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謹子對那些上九等，先天之境或者意境了得的人物沒太大的恐懼，很長時間這樣了，因為有的時候，已經將這份恐懼的情緒耗得一乾二淨。

而且，謹子又不是沒有殺過那種高度的人物。在戰場上，由連長和隊長帶領，謹子這些小兵老早就已經和各種高階級實力維度對戰過，那些都是有著高等階機械輔助的人物，先天之境不缺，甚至意境也在戰場上磨了出來。

再說，殺人的手法很多，謹子就會很多種。

所以謹子才說自己很久沒重新融入這個平凡的世界。

被這個世界遺棄的人。

不過，現在來到離門，度過了一段時間，謹子對一些東西的看法，變了。

為國為民，流血也流淚的人，有很多。

流血，是他們都是冒著死亡去執行各種任務；流淚，是這個世界的本相。

本以為，會被這個世界社會的本相傷透心的，都是自己這些戰場鬼魂，想不到在離門，就能有這麼多。

他們的眼睛，早已沒了神采，有著的，僅僅只是對那一點點希望的執著。

這是一種很危險的狀態，跨不過去，極有可能怨恨這個無論如何發展，人性終究不變的世間，會做出極端的事情，更甚者會被那些邪魔引誘而最終誅心為魔。

所幸，離門在這方面做得很到位，清心殿的明心大問是極好的一股清泉，問和答，從不強加思想於他人。就連謹子，也因為季禾子的推薦而在這裡得到了很大的放鬆。

這是針對內心世界疑惑的幻境，是構建心靈安寧的理想鄉，讓人清淨明辨。

這份由大琴遠古的智者們留下的遺產，直至現在，也依舊被各個對這個世界有著明悟且堅定地愛戀著的生靈完善著。

其實謹子明白的，那些陰暗一直都有其對立面的光明，只是那些光明太暗了而已。

只是謹子依舊沒能從這裡放下另一些東西。

“難怪那麼多師兄師姐悶著臉，是離門的驕傲讓他們去追求真相，而看到太多真相，看到太多人性的自私之後，他們變得和我們一樣了。”

剛剛結束這一天的課程，謹子抬頭看著滿天的星空，那柔美的月光，顯得有些冷。

可即便離門很用心培育弟子的心靈，又有眾多心法造就真氣環境，穩定修行情緒，但人道洪流滾滾流淌，在世間磨礪的這些人，又有幾多能堅守到最後？能不被崩壞，便已經是能滿意的成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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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先修心，那麼那團火，在近火道極致之時，內心殘留的，又是哪些固執的堅守？

國，國的善良人。

這定期一次的清心殿之旅，可真讓人感慨。

“難怪那家夥要我做奸細，若是奸細本身的意志弱些，沒堅持多久便曝出他來了。心靈的漏洞，其實比其他一切都要可怕呀。”

謹子昂頭嘆氣，想起那些曾經的畫面無法傳達給自己的情緒，想起心硬如鐵，無心冷漠的自己，越發痛心。

“有心，很美好，但也很痛苦。”

嘀嘀。

開啟預設好資訊提示的手機，看著那些有關離門和大妖林的訊息，謹子撅起嘴角。

離門已經定好日子。謹子時常能在走動之中看見飛向遙遙遠處某一廣場的人物，所以不算大事。

另一則關於大妖林的資訊，就大了。緋風城等幾大城市對妖城的政治逼宮越發嚴重，幾乎已經到質疑其中央最高權的程度。

明斥餓腐，暗誅中央。

還需要些時日，只要餓腐還有殘留，細心操作，就能讓那些受害的群眾的憤怒慢慢發酵，名正言順地去中央化，爭取主動權。

但還沒到內戰的地步，怕就怕有妖故意挑破這一條底線，讓大妖林徹底內亂。

哪麼誰去推導，妖王，又想誰去主導？要後發制敵，他可不能有一點的汙跡。

聖上。

謹子眼簾越沉，一想到這個人，先前經過清心殿放下來的那些陰暗，就會如海潮般回湧。天地不仁，聖人不義，他看到的世界，又是怎般的？

在臨死前又要改變大琴已成的局勢，為了什麼。

“呵。”謹子嗤笑，笑自己居然會去想象他眼中的世界。

“果然，我做不到恨他。”

