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磨磨蹭蹭

她磨磨蹭蹭一陣以後，他還是沒有進來拉她，攔他，給她道歉。

她只好心裡一橫，提起她手裡的東西，就往外走。她希望他在門口。如果他在門口拉她一下，攔她一下，哪怕不給她道歉，只說一句：

“今天太晚了。你明天再走吧。”

她也會就坡下驢地留下來。

然後，繼續用她的溫柔與嫵媚去軟化他，包圍他。用她的手指去撫摸他，安慰他。用她的口水去甜蜜他，幸福他。

但是，她走出門的時候，在門口沒有看見他。她只好埋著頭繼續往前走。她心裡雖然有些恨他，但是，還是希望在她上車之前，能夠再看他一眼。

她覺得他們兩個人畢竟拉拉扯扯這麼一些年。他可以無情，她不能無意。就像狗皮膏藥貼在皮膚上一樣。往下撕的時候，總會感覺疼，總會泥沙俱下地帶下一些細胞與毛髮。

她走出酒店的時候，在酒店門口的廣場上看見了他。他正一個人無所事事地站在那裡看遠處的天空。

她心裡的氣不打一處來。她想走過去罵他幾句。但是，她還是忍住了。她提著她手裡的包向他的方向走去。

他看見她向他走來，他雖然沒有向她走去。但是，站著不動了。彷彿知道了他的錯誤，彷彿不知道如何把事情挽回，就那麼呆呆地站在那裡。

“我把車開走了。”

她說過這句話以後，希望他給她一個回應。她覺得不管他說出的是些什麼話，總比沉默無語好些。

他還是沒有說話。她又繼續說道：

“我之所以把車開走。是因為沒有它我就不能回去。上次出了車禍以後，我已經好幾年沒有摸汽車了。我對汽車沒有一點感情了。到成都以後。我會讓人給你開到這裡來。”

他還是沒有言語。彷彿根本沒有聽見她說的話，又彷彿這一切都與他沒有一點關係。

說完以後，她只好折轉身，朝酒店的停車場方向走去。他也朝酒店大門的方向走去。

他們兩個人擦肩而過，背道而馳。

他剛剛走出幾步，他感覺他從早晨開始一直在她面前繃著的神經一下子鬆弛了下來。他心裡突然有些後悔了。

他覺得他這一次在她面前做得實在有些過分了。他覺得無論他要表達他的什麼情緒。也不能拿趕她走這種招招來兒戲。

如果她今天真正頭也不回地走了，那麼，他早晨對她說的那些話，他這一天對她的態度，可能會讓他一輩子後悔不迭。

俗話說：開弓沒有回頭箭。天作孽，猶可恕，人作孽，不可活。他知道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賣什麼後悔藥的。

這麼一想，他就有些在心裡怪他無事找事了。他不由自主地扭轉他的頭，用眼睛，去看她遠去的身影。

他希望她能夠在這個時候也回過頭來看他一眼。他在心裡一直不停地對自己說：

“如果她這個時候，也回轉頭來。不管她是罵他，打他，怪他，罪他，甚至對他橫眉冷對，他都會衝他跑過去，求她原諒他。。”

但是，她彷彿已經對他恨之入骨了。原來本來有些低著的頭，這個時候，彷彿一下子信心百倍了，她的頭昂了起來。

她手裡提著兩個包包，她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了。

見她如此決絕。他覺得這種時候他再跑過去，拉她，攔她，給她道歉，那就完完全全純粹是脫了褲子打屁多此一舉了。

他覺得她只要橫下心了，肯定是八匹馬都拉不回來了。他在心裡對自己說：

“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無可奈何之後，他也只好回過頭來，繼續往酒店方向走去。

她的背後沒有眼睛，不知道他這邊的變化，她心裡還在生他的氣，所以，昂著頭往前走去。

她心裡有些恨他如此決情。她覺得哪怕就像他說的那樣給她發短信，挑逗她，撩撥她，完完全全就是為了看到底能不能將她搞上床。他們兩個人這麼久了，又經歷了這些風風雨雨，哪怕他就是一塊石頭，也應該在她懷裡被捂熱了。

她就是在他的持之以恆的簡訊轟炸中被他捂熱的。就像大轟炸之後，地上的一切不會是冷冰冰的那樣。不燒成灰燼，也在劫難逃地滿身塵土。

怨恨過之後，她心裡開始想那些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甜甜蜜蜜、偷偷摸摸、膩膩歪歪、快快樂樂來了。她心裡開始想他的好來了。

