捆成一團後, 被擲在一邊的妖族子到少年的頭顱後，得意地哈哈笑：“林稚水！你真是個傻子！你也有今天！”
隨後，就被人踹了一腳, “你閉嘴！”
人群裡傳來哽咽的聲音：“林公都是了我們……”
“我們對不起林公……”
“什麼……齊天聖不是出現了嗎, 什麼他不幫幫我們，幫幫人族？”
人偶阿修把頭顱抱得更緊了，彷彿是鍍去的鮮血蹭紅了他雪白的衣服，他緩緩地往前走，路過了提著長｜槍的士兵們，他們捏緊武器的手背爆出了青筋。
一個腰間繫著酒葫蘆，打扮得宛若俠客的女子舉起了酒葫蘆, “送林公——”“啪”地一聲，酒葫蘆狠狠摔在地面，酒液從破碎的葫蘆裡流出來, 灑溼了塵埃。
阿修低頭瞧了一眼自己被酒水濺到的鞋子, 又歪頭掃視些眼淚鼻涕流了一臉的人，一步一步走向妖族子, 另外隻手拖著他的衣領，往妖族軍的方向走去。
“退兵。”阿修盯著妖皇說話。
妖皇笑了笑, 他妖族也是哈哈笑, “你們居然和妖講信？”
綁縛妖族子的繩子在地磨刮，有些松了，在鬆開的一剎，妖族子一爪子拍飛阿修, 另外的爪子勾過來他懷中頭顱仔細觀察，甚至拿手在面揉揉捏捏，確定沒有第二層皮, 觸感也是血肉的感覺。
“父皇。”妖族子抬頭向妖皇，甚至想不通自己此刻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說出：“……是林稚水。”
妖皇的嘴角彎了一下，冰冷地道：“賞給孩兒們吃……”
“父皇！”妖族子突兀地打斷了妖皇的話，“兒臣想將林稚水的頭顱還給人族。”
妖皇眼神中帶了探究，妖將們亦是覺奇怪：“殿下，您是被他們威脅了嗎？”
“怎麼能還給人族，這種嚴重打擊人族士氣的情，可遇不可求！”
“不吃，也應該掛在杆子祭旗啊！”
“陛下！臣請求將小兒的腦袋掛在旗杆，打仗時立在陣前！”
“還要挖空頭顱，點天燈！”
妖怪們叫囂著，聲音傳到了人族邊，人族素來講究不輕辱屍身，他們覺得屍體不完整的魂魄會變成孤魂野鬼，收不到祭品，去不了輪迴，沒有來生，此刻，聽見妖族連清河郡公死後的安寧都不給，腦子裡的閘轟然開啟，怒火噴瀉而出。
人族將軍厲聲——
“彎弓！”
“搭箭！”
“放——”
妖怪們的聲音戛然而止，下一刻，萬千嘯箭飛射，幾乎黑蒙了整片天空。
“他們瘋了嗎！”
以卵擊石？
就不怕他們毀約？
噠噠噠——
人族騎兵們了馬，千軍萬馬如黑潮般湧向妖兵，一個個雙目通紅，望著妖族彷彿著路邊垃圾。
妖皇的表情猛然凝固，他在戰國時候就存在了，目睹過人族紛亂，更注視過一場戰爭的聲，場戰爭在後世有名，還此衍生出一個成語——
哀兵必勝。
當然，妖皇不覺得他們能戰勝妖兵，就像魚哀傷親人被猛禽吃了，也長不出翅膀，人族就算有士氣，也不過是加快了死亡的時間。
“既然他們主動取死……”妖皇沉聲，“擂鼓，出兵！”
妖族子垂眼去瞧懷中的人頭，替他捂住了眼睛，“下輩子別麼傻了，林稚水。”
鼓聲震天，誰都知道妖族要毀約了。劉秀透過長長的戰場，到以人族皚皚屍骨造成的鼓身，腿骨製成的鼓槌，下方壘滿了同族的頭蓋骨，雙眼空洞洞地望著人族城池的方向。
包公的聲音哀嘆著傳來：“我見了，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的靈魂，他們糾纏在一起，嚎哭著怨恨，他們想要報仇，想要人族勝。”
陰陽眼，有時候不見得是好。
劉秀翻身了馬，狠狠地抹了一把雪亮的刀身，自己的血液這口利刃開腥，“秦兵何在！”
他所領的兩萬兵馬一點點攥緊了兵器，“秦兵在此！”
“衝陣——”
兩萬兵馬如一支利箭，劉秀一馬當先，充當箭頭，往妖兵衝過去。
妖皇瞧著衝陣的兵馬，沒有半分波動，刻薄地道：“不自量力。人族盡滅，就在今天了。”
王姑娘也帶人來了戰場，在到林稚水的頭顱出現時，她是僅剩的不見悲傷的幾個人之一。
“林公子沒麼傻。”她對著左右說。
劉秀衝鋒時，她也有些詫異——她本以會帶頭衝鋒的，是林稚水身邊位箭術絕，還懂治國的人。不濟，也是位名阮七的將領，他確確實實領過兵，只不過是水軍，不是陸軍。沒想到，衝陣的居然是劉九……
印象裡是個划水的，沒顯露什麼本。
就是……
“我怎麼感覺他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下屬：“他和林公子是一個隊伍的人，這幾天都出現在林公子身邊……”