呼出一口濁氣，謹子返回宿舍，在手機上維繫和季禾子、瑾歲的微弱關係，寒暄幾句。

……

都說認真學習的時間流逝得很快，謹子算是體會到安穩學習所擁有的這份安逸感。

這麼快，便已經深冬，很快便到初春。

咚咚的敲門聲響起，謹子開門，見到一如既往揹著大刀的沈鱗。

“今天又來了呀，怎麼，還是不打算說些什麼？算了，吃早餐沒？我這裡只有青菜配齋面，要不要？算了，我煮吧。”

謹子嘮叨幾句，其實沈鱗這麼經常來見自己，他是猜到些什麼的，更何況，沈鱗真氣不受控，散發出的意念也很明顯。真氣，呈現心性呀。這個境界可是修真之人都比較喜歡的快速修煉期，只不過情感深至魔境還是比較少見的，一來難度大，二來很麻煩。

煮好早餐，謹子窩在棉被裡，躺著吃下，而沈鱗什麼話都沒說，只是很安靜地將謹子遞給他的早餐吃完，十分緩慢。

而後，就沒有而後了，謹子做自己的事，看自己的書，而沈鱗，也就這樣一直看著謹子。

喜歡自虐的人，都容易感覺到同類。

謹子撇撇嘴，做好很多事情之後，離開宿舍，而沈鱗，則呆坐那裡，一動不動。

這麼冷的天氣，謹子還是決定外出，去提前看看廣場的各種佈置，那裡，會是他們的舞臺。

不過，一如既往，很多師兄師姐狀態不佳地上課，讓謹子不由一抖，還好現在自己還是新生，一旦過了保護期，就得和師兄師姐們一個待遇了呢。

得想辦法得些東西才行，不過自己的資金是夠了，但是點數不夠，學分更是無從談起，那時候得靠高價向其他師兄師姐購買所需品了。

修真也是要錢的。

武者型別就算只吃那些高能含量的野獸肉質都能增強自身，提高內功內力，何況喜歡用能量結晶修煉的修法控能之輩。

慢慢靠自然汲取，速度肯定不快，那是開荒時期的前輩們的做法。

“這位同學，這邊應該這樣佈置，對對，控能的時候細心點，你是修法方向的吧，就算是修法者，控能也是必備要求，雖然沒高階控能者那樣的嚴格和迅速，也得能在細微操作時，精細細入。術用控能者是術用為先，和‘控造’的精神造化不同，這位同學，你的控制方式就很有問題了，明明是特性真氣的控制，沒有外結構輔助控能嗎？外腦法術多好呢。還有你，一個武者來這裡做什麼，去那邊做苦力活，你的先天之境能有多高？高得過我？穩定不了這個內世界珠子的景象就一邊去，還賣弄自己。”

一名負責設計佈置廣場的講師十分不留口德地對那些做不好的弟子指指點點，更要命的是，那些學生還沒法反駁。

謹子盯著採用種種奇異手段編繪出的，美輪美奐的廣場世界，不由對離門講師、長老們的修行和藝術造詣感到驚訝。

踏入座位，目中所見便是種種畫面，能自我調整，也能跟隨主持人的放映而觀看，這是給實力不足的人物準備的。而最費心思的，是上面那些裝飾，和天空變幻著的內世界珠子，以及神聖意味的光影。

這些種種，都彰顯著離門的手段底蘊，很多均超越了最基礎結構的限制，達到運轉之法，就像寒凍符篆，取了符，已經不需要篆體的意味。

和‘控造’的精神造物有異曲同工之妙。

已經超出自己的眼界了，謹子嘆息，即便以他在戰場的見識，也只能是推測出來而無法確切以自己的眼睛見證。

“到時候，他們就會在這裡。”

低喃這一句，謹子笑了笑，這段安逸下來的時間，自己的情緒波動，可真不穩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