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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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內閣--

「這是什麼啊?」東方非懶洋洋地開啟奏摺一目十行地閱。「這麼多官員聯名上奏曹泰雪對社稷有功理應受封……要封什麼?」他眉角微挑睇向渾身僵硬的盧東潛。「盧東潛本官是不是太看重你了?以為你這株牆頭草還有點作用留在內閣能抓到本官的把柄。結果呢?這兩年來你到底做了什麼?這份奏摺原直通皇上如今卻流到我手裡你說本有心放任你們的本官到底該怎麼辦呢?」

正在為奏本票擬的群輔在旁暗自相覦誰也不敢聲。

「輔大人……」盧東潛顫聲道:「東潛……東潛並無背叛大人之心這份奏招東潛、東潛完全不知情……」

「東潛東潛你也配叫這名字嗎?」東方非十分不悅薄唇冷笑:「你以為我當真不知情?國丈引曹泰雪入宮受皇上重用全是為了除掉我到時先架空我的權力再卸去禮部尚書之職你呢?他們給你什麼好處?輔這個位置?」

「大人!東潛不敢!」

東方非哼了一聲將奏摺一拋不經意地問:

「告訴本官就算今天你是輔你想以這個身分做些什麼呢?」

「東潛真的不敢……」

銳利的丹鳳眸一瞪。「本官在問你話你也敢不照實答?」

「東潛不敢!」盧東潛有些虛軟地說:「下官……下官若真有一天當上輔下官必……必會為民謀福為皇上做事為社稷鞠躬盡瘁……」

「哈哈!」東方非配合地笑了兩聲。「好個鞠躬盡瘁啊原來你一直懷著這樣的心態在做事嗎?本官聽了真是好生的感動……」真是天差地遠若是阮冬故說出這種話他會心癢難耐盧東潛說出這種話他只感好笑。

「大、大人……」

「盧東潛你放心本官不會對你下手你在我眼裡不成氣候要當牆頭草就去要能抓到本官把柄就來。哈哈鞠躬盡瘁你要真有此心就算只是一個小小官員也能做事你入內閣幾年了?到底做過什麼事?」譏諷之情畢露。

「下官……下官雖然不才但戶部阮侍郎也好不到哪兒去……」盧東潛不服低語他隱約覺得輔拿他倆比較尤其年前輔與阮東潛頗有交情的風聲傳出他更覺得輔大人拿他當廢人看待全是那個阮東潛害的。

東方非聽他提起阮冬故勾起他的興趣問:「阮東潛跟你一樣?怎麼說?」

「大人……阮東潛雖在外地負責整治水患的工程但他照樣收賄……」

「收賄?這我倒不清楚。」這一年來收過幾份公文雖說是戶部侍郎呈上的但一看字跡就知是她義兄代筆。他今年逢節時也收到阮冬故的「厚禮」他看了老半天只覺得這傻姑娘作風真是亂七八糟送給堂堂輔的大禮竟然遠不如太醫收的後來經青衣提起他才明白那份大禮是該地的特產。

當時他笑得樂不可支。這個阮冬故在想什麼?她到底是送禮給輔還是送給東方兄呢?

視線慢慢垂下終於正視眼前的盧東潛。阮冬故收賄?真想看看當時她收賄的神情是不甘心還是痛哭流涕?真想親自看她受挫偏又不想看她受挫這種複雜的心思逐漸明朗他卻置之不理。

哼小小一個無骨盧東潛也敢跟阮冬故相比?

「是受賄啊!」盧東潛心裡不屑嘴裡卻恭敬道:「下官上個月還聽說有官員私下行賄他竟然異想天開用……用……」

「用什麼?」行賄還能有什麼花招?若是別人受賄他連理也不理但事關阮冬故他總是有興趣。

「用……用男人……」盧東潛語露嫌惡。

「什麼?」

「大人阮侍郎有那方面的嗜好所以……他們送年輕男人給阮侍郎。」語畢盧東潛等了一陣不見回應他小心地抬起頭赫然現東方非難得面露驚訝。「輔大人您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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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驚過後東方非臉色逐漸抹青咬牙問道:

「哪個不知死活的混賬膽敢以人身為禮?」頓了下尋思道:「照說阮侍郎夠機靈不該收個沒有用處的禮物才是。」

「不收下了。據說是趁阮侍郎獨處時半夜送進房的隔天一早那男寵才出來……」盧東潛坦白道。

「啪啦」一聲扇子斷成兩截。

「阮冬故是什麼東西?也敢收下這種禮!」東方非惱怒罵道要是讓他查出是誰送的禮他非要讓那混蛋吃不了兜著走!

