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王母玉帝之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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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住宅小區大富豪山莊,綠樹成蔭,小鳥歡唱。在秋雨的洗禮下,秋老虎在這裡倒也不顯得那麼兇惡。這裡的新房很貴,起價就是上萬元一平方米,一套10的房子沒有一兩百萬你甭想,一般工薪族是買不起的。

這段時間,因為案子的事,戴海在看守所呆了那麼長時間,擔驚受怕,日子肯定不好過。出來後,他又要急著去償還債務,免得投資者鬧事。幸虧還有一棟樓房,可以去支付,要不然,他又得進看守所躲債。

葉瀾坐到鋪邊,愛憐地撫著他寬闊的兇膛。這個男人,雖然四十出頭,可風依舊在。可能是感受到了溫柔,戴海的臉上泛出了笑意,只是眼睛依然閉著。她也是離了婚的,丈夫也是官二代,在一銀行工作,兩個人離婚並不是因為不恩愛,也不是因為某一方有婚外情,而是因為兩個人沒有孩子。對於獨生子的丈夫而言,她的這個問題就成了他家庭的一個罪責。終於,在父母的干預下,她和他協議離婚,淨身出門。

離婚後,葉瀾開了一家高檔美容店,戀上了經常光顧店子的戴海,開始了地下戀情。

結婚不容易,離婚很簡單!現在他沒了存款,沒有房產,他老婆應該不會糾纏他了。想到這,葉瀾推醒戴海,說戴哥哥,和你商量件事。

戴海有四十出頭了,女兒都讀大學了,還戴哥哥。不過,他喜歡她這樣叫他,覺得自己年輕了許多。

什麼事,你說。戴海只睜開眼睛,依然沒有起身,還伸出手,想把葉瀾拉倒,繼續昏睡。

快起來,別鬧了,和你說正經事。葉瀾開啟他的手,一本正經地說。

見她嚴肅了,戴海急忙爬起身,坐著靠在靠墊上,等她說事。

葉瀾沒有急著說,而是拿過手機,遞給戴海說,我覺得那個幫你辦事的律師不錯,有能力,似乎也靠得住,你打個電話給他,和他說說我們的事。戴海驚訝了,沒有接手機,說我們的事和他說什麼?

他是律師,你離婚肯定得找個律師,我覺得他靠得住,找他應該可以。葉瀾解釋著,又把手機遞了過去。

我現在一無所有,她巴不離得和我離婚,還找什麼律師,告訴她一聲,哪個時候去法院半個手續就OK了。戴海很輕鬆地說著,起鋪穿好衣服,準備去洗刷。

葉瀾一把拉住他,生氣地說,你別想得那麼簡單,是誰卷走你公司裡的錢?是誰出五十萬要把你送進牢房?是她,梅芳。她想和你離婚沒假,可她更想整你,如果你不多個心眼,說不定哪一天會死在她的手裡。

想到自己的悲慘遭遇確實和老婆有關,戴海只得接過手機,想了想,撥通了宋勁的手機,說請他為自己打一個離婚的官司,過兩天見個面,詳細談下。離婚案與貪官無關,戴海出手又大方,給的報酬很高,宋勁自然一口答應。

打完手機,戴海倒不忙去洗刷,說親愛的,昨晚你不要我繼續和林子達談事,是什麼原因?

什麼原因?這還不簡單,麻煩,這幾年一些地政府的領導頭腦發熱,想發財,提高當地的經濟,想法是好的,可效果呢,什麼佛山大佛,什麼樂山彌勒佛,都是政府行為,花了好幾億,都打水飄飄了,你去幫他弄這事,肯定是費力不討好的事。葉瀾說完,去衛生間搞洗涮去了。

戴海急忙跟了進去,說親愛的,你只看到困難,沒看到商機,要是我幫他們審批成功,去換取土地開發權,你想想,那是多大的利潤空間。

正在漱口的葉瀾取出牙刷,吐掉泡泡,扭過頭看著戴海,點了點頭,說確實是個賺錢的主意。說完,她幾下把口漱了,連臉也顧不得洗,要戴海繼續談談這個話題。

見她有興致,戴海興奮了,拉著她的手到了客廳,一起坐到沙發上,說北京城的房產開發早就飽和,三千多家房產公司已經把這塊大的蛋糕瓜分殆盡,其它大城市也差不多,我覺得,現在弄房產,要移出一線城市,到二級城市甚至更小的城市去。特別是那些小城市,房產剛剛起步,利潤空間大,絕不亞於大城市的。

