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沒想到會莫名其妙衝出來一個少年, 其他幾個保鏢嚇壞了,趕緊前扯開他。
彼時恰好有幾名剛補完課晚歸的同學,從樓道另一端走過, 正好撞見林盡染暴怒掐住保鏢脖子的一幕,驚惶地大叫一聲:“殺人了!”
分貝的尖叫一傳十,在安靜的樓道裡反覆迴盪, 引得其他幾層樓留守的老師學生,紛紛走出教室向聲源張望。
不知道一幕被多少人了去。
“快放手,林盡染!只是個誤會!”秋洛眉頭狠狠一跳,立刻拉林盡染的手,生拉硬拽把他拉回來。
林盡染壓低眉頭, 神死死盯對面幾個保鏢, 冷一張臉,像只易燃易炸的炮仗被點燃了引線。
“什麼玩意, 竟然敢打你!”
有個保鏢似乎認出了對面是個不好惹的人物, 想起管家吩咐過只是試探一下秋洛不要鬧大,暫且忍下口氣, 硬邦邦地道:“抱歉,誤會而已, 並沒有要打人,我們走。”
直到幾人的身影徹底消失,林盡染才收回不悅的目光,不滿地了秋洛一:“你不是能打嗎, 好被我見了, 要不你就得吃虧了。”
秋洛嘆口氣:“你太衝動了,剛才那麼多同學見你掐人家脖子,指不定又要傳出什麼流言蜚語, 次在遊樂谷的鬼屋,就很多對你不利的流言。”
林盡染把包換了一邊背,神兇,臉是滿不在乎的神情,迎夕陽眯了眯:“誰理他們,反正不是第一次,不是最後一次,愛怎麼說怎麼說,你有人敢當我的面說麼?”
外面都把你傳成打人不眨的大魔頭了,誰敢找個死?
秋洛無奈地搖搖頭:“以後收斂點吧,你明明不是麼暴力的。”
林盡染突地停駐腳步,回頭睨他一,悶悶道:“如我就是麼暴力呢?要不怎麼去你家拳擊館打拳?”
他別開臉,薄唇抿得緊緊的,臉頰繃出顴骨的形狀,盯住走廊欄杆邊的花叢,像能把花苞都盯開似的。
秋洛意外地他,不知道林盡染在鬧什麼彆扭,珠轉了轉,似乎回過點味來:“我的意思是說……剛那家夥脖子特別粗又特別硬,你的手抓痛了嗎?”
林盡染耳朵尖動了動,刷的一下回過頭,臉那點未消的餘怒一下子褪了一乾二淨,眉都舒展開來,特地從褲兜裡抽出手,拿食指蹭了蹭鼻尖:“一般吧。”
秋洛在心裡暗笑,然是小屁孩一個,嘴硬心軟,真好哄。
※※※
再有幾天就是運動會,班主任羅老師開始張羅大家踴躍報名,為班級爭光。
李凡凡最近在追星,交作業的時候秋洛注意到他做了個新發型,是當下明星圈最流行的日韓風潮男髮型,髮色燙成了特別醒目的銀灰色。
配合李凡凡那張肉嘟嘟的小圓臉,宛如腦門蓋了個不鏽鋼鍋。
李凡凡渾然不覺自的髮型有哪裡不對,特別得意地秋洛顯擺:“秋同學,你我的新發型帥嗎?我特地請的專業造型師,預約了好久才預約呢,說很多明星都是他做的造型。”
秋洛強忍住笑意,點點頭,翹起大拇指,道:“帥,特別帥,走在路,回頭率一定超級吧?過幾天運動會,你一場,肯定就是全場最靚那個崽!”
李凡凡興極了:“是吧!我好喜歡,你真有光,不如給你做一個吧?”
秋洛一連連擺手:“不了不了,我雖然喜歡,但是樸素點好。”
身旁的林盡染正懶洋洋靠在椅背歌,聞言掀了下皮,撥下一隻耳機,納悶地道:“有麼誇張嗎?”
