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虎瞧著百姓已經快要爆發了，看著那麼多人屍體。其中有多少是他們的親人，如今卻白白的死去，誰也無法放棄報仇的機會。

倘若他沒有把白蓮教先一步剿滅，現在又是一場農民起義軍的暴動，帶有宗教性質的一次大型軍事反撲，成為土匪，又或是成為社會的破壞者。

古人有句話說的比較貼切，人在忍無可忍之時，則無須再忍。百姓已經到了他們所能承受的極限，溫順的綿羊竟會變為吃人的猛獸。

這是自古以來我漢家百姓的忍耐性和爆發性，他們的骨子中還流淌著血性。不過是一直圖個溫飽，求個安安穩穩的日子，只要給他們一日兩餐，他們不會造反，不會反抗。然而，連他們基本的需求都沒有達到，又經歷了這次的劫難，他們不爆發是不可能。

還好他實施的均田令已經把這種矛盾緩解到了歷史上最為和平和融洽的時期，卻被海寧一次性的屠殺激發出來。錢虎不在乎百姓有壓迫就反抗，不過要經過一定的引導。

並非是那些韃子，兇殘的豺狼，只要有利可圖便不分青紅皂白，這樣的人群不是他想要的。他這麼做，其實骨子中還是希望看到自己的民族不要太過懦弱，有壓迫的地方就要有反抗，有外敵入侵就要懂得拿起來武器起來抗爭。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其所不能。”錢虎想起孟子這句話，也是他唯一喜歡的一段。

自己確實不夠老練，心智不夠堅韌，經歷太少。在這樣的社會中，他感到事業的艱難。比較瞭解錢虎性格的李道青，當即把已經審理過的人，那些女子並沒有多大的過錯，便是跟錢虎牛掰過的那婦女，李道青也沒有一同壓入刑場。當他把陳圓圓帶到錢虎身邊，給錢虎解釋一下，她只是一個秦淮歌妓，並不是海家中人。

緊跟在李道青身後的陳圓圓來到錢虎後面，便聽到錢虎喃喃自語，明白錢虎心中的苦惱，她算不得一個堅強的女人，也沒有其餘秦淮八豔那麼勇敢而去抗爭，不過心中卻有一股衝動，當即接著錢虎的話道：“人恆過，然後能改；困於心，衡於慮，而後作；徵於色，發於聲，而後喻。”

在人群中，諸人見陳圓圓竟然敢接著錢虎的話，雖然錢虎唸叨的聲音小，但也能隱隱聽到，兩人都是出自於《孟子○告子下》的文章。

瞧著這麼一個驚豔的女子，旁邊的親衛立即露出了會意的笑容。沒有阻攔，不過他們倒是驚呼於陳圓圓的大膽。竟敢接錢虎的話頭，沒有看到下面所有的人呼吸都不敢大透一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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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虎聽到後面傳來一女人的聲音，他當然知道這個女人說的什麼，無非是安慰他罷了。想不到這個女人如此大膽，眼中露出一絲驚異。

他的名聲可不好，這點所有人都知道。當然，他麾下的將領還是士兵同樣知道，不過大家心裡都清楚，外面的歪曲都是強壓在將軍身上。見將軍不在意，他們也不在意。

李道青剛要解釋，卻見陳圓圓朝錢虎躬身作了個揖，抬頭直視錢虎，輕聲道：“奴家陳圓圓拜見將軍！”

“陳圓圓？”

錢虎原本還笑著的臉，突然凝固下來，這名字可是在經過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吳三桂而聞名於世；當然，還有吳梅村為其作了一首《圓圓曲》，被田國丈為崇禎選美時選中，因見其色藝雙絕，長得國色天香，一時色心大起而沒有送入宮中，反納入私房。

後經已是山海關總兵吳三桂在田國丈府中見到陳圓圓，強索回家並納為小妾。歷經波折，李自成攻陷京師，隨後跟隨過劉宗敏，其後被李自成佔為己有；隨著李自成的敗亡，被吳三桂引韃子入關而留在家中。

其後，吳山桂在雲南起兵，最後敗亡，她同樣投河而死。算得上紅顏多薄命，據說秦淮八豔在今後都沒有一個得到好下場。

然而，令錢虎最為敬佩的反而是秦淮八豔中的柳如是，算得上巾幗不讓須眉的女中豪傑。那個老不死的錢謙益納柳如是為小妾，卻在南明滅亡後，錢謙益降清，柳如則不願意當亡國奴而投河自盡。一代多才多藝，鐵骨浩蕩的女人傑隨即香消玉損。

