慕秋在昏迷中動了動眼皮，雖然沒有醒過來，但神色卻安穩了許多。

西蒙心裡的大石頭徹底落地。

南瓜跑在後面，細心地撿起小蘿卜丟掉的機甲，緊跟著跑到慕秋身邊。

“秋秋怎麼了？”南瓜抓著慕秋的手，聲音中滿是擔憂。

西蒙摸摸他方方的腦袋，溫聲說：“沒事兒，他只是太累，睡著了。”

“都怪南瓜……都是南瓜不好……”向來憨厚的小家夥拐著彎地想通了事情的原委，自責地掉起了眼淚。

西蒙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把他摟過去，讓他和慕秋挨在一起，“不哭，不哭啊~”

南瓜靠著西蒙的身體，頭埋在慕秋肩膀上，悶悶地掉眼淚。

西蒙心疼地柔聲安慰。

小綠藤和小雪蓮也依偎過來，和南瓜一起抱著。

小人魚扒著魚缸的邊緣，急得“啊啊”叫。

西蒙把魚缸拉近，小人魚伸出溼漉漉的小的手抓住南瓜，這才“咯咯”地笑了起來。

接連發生的一幕幕看在不同的人眼睛產生了不同的想法。

先前對小蘿卜十分喜的那個鐵基人看到小家夥突然倒在地上，失去生命氣息，嚇得晶片都要短路了，要不是旁邊的人拉著，他肯定要跑過來檢查。

南瓜的小爸看到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兒子和別人那樣親，又忍不住嗚嗚地哭了起來。

身披金甲的頭領反而松了口氣，看來這些年嘟嘟過得不錯——至少有人代替他們用心地疼他。

兩位哨兵早在這些人進來的時候停止了吃東西的動作，戒備地站到嚮導和孩子們前面，攔住鐵基人的腳步。

金甲首領看著兩個帶著明顯敵意的哨兵，身上發出“嘀嘀”的電子音，似乎在分辨什麼東西。

兩秒鐘過後，他開口說道：“抱歉，之前沒有瞭解清楚情況把你們關了起來。”

——竟然是流暢的聯邦語！

哨兵們神色訝異，身體卻沒有絲毫放鬆。眼前一個個身高超過三米的“人”看上去像一臺臺小型機甲，強大而靈活。

金甲首領似乎並不在意他們的態度，繼續說道：“那是我的孩子，你們大概是叫他……南瓜，感謝你們把他送了回來。”

小六眉頭一皺，冷冷地說：“恐怕閣下認錯人了，那是嚮導的機器人，不是你兒子。”

金甲閃著金色啞光的嘴唇緊緊抿著，看不出臉上的情緒，他身邊的銀甲人卻急了，剛想說什麼，頭頂卻傳來一個急促的電子音：

“報告首領！有高等蟲族到訪，帶著三隻小蟲族和一名軟噠噠的人類。”

哨兵們聽不懂機械星語，只看到高大的鐵基人臉上閃過驚訝，似乎還有些欣喜。

西蒙卻聽懂了，他突然開口道：“有可能是隊長，隊長來了！”

小六小七身形一震，面色複雜地看向對面的鐵基人。

***

紅蟲帶著楚擎天飛過一道道溝壑，穿過一片片叢林，飛過一條條河流，似乎像跨越了大半個星球那麼遠，才在一個金屬質地的高大建築前面落地。

楚擎天被迫跟著飛了一路，起初一直沒有放棄掙扎，後來紅蟲用觸角一遍遍傳達著某種意思，楚擎天才漸漸冷靜下來。

他意識到紅蟲明顯是想帶他去什麼地方，想告訴他什麼。

會是嚮導的訊息嗎？哪怕只是一分希望，楚擎天也捨不得放過。

眼前的建築十分奇怪，像一大坨金塊放在那裡，沒有稜稜角角，也沒有任何縫隙，金光閃閃，亮瞎人眼。

紅蟲伸出觸角，似乎是隨便找了個地方敲了敲，發生“咚咚”的響聲。

敲擊的地方緩緩地開出一個方形視窗，露出一張金屬築成的臉。

“哦！%&#￥%……！”對方臉上閃過明顯的驚喜，然後對上楚擎天的臉，又露出明顯的驚訝，“*&#￥%？”

