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厄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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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妍坐在周麗的車上沒有說話,她傻傻的趴在車窗上不舍的看著漸漸遠離的家,天色漸漸陰暗下來,枯黃的樹葉隨著微風簌簌的飄落下來,或許不久以後它們就會接受一場雨水的洗禮,然後永遠的埋葬在潮溼黑暗的泥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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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妍知道這次是真的遠離了,離開了這個裝滿回憶的地方,這裡曾經承載著她的歡笑與淚水,這段刻骨銘心的記憶是快樂並痛苦著的,而現在它們就像是落葉一樣終會被深深的埋葬在陰暗潮溼的土壤裡,埋葬在心底最凌亂的那個角落裡,刻上了一道一道血跡斑斑的印痕。

低下頭伸手觸控到脖子裡那個冰涼涼的東西,那是他們一生一世不離不棄的約定,攤開手心凝神的注視著它,還是那麼的璀璨奪目。可是他們的約定卻隨著這場別離而悄然逝去,或許這一切都是命中註定的吧!

周麗看著反光鏡裡依妍憂傷的臉不禁潸然淚下,她不懂為什麼那個陽光活潑的小女孩會變得這麼多愁善感,她還是個孩子啊,這些表情是不該出現在她天真無邪的臉上的。

“妍妍,怎麼啦?和媽媽在一起不開心嗎?”周麗吸了吸鼻子,微笑著問她。

依妍彷彿沒有聽見她說的話一樣依舊發著呆沉默不語,在她的心裡除了梅芳是她最愛的媽媽以外任何人都別想以媽媽的名義走進她的世界,而眼前的這個陌生女人竟然自稱是她的媽媽,她有什麼資格做她的媽媽?

見她不吭聲,周麗自顧自的說起來,“妍妍,你知道嗎?媽媽這麼多年來一直都在找你,從來都沒有想要放棄過,媽媽每天朝思暮想的就是你,你知道有多少個夜裡媽媽都是哭著醒來的嗎?”

“和我有關係麼?”依妍看都沒看她,一臉冷漠的說。

“媽媽知道對不起你,當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媽媽是沒有辦法了才丟下你的啊,妍妍,你不要怪媽媽好嗎?”周麗一臉愧疚的說著。

“夠了,我不想再聽你說這些了,我不想聽不想聽!”依妍扯著嗓子朝她吼,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曾經狠心拋棄她後又將她從父母身邊搶過來,讓她嘗盡了被人拋棄的滋味!

等周麗的車消失在院子門口後俊浩才放開哲宇,他以為他會發了瘋一樣的跑出去追趕,可是他沒有。他像個木偶一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臉上看不見任何表情,胸腔裡像是有千萬只螻蟻在啃噬他的心臟,裡面早已血肉模糊得看不清了形狀,只感覺有一股濃稠刺鼻的血腥味在肆無忌憚的蔓延,整個人彷彿已經失去了靈魂像是快要死了一樣。

“小宇,不要這樣,妍妍在她的親生媽媽身邊會過的更好,我們應該要為她高興才是啊!”俊浩看著眼前這個已經絕望到不知該怎麼哭泣來宣洩自己的悲傷的孩子,心裡也開始難過起來,卻還是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蹲下身來安穩他。

哲宇瞪著眼睛瞟了他一眼,眸子裡除了憎恨已經看不見別的情感,“都是你逼走她的,你記住,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媽媽也不會原諒你!”

俊浩驚愕的看著他說不出話來,任憑他起身推開他冷漠的從他的身邊走向房門口,緊接著劇烈的關門聲把他驚醒。他不禁苦笑了一下,現在所有的人都開始憎恨他了,所有的人都把他當成了逼走依妍的罪魁禍首。

“我真的做錯了嗎?”他輕聲問自己,淚水順著他的眼角滑落下來。整個屋子裡一片死寂,他的雙眼開始模糊不清,朦朦朧朧中他似乎看見梅芳站在面前一臉難過的指責他為什麼要逼走依妍。

“對不起,芳芳,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的身子癱軟的跪在地上,毫無掩飾的哭喊起來。

哲宇靠在牆角裡失神的望著他和依妍的小窩,桌子上擺滿了他們愛玩的玩具,牆上是依妍畫的一張畫,一個開滿鮮花的院子裡四張微笑著的臉,旁邊用稚嫩的筆跡寫著歪歪斜斜的三個字:“我的家”。

他閉著眼角任憑眼淚流下來也不去擦拭,房間裡的一切都沒有變,感覺依妍好像還坐在他的身邊一樣,這種感覺是這麼熟悉卻又突然離的很遠一樣。他感覺這一切都像是一個夢,只要他醒過來後,依妍還是會傻傻的笑著依偎在他的懷裡叫哥哥。

迷迷糊糊的他竟然睡著了,他夢見了依妍高興的朝他跑過來,在他就快要抓住她的時候依妍卻轉身走了,她的身體慢慢的騰空飛起來,他不停的呼喊著奔跑著就是抓不住她,依妍的臉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遠,最後徹底的消失了。

他尖叫著醒過來,額頭上滲出密密麻麻的汗水,他的心裡突然很害怕很不安,眼皮一個勁的跳個不停,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可是他感覺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一樣。

周麗的車從一家服裝店門口經過的時候,依妍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她的聲音很急促,“停車停車,我要下車,我要回去!”

周麗一臉茫然的看著她,“怎麼了妍妍?怎麼了?”

“我要下車,我要下車,你快停車!”依妍急的直跺腳,恨不得砸了車窗馬上爬出去。

周麗趕緊停了車,還沒來得及問清楚小家夥就急急忙忙的下了車,她急的馬上也跟著跳下車去。

依妍開始不停的奔跑起來,她想起了生日的時候媽媽送她的那條裙子,她走的時候什麼都沒有拿,但是這個她必須帶走。

“妍妍,你去哪裡?你去哪裡啊?”周麗跟在後面緊張的喊起來。

依妍一邊跑一邊回過頭看她,路過十字路口的時候完全沒有注意到旁邊急速飛馳而來的黑色小車。司機倉皇的踩住剎車,可是卻還是撞上了依妍瘦弱的身影,下一秒,她還沒有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就倒了下去。

鮮紅的血液頓時迅速的蔓延開來,紛紛攘攘的人群開始聚攏,哭喊聲,議論聲,鳴笛聲像斑馬路上千萬輛飛馳的車輛在她的腦子裡橫衝直撞,下一秒,她就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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