莫說阮冬故是女兒身了就算她是個男的也不該莽撞收禮有人送什麼她就收什麼嗎?

怎麼收?

一想到在烏漆抹黑的夜裡兩人在幹什麼勾當他就無由來的怒火攻心。縱然這個混蛋直姑娘不懂談情說愛也不該任個外人蠻幹胡來!傻瓜!笨蛋!

「本官記得……上個月治水工程已完成第一階段了是不?」怒火之中他猶帶冷靜喚來群輔。「程如玉本官有事離京請長假內閣就交給你了。」

群輔裡一名中年男子訝異連忙道:「大人萬萬不可啊!現在國丈勢力不同以往皇上身邊有他安排的曹泰雪您要是現在離開京師……」東方非要是被鬥垮了會有一票官員會因此失權內閣當其衝啊!

東方非哼聲:「你以為本官任由他在我眼皮下坐大是為了什麼?要有本事鬥垮本官就儘管來我還求之不得呢。」神態傲慢完全不把日益掌權的國丈放在眼裡反而離京已成定局容不得他人勸阻。

目睹這一切的盧東潛從一開始的錯愕到最後內心狂喜差點掩不住臉上的精打細算。

原來、原來東方非不是沒有弱點而是他的弱點讓人意料不到!

沒有人會想到另一個東潛竟然會是東方非的弱點之一啊1

*****

「放飯了!放飯了!」

滾滾江濤浪聲混合此起彼落的吆喝阮冬故應了一聲正要跟著去拿飯後領忽然被人揪住她回頭看了懷寧跟鳳一郎笑道:

「一郎哥我順道幫你們拿不搶快點是不行的我好餓呢。」

「懷寧去就好了。」鳳一郎溫聲道:「大人可以乘機到樹下打個小盹。」

「我不困……」她摸摸鼻子想起一郎哥時常提醒她要懂得拿捏距離與工人太過親熱只會讓人爬到她的頭頂。「好我瞇一下眼。」

她乖乖跟著鳳一郎走到較遠的樹下。偷覷他一眼見他臉色雖然平靜但也知道自兩個月前的某夜之後一郎哥跟懷寧就幾乎不曾離過她身邊。

其實也不算什麼大事。

她隨意盤腿坐在平坦的泥地上然後枕在他的肩上。鳳一郎微微一怔正要她注意外人眼光後來又想她昨晚三更才睡只好閉口不言。

「一郎哥你還在生氣?」她合上眼問道。

「沒有我沒氣我只是擔心外人怎麼看你。」

「既然是外人就不必多管了。」

「你今年二十一了我實在擔心啊……」

「哈哈!」她輕笑:「等工程結束之後我也二十五上下了那時我要是真的變了一郎哥你一定要帶我離開官場不要害到百姓。到時候你跟懷寧還沒成親生子的話那就找個偏僻的地方我們三人結蘆而居。」

鳳一郎想象她勾勒的美景微笑道:「好啊。」

「唔不過懷寧可能沒法跟我們走了我瞧有好幾個姑娘在喜歡著他呢……」

「冬故你明白什麼是喜歡嗎?」沒等到她的答覆就知她累得睡著了懷寧拿飯過來他連忙比個手勢噤聲通常冬故連飯都沒吃就睡著就表示累壞了。

她看起來永遠精神十足但她畢竟是姑娘**不比精神好幾次她身骨疲憊仍還是強撐著精神在工人間穿梭她只是個戶部侍郎不是工頭啊。

若不是朝中無能人她何必身兼數職!