對對對,分析有道理。葉瀾一激動,撲過去捧著戴海的臉,熱烈地親吻起來。戴海也激動起來,迎合著和她狂吻起來。

做房地產,是當下最賺錢的一個行當,運作一次少則賺幾百萬,多則賺上千萬甚至上億數。這事一旦成功,白花花的銀子等著人去拿,誰見了不動心?

一番熱吻之後,戴海推開葉瀾,說林子達的事我和宗教局的陳科說了一聲,陳科一口拒絕,說這事太棘手了,不好辦也辦不了,建大型佛像擴建廟宇的事,國家管得很嚴。你還是找下你堂哥,好嗎?

葉瀾說,我哥本就不高興我和你來往,你的事他肯定不會幫忙。

戴海扳過她的肩頭,點了點她的鼻子,說我現在是落難時期,你不幫我誰幫我,和你哥說事的時候,你別說是我的,就說是你的事。你能幹點事業,你哥肯定高興,會幫你的。信我的,應該沒錯。

為了你,我豁出去了!葉瀾答應一聲,態度很堅決。說完,她會衛生間洗完臉,然後出門,真辦事去了。中午時分,葉瀾打電話,非常興奮地告訴戴海,說事情成了,陳科同意見見林子達,談談審批的事,如果不出意外,估計沒問題。

今天是奧運的第八天,林子達到北京的第六天。已經延期兩天了,審批的事還沒有眉目,再呆下去也沒意思,他決定回德州算了。

林子達吃過中飯,到酒店服務檯領到寄存的那盒茶葉,趕到首都機場。正要進售票大廳,他接到了戴海的電話,要他馬上趕到北京海納茶樓10號房間,說帶他去辦審批的事。

辦審批手續不去國家事務宗教局,而去茶樓,有意思。林子達是官場中人,自然明白言外之意。他提起那盒茶葉,看了看,傻傻地笑了,自言自語地說,看樣子,這盒茶葉不用提回德州了。

海納茶樓,取海納百川之意,有點文學品味。茶樓隔國家宗教事務局不遠,典型的明清風格建築,顯得很別緻。因為是白天,進樓的客人不是很多,三三兩兩。

在德州,那些大的酒店大的茶樓大的娛樂場所,一般都與領導有關,或是領導的家屬開的,或是領導指派人開的。不知道京城的規矩是不是這樣?不過,從網上的訊息來看,級娛樂場所天上人間就是這樣的,後臺老闆就與大子黨有關。

我再說一遍,千萬不要在房間裡裝醉,都出來混這麼久了,誰看不出來你是裝的!大廳的一側,一個經理式樣的男人正在訓斥一個女茶藝師。林子達見了,覺得有點彆扭。茶館裡怎麼會出現裝醉的情景,豈不是也要喝酒?

大廳裡還站著幾個姑娘,一律職業女裝,顯得很端莊,很有知識品味,一點沒有輕浮的感覺。可是,為什麼還有陪酒這樣的服務?正迷糊中,一個身著職業女裝的姑娘過來,說先生,您是10號房間的客人嗎?

對對對,我是。林子達急忙說。

先生,您請!說完,姑娘把林子達引進一個樓道,帶至10號房間門前。然後,她輕輕地敲了下門,以示提醒,把門推開一半,請林子達進去。

茶室顯得很清幽,在淡淡的音樂聲中,一個茶藝師正在以非常優雅的手法沏茶。茶藝師是個姑娘,準確地說是個美女,身著淺藍色旗袍,顯得非常得體,舉手投足之間,很有小家碧玉之感。

見有人進來,坐在茶桌前的那個陳科連眼都沒抬,還在非常專注地看茶藝表演。倒是戴總很禮貌,用手指了指旁邊的凳子,示意林子達過去坐。林子達不敢出聲,輕手輕腳地走到他旁邊,小心心翼翼地坐下,把茶葉盒放在旁邊。

