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魚忽然想到那天在車裡的那個吻, 心跳怦然快了一拍。
見虞故崢不拒絕,王希倫又大大方方遞過打火機,次卻突然被戚魚伸手過來攔下:“你給我吧。”
“你要點嗎?”她看也沒看王希倫, 稍仰起臉瞅虞故崢,口道,“我可以幫你點。”
虞故崢垂斂下眸看戚魚,掃見她手裡的打火機, 眉眼難辨情緒。俯視須臾,自然低眼咬了煙, 容她給自己點。
王希倫含笑琢磨著, 戚魚想讓個男人抽他的煙, 是答應讓他們公平競爭了吧?
“那我……”
但下一刻,戚魚卻出乎意料地點燃他先前給她的那根煙, 嘗試般試了一口。
外菸的味道辛辣醇厚,她不適地蹙了一小下眉, 忍住咳嗽的感覺,踮起一點腳湊近虞故崢。挨近了。
咫尺對視。
火星由一端逐漸燃至另一端,曖昧湧動,絲縷乳白色的煙氣繚繞下,戚魚杏眼裡星星點點映著光,格外漂亮。
王希倫頓時失聲。
點完,戚魚齒間還咬著煙, 連著嗆了好幾下。
整個過程不到十秒的時間。不等戚魚拿掉煙,男人已經伸過手, 替她摘了。
“去車裡等著。”虞故崢指節蹭過她的唇角,音色低緩悅耳,意味似警告又不似。
戚魚剛表現了下, 表情有點躍然,搖搖頭:“我想跟你一起。”
虞故崢瞥她一眼,隨手掐滅煙,接著打了個極為簡短的電話。而後,眸光才落向王希倫。
“我看得出來,她現在喜歡你。”王希倫摸了摸鼻子,仍不死心,“不過我們公平競爭,最後誰是贏家,可說不準。”
“只有小孩子才談公平。”虞故崢並不避著戚魚,道,“話說反了。”
虞故崢接過戚魚手裡的打火機:“你沒有談輸贏的權利,選擇權在她手裡。”
“……”
“那我就等著小魚做出選擇的那一天。”王希倫已經撐不住笑容,不假索道,“我和她還有一年時間能見面,我們來打一個賭,看看到時候結果會怎麼樣……”
虞故崢微眯了一瞬眸。
稍頓,他神色很淡:“拿時間做賭注,太兒戲。”
戚魚想說什麼,旁邊倏然傳來莊成的聲音:“虞總。”
莊成接到電話從車裡過來,手上還拿著一瓶水,是給戚魚漱口用的。虞故崢不再看王希倫,離開前將戚魚點過的打火機給莊成,言簡意賅:“去處理掉。按商量價格賠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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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莊成頷首。
“等等!”見他們要走,王希倫揚聲,“我們就賭一年時間,你不會不敢賭吧?”
戚魚一口水還含在嘴裡,聞言蹙了下眉尖。她剛咽下去要回,瞅見旁邊虞故崢停了,側眸打量過來。
視線相接。
“我沒什麼可賭的。”虞故崢容色未改,道,“如果是樁生意,我的賭注已經全在她手裡了。”
今晚戚魚開了車,白色ls就停在不遠處的街邊。莊成沒跟來,僅是處理完王希倫那邊的賠償,給虞故崢打了個電話報備。
接電話時,戚魚才坐進副駕,注意到旁側有陰影罩落。虞故崢在車外,稍一傾俯進身,替她系安全帶。
“我拒絕過王希倫很多次了。”戚魚轉過腦袋,解釋道,“前我們是在一個課題小組裡,所以才認識的,我也不想再見到他了。”
“不說他,說你。”虞故崢扣上安全帶,並未撤離,抬眼,問,“以前給人點過煙麼。”
“……沒有。”
虞故崢道:“以後不許再抽菸。”
話雖這麼說,但警告意味不濃。戚魚心跳還是很快,看著他有點心猿意馬,倏然開口:“虞故崢,你是吃醋了嗎?”
