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悽絕而仇恨地看著他們所有人。
我是真的打算拼命了,豁出去了。
在這一刻,我也真的覺得,不管是躺在那兒悄無聲息的權奕衡,還是受盡欺凌和侮辱的我,還是我肚子裡不被認可的孩子,真不如一起抱團兒,共赴黃泉來得痛快呢。
這些日子我夠隱忍,夠堅強的了,但是積鬱已久的負能量。
而這些人蓄勢待發的壓迫,和我婆婆冷漠的話語,一下子就成了壓倒我瀕臨崩潰的神經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的胸口像是被什麼扼住了,喘不過氣來。
我眼神不捨又難過地看著床上無聲無息的權奕衡。
“權奕衡,你願不願意啊,願不願意跟我們娘倆兒一塊兒走?嗯?
老混蛋,你會怪我嗎?你會不會覺得我太自私太殘忍了?
……你說話啊,說話啊!”
在場的所有的人都被我嚇住了。
尤其是我婆婆,面色灰白地看著我,她眼睛裡迸發著像狼一樣烈烈如火的光芒。
我想,她如果真的是狼,這一刻肯定毫不猶豫地撲過來,咬斷我的脖子。
“覃東舸,你別激動,有什麼話咱們好商量,快把剪刀放下!你不想做那個檢查,咱們就不做了……你說他是奕衡的孩子,就是奕衡的孩子,我認!我認還不行嗎!”
“快把剪刀放下你聽見沒有!”
“出去,你們都出去!”
她認?
呵呵,誰特麼稀罕啊!
我心碎地搖頭,“媽,呵呵,我知道你特別不稀罕我這麼叫你,我理想中的兒媳婦兒永遠都是萬琳這賤人那樣兒的,哪怕明明知道她做錯了事,明明知道她心黑手辣,明明知道是她把權奕衡害成了這個樣子,你還是覺得她比我好,是不是?”
萬琳的一張臉垮著,不動聲色地看著我,她不會不顧及權奕衡的死活,所以再冒火也不敢輕舉妄動。
“不是!”我婆婆說,“在奕衡心裡你是最好的,你就是最好的了。覃東舸你知道一個當母親的心嗎?我把兒子養到三十歲,他卻為了另一個女人甘心送死,我吃醋不行嗎!”
我不知道我婆婆這話有幾分真,幾分假,但是好歹有些中聽了。
我向她笑了笑,“媽,我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出身,也沒有辦法變成你看著順眼的那種女孩子,但是我偏偏就愛上了你兒子了,偏偏就礙了你的眼了,這是我們兩個人不幸吧。你是真恨我也好,你是吃醋也罷,我都很抱歉,他現在是我的了,是死是活,他都要跟我在一起了。”
我又轉頭看了看萬琳。
“你也不要得意,因為無論是四年前,還是現在,你都輸了,輸得妥妥的。就算今天我和我兒子死在這兒,你也是個輸家,因為你想要的愛,你這輩子都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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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刻,我的情緒已經完全不受控制了。
我越說越傷悲,越說越想結束眼前的這一切。
事後再回頭想想,真是蠢得要命。
好在還沒有因為我的激動和愚蠢釀成什麼不可逆轉的悲劇的時候,那些監測權奕衡的儀器,有兩部發出了些微小異樣的聲響。
首先是我旁邊的那個自稱叫傑奧的醫生,皺了皺眉,把目光看向了權奕衡的儀器。
隨著他的動作,我也聽到了那些細微的聲響。
我有些失神地把目光看向了權奕衡。
只見昏迷數月的權奕衡忽然唇形蠕動,有低弱的,破碎的聲音從他唇邊溢位來,很不完整,也聽不清楚。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醒……了……老混蛋,你終於醒了是不是!”說話,我手中的剪刀“咣噹”落地了。
我婆婆閉了閉眼,顯然是松了一口氣。
傑奧那邊已經開始行動了,“快去叫約瑟博士過來。”
這時候我婆婆和萬琳也已經湧上來了,跟我一起圍在了病床邊。
我就像是一頭小獸守護住自己的食物一樣,一分一毫也不想退讓給她們,就要完全地霸著他。我婆婆和萬琳,這次倒是都沒有堅持,站在我身後看著他。
“……傻太太……別哭……”
聽到這個聲音,我確信權奕衡是真的醒過來了,激動地握住他的手,卻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我身後,我婆婆忍不住大叫起來。
“奕衡,奕衡你醒醒,東舸就在你身邊呢,你已經把她就回來了,她就在你身邊,而且她已經有了你們的孩子,好兒子,醒醒好不好。”
我哽著嗓子小心翼翼地出聲,“權奕衡,老公……我在這兒,你看看我……”
權奕衡終於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墨黑的眼眸一睜開,就對上了我的眼睛,再也捨不得移開了似的。
權奕衡的主治醫生一會兒工夫就帶著人急匆匆地趕過來。
“讓開!都讓開!”