李凡凡得意洋洋地用餘光瞥了林盡染一,美滋滋地轉回身繼續,沒想到他有把林盡染比下去的一天。
林盡染斜瞅了瞅秋洛,神頗為不屑的樣子,嘴裡閒閒道:“你的審美真是無藥可救了。”
秋洛一邊做習題,一邊隨口道:“是你不懂欣賞凡凡同學的可愛之處。”
“秋同學,你真好!”小胖墩見句話,可感動壞了,恨不得來給他一個熊抱。
林盡染眯了眯,嘴裡不服氣地小小聲吐出一個語氣詞:“嘁。”
※※※
轉到了運動會當天,所有年級的課程全部取消,海洋般的人潮雲集在大操場觀眾臺,跑道邊緣每隔十米就立一根彩旗,整整齊齊的彩旗迎風飄揚,氣氛熱鬧至極。
秋洛不是方陣儀仗隊的一員,他抱自的小水壺坐在觀眾臺,一隻手擋太陽,遠遠朝操場眺望。
忽然,一個醒目到反光的腦袋進入了他的視野。
林盡染手腳地站在儀仗隊第一排,他是掌旗手,修勻稱的身材包裹在黑色制服裡,雙腿筆直,脊背挺拔,制服胸口一根金色的細鏈條連釦子,隨他行走的步伐擺動。
他腰間別一把裝飾性的西洋劍,皮帶在腰腹處收緊,細窄得恰到好處,腳一雙黑色筒靴。
他面容英俊,五官凌厲,直視前方領隊前行時,整個人凜冽如劍,氣勢如虹,獨樹一幟的氣質在茫茫人海裡有如鶴立雞群,尤為顯。
——如沒有那一頭染成金色的殺馬特髮型的話。
密密麻麻的儀仗隊方陣人潮中,林盡染那顆金燦燦的腦袋,宛如黑夜裡的螢火蟲一樣無比醒目。
硬要形容的話,遠遠去,就像脖子頂了只帶刺的燈泡,在豔陽下閃閃發光。
秋洛注意到林盡染時,他正在喝水,差點沒一口水噴出來。
“那家夥搞什麼鬼?”
片刻,林盡染如同凱旋的將軍一樣回來了,在秋洛身旁坐下,特地捋了捋自的新發型。
旁邊的李凡凡羨慕嫉妒恨地望他,委屈極了,那樣子彷彿在說,自再不是運動會最靚的崽了,風頭又被該死的林盡染搶走了!
秋洛極力控制自的面部表情,防止嘴角抽筋:“你頭……”
林盡染懶懶往椅背一靠,兩條腿隨意搭在一旁,依然是那副酷酷的表情:“一般吧。為了遷就你的審美,我就勉為其難做出一點犧牲好了。”
秋洛心裡笑得震天響,但他以過硬的素質良好的道德品行,深深呼一口氣,啊,忍住不笑。
不行,太難了。
他極力抿嘴,要笑不笑地望林盡染,燦金色的陽光照耀在天空,落在他彎起的睛裡,像兩顆盛放的星:“來你今天就是夜空裡最閃亮的那顆星了。”
林盡染鼻子裡輕輕哼出一聲,彷彿對他的表揚很不屑似的,隱隱翹起的嘴角卻像個要到糖的小孩,飛揚的眉宇是遮遮不住好心情。
次運動會秋洛報名了一百米障礙賽,團體接力跑,他向來喜歡運動,難得參加一下集體活動不錯。
隔壁班的女生們都穿統一的啦啦隊運動短裙,手裡兩團流蘇綵球,聲音整齊劃一地在為班的同學加油打氣。
跑道跑步的選手跑得更有勁了。
秋洛有些羨慕地望了一,感嘆:“是有多受歡迎才有的待遇啊。”
一旁的汪琪嗤笑道:“你就羨慕嫉妒恨吧,人家家裡是x市的官,前途無量,我你不如回去睡一覺,畢竟夢裡什麼都有。”
秋洛涼颼颼道:“總比某些人場只會怕拖後腿而被喝倒彩好。”
“你!”
林盡染順他的目光望過去,撇撇嘴:“有什麼難的。”
秋洛沒好氣地道:“對你來說當然稀鬆平常了。”
李凡凡敲了敲他後背:“秋洛,那邊老師在喊下一場準備了,好像到你了。”
秋洛拍拍衣襬起身:“那我走了。”
他順通道快速跑到比賽準備區域,在老師的指示下,在自的賽道站好。
那廂,觀臺,林盡染等秋洛一走,立刻抬起腳尖踢了踢李凡凡的小腿:“東西準備好了嗎?”
李凡凡一拍胸脯:“放心吧老大!”
