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主僕二人,兄弟練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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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那日之後,便再沒聽到過蘇問叫喊一聲累,陸行有意無意的提及到莫修緣,總算是讓蘇問這個臉皮比城牆還厚的傢伙心中滿不是滋味,因為他兩人很像,一樣的人生,一樣有個總用筆墨的傢伙來告訴他該做什麼,一樣身邊跟著個小僕人,一樣要進學府,然而唯一不一樣的,莫修緣是天下公認的天道繼承人,而自己,默默無聞而已。

學府可以為了莫修緣延後三月初試,但這絕不會為了他蘇問,至少他的名字出了滄州能有幾人提及,這樣的感覺並不好,明明是兩個如此相像的人,卻有著天差地別的對待,蘇問並非嫉妒到紅眼,因為他從不覺得自己差什麼,十五年的臥床讓他在別人已經攀上山腰時才剛剛起步,但是卻給了他一雙發現沿途風光的眼睛,山頂終究在那裡,誰又能否認後來居上的成就。

“胡姑娘,果然還是你最瞭解我那徒兒。”陸行輕笑著,蘇問這幾日的進步算不上青雲直上,畢竟體魄這東西一口吃不成胖子,但從那每日都在增加的程度,還是有跡可循,所謂極限,此一時彼一時,只在追逐而非回望,一點點積攢起來倒是相當可觀。

胡仙草被這句話臊的面紅耳赤,垂下的青絲正好擋住她有些慌亂的目光,冷聲道:“這,這算什麼瞭解,用看的也知道。”

陸行笑而不語,儘管他尚未成親,卻不代表身邊少了紅顏知己,單是枯劍冢劍魁這頂帽子就夠他討惹來無數桃花運氣,這其中的男女好比那隔夜的米湯,雖然看的很清楚,可氣味都被那湯麵上的一層膜遮蓋,說不清道不明的,可要是讓人點破了,委實又是大煞風景,瓜熟蒂落雖說難熬,可人生的精髓不就是在品悟過程二字。

“胡姐姐,你臉紅了。”不通搖頭晃腦的說道,一本正經的青稚面目似乎就是那最懵懂無知的年歲,可是一個整日拉著姑娘的手叫嚷著幫對方看手相的小家夥,你敢猜他真不懂什麼,手中放下,口中放下,心中放下,他說放下,便是放下。

胡仙草慍怒的揮了下袖籠,沉聲道:“那裡臉紅,是熱的,小和尚,念你的經去。”

不通心明眼亮,只是嬉笑一陣,也非要刨根問底,至於唸經,在孤心寺他都未必真心念過,此刻更是不會,佛意不會因為你念幾本經書就能有所頓悟,既然世間一切都有佛祖恩德啟悟,可有比這天地更壯闊豐富的經書?歡喜著跟在小仙芝身後追逐蝴蝶去了。

蘇問每行十步便要揮劍一次,揮劍百次又會停頓數息,究竟什麼是劍術,拿著劍,任你如何擺弄,只要出劍就是劍術,這句話聽著耳糙的緊,可說這話的人卻是不可置疑的存在,那便是枯劍冢第一任家主,如此一來這話反倒讓之後百年來無數驚豔後背嚼在嘴裡反覆品味,出劍便是劍術,老前輩之前無人知何為劍,之後劍道鼎盛了足足三百年之久,老前輩之後無人知如何出劍,只因前人出劍太多,將劍道一途從一條通天大路走成了羊腸小道,後來者縱然有跡可循,可路子已定,再走下去也無非第二人罷了,說不得好壞,因為亦有驚豔之人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南牆之後是否有路,撞破了再說,說到底劍是拿來用的,不是用來學的。

蘇問雖然是半路出家,可被生拉硬灌了許多上乘劍術,這些都是前人的劍,看多了自然不會差,而相比之下更難能可貴的還是他在客棧微光之間感悟的那道劍意自當知,所以陸行並沒有教給蘇問任何一招劍術,反而是讓對方不斷的鑽精最基本的劍招,刺、劈、撩、掛、點、抹、託、架、掃、截、扎、推、化,一來是蘇問根基不足,任何上乘劍術看似華麗絢爛,其實都需要這十三字精髓此呼彼應才能相得益彰,二來大道至簡,越是簡單的劍招越有著化腐朽為神奇的效用,前人便是由這些出手便是劍術的劍招鑽研出之後流傳百世的絕學,而後人拿著這些前人嘔心之作,卻始終難以超越,不知從何時起,劍非古劍不佩,劍術非古籍不學,儘管並無崇古抑今,卻實實在在展現出眼下整座江湖的死寂。

一劍揮出,或輕或重,心意不同,所想不同,出手的剎那也就不同,看似不斷重複著同一個動作,實際上每一劍都像是全新的一劍,每隔百劍,蘇問便要停下數息,閉目回想,取其精華推其糟粕,儘管以他現在的造詣依舊是糟粕勝過精華,但勝在這個過程,陸行要的不是一個只會出劍的劍士,而是真正的用劍之人。