默默對視間,她近距離觀察虞故崢的五官輪廓,沒有半點小心反省的意思,眼神清亮。
像只認熟領地的貓,忍不住四處東撓西碰。今天格外有表現欲。
片刻,虞故崢忽然笑了,襯著那雙深又深的桃花眼,說不出的光華迷人。
“假如我吃醋,你打算怎麼做?”虞故崢不答反問,“打算安撫我?”
“……”
好半晌。戚魚才順著吭出一個字:“嗯。”
“你想怎麼安撫我?”虞故崢平靜問。
又是停頓幾秒,戚魚表情鎮定,小聲道:“我還沒想好。”她想起虞故崢以往說過的,原封不動照搬給他聽,“你可以對我提一個要求。”
戚魚想到,自從把話說開後,似乎一直是虞故崢在對她好。
自己今天本來想給虞故崢接機,但他過來得太早,剛才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親近一次,王希倫又在旁邊。而戚魚想找個時機,把話徹底攤,和虞故崢說清楚。
她已經夠喜歡他了,喜歡到不想給自己留後悔的餘地,也不想再等一切定下來的時候再說在一起。
現在就是很好的時機。虞故崢或許會讓她遠離王希倫,或許會提別的,而她也能順勢剖白。
靜默一瞬,虞故崢修長手指鬆開安全帶,若有似無觸過戚魚腰際,往上,指節掠過鎖骨,輕抵了抵她的下頜。
“把主動權完全交到我手裡,不是一個好習慣。”虞故崢細緻注視,起興致道,“太遷就我的情緒,只會助長我的惡習。”他低緩接,“下一次,還會等著你向我低頭。”
戚魚訥訥:“我不是遷就……”
耳尖被捏了一記。
“你剛才那樣的說法,會拉高我的期待值。”虞故崢嗓音低醇勾人,蠱惑一般,“任何要求都能提,會讓我認為自己能夠隨心所欲。”
“……”
虞故崢輕輕笑了:“而我想要的,不一定在你的默許範圍內。”
戚魚不吭聲了,覺得被虞故崢捏過的耳朵似乎有發燙。
“想好怎麼安撫我了?”虞故崢問。
戚魚定定瞅著他,胸口處撞如擂鼓,腦海裡捋清的路和剖白臺詞都斷了。良久,她扭過腦袋,默默旋水瓶,捧著喝了一口,搖了搖頭。
虞故崢失笑一瞬。
“帶你去個地方。”
晚八點,市中心繁華地段人煙阜盛。
車駛進某高檔公寓住宅區,安保看過虞故崢的通行卡,仔細查詢過後,恭敬放行。
一片住宅區在市內鬧中僻靜,戚魚沒有來過裡,下車時還有不明所以。直到跟著虞故崢自地下停車場上樓,一路上頂層,輸密碼進門。
一進門,視野頓時開闊。
眼前是公寓頂層的一套複式新樓。僅有最基礎的裝潢,連傢俱都寥寥,但窗明几淨,一層客廳那整牆圓弧形的落地窗極為通明,往外遠眺是市中心鱗次櫛比的大廈夜景。
環顧一週,戚魚有點茫然,她下意識看虞故崢,見他徑直往樓梯方向去:“過來。”
二層是臥室,往外延伸出一大片半露天式的平臺。站在玻璃圍欄邊往遠瞰,身處城市制高點,風景一覽無餘。
“原本是要等你學前過來。今天有空,正好帶你來一趟。”虞故崢看了戚魚一眼,問,“冷不冷?”
“不冷。”夜風吹得很舒服,戚魚由衷道,“邊好漂亮。”她上下逛了一圈,大概猜到了,“你是要搬家嗎?”
誰知虞故崢道:“等你有空去辦手續,裡歸你。”
“……”
戚魚幾乎是怔怔轉過腦袋,沒能反應過來:“什麼?”
