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變才怪呢!”我回了一聲,心裡跟著唸叨起來,你唐小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現如今的夏二斗可不再是你心目中那個見義勇為,淳樸真誠的男子漢了,他已經完全蛻變成了一個殺人不見血的惡魔了。
想到這裡,我自己心裡先流起了血。
回到家裡,前腳剛進房門,唐小雙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邊換拖鞋邊接聽著,電話是朋友打過來的,一番不著邊際的嬉鬧後,對方提出今晚要請他們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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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雙聽他們早有所備,便不好推辭,卻也沒有急著表態,而是手捂話筒,問我:“最要好的一個哥們兒,前幾天去外地出差了,婚宴沒趕得上,今晚非要聚一聚。”
我說:“你去吧,不要喝太多的酒,早些回來。”
唐小雙用手指戳戳手機說:“讓你也一起去呢。”
我搖搖頭,小聲說:“我不想去,累得都快要散架子了,還是你自己去吧。”
唐小雙只得對著電話說:“老婆早有安排呢,去不了。”
對方說:“咱可是喝喜酒啊,新娘子不參加怎麼行呢?那可就失去意義了。”
“那就改日吧,你說好不好?”
電話那頭急了,嚷嚷著:“不行……不行,都訂好了的事兒,還有劉科、小毛他們。弟妹實在不肯賞光就不勉強了,你可要準時趕到,五點半,恆豐大酒店,不見不散。”
收起電話,唐小雙滿臉不快,說:“你真該去參加的,這不掃了人家的興了嘛。”
我慵懶地斜倚在沙發上,乏力地說:“我實在是懶得動,再說了,我一點都不適應到那種場合去。”
唐小雙不知道我是心裡亂,沒有那份心情,繼續纏著說:“早晚要適應的,以後要應酬的場合多著呢,倒不如早些適應一下,我看還是一起去吧,好不好?小秋。”
“這事你可指望不上了,我打心底裡就反感那種場面,吵吵鬧鬧的。今天不去,以後也不想去,下班回來好好打理家務就行了,出頭露面的事本人是做不了的。”
唐小雙邊換衣服邊說:“那怎麼行呢?必要的場合還是要參加的,人活著在世,怎麼好沒個交往呢?”
我緊閉起眼睛,睡著了一般。
“得了……得了……不去就算了,你還是吃點東西上床睡去吧,躺在那兒會著涼的。”唐小雙說著出了門。
眯了一會兒,我坐起來,開啟手機,再次撥了嬸嬸的手機號碼,可電話依然處在關機狀態。
直覺告訴她,嬸嬸那邊一定是出了變故,不然她怎麼會突然消失了呢?
可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又去了哪裡呢?
握著手機,我呆呆地想著,想來想去只得給她留了一條簡訊:你去哪兒了?去你家找不到,電話又打不通,想把我急死啊。
發完簡訊,洗漱一番,又到廚房找點可吃的東西簡單對付了一下,我剛想躺到床上靜靜地想想心事。
這時候,手機響了起來,鈴音異常地大。
我心裡莫名地狂跳了幾下,趕忙開啟手機,螢幕上顯示的果然是嬸嬸的手機號碼,激動地喊了起來:“喂……喂,是嬸嬸嗎?”
沉靜了片刻,裡面傳過了一個低沉的女音:“你找我有事嗎?以後不要再叫嬸嬸了,多彆扭呢。”
“我去過你家,人不在,電話也不通,都快把我急死了,你到底去哪兒了?”我聲音急促地問道。
“那不是我的家,我想離開那兒,你不要找我了,會害了我的。”嬸嬸的聲音有些微微發顫。
我心裡猛然一沉,追問道:“會害了你?怎麼回事?是誰要害你?”
“是你二叔。”
“二叔怎麼會害你?”
對方沉吟一番,說:“是啊,在他發現我之前,我必須離開這兒。”
“你要到哪兒去?回老家嗎?”
“不知道,我還沒想好呢?老家是不敢回的,怕連累了父母。”
“為什麼呀?有那麼嚴重嗎?”
“是,很嚴重,我現在都後悔死了。”話音裡有了哽咽聲。
我安慰說:“你不要著急,慢慢說,沒關係的。你忘記了,我可是警察啊,有我來保護你怕什麼?”
謝玉琴帶著哭腔說:“可你是他的親侄女,你怎麼肯幫助我呢?”
我頓了頓,誠懇地說:“現在我叫你一聲玉琴姐好了,我沒法掏出心讓你看,更沒法用幾句話來求得你的信任。可我有自己的人格尊嚴,有同為女人的心結,如果我昧著良心,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來,讓我下輩子變成豺狼虎豹,變成野獸好了!”
