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夜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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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無傷身上中毒,靠著意志才從混戰中逃出來。他渾渾噩噩伏在馬背上,不辨東西,信馬由韁地走著,不知什麼時候便失去了意識。

不知昏睡了多久,他感覺到自己渾身發熱,整個人就像是放在生火的蒸屜裡,只怕這樣下去就要把他蒸熟了。

他想要睜開眼睛看看自己身在何處,可偏偏眼皮像有千鈞重,不管他怎麼掙扎,始終睜不開眼睛。

這時候,忽然有一隻手貼在了他的額頭上,隨後像是受到驚嚇一般縮了回去,驚恐地招呼另一個人道:“阿姊,你快來看看!他發高熱了,好燙啊!”

那個被叫做“阿姊”的女子也把手輕輕放在他的額頭上,有些憂慮地應道:“是很燙!你先去取一塊溼帕子來,給他擦擦汗,我去回稟夫人。”

趙無傷頭腦一片混沌,只覺得那兩個女子說話的聲音很熟悉,似乎在哪裡聽過,可他在半睡半醒間也想不起來了。那個妹妹應了一聲,走開了,不一會兒果然拿來一塊溼帕子,給他擦汗降溫。趙無傷這才感覺稍微好了一些,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又不知道昏睡了多久,他被一陣說話的聲音吵醒了。

妹妹說道:“夫人,他吃了你的藥,果然好了些,連高熱也褪去了。”

只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嘆息道:“我只是暫時壓制住了他身上的毒。只可惜出來得匆忙,沒有把索瑪帶出來,看來還是得讓她過來。”說著便派人去請索瑪。

這是弄玉的聲音。

趙無傷頓時就清醒了,這時候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遮在臉上的那個銀面具早就被人取下來了,也就是說,現在弄玉知道了他的身份,知道之前被阿七圍攻的是他,也知道他失了一條手臂了。

他的心中湧起一陣難以言說的苦澀,一直以來,他在她跟前都是神機妙算,智謀無雙,完美無儔的人,可想不到今日相見卻如此狼狽。他斷了一臂,陷入困境,被人圍攻,又身中劇毒,落魄不堪。

趙無傷不願這樣出現在弄玉面前,索性繼續閉著眼睛,繼續裝作昏睡不醒。

弄玉在他身邊坐了許久,忽然輕聲吩咐道:“小棠,你去端一盞水來,給他潤一潤嘴唇。”

安小棠答應了一聲,便去倒水了。

此時另一個聲音來到他身邊,低聲對弄玉說道:“夫人,外面來了兩撥人找你。一撥是單于派人來尋你回去的,我按照你的吩咐,只說夫人在追捕逃犯,把他們打發了。另一撥是周將軍來送信的,他說人沒有抓到,讓他跑了。”

弄玉聽了那女子的彙報,悠悠地嘆了口氣,應道:“嗯。”

隨後她伸手搭在了趙無傷的額頭上,試了試他的體溫,自言自語道:“倒是沒有以前熱了。”

趙無傷感受到她那只手的溫柔,全身都僵硬了起來,動也不敢動,心裡卻盼望著時間就這樣停住,上一次弄玉如此關懷他,似乎已經是很遙遠的事了。

可那手在他額頭上停了一會兒,便抽回去了,他聽見弄玉站起身來,說道:“我會在外面安排上人來保護你們,你們好好照顧他。”

趙無傷聽說弄玉要走,原本那種不敢相認的苦澀和難堪被沖淡了許多,心裡有一個念頭卻越來越強烈,如果他這樣放任她離開的話,下一次見面遙遙無期。

他要想辦法把她留下來。

趙無傷正在想辦法,耳邊聽見弄玉的腳步已經越走越遠,心中一急,想到自己肩頭的傷口,用力一掙,立即感覺溫熱的液體再次流了出來。

同時他的眉頭也皺得更緊,忍不住發出一聲痛苦壓抑的悶哼。

站在他身邊的安小梨立即發現了他的異常,忍不住驚呼道:“呀,夫人,他的傷口又裂開了!”

