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次果, 戚魚抿唇環視一圈,徑直往屏風的方向去。
屏風後垂著一方青色紗幔,幔簾隱約透著窗外打進的光, 竹影婆娑,有意境。直到戚魚拉開紗幔,頓了秒。
屏風後面不是窗,是一整面牆的led屏, 正放映著一片竹海的動態畫面。
沒有訊號,沒有窗, 也開不了門。戚魚仔仔細細翻遍包內各個角落, 沒有發現任何攝像頭, 剩下悠揚的輕音樂。
……被關在這裡了。
半小後,鄒黛在樓下包內盤賬, 剛要呷一口茶,被遽然響的尖銳鳴笛聲給嚇了一跳。
“什麼聲音?”
“著火了?!”響的是煙霧警報器, 會所理忙不迭跑出去問,問了一圈後趕回,“沒著火,就是煙霧警報器響了!好像是……樓上的那。”
鄒黛皺細眉,也急急跟著往外走。
這家會所是虞遠升的產業,今天開放一樓大廳的茶座,外邊已有客人身抱怨。二樓人, 走廊曲折幽靜,鄒黛帶著個保鏢開了最裡麵包的鎖, 裡面,戚魚恰好放下裡燃著的餐巾紙。
她居然從房裡找出一枚打火機,點燃紙巾去湊近警報器, 刻人還踩在茶桌上。
“……”
四目相對,鄒黛極短地皺了下眉,快溫和笑道:“小魚你別擔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
戚魚瞅見她身後跟的保鏢,也抿唇。
“你要幹什麼?”
“我是想請你過喝下午茶,坐一坐,過一會兒你就能走了。”
鄒黛遊刃有餘,仍維持著表面的客氣。
當然不是喝茶。
昨天鄒黛在餐廳見到戚魚的確是偶然,今天則是故意等在了她下班的地方。
能等到當然是最好,等不到,鄒黛原先也做全了騙她過的準備。
論如何,今天戚魚是一定得被扣在這裡了。
包內開著冷氣,環境看著舒適,但密閉的空和門口守著的名保鏢卻像形壓制。一戚魚的腦海裡閃過多事,心跳劇烈,但表情還鎮定著。
“你要把我留在這裡,是因為虞故崢。”戚魚忽然開口,用的是肯定句。沒有別的原因了,她一瞬不瞬地瞅著鄒黛,蹙眉尖,“但是你這樣是非法拘禁。”
鄒黛倒是沒見多詫異,笑著接話:“我沒有別的辦法。”
事後解決對鄒黛說不算什麼,即便是戚魚要追究,鬧大了走法律途徑,也就是推個人去頂包,過天就能保釋出。
但不到迫不得已,鄒黛不會做拘禁這樣的事。因為事後解決最困難的一點,不在戚魚,在虞故崢。
“你到底要幹什麼?”
戚魚知道,虞故崢和虞遠升們一家的關係應該不算好,但也沒有到太壞的地步。剛才她答應過,是因為虞故崢的爸爸也在。可是……
鄒黛這麼做,不是想針對她,是針對虞故崢。
而今天為了給虞故崢驚喜,還沒有聯絡,也沒告訴晚上會請吃飯的事。
戚魚沒有設防,整個人明顯繃著,緊張,還有點懊惱。
鄒黛沒把她當回事,剛要離開包,忽然聽見身後驟然響一道茶杯碎裂的迸濺聲,她驚地一回頭,見戚魚正從地上撿一片碎瓷。
“如果你不放我走,我會傷害,那就不是普通的非法拘禁了。”
戚魚聲線是一貫的糯,但表情波瀾之餘,像還有些泛冷:“這是你喝過的杯子,上面會有你的指紋。”她思索道,“就算你處理掉了也沒有關係,我在你這裡受傷,一定和你有關係。”
鄒黛好笑,像在看小孩發脾氣:“你不會的。”
戚魚杏眸澄澈,不避不讓與她對視。
“你是想留住我,不想讓我受傷。”她安靜陳述。
“……”
萬一戚魚有個三長短,事情就真鬧大了。
逐漸地,鄒黛的笑容掛不住了:“何必呢?”
鄒黛原以為戚魚天真好拿捏,虞故崢對這樣的小姑娘上了心,就是有了軟肋,可她沒想到這根軟肋上還掛著倒刺。鄒黛暗地皺眉,讓個保鏢進包,也施施然坐下。
“小魚,虞故崢對你再好,也不值得讓你為了受傷。”鄒黛喝了一口茶,閒聊般關切問,“你喜歡什麼呢?”