林盡染又踹了汪琪一腳,神瞥過去,淡淡吩咐:“有你們,都去幫忙。”
汪琪欲哭無淚,怎麼又招到尊爺了。
秋洛今天穿了一身色運動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兩截緊實的手臂,他目光專注地盯前方的障礙物,雙手鬆鬆握拳,身體微微前傾,渾身肌肉緊繃,隨時準備衝出去。
突然,臺方向傳來一陣整齊的喧譁聲,隱隱約約叫秋洛的名字。
他詫異回頭,只見自班級的方向,全班集體起立,有的人拿流蘇綵球,有的人拉橫幅,有人在揮舞小旗子。
橫幅“秋洛宇宙第一!”、“秋洛永遠滴神!”、“秋洛必贏”等等字樣。
一邊喊一邊像啦啦隊一樣手舞足蹈。
緊跟,隔壁班級起了一陣騷動,彷彿得了什麼指示,稀稀拉拉開始有同學站起來,給秋洛吶喊助威,只不過那有氣無力的聲音,更像是被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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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學校的運動會廣播,開始播放給秋洛加油的小作文。其他年級班級開始頻頻朝邊好奇的張望,詢問秋洛是誰?那不是年級的一位學嗎?
有史以來最盛大的加油下,秋洛成了全場矚目的焦點,跟他一起比賽的其他選手,尷尬又羨慕地站在自跑道,感覺比賽沒開始呢,冠軍就成了別人的一樣。
秋洛又好氣又好笑地回頭,觀臺唯一一個沒有喊口號的傢伙,正扶欄杆朝他招手,又不是標準的招財貓手勢。
隨比賽一聲槍響,秋洛箭一樣衝了出去,身後的吶喊聲震天動地,幾乎引起全場側目。
不知是否真有加成,秋洛輕鬆越過所有障礙,成功奪得第一,像完成了某種使命似的,朝觀眾臺的招財貓對揮手。
知道的明只是中運動會,不知道的,那架勢,只怕要以為是奧運會了。
最後一個專案是團體接力跑,以班級為單位,秋洛林盡染都在其中,分別拿第一棒最後一棒。
中間幾位同學平日運動都不錯,今天卻運氣不佳,沒有發揮好,原本秋洛遙遙領先的第一棒,到了林盡染手裡,已經落後別人一大截了。
他從同學手裡接過最後一棒,深吸一口氣,拔腿就跑,依仗腿的優勢,跑一步頂別人一步半,他步伐極穩,拼命往前衝刺。
一頭耀的金色髮型,在速奔跑下,蓬鬆成了一隻金毛大獅子,格外引人注目。
很快,大半圈跑了過去,只剩下最後一段衝刺的直路。
盡頭處,第一棒的秋洛就站在終點,不斷朝他招手。
突兀的,不知是誰在奔跑中踢中了一塊小石頭,正好飛向林盡染,他一步踏在尖銳的石頭,腳一歪,整個人顛了一個趔趄,腳踝給歪了!
短短一瞬,原本即將追第一的林盡染,又落後成了第三。
班的同學發出失望的嘆息,唯有秋洛在終點處,不斷揮舞雙手,生怕對方不見似的,在原地一蹦一跳:“衝啊!林盡染!”
他的聲音淹沒在嘈雜的人海里,林盡染咬住後槽牙,按捺住腳踝火辣辣地疼,不管不顧繼續往秋洛的方向全力奔跑。
五十米、三十米、十米……五米、四米……
離秋洛越來越近,周遭一切干擾物雜亂的聲音都消失了,他的中只剩下秋洛的身影,不斷在給自鼓勁揮手。
到終點的那一刻,林盡染幾乎忘記了是在進行接力跑,他秋洛朝他張開雙臂,腦海裡一片空,下意識張開雙臂,猛地衝進了對方懷裡。
兩人緊緊抱在一起,鼻尖充斥少年意氣的汗水朝氣,巨大的衝擊力,撲得秋洛接連後退了好幾步,才勉強穩下身形。
林盡染前的視野彷彿在晃動,胸膛快速起伏,劇烈跳動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
秋洛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背,一邊笑一邊大喊:“林盡染,我們贏了,我們是第一!你好厲害!居然反敗為勝了!”
林盡染似被他漲的情緒所感染,跟露出笑意,前有未有的柔。
然而個熊抱緊緊只持續了短短幾秒鐘,秋洛就放開他。
林盡染沒來得及品味那股微妙的悵然若失,班的同學們就衝了過來,把兩人團團圍在中間,嘰嘰喳喳地慶祝起來。
一場運動會終於到了尾聲。
回教室時,秋洛發現林盡染的腳步不太正常,拉住人,拽起他的褲管一,才發現林盡染腳踝都腫起了一大塊。
秋洛有點急:“是跑步時崴的嗎?你剛怎麼不說啊。”
林盡染滿不在乎地道:“點小傷算什麼,過幾天就好了。”
秋洛他不太方便走路的樣子,扶他在林蔭道邊的石椅休息:“你在等,我一會就來。”
說罷,他就向醫務室跑了過去。
等他拿到冷敷的毛巾藥膏,匆匆趕回去時,已經是一刻鍾之後。
遠遠的,秋洛見林盡染身旁站了個瘦瘦的男生,正跟他說話,待秋洛走近了仔細一,心中猛地一驚,竟然是假“秋洛”!