此時弄玉已經走出門口,聽到安小梨的驚呼,立即又折返,俯**來,檢視他的傷口,同時吩咐安小梨兩姊妹道:“去給我端一盆清水來。”

安小梨姊妹答應著,立即就出去了。

這時候,趙無傷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弄玉正俯身察看他的傷口,臉貼得很近,溫熱的呼吸吹拂在他的臉上,深深淺淺,呵氣如蘭,就像是帶著花香的春風拂面。

兩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遇見,四目相對,趙無傷甚至能看到弄玉眼中的驚愕。剎那間的失神後,弄玉立即回過神來,退後了兩步,重新拉開了距離。

趙無傷眼睛一瞬不轉地盯著弄玉,跟抓捕默師廬時的裝束不同,此時站在他面前的弄玉不施粉黛,素面朝天,身穿玄色外袍,幾乎將她整個人都裹在了一片夜色之中,越發顯得膚如凝脂,美豔動人。

他們許久不見,趙無傷從來沒想到自己比想象中更加思念她。

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時間被拉得悠遠綿長,彷彿只要維持著這樣的靜默,就可以天長地久。

但這樣的氛圍很快就被安小梨姊妹打破了。

安小棠姊妹把水端進來之後,弄玉示意趙無傷重新趴好:“我先幫你清洗傷口。”

安氏姊妹見弄玉沒有要用她們的意思,便都悄悄退出了穹廬,只留下弄玉和趙無傷兩個人。

弄玉用剪刀替趙無傷把衣衫剪開,他原本中毒的地方高高的腫起來,就像是隆起的一座小山丘,紫中發黑,連流出來的血水都是黑紅之色。

弄玉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吃驚道:“沒想到這毒……這毒如此厲害。我剛給你上藥的時候,還沒有這麼腫……”

說著又從隨身攜帶的藥包裡,翻出解毒的藥丸,讓趙無傷服下去,“雪蓮對解毒倒是有奇效,可必須得現採現用,如果採下來的時間長了,藥力就大大失效了。”

“馮偕想讓我死,自然會用最猛烈的藥。”趙無傷對自己所中的劇毒倒是在意料之中,張口把弄玉餵給自己的丸藥吃了,輕聲問道,“如果我死了,你會傷心嗎?”

弄玉猝不及防看到他被火把照亮的那雙眼睛,溫和似春風,深邃如夜空,下意識地別開了眼:“謝謝你救了雲珩。”

“你不用謝我,珩兒是我女兒,我這個做父親的救自己的女兒,不是應該的嗎?”

弄玉低頭不語,只顧著擦拭趙無傷的傷口,重新換過藥,又替他包紮起來,猶豫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的左臂怎麼斷的?”

趙無傷扭頭看了一眼斷掉的左臂,渾不在意地說道:“跟人交手,沒防備著了別人的道,便失了一條手臂。”

弄玉輕輕嘆了口氣,又過了許久,方才說道:“我派人叫索瑪來替你解毒。等你身上的毒解了,就回西域吧。留在匈奴不安全,尤其是現在你還一個人。”

“你還會來看我嗎?”趙無傷聽出弄玉還是要走,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是留不住她的,心中暗自苦澀。

弄玉看著他中毒後發青的臉,看著他那幽深得看不見情緒的目光,拒絕道:“不會。”

趙無傷從弄玉臉上收回目光,應道:“好,你走吧。”說著便翻了個身,把後背留給了弄玉,弄玉看著他背上觸目驚心的傷口,最終還是狠心退了出來。

一路快馬加鞭回到了單于王庭。

在抓捕默師廬時,莫赫畢竟是默師廬的兄長,素日還要維持好兄弟間的感情,安撫匈奴民眾,不好直接露面,只得由弄玉出面來處理這事。經過那一夜的混亂交戰,馮偕趁亂逃走了,默師廬卻被周宗堯抓了起來。

莫赫留在單于王庭主持大局,而弄玉則帶領著周宗堯等人繼續追捕馮偕,勢必要將他抓獲。

如今弄玉回到王庭,卻不妨看見趙臨月在營帳外等著自己,便問道:“你找我為什麼事?”

趙臨月好奇地打量著她,笑著問道:“你這是從哪裡來?可別是會情郎去了吧?”

弄玉清了清嗓子,笑道:“我剛才回來的路上遇上李廣利了,他對我信誓旦旦非你不娶,我看著都覺得感動,你怎麼就看不上他呢?”