“少爺,快喝口水。”七貴遞上一碗水,此前猶豫了許久生怕打擾到了,終於是看到對方有了停頓之意才快步走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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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問端過碗來一飲而盡,暢快的喊了一嗓子,總算知曉為何那些人獨愛翠濤,比起水的甘甜,翠濤的辛辣更容易將心頭擠壓的東西一股腦的拋出去。

“七貴,少爺我的劍如何。”

“沒啥用,也不好看。”七貴聳著鼻子說道,似乎是忘記了腦袋上的痛楚,於是乎某位睚眥必報的主子又讓他重溫了那番感覺。

“你懂個蛋,劍舞的再好看有啥用,最後傷人的還不就是刺那一下,或是劈那一下,還能生出花來,我這練得可是最上乘的劍術,要不要學。”

七貴連連搖頭,脖子都快縮到肚子裡去了,滿臉的不情願,“算了,我學劍幹嘛,不如刀用得順手,兩個不搭槓。”

“誒!此言差矣,你看看刀一個刃,劍兩個刃,你把我教你的本事折去一半不就成了,反正就你那個木魚腦袋,能記住一半都燒了高香了。”蘇問循循善誘的說著,眼中卻是藏不住的狡黠。

好歹是伺候了十幾年的小少爺,撅起屁股就知道要拉屎,七貴還看不出對方那點小心思,尤其是那雙澄澈的眼睛根本藏不住心中的言語。

“少爺你說的那些文縐縐的話,我也聽不懂,而且你根本不會騙人,如果你是想找個人練劍,只管說便是。”

“嘿嘿。”蘇問壞笑著向前一躍,劍身飛速墜下,口中喝道:“著傢伙。”

七貴忙不迭的閃身躲過,嘴上叫嚷著偷襲非大丈夫所為,下手的速度也不見得慢上多少,腳尖點在背囊上,用力一勾,一把朴刀亮出,嗷嗷叫著衝了上去。

兩道身影交錯分離,鐺鐺鐺的脆響連成一片,只是給任何一個人來看都不覺得這場交戰有多少美感可言,大開大合的招式最多落個幹淨利落,七貴不曾學過什麼刀法,看久了便能發現這裡面不僅有屠夫宰牛羊的功底,還有劈柴砍樹的力道,實實在在的農夫刀法,饒是如此依舊將蘇問逼得步步後退,後者本就空乏的腦子裡那還有什麼劍招可言,倒真是應了那位枯劍冢家主所說的,只要握著劍,出劍就是劍術,先亂砍他一通再說。

遠處,陸行看著這場可以說是鬧劇的交手,眼中非但沒有不屑反而是泛起一陣莫名的朦朧,曾幾何時,也有兩個如此的少年揮舞著手中的鐵劍,稍大一些的少年總是不斷糾正著對方出劍的錯誤,稍小一些的卻是倔強的咬著下唇,他想贏,儘管他從來都有贏過一次,因為他羨慕對方可以面帶微笑的朝他指點著什麼。

“哥哥,你就不會錯嗎?”

“當然會錯。”

“那好,總有一天我也要站在最高處指點出你的錯誤。”

哥哥輕笑著拂過弟弟的額頭,臉上永遠帶著那抹溫潤如玉的笑容,輕聲說道:“小行,為什麼一定要站在高處。”

“因為那樣所有人都能看見你,你說的話才會有人聽到。”

“是這樣嗎?那你可要努力站在最高處,去說讓大家都信服的話。”

“可是哥哥有你在,我真的可以嗎?”弟弟猶豫不決的嘟囔著,十幾年來不管他如何努力,卻永遠無法超越對方,而那最高處如何站的下兩人。

“當然,因為你是我弟弟。”哥哥微微一笑,從懷中取出一串糖葫蘆遞給對方,倔強的弟弟立刻歡喜起來。

本以為這樣的時光可以一直下去,哥哥總是微笑著指點出弟弟的錯誤,弟弟雖然倔強但都不曾反駁,只是拿出能多的力氣練劍,然而終於在可以登頂高峰的時候,那個從來都是溫潤待人,便是連僕人都覺得親近的哥哥,卻是用血染紅了半邊蒼穹,用他手中的劍,親手折斷了通往頂峰的路,從那以後哥哥成了世人口誅筆伐的罪人,而弟弟則如願以償的站在了劍道最高處,可他什麼都沒有說。

“哥哥,你就不會錯嗎?”

“當然會。”

“所以,這一次是你錯了嗎?”

“鐺。”一聲脆響將陸行的思緒拉回現實,只見到小僕人氣急敗壞的拾起地上殘缺的朴刀大叫道:“少爺,這不公平。”

蘇問深吸一口氣,神色之中熠熠生輝,不以為然的說道:“輸了就是輸了,明天再去給你買一把就是。”

“有本事別用龍舌,我們再來過。”小僕人不服氣的說到。

“笑話,有本事你也找把龍舌來。”

蘇問悠悠然的走到一顆老樹下,雙目微眯,心中已有萬千思緒噴薄而出,就看他握的住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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