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一課,我親自給大家講電磁學原理。未來的世界,是電力的世界,捕捉閃電的力量,不只是能給我們照亮房屋,點明夜空。電,還是強大且便利的動力,是熱的源泉,是讓我們成為千里眼、順風耳的助手,是一系列神奇現象的根本。”送走了客人們,黃子琦便客串起教授職業來,給電力專業的學生們講課,設計容納四十人的小課堂,擠進來一百多人,包括很多來自江西的成熟工匠,黃子琦作為老師而非學生對待的人。當然,黃大土司絕對不空談理論,桌前擺了一堆的實驗器材,拿起一根鐵釘,“大家看,這是一根普通的鐵釘,他沒有磁性。可是,如果我們給它纏上銅線,接上電,會怎麼樣呢?”一個後世物理學初中級別的試驗,在大明朝的年輕人看來,卻無異於神仙手段了,當通電的鐵釘,把旁邊的鐵釘吸過去,教室頓時響起驚呼聲。
“接來下我們看,這是一塊鐵鉻合金,電阻力很強。通上電,它會發出極強的熱,嗯,短期可以用來燒水,等同學們不斷完善它,以後我們在家裡取暖、生火,甚至驅動機械,便可不用煤、油和柴火,只要有電便可以。”將合金與電路連上,包一層絕緣但不隔熱的材料,讓幾個同學上來試。滾燙的合金,把這幾個人嚇得不輕,很難想象,在未生火的情況下,這樣的炙熱從何而起。當然,正是這種震撼效果,讓年輕人們更是對學習電力知識,充滿了熱情。
但是熱切想要做一個理工科教師的黃大土司,卻只安心上了這一了課。因為他交待過,上課時間,哪怕有聖旨都不接。所以,來見他的人,一直等到下課,遞他一封急報,直接把大土司給震懵了:鄭芝龍悄然出海,在廣東肇慶府陽江縣外海,伏擊李志奇。李志奇艦隊,人與艦船都損失近半,李志奇、鍾斌身受重傷,艦隊在另一位首領郭懷義的帶領下,潰退雷州。
從教室匆匆趕到府衙,又接到兩封急信,黃子琦本能地先開啟雷州的信看,王鹹鵬報,“鄭芝龍擊敗李志奇艦隊,近三萬私兵從高州登陸,即將進攻雷州。雷州東部海域,被鄭芝龍艦隊封鎖,瓊州海峽也不時有鄭氏艦隊出沒,李志奇敗退艦隊,他已令郭懷義領著退向欽州。現在雷州只能堅守陸上,欽州須防鄭芝龍艦隊襲擾。”
第二封信,卻是熊文燦送來的,“鄭芝龍邀約我與其合兵,規復雷州。我與鄭氏交往頗多,對其人品性實不敢恭維。然,我與鄭氏同盟既久,雖神已離,但貌須合,我們會從廉州方向,偽裝配合鄭芝龍進攻雷州,黃大人可據此佈置,熊某絕不食言。只是,鄭氏雖鄙,乃大明東南沿海屏藩,阻東瀛海盜,懾西洋諸番,尚賴其力,請黃大人念及大明海疆防衛艱難,顧念熊某維持地方辛苦,與鄭氏博弈,當思良策,不可懲一時意氣。”
“黃大人,你覺得熊都督的許諾,可以相信嗎?”宋應升現在是事實上的欽州知府,雖然這個府城朝庭並沒有正式建立。宋應升也在熊文燦麾下為官幾年,知道熊文燦自擔任福建巡撫時,便親自招撫了鄭芝龍,兩者關係密切,所以見熊文燦這樣寫信,他心中有點疑慮。雖然他不擅長指揮打仗,可是欽州、廉州近在咫尺,一旦熊文燦不講信用,不光雷州危險,欽州也很危險,所以他不得不提醒。
