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人心浮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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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氣憤, 將心中的毒絲慢慢釋出,報復的快意, 與內心的自我譴責,讓綺羅在與浦陽公主歡笑的時候, 心漸漸麻木。

人漸漸多了起來,何尋之與清池郡主也從那間屋子裡出來。

清池郡主看著何尋之,心裡又給何尋之描畫出一個好處,那便是,即便對她沒有興趣了,何尋之依舊能夠溫柔地與她歡好。是該感激,還是該怨恨?

浦陽公主被旁人叫去, 與她熟識的人喜笑顏開。

“六哥呢?他怎沒來?”浦陽公主笑道, 不顧身邊人的驚訝,徑自左顧右盼地找人。

“浦陽,你什麼時候又想著他了?”清池郡主不屑地說道,環顧四周, 隨後說道:“他總是喜歡過來湊熱鬧, 怕是過一會,就自己過來了吧。”

浦陽公主笑道:“五哥走了,只剩下他跟太子哥哥了,我不尋了他一起玩,又去找誰?”倘若不與李思謹交好,又如何引著他去與何羨之好?

清池郡主疑惑地看著浦陽公主,轉瞬, 又去與旁人說笑。

綺羅依舊靠在原來的柱子上,側著頭,一一看向院子的人,這些男男女女中,許多,是樓八娘先前與她說過,何尋之又與她說了一通的人。比起樓八娘的說辭,何尋之的話,更加的露骨深刻。

他草草兩句,就將這些人的優點短處說盡,比之那些華麗的詞藻,更能揭穿他們的本性。

“綺羅。”樓燕然喚道。

綺羅回頭,看著依舊溫潤的樓燕然,竟有些哽咽。

“怎麼了?”樓燕然蹙眉問道。

“我,我剛才做了一件事。”綺羅嚥下哽咽說道。

樓燕然見此,招手將她喚到一處人少的花樹之後,“你做了什麼?”

“我告訴浦陽公主,你跟何羨之好,然後告訴她把你們拆開。”綺羅低聲說道。

樓燕然聞言輕笑道:“這事原本就有人說的,你說說也無妨。”

“……我跟她說我喜歡何羨之,還攛掇她讓你當駙馬,讓她去跟吳王玩。”綺羅低聲說道。

跟吳王玩,先前綺羅說過吳王是要被圈禁的,不管是因為什麼理由圈禁,浦陽跟李思謹親近,日後也勢必會拉著李思謹跟李思齊一起嬉鬧,如此將他們串成一串也好,最好一個個通通都圈禁了。如此想著,樓燕然忍不住想,倘若在吳王被圈禁前,將浦陽公主嫁入盧家,那麼,盧家以後的路又能走多遠?

“你做的很好,以後也叫浦陽跟李思謹多多親近吧。”樓燕然輕笑道,渾不在意綺羅說的要他當駙馬的事,“我原本就知道你有些小聰明,不想你如今終於將聰明施展出來了。”

“可是,那個駙馬……”綺羅猶豫道,這樣的亂倫的事,樓燕然竟然全不在意。

“隨她吧,總歸你我都沒做什麼,李家的人愛怎樣,就隨他們吧,自作孽不可活。”樓燕然輕笑道。

綺羅瞠目結舌地看他,隨後小聲地問:“樓家是不是犯了大錯?”

“原本答應要告訴你的,只是我也不甚確定,總之,陛下是不想放過樓家了。”樓燕然嘆息一聲說道。

綺羅還要問究竟是什麼事,就見一一身華服的男子向兩人走來,那人走進後,斜睨了綺羅一眼,又盯著樓燕然道:“二郎,不與我們一起玩笑,躲到這裡做什麼?”說著,一手搭在樓燕然肩膀上。

本是尋常的舉動,綺羅卻在其中看到了不尋常,那只放在樓燕然肩膀上的手,就像是樓翼然當初碰她一樣,手掌指尖,透露出一股強烈的佔有慾望。

“她也是襄城來的,來尋我說話。”樓燕然淡淡地說道,伸手將那人的手拂下,“殿下,那邊已經設好了座椅,您還是過去吧。”

“方才對著她笑的倒歡,怎麼見了本宮就不笑了?”

