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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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到來之前, 太宰治又接到了種田山頭火的電話, 自他半推半就接受長官的邀請後,二者的聯絡逐漸增多, 異能特務科的規劃說是到尾聲,人員資源分配上卻大有可談之處, 政府內部絕非人人都願接受它從天而降, 打戰後時代起, 政府在對異能力者的管理上就無法達成統一, 發生異能力犯罪活動時互相推諉, 無人肯處理, 當戰爭如火如荼進行時,一個個又迫不及待搜尋特殊能力者讓他們發光發熱。

“真讓人傷腦經。”太宰說, “種田先生說是都構建好了、只缺一個首腦,到頭來就給我個空架子呀,要人沒有人要錢沒有錢要資源沒有資源,異能力者都要從兄弟組織借調, 可如何是好。”

種田早習慣了,太宰說話同唱戲,還是古典戲, 他老以為自己在聽“能劇”, 金春流的安明說話調調都比不上他。

種田說:“太宰君不早就猜到了,現在再說沒意思,有抱怨的時間不如好好想想,要從哪裡要錢要資源。”他得了一員大將, 心情總放鬆些,“我們倆是一條船上的,更何況以太宰君的身份說話要比我這老頭子更得人心。”

津島家一直牢牢把握議會席位,在當地還有銀行等產業,頑固派的老人就喜歡出身世族的嫡系,太宰治無論年齡出身背景都正合人意。

太宰治不置可否,種田也沒接著往下說,聰明人與聰明人談話不過如此。說到錢,兩人的對話逐漸偏移,談到了生錢的手段。“最快莫過於賭場滾一圈,黑款變白賬。”種田接觸的事情多了,談起觸及法律邊緣的洗錢事也得心應手,“聽說船要開入津輕海峽,在青森港停留,不少人帶全部傢什就為了換一張船票,今夏日本海上應會很熱鬧。”

“停靠地點在哪裡?”太宰治從善如流地接上對話,“還是俄羅斯嗎?”

“可能。”種田說,“去年停在東方港,今年在扎魯比諾港也未嘗不可,反正等8月前船又會回來,可能是停在橫濱港吧。”他嘆息說,“社會各界人都不會放棄登船。”

他們在談的是一艘船,一艘穿梭在日本海與世界各大公海上的“幽靈船”,冠上幽靈的名頭並非是它神秘失蹤數年又被發現,更不像瑪利亞.謝列斯塔一樣全員失蹤,它不是木頭製造,故也沒有迎風的帆布與桅杆,成串的深綠色海藻更不曾掛在船頭的聖母女神像上。論外觀,這艘幽靈船堪稱是21世界最偉大最華麗的遊輪之一,像是百年前的泰坦尼克號,聖納澤爾2013年出產的珍愛號總噸數只有他一半不到。它的最大載客超過8000,卻常年只對外供應5000張票,神秘的主理人說:“減少人數能夠提供更優質的服務,也可以將票送入最尊貴的人手中。”

許多傳說圍繞輪船而生,說船上有世界桑最奢華的賭場,又有盛大的拍賣會,你能買到想要的一切東西,包括生命,稀有異能者的能力層出不窮,太宰治就曾聽聞有名少見的治癒系異能者可將還有一口氣的人恢復完好,只要她的病人不是被疾病折磨的,或許世界上有更強大的異能者,連必死的疾病都不放在眼裡。

“船本身沒有名字,傳說又太多。”太宰治講,“有人跟我說,當它出航時,海上會起霧,船周圍的磁場會變得混亂,以至於無論是雷達還是羅盤都會失靈,只有幽靈船的系統完好無損,登船的人無法在航行過程中下船,除非偶然其他船隻也無法在公海上發現他的痕跡。”

“因為太過神秘而被冠上幽靈船的名頭,全世界也是頭一艘吧。”

種田感嘆聲說:“是啊。”他講,“我有幾個老朋友,從俄羅斯上船,即將回到日本,先前沒人敢上幽靈船,你知道的人年紀大了都謹慎、惜命,今年實在有人扛不住了,想從船上弄點兒東西下來,號稱能買到一切,只有一艘船敢說。”

太宰治說:“那就看看他們有什麼反饋,如果好的話,等船到日本我帶著自己上去轉一圈,半個月後再回日本時,什麼錢都有了。”

種田山頭火扯嘴皮子笑笑,有沒有把太宰的話聽進去另說。

……

他在種田那裡喝了半杯咖啡,上年紀的老人喝茶,他不喜歡咖啡又永遠神采奕奕,不需要古怪的飲料提神,太宰治喝咖啡,但他性好享受,種田的速溶咖啡不好喝,吸引不了太宰治,抿一小口就不喝了。

商量好近日的工作後他回家。太宰治的工作性質改變了,他卻沒有換居住地,東大附近治安不錯,校內老師學生藏龍臥虎,奇葩眾多,他們用異能力或智謀保護學校,連帶將附近的居民區都劃入保護範圍內,太宰治身邊兩棟一戶建都是分給大學教授的,有一位太宰曾聽過他的通識課,眼下開門時看見了,還能低頭微笑致意。