她突然覺得他今天之所以如此，可能完完全全就是口是心非。或者說詞不達意。他嘴巴裡說的不是他心裡真實的想法。他心裡想的，也不是他嘴巴裡說的。他那樣說，那樣作。可能完完全全就是為了她的未來考慮。

如果事情真正是這樣的話，她覺得她就錯怪他了。她就上了他的當了。她覺得她應該再給他一次機會。或者說，她要去試一試。看他到底是不是她剛才想的那個樣子。

她覺得她不能原諒一個壞人，也不能冤枉一個好人。於是，她回過頭來，望著他遠去的背影看去。她希望他這個時候也能夠回過頭來看他一眼。

她在心裡對她說：

“只要他回過頭來看她一眼。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一切怨恨就煙消雲散了。她不僅會原諒他今天對她作的這一切。而且，她還會繼續與他在一起。”

他的後面也沒有長眼睛，也不知道她這邊的變化，以為他把她傷兇了，她已經對他完完全全地心灰意冷了。

他後悔著他今天行為。他繼續埋著頭往前走去。

剛剛往前繼續走了幾步，他心裡覺得還是有些不甘心。一是他不相信她真的會那樣義無反顧地真正就這麼氣沖沖地離他而去了。這段日子以來，他對她有了進一步的瞭解。他知道她表面上剛強，心裡其實挺柔軟的。二是他還想再努力一下。不想給自己留下遺憾。

他覺得現在擋在他面前的僅僅就是一張面子而已。面子上過去了，一切就都隨風而逝了。

他再一次回過頭去，想看看她已經慢慢地遠去的背影。其實，他心裡就是想她在他看她的時候，恰恰也剛剛把她的頭車轉過來。然後，他們四目相對。

兩個人雖然可以不說什麼話，但是，他們的眼睛能夠說出一切。

她依然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他也只好再一次把他的頭扭轉過來。再一次地繼續往前走。

他轉過頭以後，她也和他一樣，再一次想給他機會，再一次回過頭來。不僅想看他的背影，還希望他能夠在那個時候扭過頭來，然後，四目相對，一切盡在不言中。

因為兩個人轉頭的時間不對，沒有像汽車變速箱裡的齒輪一樣吻合上。哪怕他們各自的齒輪都在轉動，兩個人一體的變速箱還是處在空檔位置。他們各自都按照自己的方向越走越遠。

又走了幾步以後，他心裡實在有些忍不住了。他在心裡對自己說：不管了。不管她這一次回不回頭，不管她看不看她一眼，他都要跑過去，拉住她，攔住她，給她道歉，給她認錯。

有了想法的支援、支撐，他的頭就不由自主地就扭了過來。不僅頭扭了過來，而且身體也站住了，慢慢地也扭了過來。

他的眼睛更拋過去，急急忙忙地慌慌張張地死皮賴臉地像狗皮膏藥一樣給她的身體上貼了上去。如果說他的眼睛珠珠像電影一樣在她身上放影疊加。那麼，如果有人用手從她身上去一抹，他覺得一定會抹下來幾籮筐他的眼睛珠珠的“三D”成型來。

他想向她跑過去。但是，大腦的指令還沒有傳達到他的腳上。中間的資訊可能因為內分泌亢奮、內迴圈梗阻現象，顯得有些交通阻塞。

這個時候，她已經走到了他們汽車停放的地方。她開始用綜控鑰匙在開汽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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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裡著急慘了。他十分後悔他今天的沒事找事。他心裡害怕她頭也不回不看他這邊。然後，鑽進汽車，發動汽車，就開走了。

他覺得只要她不看他這裡，埋著頭開她的汽車。再加上她心裡氣憤，就是不想看他這裡，她心裡想著越早離開這裡越好。哪怕他就是要跑過去，也是老虎吃天無從下口。

人怎麼能夠跑得過汽車嘛？你狗攆摩托不懂科學嗦？

他心裡有些叫苦不迭。怪自己無事找事，自食其果。

儘管如此，他還是沒有放棄。他在恨大腦的命令傳輸緩慢的時候，他的腳已經作好了未雨綢繆的慮寬取窄的準備。

他覺得他的身體與大腦已經完完全全地分道揚鑣了。哪怕就是沒有接到大腦的命令。他的腳也要先斬後湊，甚至不管不顧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