提到李廣利,趙臨月的臉色果然變了,聲音也冷硬起來:“我只是好心提醒你,那天那個被馮偕和默師廬圍攻的蒙面人是誰,你心裡應該清楚。現在他去了哪裡,就算我不疑心,難保莫赫不會懷疑。你如今在匈奴還沒有站穩腳跟,別給自己樹敵太多!更別為了以前的老情人,讓莫赫抓住把柄!”

“我知道應該怎麼辦,不用你來提醒我。”弄玉冷冷地回答,隨後問道,“我不在的這幾天,可有什麼動靜?”

趙臨月回道:“現在雖然抓住了默師廬,莫赫卻不知道如何處置這個弟弟,既能消除他的王位的威脅,又不招人話柄。這幾天,他正為這件事犯難呢!”

弄玉點點頭,說道:“這件事想要解決也不難。我先去看看孩子們,一會兒去見莫赫。”說著便進了自己的穹廬,吩咐人準備熱湯洗沐。

誰知道趙臨月也跟了進來,欲言又止。

弄玉明白她跟進來是想做什麼,便搖頭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我冷眼看著小周對你並無男女之意,如果你想嫁給他,難保不會將他變成第二個韓城。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是勉強不得了,就算我真的讓你如願嫁給他,你就會真的快活嗎?”

趙臨月想到自己曾經跟韓城那段不成功的婚姻,起初韓城只是冷落她,後來便是有意避開,幾乎把她當成仇敵一般,一想到這些,趙臨月心中生出一股酸楚:“我也知道強求不來,可我總是不甘心。”

趙臨月向來心高氣傲,從不服輸,如今竟然這樣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倒真是罕見。

弄玉趁機說道:“我冷眼看著,這些年來,真心待你的,只有一個李廣利。”

“呵呵。”趙臨月冷笑兩聲,“聽你的意思,是想讓我嫁給李廣利?合著我幫了你這麼多的忙,最後被你利用完了,還是一腳踢開了嗎?”

弄玉笑道:“自始至終,要跟我和好的人一直是你。我可從來沒有答應過你。”

“郭弄玉,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小人!”一聽到弄玉根本沒有打算幫她擺脫李廣利的意思,趙臨月頓時氣得臉色大變,忍不住就要破口大罵。

弄玉倒是並不著急,緩緩地說道:“你說李廣利糟蹋你是貪圖你的美色,可你看看如今你這副模樣,滿臉的刀疤,要多醜,有多醜!可李廣利為什麼還要堅持娶你這麼一個醜妻?他到底愛的是你的美色,還是旁的什麼,你自己考慮去!而且如今在匈奴,你需要找個男人來保護,我看李廣利就很好了。倘若你真的不願意,那憑藉你自己的本事也能逃婚,你還擔心什麼?”

趙臨月聽了這番話,一語不發,慢慢沉思著退了出去。

莫赫早就得了信,知道弄玉回來了,他立即就來找弄玉,卻看見趙臨月滿腹心事地走出去,連他都沒有看見,莫赫有些疑惑地進了穹廬,看見弄玉脫了外面的袍子,露出月白色的素衣,身材窈窕,曼妙多姿,只覺得喉嚨發乾,渾身燥熱,忍不住走過去抱住她:“你回來了?”

弄玉側頭避開他的吻,推開了他,問道:“聽說處置默師廬的事甚是棘手?”

莫赫有些不滿弄玉避開他:“嗯。”

“我倒是有個法子可以一試。”弄玉掙開莫赫,“你先放開我。”

莫赫戀戀不捨地放開她,問道:“什麼法子?”

“趁著這次朝會,匈奴的大小部落首領、貴族王侯都在,立默師廬為太子,讓他繼承單于之位。”弄玉回道。

“可是……”莫赫有些不解地看著弄玉,雖然說當初他從默師廬手中接過王位,也曾許諾過他,等自己死後,讓默師廬接位,可那只是為了穩定局面的客套話,他並沒有真的想讓默師廬即位。

“你想想默師廬是你同父異母的弟弟,可你同父異母的弟弟還有好幾位,大家都是兄弟,憑什麼默師廬能做太子,他們卻不能?那些嫉妒默師廬的人,說不定會就此出手,替咱們除掉這個大患。另外還有一種法子,就算是沒人動手,咱們也可以自己來,畢竟等李陵和妱綠大婚後,不是還要狩獵嗎?那時候遇上猛獸,獵殺猛獸不成,被猛獸撕殺,也不是沒有可能。”弄玉分析道。

莫赫眼睛一亮,應道:“是不錯!那就等我去安排。”

不過他卻猛然想起另外一件事來:“我冷眼看著趙臨月似乎不願意嫁給李廣利,這事該怎麼辦呢?”