綺羅聽了這話,在心裡猜度他的身份,此時只有兩位這麼大年紀的皇子在,吳王她認得,那麼這位就是太子了。

“殿下,人雲千金難買一笑,難道殿下以為在下會隨意對他人笑不成?”樓燕然瞥了太子一眼,又收回視線。

李思賢因為他這冷冷清清地一眼,心神一蕩,心想相似的相貌,李思謹行為猥瑣,讓人生厭,樓燕然卻能這樣惑人心智。

“你要什麼?”李思賢問道。

“我要珍珠塔,聽說有一座珍珠塔,高一尺,上面的珍珠是天然的葫蘆珠上下相連,足足有拳頭那般大小。這等寶物,只是聽說,卻無緣一見,實在讓人抱憾。”樓燕然輕聲說道,雖說是抱憾,聲音裡的不屑,卻讓人曉得他不過是隨口一說。

“既然你想看,本宮送你就是。”李思賢笑道,應完了,忽想到那珍珠塔是南陵柳家的傳家珍寶,不是輕易肯轉讓的,一時又怔住。

“殿下不行的話,就算了吧。”樓燕然見李思賢猶豫,輕蔑地說道。

李思賢咬牙道:“怎會不行?十日內,本宮就拿了那珍珠塔過來。”

“那就多謝殿下了。”樓燕然輕笑道。

因身後何尋之喚他,李思賢狠狠地瞪了綺羅一眼,轉身向何尋之走去。

“樓燕然,你……”綺羅啞然地說道,剩下的話怎樣都說不出口。

“放心,不管是公主,還是皇子,我都應付的來。”樓燕然不以為意地笑道。

“你還是小心些吧,那珍珠塔……”先前不曾聽說太子好男色,如今見著了,說不驚訝是假的。

“太子太完美無缺了,總要慢慢給他尋個汙點才好。”樓燕然笑道,水滴石穿,既然李奕也存了要磨礪太子的心,那他就來證明,李奕倚重的太子,不過也是個酒囊飯袋。紅顏禍水,不是只有女人才能做,他要一手打造出一個史上最愚蠢的太子。

看著樓燕然依舊在笑,綺羅卻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悲哀,“樓燕然,我恨他。”

先前說過,她誰也不怨,如今,她再也不想騙自己,只因為那人的身份就不怨是不可能的,只是先前,她只能將怨恨壓抑在心中,讓那恨慢慢發酵,然後毒死自己,如今她不想忍著了,她就是恨李奕,就是想要他不好過。即便是蚍蜉撼樹,她也想咬他一口。

“沒事,我也恨他。”樓燕然笑道。生他的人是楓姨娘,養他的人是樓家,即便樓家利用了他,他也不想去怨恨樓家,他恨的只有李奕一人,為了楓姨娘,為了樓七娘,他也要他後悔。

“你當真沒事嗎?”綺羅關心地又問。

“沒事,”多虧了宋先生,他什麼都會,原本以為那些下毒的本事,他一輩子也用不到,如今終於能找到施展的機會了,已經不行了的太子,除了一顆色心外,又能對他做什麼,“你自己小心就好,教唆浦陽跟李思謹玩的時候,自己躲遠一些,把自己撇清了。”

“……好。”綺羅應道。

“回去吧。”樓燕然說道,與綺羅兩人走進庭院中。

見浦陽公主向她招手,綺羅便向她走去。

“綺羅,你剛去哪了?一轉身就看不到你了。”浦陽公主笑道。

“去見樓燕然了。”綺羅回道。

“他說了什麼?”

“自然裝得跟以前一樣好。”綺羅嘲諷地笑道。

浦陽公主聞言,回想了樓燕然老好人的樣子,嗤笑一聲,隨後笑道:“你今日是跟著何大郎進來的,並未設了你的席位,等會就坐在我身邊吧。”

“多謝殿下。”綺羅笑道。

“過來,我介紹旁人給你認識。”浦陽公主拉著綺羅的手親切地說道。

綺羅溫馴地跟在她身後,一一見過這些名媛貴婦。

不一時,宴席開了,正座自然是太子坐的,下面左邊是浦陽公主,吳王並未如清池郡主說的那般過來,右邊坐著清池郡主。

綺羅見何尋之看他,衝何尋之笑了一下,叫他安心。

隨後看著舞姬出場,聽著悠揚的鼓樂之聲,對著面前的美酒佳餚提不起興趣。

“綺羅,你不喝上一杯?”浦陽公主笑道,伸手將酒杯推給綺羅。

“殿下,我酒品不好,還是免了吧。”綺羅笑道,依舊在一邊坐著。

浦陽公主回憶一番,似乎有這麼回事,也不勉強,自顧自興致昂揚地看中間那舞姬跳霓裳羽衣舞。

多好的舞蹈,見多了總會膩的,正如那霓裳羽衣,看多了,也就不覺多麼的飄飄如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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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羅偷眼看向下面的人,他們臉上的歡喜,不知是真心,還是敷衍。

賓主心中都是浮躁,連同那鼓樂之聲,也帶著喧譁刺耳,只是為了賓,為了主,無一人敢說出來,只持著玉杯,在一起醉生夢死。

忽然,綺羅見到一角青衣在院子門口出現,她心跳個不停,心裡默默地祈禱無礙大師別進來。

見著那青衣越來越清晰,無礙大師穿過那道月亮門,踏在初冒出青色的草地上,一步步,帶著清風明月的明朗與無瑕,向宴席盡頭走來。綺羅直覺地去看清池郡主,與她對面坐著的清池郡主慢慢站起身來。

鼓點急促地響起,在羽衣之中,在舞姬旋轉的蠻腰之間,清池郡主看著那人一身青衣慢慢向她走來,黯淡已久的眼睛,也隨著他的走近越來越亮。

揮手叫那鼓聲停下,清池郡主微微張開口,隨後,一種久等不來的悵然,與一種終得一見的狂喜在她心中升騰起來,遺憾往昔那些虛度的歲月,怨恨造化的弄人,尚未弄清心頭那莫名的思緒,便聽李思賢已經先開口了。

“大師,可是迷路了?”