他出門前津島修治已經出去了,從橫濱回來後,二者的關係變得古怪,先前短暫的融洽早被扔到爪哇國,小孩兒頻繁地在東京各地遊蕩,博物館美術館都看遍了,日前聽隔壁鄰居說在東京大學看見過他,旁聽生年紀小如津島修治不多見,還有些老教授博士生看見他大驚,就為了他跟太宰治一模一樣的臉。

“佐藤君還因此鬧了笑話。”隔壁的春夫教授告訴太宰治,“佐藤君已升任教授,那天講二十世紀初的自然主義文學講私小說,小朋友出現在了課堂上,佐藤君勉強上完課後把他留下來,嚴肅地詢問他是不是得罪黑手黨組織,吃了aptx4869,被迫變成小孩兒。”

當時恰巧有其他教授在場,也知道名偵探柯南中的毒藥,又聽春夫教授說過津島修治的來歷,聽佐藤教授問後捧腹笑得前仰後合。

“哎呀。”太宰治笑得微妙,“真想不到佐藤學弟如此有想象力,原來在他心中我就是會得罪黑手黨的形象嗎?”

佐藤是他大學時代的學弟,太宰上大學時是小豆丁,輩分卻相當高,一群學弟學妹見到他在校園內晃盪都要低頭問好,佐藤是他學弟,他略有天賦,現已博士畢業成為講師。

春夫教授聽後也沒完全否認:“那時我們教授就議論過,說不知太宰君以後會做什麼工作,想來同學間也定有相似的疑惑。”

太宰治問:“備選專案都有哪些?”

“什麼政客啊、作家啊、學者啊都在其中,相較之下認為太宰君會從政或者做自由職業的多些。”他說,“以你的口才不當議員可惜了。”

“承蒙誇獎。”

與鄰居聊幾句話後就各自分開,太宰回家拿了紙筆與信件,到樓下咖啡廳寫回信,他跟o先生說過自己喜歡邊聞好喝的咖啡香邊寫作品,最好身邊還有賞心悅目的女孩子,織田作之助挑地點寫信難說沒受太宰的影響。

咖啡館的女招待有個極富詩意的名字,叫鴛流,長相不如姓名,與其說是美麗不如說是可愛,是常見日本的女人相貌,鴛流是隔壁女子大學來打工的學生,談吐文雅,偶爾會跟太宰交流對文學作品的看法。

“又來了啊,太宰先生。”鴛流給他端上咖啡,“是要寫信嗎?”

“不。”太宰說,“不僅僅是寫信,還在寫一個小故事。”

“小故事?”鴛流感興趣了,“幻想故事?”

“是,應該說是寫實故事吧。”太宰說,“畢竟是現實生活中會發生的。”

“哎——”她說,“準備投稿嗎,太宰先生,終於準備放棄無所事事的偵探生活,靠文字餬口了?”太宰先前跟她談過自己的職業,說是“自封偵探”。

“不。”太宰說,“這則故事是萬萬不會投稿的,只留著自己看。”他講,“不過故事已經結束得差不多了,正在收尾,今天來店裡的主要任務是寫信。”

鴛流知道太宰先生很重視通訊,他平日見女招待免不了調笑兩句,即便是在處理偵探工作時也不忘記跟可愛的女大學生打鬧,只有寫信,當他寫信時,人便會沉浸其中,話也變得少了。

彷彿滿腔情感都融進薄薄的紙張內。

他展開雪白的信紙,o先生一如既往是寫實派,他不抒發內心的情感,只說最近發生了什麼事。

/這次工作略微艱難,僱主並未給出詳實的資訊,許多同行苦於資訊不足鎩羽而歸,我在n市呆了三日並無進展,準備回去,離開之前用d先生教導的推理法再梳理一遍已知資訊,發現了漏洞。福爾摩斯也說過“一旦你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事實外,那麼剩下的,不管多麼不可思議,那就是事實的真相”,我不能在您面前班門弄斧,又不方便描述工作內容,只能說此番經歷是以上話的真實體現。/

太宰看完這段話不由笑了,他都不知道自己笑的原因,可能是被o信中內容逗樂,但他分明沒寫喜劇段子。

太宰想,自己的笑點真奇怪。

後面的故事也像是流動的水,溫和、寧靜,沒有太多的波瀾,說實在的,太宰治松了口氣,他記得自己寫的前兩封信,郵差帶走信件後他難得生出了後悔的情緒,想要不顧一切地將它們追回,他不確定o能否從文字中觸控他的靈魂,感受他瀕臨一線的崩潰,太宰治不喜歡別人太觸碰他,但那時他受不了了,快要崩潰了,再找不到一個宣洩的場所,他也是會發瘋的。

而他不能把自己的瘋狂留給津島修治。

到目前為止他多少能感覺到o的敏銳,相對的,正如他全身心投入寫信一樣,o也在小心翼翼地維持這段難得的友誼,他們倆都在走獨木橋,就怕橋對面的人哪天把單股繩砍斷。

——那就真沒聯絡了。

因恐懼斷裂的繩子,兩人都做聾啞人、都做膽小鬼,誰也不敢僭越。

[不,我收回我的話。]太宰治看完了信,準確說他在閱讀最後一段,上一秒還掛在嘴邊上的笑容已收回,他削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線,臉上毫無笑影,[他越過了那條線。]