懷寧看她睡著面無表情地坐下埋頭吃飯。

「別吃光冬故會餓著。」鳳一郎輕聲提醒看懷寧悶不吭聲地吃著而且專挑冬故愛吃的菜色。他忍不住暗自失笑輕聲說道:「懷寧你有喜歡的姑娘嗎?」

懷寧沒應聲。

沒答話就是沒有。懷寧一表人才可惜像個悶葫蘆一樣。

「將來你要還沒成親咱們也能全身而退的話就找個偏僻處一塊住。」

「不可能。」懷寧頭也不抬的。

鳳一郎聽他否決也沒多說什麼。本來就是不可能的夢想冬故性子熱情又積極就算她辭官了也只適合住在大城市裡濟弱扶傾只是……正因她冒名女扮男裝入朝將來若要徹底抹去被認出的危險只能委屈在小鄉鎮裡終老。

那是說如果他們真能自官場退下的話。

「如果我死了你陪著她她嫁出去難。」懷寧忽然說道。

「懷寧你多想了。」鳳一郎平靜地說。

「我有心理準備才會跟著她一塊闖的。臭老頭說過我的命是會葬在她手裡的當初領我上山學藝也是為了這個目的我不在乎。沒有阮冬故我只是個沒有名字的乞兒;有了阮冬故懷寧至少有過短暫的光彩。」

「尊師並非神人就算他懂得占卜異術也不見得是……」

懷寧聳聳肩。「臭老頭也說過冬故在她十九那年會失去她身體的一部份雖然晚了一天生在隔年正旦但終究是應驗了。」他抬起頭正視鳳一郎。「鳳一郎將來我真走了再也無人保護她到時候你們會走得更艱辛如果真不行拖也把她拖離那個是非之地。」

鳳一郎默然良久才低聲:「我知道。」

懷寧說完這輩子最多的話後埋頭繼續專挑冬故貪愛的菜色吃光。

鳳一郎垂下視線看見冬故斷了尾指的左手動了動心裡微訝正要看她是不是醒了馬蹄聲忽然由遠而近。

這一條車道是當日他們為了便利運輸石塊重樹才勉強清出來的。平日絕不會有一般馬車透過--

「不對冬故起來是京師官員來了!」

雙頭馬車紅漆車輪車身帶金上有貴族標幟京師裡是誰來管這工程?明明冬故將「貪汙錢」原封不動往上打通關節皇城裡也有東方非在撐腰為什麼會有朝官千里而來--

阮冬故立刻張眼一看馬車脫口:「是東方非!」

「東方非?」鳳一郎縱然天生智慧一時也猜不出東方非的目的。京師國丈權勢因道士曹泰雪而擴大朝中官員牆頭草紛紛投靠國丈東方非理應在京師保住他的勢力不是嗎?

「能在這種難走的道路上搞這種花樣怕也只有一個官了是不?一郎哥。」她哈哈笑道迎風走向馬車。

鳳一郎古怪地看她一眼與懷寧雙雙跟上。

車伕將車門開啟出現的果然是一年多沒見的東方非。

「下官阮東潛真是該死不知輔大人千里而來有失遠迎請大人降罪。」

東方非哼笑在馬車裡注視她良久才懶洋洋地朝她伸出手。

她有趣地看了他一眼阻止鳳一郎跟懷寧上前笑著伸臂讓他扶住。他視若無睹反而握住她的右手下了馬車。

阮冬故沒在意他的親熱眼角覷到車內似乎還有名女子在。

「阮侍郎這工程你真是盡心盡力啊。」

「下官只是盡本份而已。」她垂下眸微笑道。

東方非看她較之去年更顯沉穩。他目光隨意掃過未完成的工程。這段區域只是工程中的一小部份而已放眼所及不是濤濤江水就是成群工人在搬運重物滿地的瘡痍難以入目實在難以想象她一名弱質女流在這種地方待了兩年之久。

「大人若需要巡察請讓下官陪同。」

「讓你陪同好聽你詳細說明工程的進展嗎?你只是個戶部侍郎不是工頭啊。本官早在你送達京師的公文裡讀個一清二楚。」

阮冬故展笑道:「輔大人能過目那是下官的榮幸。」

東方非看她今年更加圓滑不由得鬆開手露出謎樣的詐笑道:

「阮侍郎本官一向喜歡送人禮物你說今年本官會送你什麼禮呢?」

「原來大人是專程送禮下官真是誠惶誠恐……大人今年送的是一把黑扇?」她揚眉渾然不在意

「哈哈扇子豈能代表你性子?本官聽說你原籍常縣十年前常縣患災走的走留下的也只對十五、六歲的你有個印象而已你曾住在阮臥秋家裡三個月後而進京趕考是不?」

阮冬故聽他專程前來專提起陳年舊事不由得暗自戒備點頭道:

「下官確實在阮臥秋家裡住上三個月。」

「那麼阮府的人算是最後見到還沒進京前的阮東潛了?瞧我為你帶來誰?阮家總管你出來瞧瞧這個阮東潛可是你最後見到的那個少年阮東潛?」

阮冬故聞言頓時失去從容迫不及待地抬頭看向從馬車出來的女子。

女子約三十八、九歲相貌清麗中偏俊一身商家女服她一見到阮冬故便難以掉開視線。

「鳳總管!」鳳一郎忽然上前喜聲:「果然是妳!數年不見你還是一樣沒變你還記得咱們嗎?我家大人曾借住阮家數月苦讀--」

「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東方非喝斥銳眼轉向阮家總管鳳春。「妳看清楚了?在你眼前的是誰?」

鳳春嘴唇抖了抖與阮冬故激動又直率的眼眸相望許久才眼眶泛紅低聲說:「這是我家……我家少爺曾大力誇證的阮東潛。」

「你可要看清楚了阮東潛也有二十五了?你眼前這個阮東潛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若是錯認你也算犯了欺君之罪你懂嚴重性嗎?」東方非沉聲道。

阮冬故瞪著他秀容流露怒氣。「大人你還在懷疑下官的身分?」

「這倒沒有。打你默寫文章後本官就『深信不疑』你的身分可你要明白你負責的工程由我關照自然有人會以為你是我的人如果他們要找你麻煩不把你逼上誅九族的絕境怕也難洩他們對本官的心頭之恨本官當然要詳加確定你的身分也好讓阮家的人明白事情輕重免得到時他們無故否認連累本官。」

阮冬故聞言立即明白了他話中含意。原來他親自帶鳳春來是要鳳春親自看過她將來好能圓謊……當初真沒瞞過他嗎?

「大人。」鳳一郎在她身後輕喊。

阮冬故回神迎向鳳春拱手輕笑道:「鳳總管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平日的爽朗不復見只留孩子氣的靦腆。

鳳春不舍地看著她俊中帶美的臉龐哽咽道:

「別來無恙阮大人。當日我家少爺一直等你報喜哪知你就此沒了訊息咱們還當你是忘恩負義之輩呢。」

阮冬故扮了個鬼臉淘氣笑道:

「是我忙著公務忘了跟大……阮兄報喜。」忽而見鳳春流下淚她暗叫不妙以為久別重逢讓鳳春失態才趕緊要再搭腔鳳春忽然握住她抱拳的雙手。

「一路上我聽輔大人提過你的左手……」輕輕撫過那原該有第五根手指的缺角鳳春顫聲道:「怎麼會弄成這樣?」

「哈哈小事一樁鳳春你可別哭。」她不好意思索性摟鳳春入懷。她的個頭還小鳳春一點看起來像是少年抱少*婦有點不成體統。

「大人孤男寡女這舉動對鳳總管名聲有損。」鳳一郎輕聲提醒。

「這倒是。孤男寡女相擁對誰都不好阮侍郎你對男男女女都一個德性啊哼你瞧這是什麼?」東方非令青衣拿出幾張紙來。

她一頭霧水接過來上頭歪七扭八的字比她還醜不這根本不是醜是……

「是畫?一層一層的方塊七層?大人要解謎嗎?」隨意翻到下一張看見好幾個小人大搖大擺地走在大街上上頭有個太陽最左邊有個醜八怪跟她一樣少了一根手指頭躲在看起來像屋子裡的方格裡。

「本官在離京之前特地要青衣上你的租屋瞧瞧有沒有需要順道帶過來的東西他在桌上現這玩意你明白是什麼?」

阮冬故原是一臉迷惑而後恍然大悟欣喜若狂。「是他們!對!東方兄是他們沒錯!一二三四五六七我聽見有人叫他七哥七層他必叫程七!」她小時跟懷寧貪懶不學字時遇見不懂的生字就乾脆塗鴨!那些見不得太陽的人沒學過字幸虧她看得懂啊!要不然豈不錯失!