“不是這幾天，是更久之前，好像是……”王輕想起了什麼，猛然往前快走了兩步，又盯著劉九呆住了。
下屬隱約聽到她嘴唇微動，吐出了兩個字，似乎是……
“劉……秀……”
下屬脫口而出：“光武帝？怎麼可能！是幾千年前的人了！”想了想李白的存在，下屬又不敢確定了。
林稚水麼神奇，誰知道他是不是把光武帝從歷史長河中“寫”出來了呢。
另外一位下屬頗覺奇怪地瞅了兩眼王輕。
如果真的是光武帝劉秀，頭兒是怎麼認識，怎麼覺得眼熟的？
這一疑惑持續不了多長時間，就被另外一件打斷。
天降隕星了。
風雲突變，赤紅色流光劃過天際，如陽般耀眼，整片天際都好像被火焰熊熊燃燒，然後——
“轟——”
熾熱的煙塵砰然炸開，一重重波紋在虛空中如漣漪盪開，炙燙的空氣讓離得近的人只感覺到胸腔如同吞進去一顆火球。龜裂的痕跡迅速以隕星墜落的地方朝外迸延，地震動，石塊激射。
塵埃呼嘯而起，阻得視野幾乎失明。人們東倒西歪，竭力控制著身體。
王輕的下屬倒吸進一口熱氣，“老……老天……”
塵埃散去後，遠方的妖軍幾乎去了半，地面多了一個巨深坑，植物與岩石都成了飛灰。
一縷狐毛隨風落下。
是被席捲的風浪刮到的，妖皇的毛。他變回了原型，以九條尾巴擋住了不少衝勢，才沒讓自己全軍覆沒。
妖皇蒼白的臉色湧起了詭異嫣紅，妖怪們並沒有注意到，他們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個深坑，滿臉的後怕，還有……
什麼天會突然掉隕星！而且，奇特的是，距離這麼近，人族居然分毫未損，連他們屁股下坐的馬都沒有損傷！怎麼，這隕星是人族家養的嗎，還認人！
人族邊也愣住了。
這隕星也精準了吧……
雙方懵逼了差不多兩百個呼吸，才陸陸續續回神。
劉秀：“衝——”
繼續一馬當先地往前衝，然後，又來了隕石雨，盡著妖族砸。隕星在前面砸，劉秀在後面衝，好好的三十萬妖軍，愣是被他和秦軍衝得七零八落，死了將近半數。
兩萬對三十萬，佔近風，還有隕石助陣，要不是親眼所見，誰信！
王輕：“……”
王姑娘的下屬：“……光武帝？”
王輕：“……可能，我認錯人了吧。”
她記得她老師跟她說的劉秀不是這樣子的啊！這哪是劉秀，這是天星宿轉世吧！劉秀有這本，她老師當年還跟劉秀鬥爭？早就納頭便拜了好嗎！
妖皇只差一點就要吐血了。
這是哪裡來的怪物！
“退、兵！”他扭曲著臉，聲音陰沉得厲害。
先退兵，分兵，傢伙只有一個，只要分出一支兵拖住他，剩下幾路足夠他們攻下人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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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秀心裡也知道這，毫不猶豫就繼續追殺。
絕不能放跑了妖皇！
然而，運氣這東西過被動了，隕石雨來了一波後，就沒有動靜了，妖皇抓住喘息的機會，登鳥妖的後背，“撤！”
一些洞主也登了他鳥妖。可惜之前隕石落下，首當衝就是天飛的群妖怪，此時剩下的鳥妖不足百隻，僅有洞主級別的妖族帶著幾名親兵能乘去，餘下的妖軍只能走陸路撤退，被劉秀領著兵馬俑秦軍殺了不少，土地被妖血泡成了褐色，士兵們殺紅了眼。
天的妖皇身子都是抖的。
氣的。
妖族子安慰他，“父皇莫急，還有他幾路……”
話音未落，無數桃花瓣如天女散花般在城鎮空飛舞，襯托得周邊的一切黯然失色。
一株巨的桃樹在人族腹地升起，華蓋三千裡，籠罩了整個國家。粉光閃過，已殺入人族城池的妖軍們全被驅逐了出去，而人族則歸屬於桃樹庇護，他們的城池慢慢變得虛幻，通往城池的道路，也開始變得若隱若現。
飄飄渺渺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
“尋向所志，遂迷，不復得路……”
“……後遂無問津者。”
李渾的cd，終於讀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