楚擎天同樣驚訝，不過他沒表現出來，那樣沉靜地注視著對方。

鐵基人眨了眨眼，眼皮又寬又大，閃著不明顯的光澤。

紅蟲用觸角碰了碰他，一“人”一蟲似乎在進行交流。

過了一會兒，鐵基人點了點頭，說了句什麼，便消失在了視窗後面。

那道半米見方的視窗像融化的冰塊一樣邊緣漸漸消失，視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變大，速度越來越快，沒過一會兒，便出現一道足夠紅蟲透過的大洞——要知道，紅蟲的身體直徑至少是十米。

紅蟲比楚擎天還要淡定，似乎已經習慣的樣子。

它從容地穿過洞口，帶著楚擎天進入一個黑暗的通道。

即使擁有夜視能力的哨兵，此時眼前也是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到。

紅蟲卻似乎沒有遇到任何障礙，左轉右轉，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楚擎天只覺眼前一亮，新鮮的草木氣息撲鼻而來。

這裡……像是一個農場。

原木柵欄圈出一大片領地，青青的草地，紅紅白白的小花，高大的草垛，還有巨大的食盆……

幾個高大的鐵基人忙碌地跑來跑去，殷勤地在食盆裡新增各種水果、青草甚至還有小蟲子。然後，討好地看向紅蟲。

沒錯，楚擎天分明從他們臉上看到了“討好”這樣的情緒。

紅蟲卻端著一副不冷不熱的姿態，不為所動。

鐵基人撓撓臉，似乎有些為難。

小蟲子們顯然沒有繼承母親的派頭，看著堆得冒尖的食物一個勁地流口水。不過，儘管再饞，在媽媽下令之前，沒有一隻小蟲子擅自跑過去。

直到紅蟲“吱吱”地叫了兩聲，小東西們才撒開歡似的衝到食物堆上，整隻蟲埋了進去，心滿意足地吃了起來。

紅蟲顫動著觸角——楚擎天總結出，這種動作大概是代表心情不錯。

旁邊幾位鐵基人也明顯松了口氣。

看這樣子，紅蟲大概是這些人飼養的珍惜物種之類的，之前或許是因為孩子被抓而跑走了，這時候大概是回家了吧！

怎麼說也是一起打過架的交情，楚擎天真心替它高興。不過，他心裡記掛著慕秋，不能在這裡多留。

楚擎天拍拍紅蟲的鞘殼，打算告辭。

沒想到，紅蟲再次攔住他，然後拿觸角戳了戳旁邊的鐵基人，帶著催促的意思。

鐵基人誠惶誠恐地點了點頭，手忙腳亂地拿出一個類似聯絡器的東西，對著它嘰哩咕嚕說了一通話。

聯絡器一閃，跳出一個螢幕。

螢幕上出現一個面容嚴肅的金甲人，鐵基人手一抖，差點把聯絡器扔出去。

“*&#！”（首領！）

金甲人朝他點了點頭，金屬般的視線（什麼鬼）往楚擎天臉上掃了一圈。

楚擎天還沒來得及反應，螢幕一轉，出現了嚮導們的身影。

西蒙敏銳地看過來，驚喜交加，“隊長？！”

楚擎天一眼看到了被他抱著的慕秋，整個人差點撲到螢幕上，“秋秋怎麼了？”

“沒事，秋秋沒事！”西蒙連忙說，“他之前似乎是為了救你，體力透支睡了過去……”

小六小七也出現在螢幕中，“老大，你這是在哪兒？”

楚擎天眼睛始終沒離開慕秋的身體，很是敷衍地說了句，“不知道。”

哨兵們放鬆地翻了個白眼。

小家夥們聽到楚擎天的聲音，一個個抬起頭來，期待地看著他。

小雪蓮尤其激動，一個勁拍打著螢幕，大聲叫著，“爸爸！爸爸！”叫著叫著哭了出來。

其他小家夥被他帶動，也跟著哭成一團——像受了欺負的小孩子，終於找到靠山似的，發洩出心裡全部的委屈。

楚擎天的心酸成一團，眼圈莫名地紅了，他轉過頭對著鐵基人沉聲道：“帶我去見他們！”