虞故崢恰好側過臉看她,燈色模糊在他身後,顯得眉目致致,一雙桃花眼底既深且靜。
“漂得夠久了,也該有你自己的住處。”虞故崢接話,“我給你在這裡留一個地方,你隨時能回來。”
“我……”
“不用忙著拒絕我。”
虞故崢像知道戚魚要說什麼,笑了:“不白留給你。”他問,“要你假期多回來幾次,願意麼。”
戚魚好半天都沒有答話。
剛才她確很吃驚,但還沒算是有特別大的感覺。可現在聽到他句話,胸口處那陣強烈的心跳感又回來了,伴隨著的,還有一點點忍不住親近的癢意。
“裝潢風格按你喜歡的來。想好了告訴我。”
“虞故崢。”戚魚趴在欄杆上的臂肘收攏一,想了下,糯聲道,“我以後應該也能賺到不少錢。”
句話說得很肯定。她感覺自己心跳劇烈,繼續把話接下去:“以後我,養你吧。”
“……”
一個尚未畢業的學生揚言要養華盛虞總,不管這是不是一句情話,讓業內人士知道都足以對此津津樂道上個把月。
虞故崢無聲打量戚魚片刻,笑意逐漸斂盡,然而看神色辨不出什麼,只靜靜問:“準備怎麼養我?”
戚魚不知道怎麼能表達出這種喜歡。
她抿了下唇,瞅著虞故崢,篤定小聲:“把你藏起來。”
對視良晌。
虞故崢終於笑了:“本事不小。”
一笑好看得要命,男人深邃五官都在剎那染上活氣。戚魚從玻璃圍欄邊直起身,轉身向虞故崢。
“還能……更大一點。”
“其實我想說,”戚魚挪過去,杏眸明亮,“我——”
話音未落,腕際驀然一緊,她猝不及防順著力道被攥過去。
一切都來不及反應。
戚魚的後頸被指掌託扶住,視線都還未聚焦,感覺眼前驟然一暗。熟悉的氣息欺近。
後半句湮沒在唇齒間。
不同於上回在車裡水磨般的親暱,個吻要愈加不客氣一。戚魚舌尖發燙,感覺上唇被廝磨般咬了下,隨後,抵開唇舌深吻。
託扶後頸的修長手指也微微收攏,拇指指腹蹭過她的臉畔,繼而擦過耳廓。
除了一陣一陣的心跳聲,再聽不見其他聲音。
木質香,極淡的煙味,到了虞故崢這裡全混好聞又撩撥的味道。莫名令人覺得熱。
戚魚的手腕剛下意識抬了下,握著的力道就鬆鬆撤了。手腕的熱意散去,她分不清是失落多一點還是放鬆多一點。
然而下一秒,男人的手卻自後循去,隨後,戚魚感覺自己的肩胛處被觸碰而過。裙子背後的繫帶好像是被勾開了。
徑直循著腰脊撫下。
他們好像還在露臺上。戚魚緊張得繃住呼吸,連換氣都咽回去。
一切都有點失控。
溫熱感,觸撫感,以及說不出來的癢意。
直到下唇被不輕不重地舔舐咬過,漫長的深吻微微分。一片心跳聲中,戚魚聽虞故崢極輕地笑了一聲,音色低壓得格外好聽。
“放過你。”
今晚戚魚的第二次剖白有始無終,腦袋往後仰了下,喘得又細又急促。她盯著虞故崢瞅了好一會兒,不記得要說什麼,空白的腦海裡忽然想起,他好像不久前剛下飛機。
平復半天。
戚魚話到嘴邊,變成吭出一句:“你是不是還沒有吃晚飯?”
最後昏昏然然去陪虞故崢吃了晚飯。
仍是虞故崢開車,路程不遠,越越熟悉,最後在街巷外下車。戚魚被牽著往裡走,才發現是來以前她帶他來過的小餐館,自己高中時經常來的那一家。
原來公寓離這裡只隔了兩三條街。
個點來吃夜宵的人不少,裡堂爆滿,次兩人還是坐在外面半露天的座位。老闆娘認出戚魚,笑著來招呼,還熱情送了兩紮啤酒,寒暄道:“以後常來啊。”
虞故崢不喝酒。戚魚喝了一小半,沒有醉,卻記不清是怎麼被送回租的地方的了。
在床上翻來覆去半晌,沒能睡著。
第四次回想起在露臺那個快要失控的吻,戚魚慢慢從被窩裡爬起,兀自杵了會兒,摸過床頭的手機。
她垂著睫毛戳開軟體,認真訂了一家酒店的餐廳。
時間在明晚。
翌日一早有小雨,戚魚起得晚,出門時沒來得及帶傘,到公司時整個人被打溼了點。
但肉眼可見的心情好。
“小魚,你今天心情不錯啊。”
“嗯。”
戚魚把揹包放進座椅,一眼瞅到斜對面王希倫空著的工位,平時桌上放著的東西已經被收乾淨了。
她頓了下:“今天王希倫不在嗎?”