這種境地讓林子達很難受,要是在德州,他哪會受到這樣的冷遇,即便是市委書記或者市長,也會放下手中的事,主動和自己招呼的。唉,這是在首都北京,就是一看門老大爺,說不定也是處級幹部,比自己的級別要高。

茶藝表演確實好看,但好看在哪裡,林子達說不出來,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他看了下茶桌上的茶葉,盒子上標明是鐵觀音。鐵觀音是綠茶,自己提的芙蓉山毛尖茶也是綠茶,和首長品的茶型別一樣。林子達很為秦市長的先見之明而高興,心情開始放鬆。

茶藝表演終於完了,美女茶藝師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笑地站在茶桌前。

戴海鼓了鼓掌,說陳科,海納茶樓果然不俗,品味就是不同,難怪兩年不到,就成為茶樓裡的龍頭老大,嫂夫人的經營理念就是超前。

哈哈哈,戴總,你誇獎了,如果沒有兄弟們的關照,我本事再大,也是瞎忙。陳科一邊說,一邊打量林子達,貌似才發現茶室裡多了個人。然後,他問戴海這位客人是誰?

不等戴海介紹,林子達急忙起身,自我介紹說,首長,我是德州市的秘書長林子達。北京城裡的領導肯定是首長,這樣稱呼肯定不會犯錯。

哦,你就是戴總提到的德州人?陳科驚訝了一聲,說。那是個好地方,偉人的故鄉,還有聞名天下的溫泉,讓人留戀呀。

首長似乎對德州市感興趣!林子達心中一喜,說德州雖然是革命老區,可地處偏僻,經濟發展緩慢,想得到您的關心,推進我市經濟迅猛發展。

難啦!陳科搖了搖頭,說你的事戴總和我講了,不容易啊。

見陳科有拒絕之意,戴總急忙岔開話題說,林大秘書長,你不是帶了家鄉的茶葉嘛,趁茶藝師還在,泡給首長喝喝。

林子達正在焦急,經提醒,忙說,對對對,芙蓉山毛尖,是天下一絕,清朝時就是皇室的貢品,秦市長特意託我給首長帶了一盒,請您品嚐。說完,他把茶葉盒提到桌子上,推到陳科的面前。

哼,就一盒茶葉,也太小氣了吧。陳科鼻子一哼,想嗤笑幾聲,但還是忍住了,說林秘書長千里迢迢送來茶葉,味道肯定不俗,好,我就嚐嚐,看你誇的茶葉到底如何?說完,他拆掉茶葉盒的蓋子,正要取茶葉,卻一下子怔住了。

見首長僵在那裡,一動不動,林子達以為出了什麼問題,緊張地看著,等待不幸訊息降臨。過了一會,陳科抽出手,恢復自然,說我們有事,揮手要茶藝師出去。

等茶藝師出了門,陳科笑眯眯地說,林秘書長,你詳細談談是怎麼一回事,以便我回去和其他領導研究研究,儘快把審批手續辦下來。

太好了!林子達抑制不住激動,像做報告一樣開始陳述,說我們德州市是革命老區,當年為革命做出了大貢獻,可是,改革開放以後,我市經濟發展遲滯,老百姓生活水平低下。為了改變落後狀態,現任市長秦思民是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據專家考證,我市是神話傳說中的玉帝王母夫婦的家鄉,所以,我市市委市政府大膽提出,打造王母玉帝之鄉,利用現有的溫泉資源,推動德州市的旅遊事業,把我市建設成為紅色旅遊強市。

陳科很認真地聽著,不時地點點頭,表示認可。等林子達說完,他讚賞地說,林秘書長,你放心,戴總交代的事,我本人會支援,我們宗教事務局的領導也會支援,你回去向你的領導彙報,就說手續肯定會批下來,只是一個時間的問題,可以放心大膽去搞。

審批手續辦了,就等於房產有了業務,所以,林子達高興,戴海同樣高興。既然事情辦妥了,也就沒必要再談這個問題了。戴海說,陳科,我們繼續品茶?