他猛然想起腦海裡的劇情,魂穿後的“秋洛”在學校裡對林盡染一見鍾情,開始明裡暗裡接近他,可惜對方心冷如鐵,根本不作回應。
跟就是老套的真香梗,林盡染又掉過頭,放下身段面子,用熱臉苦苦貼對方的冷屁股,開啟了漫漫追妻火葬場之路。
“不會吧,劇本就開始了?”
秋洛突然覺得掌心有股灼熱感傳來,低頭一,他掌心有顆紅痣,原本顏色很淡,才注意到顏色居然鮮紅起來。
假“秋洛”似有所覺,抬頭了他一,面露古怪之色,很快就走開了。
“你們倆剛剛說什麼了?”
見秋洛皺眉頭一副興師問罪的態度,林盡染有些詫異,攤開手裡醫館跌打損傷膏:
“沒說什麼呀,那家夥我受傷了,給了我一瓶藥,說什麼羨慕我能在跑道盡情奔跑什麼的。”
他最後下了結論:“挺莫名其妙一人,我又不認識。”
秋洛察覺自反應過度了,收斂了神色點了點頭,又拿出冷敷毛巾藥膏,把對方手裡的跌打損傷膏直接沒收:“用我的吧。”
林盡染不明所以:“那個不能用嗎?”
秋洛不興地抿了抿嘴:“那是……反正不能用那家夥的!”
林盡染一愣,低頭了正掀起他褲管,把冷敷毛巾按他腳踝的秋洛,忽而意識到什麼,整個人徹底放鬆下來,薄唇抿直,一副要笑不笑的樣子,用餘光偷偷打量對方。
秋洛冷不丁抬頭,正好對林盡染暗搓搓的視線,薅了一把他蓬鬆的金獅子頭:
“幹嘛?崴了腳你在那美什麼呢?”
林盡染耳朵尖動了動,不做聲。
※※※
因為林盡染腳受傷的關係,一連幾天他都沒法去拳擊館秋洛一起練拳。
工作日,拳擊館沒什麼客人,秋洛做完作業,便鎖門準備回家。
遠遠的,一個陌生人影躲在街道斜對面的牆角陰影處,悄無聲息地注視從拳擊館離開的秋洛。
他穿打扮十分樸素,手裡拎一隻單反機,時不時舉起來對拳擊館拍攝照片,就像一個普通的攝影愛好者似的。
就在男人剛準備跟秋洛,即將走出小巷子時,一條健碩的胳膊從背後伸出來,狠狠鎖住了男人的脖子!
嘴被捂住了,那人想叫叫不出聲,只瞪一雙睛,驚恐地往翻。
他被身後的男人用力一慣,按倒在巷子陰冷的牆壁,脊背撞出一聲沉重的悶響。
“你是什麼人?在裡鬼鬼祟祟幹什麼?”
那人一抬頭,前是一個十分大的中年男人,健壯有力的手臂牢牢控制住他,凹陷的窩裡,一雙漆黑的就像盯住獵物的獵豹。
“我,我只是路過的!”
那人想狡辯,中年男人一把奪過他的機,到裡面偷拍了好幾張拳擊館秋洛的背影,怒不可遏地一巴掌扇過去,頓時把對方的半邊臉頰扇紅了。
“混賬東西,敢碰我兒子一根頭髮,我就把你的脖子擰成麻花!”
那人瞬間失聲,下完了,竟然碰見拳擊館真正主人了!
秋叢冷冷他:“說,誰派你來的,有什麼目的?”
那人被對方神盯的汗毛倒豎:“我,我只是個收錢辦事的,有人要我調查一下間拳擊館的來歷。”
“誰?”
“好像是……秋家的少爺。”
秋叢皺起眉:“哪個秋家?”
“就是江南首富那個。”
秋叢見問不出更多資訊,以手作刀,直接將人一把劈暈過去,扛在肩走了。
※※※
秋洛回到家時,想起冰箱裡的菜似乎吃光了,又去附近菜市場買了點,有了林盡染個大方的金主,家裡總算不愁吃肉的問題了。
舊樓狹窄的路口今天破天荒停一輛豪車,引得其他住客頻頻探頭。
秋洛打量一,心下有些奇怪,他拎小袋子蔬菜肉樓,不料,從家門口迎面走來幾個穿黑色西裝的陌生男人。
見到自,他們腳步頓了頓,竟然朝他微微彎腰,十分有禮貌且整齊劃一地點頭致意。
秋洛一愣,些人都是什麼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