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態化的魔力，大部分被定名為礦石，只有極少數的，能被叫做魔力結晶體。

自然界中的魔力礦石，其純淨度大多偏低，是自然魔力和普通礦石經年累月的糅合體，是相對昂貴的魔法素材。

而結晶體則全然不一樣。

無屬性的純淨結晶體礦脈，大多是上古時代大規模魔力坍縮災難的遺留產物。一旦被發現，便會引來周邊國家甚至大國之間的資源搶奪，因為礦脈引發的資源戰爭在歷史上也是屢見不鮮。而那些單一獨有屬性的純淨結晶體，只可能在某些特殊的地域產出，這些地方，往往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龍潭虎穴，是許多國家軍隊都不敢輕易踏足的是非之地。

當然，純淨魔力結晶體也可以人為製造。用大量的普通魔力礦石進行魔力萃取。也可以製造出魔力結晶體，只是這種方法的效率不高，得到的結晶體的質量也難以保證，現存於世界上的純淨魔力結晶體的價錢可以說是近乎天價，切大量的資源都由幾大國家掌控，尋常的法師想要尋獲一小塊，可能真要比登天還難。

而梵洛手中的這一小塊，它的存在純屬巧合。兩個無魔力者同時使用無妄者進行純淨魔力對轟這種破事可能是千年一遇，外加剛好有個能用奧術魔法的拜恩斯在現場精密操作，才讓這顆圓球狀的風屬性結晶的質量勉強比得上風暴峽谷裡的稀世珍品，況且還只有指甲蓋這麼丁點兒大一小坨。

無妄者處於冷卻時間，拜恩斯已經人事不省。梵洛斟酌之下，才決定拿出這顆結晶體賭一把。

烏維坎在短時間內連續釋放了太多了魔法，自然會進入魔法倦怠期。而他不久前又釋放出了兩個微型魔界門，如果繼續強制調動異次元魔力很可能會發生反噬。但梵洛堅信，這傢伙準備了這麼久，一定還會給自己留底牌。

而按照烏維坎的性格，這最後的底牌絕對是進攻性質的。

魔力之海的濃度太高了，如果釋放大威力的爆破性質的法術，就會引發魔力坍縮自毀。所以烏維坎的進攻必定是沿著魔力之海的切線方向釋放波動或者衝擊型別的進攻。

而這，剛好和自己手上的風之結晶完美契合。固定方向的衝擊攻擊會讓魔力結晶的固態魔力定向昇華，以結晶本體為頂點，從缺口中釋放出極為濃縮的魔力旋風，如同高速電鑽一般，穿透迎面而來的衝擊力。

而這一團錐形魔力撞碎烏維坎擴張的護盾之後，會因為與魔力之海的極高濃度差迸發開來，化作包裹眼前一切的風暴，將烏維坎整個人攪爛。

至少，在雷倫揮臂震開眼前一大片的護盾殘骸之時，事情是按照梵洛的賭局出演的。兩頭散盡底牌、精疲力盡的野獸，也是屏足了氣，眼睜睜地看著灰色的風捲直接將烏維坎淹沒。

至少，在梵洛一把按住手中顫動的風之結晶，整個手心炸裂開一朵血花時，梵洛能清楚的感受到，烏維坎身上屬於“人”的氣息已經被抹除了。一旁的雷倫也是輕輕動了動鼻子，發覺也聞不到雷倫身上的味道了。

但也就在兩人都垂下痠痛腫脹的臂膀之時，他們敏銳的感官裡，突然爆發出了極度危險的訊號，讓他們躲避，求他們趕快逃跑。

雷倫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他的直覺讓他選擇退而避之；而梵洛橫跨一步，穩穩地站在狂風之前，他的理性讓他決定多看一眼。

緊接著，呼嘯的風聲中心，傳出了一聲悶響。整個橢圓的風捲突然扭動了幾下，如同一顆蟲繭般撕裂開來，層層剝離的風流氣息如同蛛絲一般無力散落後被魔力之海分解。

幾條黑色的觸鬚，從風暴中心處猛地衝出，刺入風陣前兩人的身軀，穿針引線般地穿透兩人四肢上的每一處關節，以及腰間的每一條肋骨。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嗷嗷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兩人的身軀上沒有傷口，那是最純粹的異次元魔力結成的荊棘，刺入關節後淡淡擴散開來，轟擊著周遭的每一處痛覺神經，逼得兩個對骨折削肉好不畏懼的漢子發出悽慘至極的嚎叫。

“如果師父他老人家還活著，肯定會罵我是個丟人的畜生吧……”

輕輕揮手推散身前的灰氣，烏維坎手掌上的紋身散發著淡淡的黑色瘴氣，紫黑互動散發的魔力氣息掩蓋了烏維坎身上所有的人氣，讓他看起來更像一隻……魔界生物。

撥開雲霧，烏維坎全身上下都是如此，瘴氣飄散遮住了他的臉頰，染黑了他的短髮，那雙橙色眸子裡的怒火已然消失殆盡，流露出自責的憤慨。

“我原以為……過了這麼多年，我應該有一點點獨當一面的能力了。沒想到，都到今天了，我居然還得依賴師父的庇護……”

緩緩抬起雙手，烏維坎翻來覆去地看自己雙臂上的紋身，那是師父用了兩年時間，親手一點一點鐫刻在他身上的——屬於他師父的志高智慧。

“……不過也許這樣更好，您剛好能和我一起向安華復仇！”攥緊雙拳，烏維坎的嘴角掛起一絲淺淺的微笑。

那就以此來告誡師父的在天之靈吧，就算被嚴厲地指責幾句，也沒什麼。

揮手操動觸鬚，烏維坎將兩個吊在半空中的廢物划向一旁，徑直朝著拜恩斯躺著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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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標只剩下了一個，其他的，都不足掛齒。

無視梵洛和雷倫輕微的掙扎，烏維坎的衣角拉扯出一圈圈漆黑的幻影，從兩人中間緩步踱了出去。

“給我……站住！”

僵硬地扭動脖子，過度用力讓梵洛的口鼻中都湧出熱血。

烏維坎似乎是沒有聽到一般，繼續朝前走去。

“給我……站住！”

惡嚎出口，梵洛的手臂開始輕輕顫動起來。

烏維坎依舊毫無反應。

“給我站住！！！！”

猛地揚起頭顱，梵洛雙眼之中閃爍出一道猩紅色的兇光。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力氣，梵洛突然揮動了自己僵硬的雙臂，帶著渾身的觸鬚猛地一顫。

烏維坎邁出去的步子重踏在地面上，他怔怔地回過頭，看向了梵洛。

他轉過了上半身，扭動自己的脖子，讓自己的左眼能夠看向身後，能夠冷冷地瞪向烏維坎。

“……”

嘴唇微微動彈，烏維坎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但他凝神看去。梵洛的手腳已經徹底耷拉下來，他已經徹底耗光了自己的體力，只能用一口惡氣，看向自己而已。

沉默無言，烏維坎眼中的神色異常的複雜，他停了幾秒，最終還是邁開步子，繼續走去。

“如果你不是我的敵人，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