不,不品茶了,我們品酒,品酒。陳科搖了搖手,然後摁了桌子上的一個按扭。沒有多久,三個年輕姑娘進來,每個姑娘一手提著酒瓶,一手拿著一個酒杯。

茶樓還真的喝酒?林子達愣住了,怔怔地看著進來的三個姑娘。她們一襲低旗袍,面若桃花,嫵媚多姿。

見林子達有點緊張,戴海奇怪了,說不會吧,林大秘書長好像沒見過世面,居然怯場?

這樣的世面,作為秘書長的林子達當然見過,也經歷過,不過,他不喜歡參與,也不習慣參與,即使參與,也是逼於無奈。當然,今天這個場合,他不能迴避,必須參與。

聽戴海這麼問,林子達支吾著說,哦,這幾天我水土不適,看到酒就有點緊張。

只要不是緊張女人,其它問題好說!陳科粗手一揮,招呼三個姑娘過來。於是,姑娘們以一對一的形式,各自選了一個男人陪酒。喝了一輪酒,陳科開始有了幾分醉意,笑眯眯地看著敬他酒的姑娘,說小美、美人,你是不是/女?

男人與女人之間,哪有這樣對話的?林子達一聽,心裡就是一咯噔,為那個姑娘害臊起來。沒想到那個姑娘一點也不怯場,她給陳科又倒上一杯酒,媚笑著說,等下您試一試不就知道了嘛。

對對對……陳科端起酒杯,朝戴海、林子達說,來,喝一杯,等下試一試哪個個姑娘是黃花貨。說完,他咕咚咕咚把酒灌了。戴海也不含糊,馬上把酒喝了,不過,他沒正眼看陪她喝酒的姑娘,倒是看著林子達,看他如何收場。

林子達確實不知道該如何收場,陳科已經醉了,而且是大醉,要不然一個被自己稱作是首長的政府官員,怎麼會說這樣露骨的話,做這樣露骨的動作?醉了,絕對是醉了。

帥哥,等下你也來試試我,怎麼樣?旁邊勸酒的姑娘昧地推了一下林子達,嗲聲嗲氣地說。

這樣的問話文燦很不習慣,可是他又必須聽,因為,任何不好的表情都有可能影響首長對自己的印象,從而影響審批手續的正常透過。他一把揪住那個姑娘,捏著她的嘴巴,說我現在就要試試,看你是極品還是次品?說完,他端著酒就往她的嘴巴裡灌。

咳咳咳……姑娘的臉憋得通紅,一臉難受狀。這下,她只有喘氣的份,沒有開玩笑的份了。

哈哈哈!陳科連連大笑,指著林子達說,林、林秘書長,你一點也不懂憐香惜玉,這樣是不會討女人喜歡的,女人是用來的,怎能用這種暴殄天物的方式侍弄,看我怎麼挑教你。

說完,陳科拿過那個茶葉盒子,慢慢地把包裝盒去掉。包裝盒去掉,毛尖茶灑落一地,露出一個精緻的花瓶。不過,這個花瓶與一般的花瓶不同,為白底青花,顯得很破舊,不像是新的。

秦市長怎麼搞的,居然把這麼一個破花瓶放到茶葉盒裡?最先驚訝的是林子達,他很不瞭解秦思民的做法。接下來驚訝的是戴海,他想林子達行賄的東西也太不夠檔次,居然把一個舊花瓶當作貴重物品在送。

只有陳科,依然笑眯眯地,拿起那個破花瓶,看了又看,好像真是一個寶貝。林子達開始燥熱,臉開始發燙,手不知往哪裡擱。是啊,這麼一個破花瓶,讓首長愛不釋手,太難為情了。

來,寶貝,讓你感受感受一下這個瓶子的魔力。陳科把舊花瓶送過去,讓敬他酒的姑娘瞧瞧。那姑娘哪裡看得出什麼名堂,眉頭一皺,說陳科長,您是不是真醉了,拿這麼一個破玩意給我們看?

