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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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房從廷瑞的雙生兒洗三時下山, 連著分家、接管產業,耽擱到如今已經月餘。這些日子, 張英帶著廷玉,由廷瑞相陪, 同新劃歸的各處鋪子掌櫃都已照過面,交接了賬本,並知會下去原先的老規矩不變,以安穩人心,所差不過是回去細細的將交接前後賬目再盤一遍。姚氏見諸事已了,便同張英商議了要回去。

辭行時,大太太心知她放心不下山上, 也不十分挽留, 只拉著廷瓏的手笑道:“你娘惦記著家務,不能多留,瓏丫頭回去沒什麼事,就多住些日子吧, 也陪陪你五姐姐。”

廷瓏聽了轉去看姚氏, 見她只笑吟吟的看著,大約是讓自己拿主意,就道:“擾了大伯母好些日子,也該叫大伯母歇歇了,還是讓五姐姐上我家去吧,我正捨不得五姐姐,正好帶了去跟我做伴兒。”

姚氏聞言一笑, 也道:“正是呢,就讓廷瑗上我們那住些日子吧,大嫂成日家事兒趕事兒的,一刻不得閒,哪還經得住她在這鬧,到底山上清淨些,我閒時看著她們姊妹做針黹,也好打發日子。”

大太太揉捏著廷瓏的手掌,笑道:“只怕這些日子有人來相看我們廷瑗,出不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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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氏聽了關心道:“這回說的哪家?可打聽清楚了?”

大太太尷尬一笑,隨即嘆了口氣,道:“叫人打聽去了,還沒得準信。”說著又對姚氏道:“她三嬸,這事還得託你,要是有那差不多的人家,你看著合適的,也幫我們廷瑗留意留意。”

姚氏聞言忙道:“這是自然,有好的一定給咱們孩子留意著。”說完,又看了大太太一眼,道:“要我說,廷瑗的親事,倒真有個現成的人選。”

大太太就感興趣道:“哦?你說我聽聽。”

“何家的尚寬我看不錯,家世、年紀都相當,歲數不大就走南闖北的,練了一身的本事,只不知中不中大嫂的意?”

大太太聽了這話連連擺手,道:“你回來的日子短,何家那些個事,想是沒人跟你提過。尚寬爹走得早,如今何家的生意是二房說了算,大房不過是個空架子,連尚寬都打發出去幫我們方家做事,他們自個兒的生意,邊都摸不著。原本我還看尚寬那孩子不錯,就沒計較這個,還打過主意,想著大不了多陪送廷瑗副嫁妝,給他做本錢罷了,誰知……”說著苦笑了下,道:“人家落毛的鳳凰,還看不上我們呢。”又冷哼一聲,道:也不想想,他們如今是什麼境況,就算他們相中我們廷瑗,我還要掂量掂量呢,頭一個,就何家那位夫人,滿府裡都出了名的難纏,知根知底的人家,誰敢把閨女往她跟前送?”

這事姚氏倒是頭回聽說,不過同她無甚關係,便也不往深裡頭問。她才剛說這話,是因為早先見大嫂似乎對何家有意,廷瑗看樣子又是鐵了心的,想著若是大嫂礙於面子不好開口,倒可以由自己出面,這才出言詢問。此時聽大嫂既這麼說了,便不再多事,道:“既如此,再尋好的吧,大嫂也別太著急了,咱們這樣的人家,尋什麼樣的尋不著。”

大太太道:“哪能不愁,一個個的都不叫我省心,你大哥病的那樣;廷瑛只比死人多口氣;廷理媳婦兒……桂姐兒鬧出那檔子事,不光帶累我們廷理,連廷的親事都叫她攪黃了——去年早些時候,我給廷相中個人家,眼看都要過大禮了,那邊聽說我們廷理出妻,又叫媒人遞話說他們姑娘不合早配人家,岔了過去。唉,要說這事也怪不得他們,試問哪個正經人家敢把閨女嫁到無故休妻的婆家去?幸而我們廷去年秋闈中了舉,算是有了前程,想來知道些根底的人家,倒不會嫌棄。”

姚氏也陪著嘆息一回,又寬慰道:“大哥的病大夫也說全在將養,只要不動氣,不受涼,早晚能見好;倒是廷瑛這孩子,大嫂還要為她多打算打算,她才多大歲數,這輩子剛哪到哪?總不能一直這麼苦下去吧?”