鐵基人被他的氣場驚得一愣，呆呆地點了點頭，“%#￥！”（好的、好的。）

*

楚擎天特意洗了洗臉，擦去身上的黏液和血漬，換了身乾淨的衣服。

他剛一進屋，懷裡撞進來幾個哭唧唧的小家夥。

“爸爸……嗚嗚……爸爸……”小雪蓮扒到他的脖子上，細細的莖狀胳膊和白瑩瑩的根鬚全都纏了上去。

小綠藤有樣學樣，把楚擎天整個人圈住，南瓜抱著小魚缸，也埋到了楚擎天懷裡。

楚擎天抬起眼，硬生生地把眼中的溼意憋了回去。

他身上拖著幾個小家夥，一步挪一步地走到慕秋身邊。

西蒙主動把慕秋交給他。

楚擎天調動著所剩不多的精神絲，細細地掃過慕秋的身體，這才松了口氣。

小雪蓮終於見到爸爸，開始狐假虎威地告狀，“壞人！不給吃、媽媽……餓！”

楚擎天眉頭一皺，看向小六小七。

小六被他看得渾身一抖，不由自主地往小七身後躲了躲。

小七上前一步，比較中肯地說：“應該是誤會，他們起初似乎並不知道人類需要吃飯。”

西蒙也跟著點了點頭。

楚擎天看向金甲的鐵基人，不卑不亢地開口道：“閣下把我的伴侶和同伴帶到這裡有什麼原因？我想我需要一個解釋。”

此時的他懷裡抱著昏迷不醒的嚮導，肩上找著哭唧唧的小雪蓮，手臂上圈著抖來抖去的小葉子，大腿上還掛著方頭方腦的機器人一隻，即使氣場再足，也被破壞了七七八八。

金甲首領的視線從南瓜身上收回來，眼中露出複雜的神色，“你或許覺得是我把他們抓到了這裡，”他搖搖頭，“不，是他們自己來的。”

楚擎天眉頭微蹙。

金甲首領指了指南瓜，不緊不慢地解釋道：“這是我的孩子，十年前因為一場意外流落到了人類星球，他的晶片是開啟躍遷點的鑰匙，我想這是他們能來到這裡的原因。”

楚擎天神色一滯，下意識地看向南瓜。

小家夥卻滿臉警惕地看向金甲首領，甚至還抓著楚擎天的褲子，往他身後躲了躲。

金甲首領露出受傷的表情，他身邊的銀甲人更是忍不住哭了起來。

楚擎天並不覺得對方是在說謊，對方顯然沒有說謊的理由。他轉頭看向兩位屬下。

小六回憶起當時的情景，臉上露出恍然的神色。

他向楚擎天點了點頭，低聲說道：“老大，我覺得他說得或許是真的，當時小家夥們在爬樹，南瓜最後一個上去，在他抱到那棵樹的時候閃出一道光，再睜開眼，我們在這裡了——這樣說起來，還真是南瓜帶我們來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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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瓜緊張地握緊手裡的布料，低著頭不敢看楚擎天的臉。

小七拿手肘杵了杵小六，瞪了他一眼。

小六識相地閉嘴。

楚擎天摸摸南瓜的頭，輕聲安慰道：“不是你的錯。”

“對啊，南瓜別傷心啊，我們完全沒有怪你的意思！”小六趕緊補了一句，“說起來，這也是好事啊，你找到……家人了，不是嗎？”

南瓜猛地抬起頭來，抓著楚擎天的手，近乎懇求地說：“南瓜是蘿蔔撿回去的，南瓜是秋秋的機器人！不能不要南瓜！”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小家夥從來都是憨憨厚厚的模樣，好脾氣地讓著小蘿卜，盡職盡責地幫助慕秋，後來有了弟弟們，也是他細心地照顧——楚擎天從來沒有聽到他說過“不能、不許”這樣的字眼。

從來流血不流淚的哨兵，再次紅了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