腦海中不知怎回事,浮現出堪稱滑稽的畫面,兩個火柴小孩兒站在獨木橋上,各自把持一邊的繩索,也不知發生什麼事,可能是颶風刮過,也有可能是洶湧的河水淹沒獨木橋,總之繩子要斷了,一邊的火柴人要墜落了,另一人卻突兀打破兩不相幹的規則,伸出手,抓住即將掉落的那個。

想象依舊沒給他帶來好心情。

/我一直與d先生維持心照不宣的約定,從未試圖在現實生活中打擾另一人,我知道對您來說與我永不相見是最好的,只要是文字傳遞就永遠是文字,與化成音符完全不同,d先生的想法我能猜到一二,但很抱歉,我實在不想進行下去了,我急切的、迫切地想要看見您,請您同意我的請求。

請讓我們見面吧。/

於是太宰治明白,o並沒有辜負其敏銳的直覺,剝開層層霧靄看見那些他不想傳達卻不得不傳達的混亂意志。

太宰死盯著最後兩行字看,請別搞錯,他並沒有慌亂,更沒有手足無措,o的不情之請在他的意料之外,但接受與否卻是太宰掌握主動權,他只是單純表達詫異,因為在d心中,o是個相當識時務的少年,他像生長在自然界中的小動物,有趨利避害的本能,敏銳的直覺賦予他強大的生命力,不會主動觸碰禁區。

他陷入恆久的沉默。

……

“幽靈船回來了。”當那艘世界上絕無僅有的輪船從俄羅斯的港口出發時,全世界都將眼睛集中在遊輪身上,日本的政界要人、家財萬貫的商務人士、還有黑手黨領袖以至於亡命之徒都在關注。

“你知道哪些人在船上嗎?”種田山頭火感覺到警部的氣氛不對,於是也同信得過的人打聽一二。

“聽說前代警督上船了。”

“前代?”

“就是在病床上苟延殘喘的那個。”熟人說,“有人想要延續他的生命,讓他恢復意志。”

“不可能吧。”種田說,“他的大腦已經死亡了,只有軀體是活著的,說到底不過是苟延殘喘,靠插管維繫生命。

“這只是其一。”熟人的情報網絡四通八達,沒什麼秘密瞞得過他,“財政部、內務省都有人去了,但他們都不是最主要的。”

“什麼是最主要的。”

“你聽說過傳聞嗎?”

種田山頭火的眼裡閃過一道光,卻沒說額外的話。

“要看是什麼傳聞了。”他表態。

“還有什麼?”熟人老練地說,“異能者的起源傳說。”

“啊。”種田不裝傻了,他說,“聽過一點。”

“都是些都市傳說,經由一代一代人流傳下來,源頭在哪又是否可信卻不好說。”種田先給傳說蒙上神秘色彩,“有一位異能者,他們說是最初的異能者,我認為不是,紫式部可是日本歷史上絕少的也是最初一批有史可稽的女性異能力者,她生存的時代還沒有書出現。”他插科打諢,“你不能說聖德太子時代的人就手持書本吧。”

“總之,話題扯回來,就有名很早出現的異能力者,他的異能力十分強大,可以干涉現實,有人說當他死後,屍體啊靈魂啊都沒有留下,身體無風自燃,在灰燼中出現了一本書,後人言,寫在書中的內容就可化作現實。”

“這是日本的傳說。”熟人講,“其他國家會根據國情改變,比如天主教盛行的國家就說耶和華手持書本,不管傳說源頭如何,結果就是有本可以改變現實的書,每個國家的神話裡都還出現了。”

“沒錯。”

“書出現在了幽靈船上。”冷不丁放一枚炸彈。

“什麼?”種田沒反應過來。

“流言稱,書就在船上,拍賣會競價最高的人可以得到它。”熟人聳聳肩,“別問我,我只知道傳言,連源頭從哪流出來都不知道,散播謠言的人隱藏得太深,不管怎麼說,很多人都衝它去的。”

種田喘出一口大氣:“我、我得好好考慮一下。”

“那你可得快點。”熟人說,“再過幾天船就要開走了。”

……

7月的第一個週末,織田作之助收到了d先生的回信。

說實在的,他早已做好被狠狠拒絕的準備,以d先生平日裡表現出的性格,很難答應他突兀的要求。為了第一手獲取信件,他每天都到大叔的咖哩店家報道,讓豪爽的九州男兒不由抱怨:“現在我真分不清楚,你來我這裡到底是為了取信還是吃咖哩的。”

“兩者都有,”織田作之助一五一十說,“最近的話,等待信件更加重要。”

他日復一日地吃辣味咖哩,又日復一日地等待,當雪白的信封被老闆從桌肚底下拿出來時,織田竟然覺得心驚肉跳,他伸手在褲子上揩兩把,為了不讓手心的汗汙信紙,懷著惴惴不安的心展開四方紙。

[親愛的o先生,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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