弄玉笑道:“她是個聰明人,最懂趨利避害,她會嫁給李廣利的,你不用擔心。”

莫赫見弄玉這樣說,也就放心了,嘖嘖感慨道:“娶了你,我還真是省心不少。”

解決了莫赫的心頭大患,弄玉也輕鬆了不少,又趁機去見了一趟李陵,這次李陵沒有喝醉,可整個人依然說不出的頹廢,他聽弄玉詢問他的婚事,便說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是自願娶阿綠的。”

弄玉見李陵如此說,又看妱綠對他確實一片真心,也就不好再阻攔。

李陵和妱綠、李廣利和趙臨月的婚禮如期舉行,兩位都曾經是大漢有名的將領,現在卻成了匈奴的王侯,一位娶了公主,一位娶了閼氏的阿姊,婚禮說不出來的浩大隆重。

這場慶典足足持續了半月有餘。

草原上的篝火整日整日地燃燒著,人人歡歌笑語,載歌載舞,說不出的快樂。

弄玉作為莫赫的正妻,也一併出席了婚禮,很多事項都由著她來操辦,忙得焦頭爛額。然而在此之外,她還在為另一件事掛懷,趙無傷的傷勢惡化了。

就在婚禮當晚,她把喝得酩酊大醉的莫赫膚到穹廬裡休息,剛回到自己的穹廬,就碰上了前來尋找她的索瑪。

“到底怎麼回事?”弄玉問道。

索瑪面色凝重:“見不到你,他不肯吃藥。”

“他用慣了這一套,像他那樣的人,那麼惜命,怎麼可能會尋死?他是篤定了我心軟,拿這個要挾我呢!我是不會去的。”弄玉毫不猶豫地回絕了索瑪。

索瑪看著弄玉,以前的她因為趙無傷咳嗽幾聲,都緊張不已的,可現在怎麼連他的生死都不在乎了呢?難道說女人一旦死心後,都會這麼絕情嗎?

“有件事我忘了告訴你。也許趙無傷的確冷血薄情,可他為你從來不會惜命。以前燕夫人還活著的時候,他為了保護你,受了多少傷就不提了。在烏孫你中毒那一次,並不是我救了你,是趙無傷用自己的命換了你的命,他的左臂也是在那時候自己斬斷的,為了向我師傅討藥。”

弄玉一下愣住了,有什麼東西從她的心中呼嘯而出,就像成群結對的野馬在草原上奔騰,她沉默了片刻,答應道:“好,我去看看他。”

不過短短幾天沒見,趙無傷瘦得幾乎脫相,整張臉上黑氣瀰漫,連嘴唇都是青紫色的。

“你來了?”

“吃藥吧。”弄玉看到他斷掉的左臂,一陣心酸,“我原本想讓你就這麼死掉的。”

趙無傷想抬手摸摸弄玉的臉,卻一點力氣都沒有,苦笑道:“我知道威脅你是錯的,我生平最恨被人威脅,可除了這法子,我想不出別的辦法了,我只是想見你。”

弄玉不再說話,喂他吃完藥,又替他淨了臉,趙無傷的臉色似乎好了一些,拉住弄玉的手,說道:“等我睡了,你再走?。”

趙無傷的人早就找到了他,他的精神也一天天好起來。他心裡也清楚,只要他徹底好了,弄玉就不會再來了,為了延長這種甜蜜,他私下叮囑索瑪將自己的藥量減半,讓自己的身體恢復得極慢。

他明知道這種關係危險又不牢靠,可他卻上癮了,每日眼巴巴地盼著弄玉能來。

這天弄玉喂他吃完藥,看他還是盯著自己看,心中有些不自在:“你別用那種眼神看我!”

“弄玉,”趙無傷看著她,請求道,“我想孩子們了,讓我見一見吧?我都是快死的人了,你就滿足我這個願望吧——咳!”