青花瓷,青花瓷,你不懂,你們也不懂!陳科有點失望,搖頭嘆息。

什麼,那是青花瓷?林子達就是一驚,有點不相信。他仔細打量了一下那個破花瓶,覺得陳科的話好像不假。因為這個瓶子,他見過,那是在秦市長的家裡。那次,只有他到他家去做客,秦市長把一個舊花瓶拿出來,說子達呀,這是我家祖傳下來的寶貝,叫青花瓷,傳到我的手上有五代了。

青花瓷是一種很值錢的文物,一般的也值好幾百萬,要是極品,價值連城呢。在天王級歌星周杰倫的歌曲《青花瓷》的宣傳下,青花瓷更成為收藏家喜好的東西。為了辦成事情,沒想到秦市長把祖傳的寶貝青花瓷都拿出來了,林子達鼻子一酸,真想大哭一場。

可能是受陳科面部表情的感染,幾個姑娘也裝作很喜歡的樣子,湊過去說這個寶貝真特別,就是讓人看不出它寶貝在哪裡。

陳科聽了,說青花瓷就是瓷器中的西施,天然去雕飾,濃妝淡抹總相宜,告訴你們,這個東西在文物交易市場,少說也值五百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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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好幾天,文燦都不開顏,覺得心裡堵得慌。總想找個人說說,可又找不到,想和楊億說呢,又覺得沒必要,擔心告訴她煩惱會更大。文燦猶如一艘孤舟,在茫茫的大海上,找不到方向。

星期天上午,文燦去大潤發超市買菜、水果和零食,楊億在家裡等他。他們說好文燦買好東西後就一起去芙蓉鎮看大毛小毛,當然也是回去看望岳父岳母。

不上班的日子是最幸福的,可以賴在上,想什麼時候起就什麼時候起。這段時間,楊億逐漸懂得了不上班其實也幸福,不要急著搞早餐,不要急著想局長安排的事,不要急著去安排別人什麼事,一切都在自然中發展。

從市區到老家芙蓉鎮有40多公裡,如果搭車要轉三次,還要走一段沒車的鄉村公路,文燦決定租個計程車回去。反正黑計程車多,價錢不貴,只要捨得時間去問,準有黑計程車願意去。

文燦拎著一大袋子東西,站在大街上,不停地招手,示意計程車靠邊。經過討價還價,終於有輛黑計程車願意只收70塊錢去芙蓉鎮。

一路上,夫妻兩個都興奮,畢竟有個多月沒去看崽崽了,心裡很期待。快到芙蓉鎮的時候,計程車向左轉去萬字坪村,而不是繼續走省級公路。文燦有點奇怪,問師傅怎麼回事。

師傅說,走大路有收費站,來回就是二十塊錢,才收你七十塊錢,還要出二十塊錢過關費,他娘的。

也是的,從市區出發到老家,如果走大路,要過三個收費站,交兩次錢,只有德州市才這樣黑。文燦出過省,到過首都北京,坐的車在那些高等級公路上一路駛過,看不到有什麼收費站。不像在德州所在的省城,東西南北到處都是收費站,收得司機們怨聲載道。

繞道的鄉村公路已經是水泥路了,車輛又少,只是彎道多一點,很好走呢。為了真正讓農民得到實惠,中央在免除農業稅後,又撥專項資金到農村,力爭村村通水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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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的政策真的好!文燦不時地和楊億說著,非常開心。鄉村公路左旁有一棟別墅式樣的樓房,周圍是高檔次的欄杆,顯得非常闊氣,就是城裡也很少見,而且還有一條水泥路連通了鄉村公路。

這是誰家的房子,這麼有錢?文燦見了,贊了一句。師傅譏笑一聲,說看樣子你不是本地人吧,連這棟房子是誰的也不知道。

哦,我是芙蓉村的女婿,在外面工作,很少回來。文燦糾正了一句。

難怪啦,這棟房子的主人姓範,叫範家大爹,他兒子是市教育局的局長,聽說那棟房子是建築公司免費建的,好幾十萬呢。建房子的是家建築公司,修公路的又是一家建築公司,好像建築公司成了他們范家的。師傅不緊不慢地說著,語氣不無諷刺。

只聽說菸草公司是某局長的親戚基地,沒聽說建築公司是範局長的親戚基地。范家大爹的兒子是教育局局長,那就是範德貴了。這個範德貴,腐敗居然腐敗到了他老家。這幾年,他利用德州老百姓拼死拼活也要送子女讀書的心裡,打著花明年的錢辦今天的教育的口號,大力興辦收費教育,鼓勵各個高中貸款改善學校硬體設施,而對九年制免費教育階段的小學初中卻不聞不問。