無礙大師目不斜視,認真肅穆地說道:“不是,只是剛才的琴聲錯了一個音。”

“……那就請大師為我們糾正吧。”終於能夠將話說出口,清池郡主笑道,竟是親自走出來,從琴師手中去拿琴遞給無礙大師。

綺羅覷著清池郡主的神色,見她已經被無礙大師吸引住,又去看何尋之。

何尋之卻是歪著嘴角,手中轉著一隻玉杯,並不去看她。

聽著琴聲漸起,那悠揚的琴聲,彷彿刺一般慢慢扎進綺羅的心中。君子不立於圍牆之下,無礙大師不是迂腐的人,他絕不是為了一個音,就走進宴會的人。他要尋的道,也不會在長公主府中出現。

因樓燕然方才的舉動,因連日來,她習慣了去在別人的行為中尋找陰謀,無礙大師的舉動,此刻在她眼中,也成了另一個樓燕然。

只是樓燕然心中的恨,她曉得,無礙大師卻是為了什麼?

無礙大師的出現,奪取了清池郡主的關注,也吸引了男男女女,一個個向他求教。

在悵然中,綺羅默默地走出了公主府,是她想的太陰暗,還是確有其事?

“綺羅。”何尋之喚道。

綺羅回頭,見他也出來了,疑心他是因為清池郡主移情才會如此,忙道:“何大哥放心吧,郡主她……”

何尋之嬉笑一聲,說道:“你當我受了情傷不成?”

“那是為何?”綺羅忙問。

“自然是佳人有約。”何尋之笑道。

綺羅聞言,無力地嘆息一聲,心中的一個角落裡,她還是希望何尋之能為了清池郡主露出一絲失落神情。

“你又是為什麼?明明我領你過來的時候,你還開心來著。”何尋之笑道。

苦笑一聲,綺羅翻身上馬,一片石榴花瓣飛來,在面上輕輕滑過,“我過幾日要行舍家儀式,我回去齋戒清心寡慾去了。”說完,向何尋之一禮,策馬遠去。

到了南山下,經過紫雲觀,看著有男人從紫雲觀中出來,綺羅轉身上了臺階,向六合寺走去。

許是帝王身邊,那臺階修的十分地寬闊,不似旁的地方那樣的狹窄逼仄,一步步上去,見到拐角處傳來鐘聲,抬頭仰望了一眼六合寺的大門,綺羅又向那邊走去,在南山陰面,臺階的盡頭,八荒庵靜靜地在那裡,雖距離綺羅更近,但是那庵院的門也不及六合寺大。

因南山上廟宇眾多,此處小小的庵堂,就不是那樣的惹眼,香火也不鼎盛。

邁過高高的門檻,向著庵堂裡面走,裡面觀音大士面目慈祥地盤膝坐在那裡。

給菩薩上了一炷香,跪坐在蒲團上,雙手合十,在佛香的薰陶中,綺羅終於覺察到了心裡的浮躁慢慢淡去了,恨意的扭曲,還有對旁人的惡意猜度,在一株清香下,慢慢消散。

庵堂裡只有兩個大尼姑,並三四個小尼姑,她們各自坐著午課,並不過來與綺羅說話。

將心中所有的經都念了一通,又聽到六合寺的暮鼓之聲,綺羅才睜開眼。

“施主,下山吧,天色已經晚了。”寺中的師父說道。

“師太,我是山下紫雲觀的。”綺羅說道。

那師父微微晃了下神,隨後道:“原來是道友。”

“我尚未舉行舍家儀式。”綺羅低聲道,“明日我還好,齋飯香油錢,我明日一併帶過來,以後就麻煩師太了。”

“施主客氣了。”

綺羅望了眼面目慈祥的師父,伸手取下手腕上的金鐲子,“師太,不如先賣弟子一些佛香如何?弟子剛來陵安,此時又晚了,也無處去買。”

“……你若要拿,拿去就好,何必拿了這鐲子來換。”師父笑道,卻是吩咐一個小尼姑是拿佛香來。

“六合八荒,何處不用銀錢,算是弟子孝敬菩薩的吧。”綺羅笑道,接過一束佛香,謝過庵堂中眾人,轉身走了出來。

外面天色已黑,居高臨下,望著紫雲觀的燈火通明,綺羅握緊手中的香,她就不信,紫雲觀裡面的浮躁的脂粉氣,能將佛香也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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