“我知道你繼母和繼姐從小對你不好,她們個私生女反而你一等,不覺得討厭嗎?可是你想過沒有,虞故崢也是私生子,就是你討厭的那一類人。”
戚魚沒回這句。
“你大概還不知道虞故崢的親生母親吧?”鄒黛一笑,“當蘇靜月肯定也沒想到,兒子的性格一點都不像她。”
戚魚頓住,終於轉過腦袋看鄒黛。反應了會兒。
傳言虞故崢的媽媽是女影星,但她不知道是蘇靜月。早以前的一個電影明星,有名到連她也聽過。
鄒黛見戚魚轉目光,欣然把話接下去。
“蘇靜月也是傻,明明是被紀人下藥送到虞立榮床上,後反而喜歡上,懷孕堅持要生下,還斷送了事業。”鄒黛嘆道,“小魚,你和虞故崢一開始不也是因為聯姻才被迫在一?我不希望你步母親的後路。”
戚魚靜靜聽著,忽然蹙眉尖。
“你想知道為什麼虞立榮看重虞故崢嗎?們像。”鄒黛觀察戚魚神色,接道,“們身邊女人都不斷,可都不上心,心裡有錢和權。”
這話說得半真半假。
在鄒黛看,虞故崢和虞立榮如出一轍的冷血,心裡有錢權。是虞立榮未必看重虞故崢,在乎的是有人能幫著擴大的商業版圖,卻沒料到虞故崢裡的華泰能有收購母公司的一天,最終被反將一軍,如今落得退休境地。
同樣被狠狠擺了一道的,還有虞遠升和她。
本華盛董事長這個位置,坐的應該是遠升。
思及,鄒黛心裡愈發不順。
一直沒吭聲的戚魚卻問:“後的媽媽怎麼樣了?”
鄒黛意有所指:“虞立榮哪會寵一個女人,聽說蘇靜月生下虞故崢以後就瘋了。”她遺憾,“沒有事業,人也不輕了,她養了虞故崢,不想養了,就求虞家收留她的兒子。後她一個人在家裡殺,你應該也聽說過新聞吧?”
“私生子女本就該寄人籬下,哪有反著的道理。”鄒黛已然失了笑容,又添一句。
戚魚看著鄒黛,在出神。
她忽然記在久以前,虞故崢知道她要和戚明信們斷絕關系,對她說過——
“脫離你的家,不是獲得由的唯一辦法,掌控也是辦法。”
她現在好像明白當說的是什麼意思了。這是的辦法。
還明白了,昨晚她說要養,為什麼會露出那種審視的表情。
虞故崢和她不像,但在某些地方又有點像。
原始至終,也是一個人。
雖然那些過往虞故崢可能早就不在意了,可是她聽著還是覺得,難受。
半晌,戚魚開口:“既然虞故崢對我不上心,你就不應該扣留我。”
“……”
也許是這段子以堵著的氣在不斷翻湧上,鄒黛耐心告罄,理智也盡失。
真當她拿一個小姑娘沒轍?
“你知道為什麼要留你嗎?”鄒黛身看戚魚,一步步朝她走去,終於掛下臉,道,“我們過得不好,也別想好過。”
外面雨仍在下。華泰長桌會議室內,燈火通明。
股東會一直持續至晚上,結束後,緊接著是管理層會議。散會已近九點。
一干管簇擁著虞故崢出會議室,莊成過,低聲道:“虞總,您大哥還在辦公室裡等。”
虞遠升有華盛的股份,在華泰收購華盛後,也依舊能參加股東會。而今晚股東會後,就一直等在虞故崢的辦公室。
辦公室內,虞遠升聽見推門的聲音,轉身,裡還拿著桌上那副相框。
“你開完會了?”
虞故崢平靜掃一眼:“這麼晚還在等,看是有急事。”
“我看你比我更急。”虞遠升沉聲道,“半內增資四次,是不是有些太急了?”