孫愉可摸了摸他那並不長的小山羊鬍子,沉思了一會,才抬起頭,語氣堅定地說道,“我有八成把握,熊文燦不會食言,所以,即使我們有顧慮,也要先派兵去雷州,與鄭芝龍先正面一戰。只有陸上把他打痛了,海上他的襲擾才會削弱一些,否則我們海上力量一時難以恢復,欽州外海會整個被封鎖。”拿過地圖,孫愉可指著幾個地方說道,“熊文燦有虛有實,我們也可以依樣畫葫蘆,南寧方向、太平府方向、潯州府方向,我們將民兵動員起來,聚於一處,威懾南寧衛駐地。然後也給熊都督也去個信,告訴他,我們只是虛恍一槍,做樣子給鄭芝龍看的,並非要與熊都督作對。”
“好,那就這麼辦。”黃子琦非常認可孫愉可的策略,一旦熊文燦失信,他不介意幾處並起,甚至大規模動員桂北的瑤人群體,在廣西大鬧一場。
悄悄領著近一萬精兵,從海路馳援雷州,然而到達雷州時,卻又接噩耗,李志奇因傷過重,生命垂危。黃子琦只好讓孫愉可與王鹹鵬一道,佈置作戰事宜,自己帶著黃一苗一起去看望李志奇。
李志奇被炸斷右腿,腹部中了兩刀,傷及內臟,能拖到此時,已經算是奇蹟。黃子琦兄妹兩人趕到時,他正陷入昏迷中,但旁邊也有一隻腿重傷,眼見要殘疾的鍾斌,卻和黃一苗說,“苗苗,李大哥說了,你們到來,如果他昏迷,一定把他弄醒,他有後事交待。我知道,大哥肯定是不行了,雖然我也不希望大哥受太多痛苦,可是大哥定是有要事想親自交待,苗苗你肯定有辦法既讓他醒來,又讓大哥少受些苦吧。”鍾斌強忍著淚說完這些話,因為激動,他的傷口也牽扯得很痛,嘴咧著,卻沒發出一絲呻吟。
黃一苗察看了一下李志奇的傷勢,觀察了他的各種情況,也只能含著淚和黃子琦說,“李大哥他確實是不行了,即使我也沒有辦法,血流太多,內臟肯定出現了不可逆的衰竭。我只能透過藥物刺激他清醒一會,看看他有什麼後事交待。”黃一苗費了好一會,才給李志奇喂下藥物,讓他慢慢醒過來,見到黃子琦,李志奇雖然虛弱,但卻仍然有些激動,黃一苗趕緊說,“李大哥,你別激動,有話慢慢說。”她主要是怕李志奇一激動,又背過氣去,就再也醒不來了。
李志奇神智還算清醒,努力忍住疼痛,艱難地說道,“黃……黃大……大人,我……我不……不行……行了,這……這次……被……被叛……叛徒何……何彬出……出賣,中……中了埋伏。”黃一苗看他說話艱難,一邊給他喂水,一邊幫他舒緩胸口,才讓他說話順一點,“何彬本來被禁足,但悄悄逃跑到鄭芝龍那裡,把我的行程告訴了鄭芝龍。鄭芝龍購了三艘東洋鐵甲戰船,裝備了佛朗機重炮,我們不是對手。鄭芝龍既已出海,肯定不會輕易收手,既使劉帥回來,我們的戰艦還是打不過他。我無法再追隨劉帥和大人你了,但我知道一個情況,劉帥不在,我只能告知大人你,或能牽制鄭芝龍。”
黃子琦知道,這時候講什麼安慰的話,都沒有意義了,李志奇作為海盜,也早已看透生死,便直接問道,“李大哥你請講!”
“鄭芝龍此人,無情無義,唯獨對長子鄭森卻是寵溺有加,若抓得鄭森,要脅鄭芝龍,或許有效。鄭森在泉州拜溫陵五子之陳及卿為師,學習經義。陳及卿很不喜歡鄭芝龍,對十歲出頭的鄭森卻非常欣賞,傾盡所學教他。鄭芝龍出於對陳及卿的敬重,在鄭森就學之時,只派楊天生一人護送,以免人多打擾陳及卿清靜。你們可趁此機會,劫了鄭森,施壓鄭芝龍。只是,聽聞鄭森與鄭芝龍性情大異,年紀雖小,卻重情重義。我本十八芝結義兄弟之一,雖與鄭芝龍分道揚鑣,卻不願禍及晚輩子侄,更何況此子口碑尚佳,更不忍相害。所以,黃大人若能擄得,切莫傷其性命,假以時日,不懼鄭芝龍之時,便將之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