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電話打完, 曲鬱山重新回到崔檸旁邊，液體還剩大半瓶，他抬眸看著上方的液體順著透明管子流下, 腦子想的是劇情又走偏了。
按道理，他今晚這出會弄得崔檸噁心他，結果現在似乎沒噁心，人還在他身邊輸液。
還有今晚的熱搜, 這熱搜上，他公司的股價肯定要跌，明天他要去一趟周家, 再回公司處理這事。
等等，股價要跌？
這是破產的前兆嗎？
輸液結束，曲鬱山沒送崔檸回學校，而是把人一起帶回公寓。現在的崔檸顯然不適合回學校, 說不定這事已經在學校傳了。那條影片是直接曝了學校名字, 學生間傳播八卦新聞的速度是很快的。
等到了公寓, 曲鬱山也沒把手機還給崔檸，催人去睡覺, 而他不知道的是, 他到書房處理事情的時候，崔檸把側臥的電腦打了。
幽藍的光照在人臉上, 崔檸的眼神隨著影片的播放有變化, 他隨便往下拉了幾條評論，現在前排熱評全是罵曲鬱山的。
在外人看到，個事業有的男人跟個小男生在一起，定是男人引誘涉世未深的小男生。
崔檸也看到罵他的，說他不自愛。他並不在乎那些罵他的言論, 他將影片儲存了下來，仔細研究了好幾遍。
拍攝的角度很刁鑽，影片也特意剪輯，這個東西是衝他來的，只是事情發酵後，大家多半把批評的目光放在曲鬱山身上。
影片直接點出他的學校，想來是認識他的人，他在酒吧打工認識的人都不知道他是哪個學校的學生。
崔檸又點進學校貼吧，雖然原始貼已經被吧主以風氣不好為由刪掉，但他還是看到了很多在津津樂道此事的人。
跟微博不同，這裡的人基本上討論的都是崔檸。
也有人質問為什麼要把這個影片傳出去，害得學校名聲都壞了。
崔檸翻了很多個帖子，注意到一個使用者，他每次在帖子快沉下去的時候就會冒出來頂下貼。
點進去看，發現是個剛創的小號。
崔檸給對方發了條私信。
“我手裡也有影片，但我不敢發。”
了十分鐘左右，對方回覆了，“崔檸的嗎？你可以發給我看看。”
“影片有點大，發不去，我發你郵箱吧。”崔檸回。
對方甩過個郵箱，崔檸發了東西過去，但不是影片而是病毒，對方一下載病毒，郵箱的密碼就發送到崔檸這邊。
崔檸登上那人郵箱，迅速始翻有用資訊，這個郵箱雖然從沒有傳送郵件，收也只是收到廣告郵件，但通訊錄暴露了問題。
他看到了展浩的名字。
沒腦子的笨蛋。
崔檸想。
第二天，曲鬱山睡眼惺忪從主臥出來，發現崔檸已經起床，甚至還做好了早餐。
崔檸看到他，白淨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曲先生，吃早餐吧。”
“好。”曲鬱山在餐桌前坐下，剛要吃，就聽到崔檸說。
“我待會就回學校了，手機還在你那裡。”
曲鬱山拿勺子的手略頓，“你昨天才輸的液，今天就休息一天，別去學校了，在家複習也是一樣。”
“可是老師要求週末也要在教室自習。”
“我給你老師打電話說明情況，你別擔心。”曲鬱山轉移話題，“吃早餐，早餐要冷了。”
用完早餐，曲鬱山就出門了。他依舊沒給崔檸手機，獨自開車去別墅，跟曲爸在家裡碰了個面，然後自己去了隔壁周家。
周家的裝修跟曲家不是一個風格。
曲家裝修講究四個字——附庸風雅，而周家則是看得出是真正的有格調。從入戶的迎客松到前院的錦鯉流水，從玻璃房的牡丹到後院的涼亭步閣，無處不透露出主人家對其家宅的用心。
周父的茶室也是，晨光從鳳尾竹捲簾透入，近三米長的紫檀茶桌上置紫砂茶壺，東側牆上掛的水墨老翁江心垂釣畫和西側的靜心字畫相映襯。
曲鬱山步入茶室時，周父已經在了，見到曲鬱山來，他點頭示意，並說：“今早煮的茶是大紅袍，不知你喝不喝得慣？”
“喝得慣。”曲鬱山答。
“那便好。”周父給曲鬱山斟茶。
杯茶入肚，總算始談正事。
周父輕嘆一口氣，“說來丟人，今天我約小鬱來是為了那個叫崔檸的男孩子的事，他是我的孩子。”
曲鬱山早就知道這個事情，只是他有些沒想到周父會如此坦然地將此事和盤托出。
“只是當初我不知道崔檸的媽媽懷著他，如果不是昨天……也許我都不知道有他的存在。小鬱，我能問你句，你跟他的關係是網上說的那樣嗎？”
真是私生子。
曲鬱山權衡利弊之下，點了頭。
他給周父的答案自然不能像當初給他爸的那樣，他坐實他包養崔檸的事情，也許就能加速破產的進度。
聽到這個回答，周父盯著曲鬱山看了十幾秒，才輕嘆了口氣，“既然如此，我希望這件事能到此為止，小鬱，叔叔我也是看著你長大的，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但那個孩子今年才十八歲，他太小了。你怎麼想？”
未等曲鬱山回答，茶室的推拉門被打。
站在外面的是周望卓。
周父看到周望卓，面色微變，但他很快又如常地說：“望卓，你還沒去醫院陪你媽媽？”
“爸爸，你叫小鬱來聊什麼？”周望卓不答反問，他走進茶室，在曲鬱山的旁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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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聊的話題你未必感興趣，望卓……”
周望卓冷淡地打斷了周父的話，“不，你們聊的我肯定感興趣，關於昨晚那個影片，關於我那個弟弟。爸爸，你想怎麼處理這件事？”
周父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他無言坐在那裡。
周望卓卻一點都不憷，還轉過臉對曲鬱山溫柔，“小鬱吃早餐了嗎？”
“吃了。”曲鬱山覺得周望卓現在有點恐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吃了就好。”周望卓伸手握住曲鬱山放在桌子上的手，“小鬱，你還記得你在明斯克跟我說的話嗎？你為什麼跟他在一起？”
因為崔檸長得像周望卓。
這是書裡的設定。
曲鬱山覺得自己好像突然意識到周望卓想做什麼，他不由看眼還在一旁的周父。
手指被輕輕捏了下，耳旁是周望卓催促的聲音，“小鬱。”
“因為他長得像你。”曲鬱山說完不敢看周父的眼睛。
他喜歡哥哥，於是找了個替身，但恰巧這個替身是弟弟。他想如果他是周父，估計都想錘死自己。
周望卓得了這個答案，目光徐徐投向周父身上。和煦晨曦中，他的面容清雋昳麗，“那個影片我也看了，現在無論是對小鬱，還是對他，影響都不小，不我有個解決辦法——”
曲鬱山和周父都看著周望卓。
周父盯著眼前這個已經長大、羽翼漸豐的兒子，默然地攏緊眉頭。
“跟外界說那個影片上的人是我就可以了。”周望卓補完後半句話。
在十歲之前，周望卓認為自己的家庭是世上最好的家庭，他擁有最聰明的父親和最溫柔的母親，他們彼此深愛對方。
但場意外讓他美好家庭的夢破滅了。
在一個暴雨的中午，他親眼看到自己的父親像只野獸一樣壓在自己小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