他肯定發大財了!楊億在一旁嘟噥了一句。文燦扭過頭看了楊億一眼,見她臉上不時豔羨的神情,而是憎恨的神情,急忙說,果子,別亂說,人家是興辦教育,為德州的老百姓著想,哪會謀取私利。

一個副科級幹部,每個月三千塊錢,一年才三四萬,居然建了這樣高階的別墅,不時謀取私利又是什麼。另外,你再看看那條公路,少說也要個四五萬,憑什麼修到了他的家門口?楊億根本不認可,針鋒相對地反駁。

文燦不敢和她爭論,免得她還有更雷人的結論。倒是那個師傅有同感,說這位嫂子說得對,我們這裡的人都說范家大爹的局長兒子肯定不是一個好官,只關心自家的房子。

開了一段水泥路,沒想到接下來的全是泥巴路。文燦很納悶,問師傅,剛才是水泥路,怎麼這段路還是泥巴路?

哦,水泥路所在的村是萬字坪村,泥巴路所在的村是芙蓉村,萬字坪村有關係,能爭取到撥款指標,所以修了水泥路,芙蓉村裡沒關係,沒爭取到撥款指標,當然是泥巴路了。老弟,你放心,這段不長,等下就是主公路了。師傅按了幾下喇叭,小心地在泥巴路上駕駛。

泥巴路果然不長,沒有多久,計程車就上了通往集鎮的主公路。這個世界還真邪門,連修路都得論資排輩,看村裡頭有沒有關係戶。涇渭分明,看來不只是說水,還可以說路,說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

大毛、小毛正在房屋的前坪裡玩,見來了兩個陌生人,都怯怯地看著。楊億急忙拿出零食惑,說寶貝們,過來,快叫媽媽,快叫媽媽。誰知兩個小屁孩見了,不但不叫媽媽,居然跑開了,還大聲喊,外婆,大灰狼來了,大灰狼來了。

楊母聞聲出來,見是女兒女婿回來了,忙說,大毛小毛,不是大灰狼,是你爸爸媽媽回了,快叫爸爸媽媽。

大毛、小毛並沒有因為文母的提醒去掉膽怯,他們屁顛屁顛地跑到外婆的身旁,一人揪住一條腿,緊緊地靠著,不喊媽媽,更不喊爸爸。楊億恨恨地瞪了文燦一眼,進屋放好東西。

文燦有點搞不明白楊億為什麼瞪自己眼睛,按理來說,是自己瞪她的眼睛,瞪她總是無中生有吵來吵去,弄得彼此不舒服,自己才沒有把寶貝們接來一起住。要是一家四口住在一起,寶貝們怎麼會不認識自己的爸爸媽媽?

夫妻兩個費了好大的勁,才稍稍改變和大毛小毛之間的關係。吃中飯的時候,楊億的舅舅來了,說文燦,靜妹子明年讀初中了,你得幫我把她弄到城北中學去。靜妹子是糖果舅舅的小女兒,今年讀小學五年級,明年下半期就得上初中了。

文燦有點奇怪,問楊億說,這裡沒初中?

不等楊億說,舅舅馬上解釋,說初中是有,可教學樓還是十多年前的老房子,好一點的老師都調走了,大夥不願送孩子去那裡讀書,都送到城裡去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不過,城北中學有德州市的小清華之稱,很難進的。全市幾十萬人口,就一個初中,能容多少學生?聽說就連城關鎮的副鎮長的嫡親侄子到那裡讀書,也送了兩條黑芙蓉王,才勉強讀了一個普通班,擇優班還是進不了。

想到這,文燦解釋說,城北中學的學生太多,一個班有七八十人,老師管不過來,還不如在鄉下的中學讀書。

舅舅哪裡聽得進解釋,說文燦,你是政府裡的人,幫我打打招呼,你不幫舅舅,誰會來幫舅舅,等靜妹子有出息了,我叫她好好感謝。岳母也在一旁幫襯,要女婿幫幫忙,好歹是親戚。

憑自己的秘書長身份,找關係把靜妹子弄到城北中學讀書,應該問題不大。可是,自己不是城北中學的校長,還得去求人。文燦是個不喜歡麻煩別人的人,尤其是走後門。見舅舅和岳母都在求自己,他只得答應,說試試看。