“他被調去樓上vr小組了,聽說他們那組有個很急的專案,剛剛owen點名要借走他。”歐文是他們整個部門的技術經理,搞麼突然,同事也奇怪,“就只借走了他。難不成他們組缺帥哥實習生?”
忖片晌,戚魚問:“那他是不是不回來了?”
“估計是吧。”
“……”
是巧合還是……
戚魚突然想起,昨晚自己解釋過不想再見到王希倫。她戳開虞故崢的訊息欄,停頓兩秒,又放回去。
還是等晚上再問。
一整天雨下下停停,下班時分,室外的雨愈下愈大。戚魚早上坐地鐵來上班,既沒車也沒帶傘,陶詩藝跟著她一道出公司,撐傘道:“走吧,我們一起回去。”
戚魚搖了搖頭,抿出一個酒窩:“不用了,詩藝姐你可以先回去,我等下打車,今天會晚點回來。”
“有約會呀?”陶詩藝瞭然笑道,“行,那我先走了啊。”
戚魚記得行程表上的安排,今天虞故崢應該在華泰會。時間還早,她正在排隊打車,手機嗡聲進來一個電話。
來電顯示是“鄒黛”。
“小魚。”電話接起,鄒黛聲音溫柔,好笑問,“那麼遠在外面站著的那個是你嗎?”
五分鐘後,自道邊一輛白色保時捷裡下來一位撐傘的女人。鄒黛一身香風套裙,給戚魚撐過傘,笑道:“昨天在附近辦事碰到你,今天又見著了。”她詢問,“你在這裡等多久了?沒有人來接你嗎?”
戚魚禮貌回:“我剛剛下班。”
“故崢也真是,再忙也該顧得上接你下班的。”鄒黛嗔怪,“正好我要去喝茶,就在附近。你不急吧?也一起去坐坐好了。”
“不用了,我等下打車就可以。”戚魚搖搖頭。
“現在這會兒下班高峰,不好打車。”鄒黛挽著她,笑道,“都是一家人,哪能讓你在雨裡麼等?爸也好久沒見你了,他知道你回國一定也想見見……”
鄒黛正準備去和虞立榮喝下午茶,順道談點事,經過邊時恰巧碰上戚魚,隨即盛情邀請她去坐一坐。
“爸也在,等會兒給故崢打個電話,他肯定也要來的。”
戚魚要婉拒的話一停,虞故崢他爸爸也在。
虞遠升與虞故崢兄弟二人關係暗地裡水深火熱,但表面一直和氣,虞家大嫂平時也像熱衷於維持圈內的社交,與戚魚的關係倒不算有多差。
會所離得不算太遠,近半小時的車程。鄒黛沿途一直在與戚魚聊留學的事,又講起當年自己留學的見聞,神色不見罅隙。
直到推進會所大廳,上二樓來到預訂的包間。
偌大的包間內裝潢古色古香,屏風典雅,虞立榮還未到。沏茶的服務生替二人擺上精緻茶點和果盤,就退下了。
坐下熱絡聊過一陣,鄒黛看了眼手機,拿起笑道:“我先去下洗手間。”
聊了一路,戚魚捧起茶杯喝水。
剛想給虞故崢打電話,她瞅向手機螢幕,指尖忽然頓住。
裡沒有訊號。
戚魚反應了一秒,抿了下唇,很快轉過腦袋看向包間緊閉的兩道木門,幾乎沒有多想,起身走過去。
她伸手。
剛才還能輕鬆推的門,此刻卻紋絲不動。
……
門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