莊成放下檔案,聞言心道,虞總大哥今天看著比以往都要不冷靜,不過也能理解。
華泰要擴寬業務,今天股東會上又多數表決透過了增資的議案,說白了,就是發行新股。可這樣一,虞遠升如若不出錢購買新股,原先就佔比不多的股份會被一次又一次地稀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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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故崢淡淡笑了笑:“你有優先認股權,增資於你說,不是問題。”
這話一出,人都心知肚明。虞遠升有認股權,卻沒有這麼多資金。
換做以前,虞遠升還會和虞故崢打太極,今天卻不了。也不避忌莊成在場,直接將裡的檔案攤在桌上。
“我這裡有一份更好的提案,你不妨看看。”
莊成離得近,一看合同的標題,就愣了。
這是一份股權轉讓協議。受讓方是虞遠升,出讓方還空著,讓誰填,不言而喻。
華泰的管理層持股不到百分之三十,其中虞總佔了大半,而虞遠升開口就要百分之三的股份。
“股東之進行轉讓不需要開會,要你簽字蓋章,事就成了,這你應該比我清楚。”虞遠升沉穩道。
一辦公室內誰也沒出聲。莊成心裡驚疑,摸不準虞遠升突然這一下是什麼意思,見虞總走過,容色沉靜地垂眸看過協議。
虞故崢的聲耐人尋味。
“虞總,這……”
“給戚魚打電話。”虞故崢道。
虞遠升露出些微笑容。
剛才還喝不下一口水的人,刻到不遠處的吧檯區域,給倒了杯茶。
莊成正要打,虞故崢已拿過機,按下號碼。
法接通。
片刻,虞故崢隨將機擱回桌上,打量虞遠升:“認識這麼久,你的毛病還是沒改。”
“你倒是變了多。”虞遠升頷首承認,“當那件事你動於衷,我還以為沒有女人能牽動你,這次倒不一樣了。”
人都知道說的是哪件事。
當虞故崢剛接華泰,有位同為p大管院的校花畢業後跟著入職華泰,常出入虞故崢左右。
那虞家兄弟人明爭暗鬥,虞遠升以為校花與虞故崢之有什麼,將校花下藥送到一中富賈床上。是沒想到校花想攀枝,後嫁給了那位富賈。而虞故崢更是沒受影響,身邊環繞的女人反而愈發絡繹不絕。
同樣的招數,今天又重複一次。
不同的是,當是立下馬威,這次則是拿戚魚當談判的籌碼。
平喜怒不形於色的虞總視線盯過,這一眼斂了似笑非笑的神色,全然帶著疏冷與壓迫感:“她在哪裡?”
虞遠升站在原地吹了口茶,剎那覺得有些寒,隨即又壓下。過去一裡虞故崢再怎麼明保暗護,等戚魚回了國,還是沒有辦法。人一旦生出軟肋,有了死穴,談判也就有了下。
“她在哪裡,現在身邊有誰,取決於你在協議上的簽名。”虞遠升見虞故崢拿了協議徑直過,人到面前,反而不急了,“你不想在這裡談,我們可以去我的地方談,等——”
虞故崢不與多費口舌,直接動了。那張紙的協議連帶茶杯瞬掀了一地,滾燙茶水直接倒翻在虞遠升的上半身和褲腿。
虞遠升根本沒料到會有這一下,痛感襲已狼狽倒地,隨後被一把提頸後衣領,摜在茶水機前。
下巴狠狠磕過桌沿,想掙扎身,卻感覺腦後的壓迫力道沉得驚人,茶水機開著,滾燙的水流距離臉不過寸許距離。
“我去她在的地方談。”虞故崢音色極低沉,問,“戚魚人在哪裡?”
同為成男人,虞遠升的反抗居然沒有用。灼熱感就在眼前,撐死抵著桌沿,才讓沒被燙傷半張臉。
虞遠升已完全沒了沉著風度:“你以為我在開玩笑?當我能做的事今天一樣能,再晚就不及了,你想清楚!”
“你試試。”
莊成如夢初醒,三步並步急趕過:“虞總,您沒事吧?”
虞故崢小臂也被打翻的茶水燙著了,似不在意,瞥過毫不回應的虞遠升,松了。
力道甫一卸開,虞遠升隨即脫力下坐,身旁掉落的機正嗡鳴著,電顯示是鄒黛的暱稱。
虞故崢撿機。
“遠升——”
“鄒黛。”
那邊聲音戛然而止。
虞故崢並不問人在哪裡,而是直接報了一個地址。
虞遠升難得露出錯愕。那邊也似倒吸了一口涼氣,良久問:“你怎麼……”
“戚魚不出事,虞茜也不會出事。”虞故崢言簡意賅。
這段虞遠升夫妻對外聲稱女兒摔斷腿在家休養,實則是將她送到了別的地方,防的就是這一。可沒想到虞故崢太瞭解,反而早就知道。
可虞故崢應該不會做出拿小孩子當要挾的事。
那邊還在遲疑。
虞故崢出聲,音色冷淡而沉,竟似不耐:
“我再問一遍,戚魚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