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歆的面部表情也變得柔和，經歷了一整個冬天，也這似乎，是她在春天裡看到的第一場關於生命的綻放，傾注了花兒最繁華的階段。

白歆伸手輕觸距離自己最近的一株花瓣，卻因為上面停留的一隻採蜜的蜜蜂而生生收回了手，不敢再去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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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怕這些飛蟲。

相當怕。

哪怕對方只鍾情於採蜜，但是誰又能知道，在他人侵犯到屬於自己的領域的時候，它們不會暴跳如雷。

無論頻道的人好心還是惡意，有心，或是無意。

白歆輕輕嘆息，眼神一直在那株杜鵑花上徘徊。

拿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可是當真正得到了才發現自己對於它的慾望並沒有那麼強烈，人往往在得到的時候會因為這種巨大的反差而感到失落，或者失望。

人之常情。

偏偏總有人陷進去，無法自拔。

那兩個殺手在投身效命於他們自己的主人之後，或許早就猜到會有這樣的結局。

白歆痛苦地閉上雙眼，卻還只覺得眼神明晃晃的，給眼球帶來極大的一陣刺激，只好閉得更緊。

“這件事，要不要上報皇帝？”薛慎突然問道。

“不行。”

“不行。”

“不行。”

三個聲音，異口同聲。

分別來自顧鈺，周靈均，以及白歆。

薛慎目瞪口呆地看著三人，張了張口，終是一句話也沒說，心中卻在嘀咕，這件事，算是個疑案重案了吧，而且，事關重大，倘若光看他們幾個，說不定震懾不住地方，但是牽扯上皇帝的勢力，那情況就不一樣了。

雖然他並不知道他們要對付的到底是誰。

周靈均之所以說不行，是因為顧鈺和白歆最近行事如此隱秘，半點沒有向蕭秦宋稟明的意思，想來他們的目的，便是瞞著他。

家婆如此，他又怎麼能夠壞了他們的計劃。

更不能讓薛慎壞。

無論如何他都相信，顧鈺和白歆是不會做出有損蕭秦宋或者恭國利益的事的，換句話說，這是天底下最不可能背叛他的兩個人，也是蕭秦宋此生最為信任的兩個人。

顧鈺不願意告訴蕭秦宋，只是為了白歆，因為她不願意。

而白歆不願意告訴蕭秦宋，原因很簡單。

不想增加他的負累。

以前一直都是蕭秦宋偷偷照顧她，為她做那麼多事情卻一句話也不說，她還幾次三番讓他陷入兩難的境地，折磨人心。

現在她雖然不能時刻伴他身側，到也想為他分憂解難。

並不因為他是皇帝。

只因為他是蕭秦宋。

被一臉驚呆的薛慎和好奇不已的鬱瞳這樣看著，三人都有些尷尬，微微將目光轉到別處去。

周靈均這才出來打圓場，笑笑，道:“我的意思是，陛下日理萬機，近來雖無國事，但他與......”他偷偷看了白歆一眼，見她面色如常，松了口氣，才繼續道，“與姜小姐婚期將至，大理寺這邊的事宜，還是不要去煩他了。”

白歆也笑笑，這個說法，合情合理，足以搪塞過去。

而她卻不知道，她們要搪塞的，到底是鬱瞳，還是薛慎。

似乎都可以，但似乎，又都沒有必要。

白歆看起來沒什麼反應，坐她旁邊的鬱瞳卻是實打實地吃了一驚，高聲問道:“你們的皇帝，蕭秦宋要成親了？”

見她這樣公然喊出蕭秦宋的名諱，不過想起她的身份，似乎又覺得這樣稱呼和自己同等身份的人合情合理，毫無破綻，一時也沒有人提點她。

周靈均緩緩點頭，順便補充:“還有不到十日......”

“下月初八？”鬱瞳確認一般問道。

對方再次點頭。

她愣住了，難怪姜伯庸會挑那一天和她盟約行事，再聯絡起白歆之前所說，如果她沒有判斷錯誤，那麼姜伯庸，應當是極其恨蕭秦宋才對。

嫁給他的人，可是自己的女兒。

不惜毀掉女兒的終身幸福？

白千里迢迢來到冬雷找她談判，無非就是想終止自己和姜伯庸的合作，還因此幾次三番招來殺身之禍，處於水深火熱的境地，在她看來，事情似乎遠遠沒有那麼簡單。

那日在冬雷皇宮，讓白歆支支吾吾，閉口不談的原因到底又是什麼。

這裡面的所有，此刻看起來竟都是大有文章。

細思極恐。

鬱瞳眯起雙眼。

無論外界如何天翻地覆，無論兩國命運如何，只要冬雷安然無恙，只要百年基業不會毀在她手上，這些人愛怎麼爭怎麼爭去，統統與她無關。

從頭到尾，她想要的，都只有一樣。

偷偷的看了身旁坐如鐘的人一眼，低下頭，雙頰緋紅，眉目嬌羞，引人遐想。

除了顧鈺，其餘三人震驚地看著鬱瞳震驚了片刻便沒了下文，臉上的表情卻是精彩紛呈，包括她那眼神裡的光芒，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她心中在想什麼，尤其是那些落在顧鈺身上的小心翼翼地目光和那微微透著紅色的雙頰。

三人面面相覷，最終周靈均和薛慎的目光都落在了白歆的身上，後者頓時哭喪著一張臉，有一種臨危受命的使命感。

她往鬱瞳那裡看了一眼，一看就是一臉春意的模樣讓她不由得抖了抖身體，接著在兩人殷切而期待的目光下，只好硬著頭皮開口，輕輕地試探著喚了一聲:“鬱瞳......”

聲音輕到幾不可聞，導致被叫的人沒有一點反應。

壓根兒沒聽見。

白歆微微有著窘迫，臉色紅了一陣，輕輕咳嗽了一下，這才將聲音提高幾分，道:“鬱瞳。”

鬱瞳果真回了神，整個人差點跳起，她看向白歆，後者卻是無比地淡定，輕輕將面前的茶盞一推，衝著她微微笑道:“不如喝茶。”

鬱瞳:“......”

在場的幾個人同時都愣了一下，幾乎全部都佩服又無語地看著白歆，能找出這種藉口，也是絕了。

幾人不由得在心中為她豎起大拇指。

關於殺手之死的案子之事，幾個人都默契地沒有再提，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沒有說的都能夠想到，剩下的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他們心裡也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