他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弄玉一拳砸在了胸口,不妨岔了氣,咳嗽了幾聲。

弄玉氣惱地瞪著他:“你身上的毒也解的差不多了,現在竟然還學會了賣慘!從明日起,我不會再來了,你安心靜養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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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覺得天旋地轉,身子不由自主地撲倒在床上,等她反應過來,趙無傷已經將她按在了身下,四目相對,趙無傷的眼睛裡有深不見底的憐惜和痛心。

“你放開我!”弄玉氣急敗壞地掙扎,身子卻被趙無傷按得紋絲不動。

“跟我走吧。”他說,“這些天你幫莫赫處置默師廬的事,我已經聽索瑪說了。以前不敢殺、不願殺的人,現在你殺起來卻毫不手軟。聽索瑪說,你處事越來越決絕無情,也越來越像我了。”

“可是弄玉,我不願意你成為這樣的人,我希望你能一直善良。”

“我知道我們之間發生了太多無法釋懷的事。我不奢求你能回到我身邊,我只希望,你能帶著孩子們離開單于王庭,讓我來保護你們,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趙無傷小心翼翼地問道,“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了。”

他的唇落在弄玉的額頭上,試探性地一步步攻城略地,最後吻上了弄玉的唇,把她的惱怒、掙扎和那些拒絕的、冷漠無情的話,全都堵住了,用這樣的方式自欺欺人,固執地想要回到以前。

“夫人,夫人,不好啦!”安小梨風風火火地闖進來,一看到床榻上纏綿激吻的兩個人,頓時羞得面紅耳赤?,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不安地攪動著衣帶,緩解尷尬。

弄玉羞愧難當,一把將趙無傷推開,喘息著理了理被弄亂的鬢髮問道:“怎麼了?”

“王庭送信來,說單于受傷了!”

婚禮和朝會結束後,莫赫便帶著能臣勇將舉行一年一度的狩獵大會,由於狩獵場距離王庭較遠,中途還要暗殺默師廬,可能會有危險,弄玉並沒有隨行,而是留在王庭等候,沒想到竟然能發生這種事?這是誰幹的?

“什麼?”弄玉大驚失色,“他哪裡受傷了,要緊不要緊?”

安小梨道:“送信的人說,單于是為了救自己的弟弟左谷蠡王才受的傷!據說左谷蠡王在狩獵之初就跟單于大軍失去了聯絡,單于不放心,就到處派人去找。後來單于率人在一道峽谷裡找到了他,可不知怎的卻遭遇了狼群,狼群把峽谷的出口堵住,把單于帶去的侍從都咬死了,把單于也咬傷了!”

弄玉一聽“左谷蠡王”四個字,立即扭頭去看趙無傷。

燕夫人臨死前對莫赫說,鵬兒是他的孩子,雖然莫赫將信將疑,但他即位後卻並沒有處置鵬兒,反而封他為左谷蠡王,給了他一塊富饒的土地,讓他去統治。

現在莫赫卻為了救鵬兒而受傷,弄玉總覺得莫赫受傷是一道陷阱。

趙無傷見弄玉看她,知道弄玉不信他,苦笑著解釋道:“不是我。自從我阿姊死後,伍子建便帶走了鵬兒,我們已經多年不見了。”

弄玉一邊整理頭髮,一邊往外走:“讓人備馬,我去看看。”

“不要走!”趙無傷伸手拉住了弄玉,他心裡有一種預感,如果現在放弄玉走了,弄玉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了,“不許走。”

“放手。”弄玉掙扎著想要從他的手裡掙脫出來。

“就算莫赫死了,也跟你無關!我能保護你和孩子們,我會帶你們走!”趙無傷見弄玉為了莫赫執意要走,心中又氣又妒,忍不住出手阻止。

“我必須得回去。趙無傷,莫赫不能出事,一旦他死了,匈奴不知道會落到誰的手裡,如果不能控制局面,倒黴的是無辜的百姓。你說我變得跟你一樣,越來越冷酷無情,你只是看到了我對付敵人的手段,有一樣是始終沒變的,我捨不得無辜的人慘死,就憑這一點,我跟你始終都不一樣。”弄玉掙脫了趙無傷的手,衝了出去。

趙無傷看著弄玉消失的背影,耳邊還迴響著她的質問,只覺得心口疼得難以呼吸。

弄玉,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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