謝玉琴一定很糾結,她沉默了好長時間,才怯怯地說:“我……我現在很害怕,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一言難盡,電話裡面說不清的。”
“那我到你那兒去吧,告訴我你在哪兒?”
謝玉琴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說:“我在市郊的一個小賓館裡,離得很遠。”
“你為什麼要跑到那種地方去呢?”
“我怕被他發現,還有,如果讓他知道我對你說的這些話,我怕是連命都難保了。”聽得出來,對方像是在打哆嗦。
我意識到事情也許真的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她的處境或許真的很危險,於是對她說:“你等我,我這就搭車過去。”
“你可一定不要帶其他人過來,你自己來,就你自己,好嗎?”謝玉琴哀求著。
聽見我決斷地答應下來,謝玉琴這才忐忑著把自己所在的位置告訴了我,並說在賓館裡說話不方便,就到附近的那個小公園裡面碰頭吧。
我披一件外套,匆匆忙忙出了門,搭上車,直奔著約定的地方駛去。
下車後,我站在低矮的門洞朝裡張望著。
這個所謂的公園,實際上只是一個面積不大的小廣場,四周長滿了花草灌木,中間是一塊平整的活動場地。
此時,昏暗的燈光下,十幾個老年人正在跳著不規則的健身舞。
我順著左側的通道往裡面走,腳步輕盈,全神貫注地四處張望著。當我走到一棵懷抱粗的大樹旁時,一個身影從後面閃了出來,輕輕喚了一聲小秋。
止住腳步,回過頭來,謝玉琴已經站在自己面前。
我打量著她,幽暗的夜色之下她顯得愈發憔悴倉惶,就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小花貓。
兩個人走到東牆角一隅僻靜的地方,面對面坐到了低矮的石凳上。
我急不可耐地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了?之前在那兒不是待得好好的嗎?怎麼就突然想到要離開?”
謝玉琴咬咬嘴唇,傷感地說:“再待下去,那兒就是我的墳墓了。”
“是不是有些危言聳聽了,原來我看你過得挺好的啊,那麼大的房子,要啥有啥,神仙一般的悠然,怎麼會突然就發生變化了呢?”
“錯就錯在我當初的選擇,等一切擁有了,這才知道那個寬敞的大房子是好進不好出的,越想越可怕,我就選擇了逃離。”
“為什麼要逃離?難道那個房子裡鬧鬼了不成?”我追問道。
“比鬧鬼都可怕。”說到這兒,謝玉琴目光惶恐地望向前方的路口,遲疑了片刻,才橫下心說道:“小秋,跟你說一個秘密,一件天大的秘密!”
“秘密,你有啥天大的秘密?難道我二叔騙了你不成?”
謝玉琴緊盯著我的眼睛,她壓低聲音,但很有力度,幾乎是咬著牙根說:“你二叔他是個製毒販毒團伙的頭目。”
“你是怎麼知道的?”我儘量平靜自己,使得自己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起伏。
“你不相信?”
我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這讓謝玉琴無從捉摸,她不知道我搖頭的意思是說不可能,還是不知道。蹙起眉,不安地問道:“你,你是不是早就有所瞭解了?”
我沒有回答她,反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是你親二叔,你跟他們同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啊。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了,我也沒什麼好顧慮的了,大不了就是個死!”
“你覺得我像是跟他們一夥的嗎?”
“世間的事真真假假,是是非非,誰又能從表面上分辨得清楚。別說你是他親侄女了,就連警警長跟他的關係都難以說清楚。”
“據我所知,唐警長跟他是另有情緣,是救命之恩,應該與他的犯罪行徑並無大多干係。可你覺得我會是他們當中的一員嗎?”
謝玉琴茫然地搖了搖頭。
“不錯,我的確是他的親侄女,可那只是一種無法選擇的自然關係。我現在是警察,是一名懲惡揚善的警察,我知道什麼是天地良心,知道什麼是非曲直,我更知道自己的天職,知道該做什麼,什麼又不該做。請你相信我!好嗎?”我動情說道。
謝玉琴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望著我說:“其實,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個忠義、有正義感的人,我就想把憋在心裡的話告訴你,可每當想到你們那層關係,我就退縮了。當我聽說了你跟警長兒子結婚的訊息後,心裡就開始反覆琢磨起來,覺得他們之間多了這一層親密的關係,就更加堅不可摧了。自己就開始絕望起來,就想到自己會在這個汙濁的泥潭中越陷越深,直至跟著一起毀滅掉拉倒了……”
“然後你就想到一走了之?”
“難道我還有其他選擇嗎?”謝玉琴黯然問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