柳如是在後世，她的評價最高，陳圓圓就差了很多。在錢虎眼中，其實女人都是可憐的，她們本身就出生於青樓，能潔身自好已經了不起，敢愛敢恨，敢去這爭取自己的命運，卻又在國破家亡之時，不敢當韃子治下的賤民而選擇捨身為國。

況且這個社會中，女人的地位及其低下，用財貨來形容她們也不為過，更不要說是青樓妓女。社會地位更加的低下，沒有任何的身份和地位。

歷史記載對於她們秦淮八豔都不詳細，在野史上倒是留下了濃濃的筆墨。錢虎不由一陣嘆息，凝固的臉色緩和下來。

方才錢虎的神態變化嚇了眾人一跳，以為陳圓圓是他的仇人似地，現在看到錢虎眼中還有憐憫之色，李道青松了口氣。

錢虎笑了笑，道：“哈哈哈！圓圓姑娘不要見怪，剛才是聽到秦淮八豔之一，所以一時失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本將軍可是聞其名未見其人，如今一見真乃人生大幸，幸有榮膺。”

錢虎打起了哈哈來，他才不會讓自己內心中的想法暴露於眾；然令他驚異的是陳圓圓可是膽兒特小，逆來順受的典型代表，經歷過的男人何其之多，如今卻有此番膽色，歷史也許有著諸多的誤會。

她算得上一個在亂世中苦苦掙扎的坎坷女子，如今卻有勇氣在他這臭名昭著，好色且殺人成性的大魔王下面鎮定自若，他已經高看了陳圓圓這個美得令人發狂的小美人。

其實錢虎又哪裡知道，此時陳圓圓心裡同樣害怕，不過是看到連跟他叫板的那婦女，錢虎都沒有拿她怎麼樣，由此推之，錢虎並非那些才子眼中的壞蛋。

瞧著這樣的女人，李道青等人沒有誰敢打她的注意，陳圓圓雖然美麗，但絕不是他們所能擁有。無疑是在給他們自己身上帶來災禍，李道青比誰都看得清錢虎的佔有慾。

況且歷史上的教訓他深知其中的厲害關係，越是美麗的女人，根本不是他所能擁有，能同意陳圓圓來見錢虎，也是希望她不要再為那些所謂的書生賣唱賣笑。

雖然把她們捧得很高，其實在那些書生眼中還不是為了一親芳澤，或是為美貌或是才藝而傾倒，嫁入豪門不過是一妾室已經了不起，搞不好，也是人家家中的歌姬而已，跟青樓妓院又有何分別。

一個是家養的妓女，為賓客而服務，一個是為大眾而服務。誰有錢，誰便能得到她們，沒有任何的地位可言，在社會中地位同樣低下。

錢虎眼中，便是柳如是這樣的才女和愛國女人同樣是錢謙益的小妾，這已經算是了不起的了。不過這些後世留名的女人，如今都還是小蘿莉。十二三歲居多，更是他那未曾謀面的阿九長平公主都還在成長期。

唯一年長秦淮八豔便是眼前的陳圓圓，如今已經十三歲，算是可以出家的年齡。不過在錢虎眼中還是小孩子，至少也要十六歲，二八年華才差不多。

這個時代令錢虎咋色的是女人和男人成熟期都很早，在他的治下，如今十三四歲還便已經成家立室乃普遍現象。心裡一陣哀嘆，卻又無法改變，幾千年的文化豈能說變就變。

不過錢虎看了看陳圓圓，道：“今後不要回去做個什麼歌姬了，幫我處理一下檔案，家中識字的人還不多，紅娘和麗兒忙於其他事物，根本沒有能力來幫我處理。你倒是合適，受到的教育不差。做個小蜜倒是稱心如意，看著也養眼。”

錢虎的一句話便直接定了陳圓圓今後的人生，他的霸道倒是顯得淋漓盡致，不容他人有任何反抗的餘地。下面的一些小地主，心裡在暗暗的誹謗，牲口啊，大白菜被豬供了。

“將軍，我……”

陳圓圓一陣無語，知道自己的命運，從心裡上，她一點也不討厭錢虎。至少錢虎不虛偽，也不做作，喜歡就喜歡，從錢虎眼中還看到他霸道中透露出來的一絲關愛。

“你的身份我知道，不就是那些所謂的鳥人在背後唆使嗎？”錢虎揮了揮手，冷笑道：“這些小王八，等我把事情處理差不多，然後再去收拾他們。大明就是亡在他們這些所謂的精英中，結黨營私不說，還勾心鬥角。不亡國都難吶！”

李道青聽到錢虎的話後，一陣憤怒，原本還想著勸諫錢虎跟江南士子緩和關係，說服錢虎放鬆對那些士子的敵視和偏見，卻不想他們在背後幹了這些缺德事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