親情畢竟是親情,比誰要濃,陪大毛、小毛玩了大半天,姐弟終於去掉了陌生感,和他們的爸爸、媽媽親近了。楊億有點不捨,便和文燦商量,說反正不要上班,自己在家裡住上一段時間。

這正是文燦的想法,因為擔心楊億亂想,他不敢提出來。沒想到她主動提出來,文燦心裡高興,嘴裡卻說,果子,你身體不是很好,還是和我一起走吧,我好照顧你。

沒事,我覺得自己好了,倒是你得注意身體,你看你看,這麼多頭皮屑,看了都讓人害怕。楊億伸出手,在文燦的衣領上拍了拍。動作很溫柔,語氣很親切,讓人覺得溫暖。

哦,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原來是一頭烏髮,沒有一根白髮,幾天不洗也是乾乾淨淨的,現在是上午洗了頭髮,下午就有頭皮屑。文燦嘆了口氣,想說自己是因為用腦過度,死的腦細胞多導致的,又怕楊億擔心,就沒這樣說。

因為明天是星期一,得上班,太遲了沒車去市裡,文燦不敢逗留太久,抱了抱大毛、小毛,準備動身去集鎮搭中巴車。文秘書長,文秘書長……剛出家門,一個老漢招呼著過來,手裡還提著一個小袋子。

這個老漢五十出頭,頭髮半百,臉上溝壑縱橫,穿著已經發白的青色中山裝。沒想到鄉村角落裡還有人認識自己,而且是個老漢,文燦不認識他,詫異地說,您是?

岳父在一旁介紹,說我們村上的村支書閔書記。

文燦急忙快走幾步,迎上去說,閔書記好,有事嗎?

閔書記放下小袋子,哆嗦著從衣袋裡掏出一張紙,遞給文燦,說這是我村向政府申請撥款修路的報告,我找了一年,還沒有單位接受,聽說您回了,我急著趕過來,想要您幫幫忙,解決這個問題。

論年紀,閔書記和岳父差不多,他左一個您右一個您,叫得文燦有點不好意思。那張報告因為摺疊過多,已經出現破損。撥款修路,這可不是小事,得向有關部門伸手要錢。在回家的路上,文燦已經瞭解到前後兩個村的公路都硬化了,就芙蓉村的那段沒有硬化。

剛才楊億舅舅拜託的事就讓文燦心煩,要是再接上這麼一個報告,那會煩死自己。自己一個虛職,一沒有撥款權,二沒有審批權,辦不了什麼大事,得找關係,即使找了關係,也不一定會成。

文燦不好拒絕,又不敢答應,支吾著說,閔、閔書記,您的這份報告已經破損,您得重新抄寫一份。

哦,這個不難,您等我十分鐘,我馬上搞好。閔書記一邊說,一邊找岳父借筆借紙,想重新抄錄一份。文燦急了,忙說,閔書記,我、我得趕車去了,過段時間再說吧。

就是傻子也能聽出文燦的拒絕之意,閔支書訕訕地怔在哪裡。

閔書記,您別急,我過幾天回城去,幫您把報告捎回去。楊億在一旁主動搭訕,安慰閔支書。太感謝了,太感謝了。閔支書臉露喜色,忙不迭地表示謝意。

楊億的官癮又犯了,你接的報告,到時候你去辦。文燦嘟噥著,顧不得指責,急匆匆走了。

文秘書長,您等下。閔支書小跑著追上去,把一個小袋子塞到文燦的手上,說這是一袋子紫米,我的點點心意,您收下。

紫米是芙蓉鎮的一種特產,在一般的米中加上一小撮紫米,飯更香味道更好。文燦在岳母家吃過這種米,雖然喜歡,可不敢接。要是接了,那還不等於說自己要幫閔支書辦事。他急忙拒絕,死活不要,把袋子放到地上,小跑著逃走。

晚上,一個人呆在在教師村的宿舍,文燦感覺很好。老婆不在家,自己居然盼望著,這是不是危險訊號?

果然,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在夢中,他的身體飄浮起來,落在一片潔白的雲朵上。那片雲朵越升越高,越飄越遠,飄過高山,飄過大河,在綠樹環繞的山水華庭停下,落到二樓的一個視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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