「你這麼激動做什麼?」東方非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先行上車。「進來本官有話對你說。」

「等等--」鳳一郎要阻止。

馬車內卻傳出玩味的譏諷:

「孤男寡女不該共處一室但男人跟男人共處在一輛馬車能鬧出什麼事呢?好過共睡一張床?阮東潛的義兄當日你不守住你家大人現在才要保護她不嫌晚了點嗎?上來阮東潛別讓本官不耐煩。」

阮冬故無所謂地跟他們擺了擺手又對鳳春眨眨笑眸正要上馬車之際她轉身搶過懷寧的飯碗說道:「你們先去忙記得注意天色快下雨了先疏散工人別要強做。」語畢鑽進馬車。

車門立刻被青衣從外頭合上。

「阮冬故你念念不忘的還是工程嗎?」

她沒料到他一開口就是這問題笑道:

「大人現在是梅雨季去年此時我沒有料到大雨直下江水暴漲差點毀了進度緩慢的工程今年有經驗了一定要注意啊。」

「怎麼?工頭沒有經驗嗎?」

她聞言微微笑著:「沒有經驗是常事。工人只看官員臉色做事沒有人敢吭聲我也只能拿時間換經驗了。」

言下之意就是她現在明白各地無一處不貪連涉及數十萬人命的工程也敢胡亂瞎搞淨派撈油水的廢物來。

她只是微笑陳述卻不嘆氣。她這姑娘從不懂得嘆氣嗎?連見阮家人的激動都遠遠比不過獲知一個平民得到未來時的狂喜。她的心到底在想什麼?

「大人用過飯了嗎?」

「我不餓。」東方非看她滿足地吃著午飯菜色沒剩幾樣飯倒是一桶子都是讓他想起去年她特別可觀的胃口。

撇開她的食量果然是個姑娘家啊。

他目不轉睛地注視她幾乎不放過她任何細微的變化。

第一次見到她她像個粗率又直爽的大男孩去年她則介於少年與少女之間今年……鳳眸掃過她俊俏中帶著美麗的容顏肌理細緻又光滑明明應該是柔弱惹人憐愛的五官卻鑲著一對有神又積極的眸瞳。

她抬起頭看見他「貪婪的蛇眼」再看看自己懷裡的飯桶。「大人你要餓了我真的可以分你吃一些的。」

他收回過於熱切的目光說道:

「阮侍郎本官很久沒有聽見你一聲早安了。」

她怔了怔然後大笑。「大人我在戶部的一聲早竟然傳到禮部去了。」又開心地笑了兩聲道:「已過午時自然不能說早安。午安啊大人!」依舊中氣十足只是年歲漸長帶了點柔軟的沙啞。

東方非閉目享受帶點嘲諷地說:

「本官自入朝之後人人所言皆戒慎恐懼深怕出了事唯有你阮侍郎……還是老樣子。」臉色一斂他說道:「把左手伸出來。」

她眼珠子微轉乖乖伸出左手。

修長的男人手掌完全包住她的四指他神色平靜地問出正事來:

「是誰有這個膽子敢送男寵給你?」

「啊這事連你也知道啊……」真是醜事傳千里。

「他在哪兒?送回去了嗎?」

「這個……他留下來了。」話才說完頓覺他使盡全力捏住她的左手。

「東方兄你捏痛我了。」她連眼也不眨地改變稱謂。

「痛?你既有膽子尋歡這點痛受不了嗎?」

她有點一頭霧水但神色未變手腕一轉反客易主地改壓住他的手掌。

只是輕輕一壓他的手骨就出輕微的撞擊聲。即使他有感受到同樣的疼痛俊臉卻沒有任何變化。

這種男人是她所不瞭解的明明背負著攪亂皇朝的惡名卻跟她所見的貪官汙吏有所不同。只因喜怒無常所以在朝中興風作浪為所欲為嗎?她搔搔頭實在無法理解他的作風。

「那個……東方兄舉個例子這就跟你上青樓明明點了個姑娘陪酒結果卻被傳成在那種地方跟姑娘行、行男女之事嗯就是那樣。」

「我要去青樓絕不會只有陪酒……」見她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揚眉:「阮冬故你妒忌了嗎?」

「沒有。」她照實說:「我對尋歡作樂沒什麼興趣東方兄若喜歡這方面你大可放心我不會跟你搶姑娘的。」

東方非聽她答非所問先是一愕後來才明白她根本誤會了他的暗示。

突地他迸出大笑:

「哈哈很好啊!我還是頭一遭嚐到自作多情的滋味。」移坐到她的身邊她也不以為意。這個阮冬故當真沒有男女之分。他逼近她的臉平靜地挑起她嘴角的飯粒當著她的面神色自若送至自己嘴邊輕輕含住後才開口:「冬故那天晚上你生了什麼事我可以視若無睹但我跟你打個賭你要再敢跟那男寵獨處他會死無葬身之地。」語氣如同神色自然但他說過的話一向成真少有收回。