我們只得分別都退到了後面。
約瑟博士召喚著護士,為醒了的權奕衡測試體溫,測量血壓,進行一系列的常規檢查工作。
“怎麼樣?”我著急地問。
“血壓,體溫,都很正常。”約瑟博士說,“安,你們把病人推去再拍幾張片子看看。”
我在一旁緊跟著權奕衡的推車,一步都不肯放鬆。醫生和護士也沒有辦法,又不跟跟一個孕婦較勁兒,就隨便我跟著他們跑。
權奕衡還不算是完全清醒,昏昏欲睡的樣子,但是只要睜開眼睛,就會四處尋找我,找到我,就會把目光定定地所在我身上。
他想說什麼,但是前呼後擁地這麼多人圍著他一通忙碌,又好像沒有力氣嘶吼出聲。
經過一通緊張忙亂的檢查之後,權奕衡終於又被送回了病房。
“怎麼樣?”這次發問的是我婆婆。
“權奕衡的情況暫時看起來很穩定了,不會再發生之前那麼長時間昏迷不醒的事情了。”
“謝天謝地!”老太太十指合十,有淚水迸出來。
這會兒我已經沒有眼淚了,滿心的心安和高興。
醫生還向大家交代著權奕衡醒來後的注意事項,搞笑的是這個約瑟竟然看了我一眼說了句很雷人的話,“剛剛恢復,不要做較大的運動,包括床上運動。”
老外的直接還是讓我有些臉紅心跳了,特麼的看不出來老孃現在大著肚子也沒那麼方便嗎。
約瑟博士看著我垂下頭發窘的樣子,詼諧地一笑,“開個玩笑而已,還有就是情緒上絕對不可以受到刺激了,保持心情舒暢,不可過度操勞。”
“好,我們會注意的,會看住他的。”我說。
“另外,如果有什麼不適或者異樣狀況,趕緊報告醫生。”
“好,謝謝。”
約瑟博士他們走了之後,沒有多麼一會兒陳昊和華喻,耿伯他們也都得到訊息趕過來了。看著不幫人圍著權奕衡的病床前噓寒問暖,我才徹底回過神兒來。
這不是夢!
我的老混蛋真的活過來了。
欣喜激動生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艱澀情緒。
我一個人慢慢地走出了病房,靠著牆根緩緩地蹲在了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剛剛那樣瘋狂,那樣的絕地,真的很讓我後怕。
守得雲開見月明,說的就是此時的意境了,卻說不出我此時複雜感慨的心思。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了腳步聲。
抬眼,看到華喻頎長的身形,帶著幾分壓迫感,在我跟前立著。
“幹嘛!你長得高了不起啊!”我哭笑著出聲,儘量讓自己別顯得那麼楚楚可憐。
華喻又向我走了兩步,輕笑著說聲,“權太太,別哭了,權奕衡醒了你的可憐巴巴的日子也到頭了,還哭個什麼勁啊。”
“就是,老孃的保護神復活了,看你們一個兩個誰特麼還敢再欺負我。”我無比得瑟地說。
“你這丫頭說話怎麼這麼不講良心呢,我什麼時候欺負過你了。”
“是你就是你,是非不分,立場不明,從心眼兒了偏袒萬琳那個小婊砸,別以為我看不出來。”
華喻像老鷹抓小雞一樣把我從地上拎起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他在屋裡找你呢,你再不回去特麼的那貨估計得把醫院給拆了。”
我推脫了華喻的手,用袖子抹了抹眼淚。
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跟華喻說了,抬腿就往病房裡走。
“東舸!”華喻邁著長腿追過來,急忙開口叫住我,有些為難地說,“奕衡剛剛醒過來,醫生說了,他現在不能生氣,不能受刺激,情緒不可以有太大波動,你也聽到了……”
“所以呢?”
“我知道這些日子你沒少受委屈,之前你跟薛姨還有小琳的爭執,拜託你先不要跟他說,如果你一定告訴他,他一準會生氣,萬一影響了他的病情恢復就不好了。等他以後身體恢復了,你如果願意告訴他,再告訴他也不遲。”
我有些好笑地看著華喻,不覺莞爾。
“說到底你還是怕你們的青梅竹馬受委屈唄。”
“喂!我可沒那麼想。”
“你管你怎麼想啊,我自己的男人難道我不知道心疼啊,你放心吧,我現在自然不會說的,我要等權奕衡的病徹底好了,再次變得強大無敵了,再添油加醋地把那個千年狐狸欺負我的事情告訴給他。還有你,華喻!你特麼也不是好東西,你就是向著萬琳了。”
我故意趾高氣揚地威脅他。
“呵呵,東舸,你就為口下留情吧,就算是為你肚子裡的孩子積德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