「東方兄敢問他犯了何罪?」她不覺他的舉動有何曖昧只當他一向如此。

「他沒有罪嗎?」指腹輕滑過她的頰面拂過她的嘴角神色不甚愉快:「他唯一犯的罪就是不該讓你不小心著了他的道。」她少年入朝對男女情事可以說根本是一個笨蛋若有人存心挑逗她她這個傻姑娘不見得躲得過。

若有機會他還是要殺了那名男寵。

她搔搔頭笑道:「東方兄我一開始是真的嚇著了那天晚上我一進屋裡以為他是一郎哥……他當然不是。一郎哥不愛碰觸人所以他突然從背後抱住我時……」忽地住口注視著抱住自己身子的雙臂。

「就像這樣?」那聲音似是帶絲玩味又有種聽不出來的情感。

「……他是從後面抱住我的。」她抬頭對上他的視線坦白地說。

「都差不多然後呢?」東方非平靜問。

「東方兄你想重建當時的模樣?」

「有何不可?」

「……」她聳肩。「當然可以……真的要依樣畫葫蘆?」

「阮冬故你是不是太無所謂了點?我也可以嗎?還是你對我多少有點意思了?」他輕柔地問眉間充滿微慍見她一臉迷惑他對她真是又惱又恨啊!

明明該視她為玩物玩弄於股掌間偏偏人心難測他的喜怒無常竟然連自己也沒有辦法揣測到。

「東方兄這裡是馬車……好」她攤攤手總覺得這樣被他正面抱著有點親暱跟不適。「你是第一個這麼抱著我的人不過也幸虧東方兄你是正面抱我從我背後的話……」

東方兄聽出她異樣的語氣逼問道:

「阮冬故把那一夜照照實實源源本本地說出來!絕不許有任何遺漏!」

她坦白道:「那晚我一進屋就被他從後面抱住我心想正大光明之輩是不會幹這種事的所以就……」她朝他展顏燦笑讓東方非微怔接著她手肘往前一推聽見他的悶哼趁他痛得鬆開臂膀時她身形一矮將他一個大男人摔過肩。

馬車雖然不小但當他整個身子狼狽跌坐在地時還是撞上了車門出一聲巨響。外頭的青衣立喊:「大人?」

阮冬故強忍笑意扮了個鬼臉說道:

「東方兄就這樣了。我不小心摔他過肩他跌到地板時撞到頭再加上我力道過猛讓他肋骨斷了幾根他昏迷一整夜我只好扛他上床等天亮了。」她很無辜地說道:「我方才已經放輕力道避免同樣的慘事生。」

銳利的丹鳳眸狠狠地瞪著她一時半刻痛得說不出話來。

「大人?」青衣追問。

「我沒事。」東方非咬牙忍痛道。

堂堂一名輔竟然如此狼狽即使原兇是她阮冬故也不禁開懷地大笑出聲。

東方非從未嘗過如此令人惱羞成怒的經驗偏偏他內心無怒氣反而現下是自他乍聞謠言之後心情最為放鬆的時候。

原來啊原來啊……他在不知不覺中也著了她的道……

「阮冬故你可知這樣對我你會有什麼下場嗎?」

「東方兄在馬車裡的若是內閣輔我斷然不敢如此冒犯。」她笑意盈盈許久沒有如此開心過。「現在與我同樂的是我的一日兄長還有什麼不敢做的?何況東方兄真要對付我我也不怕你在背後偷襲。你要讓我五馬分屍也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啊。」

東方非聞言深深地注視她一眼而後哼笑一聲朝她伸出手來。

她笑顏燦爛雖然有男孩兒的神采飛揚卻也帶點動人的女孩嬌氣她笑著讓他借力起身卻不料忽然被他用力一拉撞進他的懷裡。

她要抬頭他早一步俯在她耳畔低語:

「阮侍郎阮冬故是男非男是女非女我原以為我要的是阮侍郎沒有想到……連阮冬故我都舍不下。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呢?我當你是敵手當你是唯一可以征服的物件要我將你納入東方姓下當個無聊的暖床人我捨不得啊真的好捨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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