大太太聽姚氏說起廷瑛,有叫她改嫁之意,忙道:“我瞧她自己也沒那個心,當務之急還是廷瑗跟廷兄妹兩個,眼看都到了歲數,不由得人不急。”

姚氏見大嫂不肯提廷瑛的事,只得順著道:“我明白了,回去必會多加留意,尋個能配得上咱們孩子的人家。”

大太太就道:“也不必非得大富大貴才行,廷瑗那孩子叫我慣壞了,只求能尋個寬和些的,通情達理的人家就好;廷嘛,有桂姐兒的例子擺在前頭,可見娶妻求淑女這話是一點兒也不錯的,家世、窮富還在其次,只姑娘的規矩、性情這兩條不能含糊。”

姚氏一一應了,妯娌兩個趁著外頭備車轎,又說了一會兒閒話。廷瓏藉著這個工夫,走去後頭跟廷瑗道別,廷瑗聽說,嘴上沒說什麼,面上卻有些不捨,廷瓏見了忙寬慰說等大哥哥家的若涵跟若淑做百日時再來,到時天也熱了,正好接了她去山上住。廷瑗心知母親恐怕是不許她再出門一步了,卻也勉強笑笑答應下來。廷瓏見經此挫折,兩個月工夫不到,原先那個想說就說想笑就笑的廷瑗就不見了,心裡不免難過。一時想著才剛聽大伯母說的話,心知那不是單純的棒打鴛鴦,而是深思熟慮之下,為著女兒好,做出的決定,惟其考慮的周全,所以更加難以迴轉,廷瑗的想頭只怕是沒了指望。

廷瓏肚裡想著,臉上就現出為難來,不知該不該出言相勸,叫廷瑗別再這樣固執下去。正此時,就聽前邊打發了人來請,說轎備好了。廷瓏答應一聲同廷瑗笑笑,起身走到門口,眼看就要舉步出門,猶豫半晌,又立住腳轉身回來,拉起廷瑗的手看著她的眼睛,道:“五姐姐,你就聽大伯母的話吧,也少受些苦。”

廷瑗聽了,臉上一瞬間有些驚訝,然後一句話不說的將手抽了回來,偏過臉去不再看廷瓏。廷瓏見此,嘆了口氣,訕訕的自己走出門去。走不多遠,到底忍不住回頭,就見廷瑗伶仃的站在門口遙遙看著自己抹淚,廷瓏心裡一酸,忍著淚揮了揮手,道:“過一陣兒我再來看五姐姐。”廷瑗含著淚憋出個笑來,也揮了揮帕子。

坐在轎裡,廷瓏還想著廷瑗的態度,這兩個月,她在廷瑗身上看到了顯著的變化,從開始的張揚變得越來越沉靜或者說消沉,之前,她還以為是大伯母的管教發生了作用;現在看來,那只是廷瑗在發現哭鬧沒用後,不再做無用功而已,其實心裡並沒有一丁點兒軟化。廷瓏心裡不禁有些納罕,不明白在這樣一個壓制女性個性的男權社會裡,一個女孩子要如何堅強,才能在規山矩海中留住稜角,養成並保持這樣倔強的性格。

其實,她心裡是佩服廷瑗這種堅持的勇氣的,這是她所不具備的一種美好品德——所謂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但是,正如這詩中的主人公,對自由的追求和對愛情的忠貞,換來的卻是一場以投水自盡為終結的悲劇。所以,廷瓏想,還是妥協的好吧?

可是,人各有其價值觀,甲之瓊瑤乙之□□,以己度人有的時候也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廷瓏扭著手帕,知道自己陷入了一個怪圈,所以,不能再想下去了,她沒法把自己的意志強加於廷瑗,認為只有自己的選擇是對了,是聰明的,才是世界上最蠢的事;況且還有大伯母呢,大伯母都勸不服,自己能做的更是有限。

廷瓏掀開轎簾,往遠處看去,此間正值仲春,山上一片深深淺淺的綠,間或還有一叢叢的淡粉輕紅色妖嬈的點綴其中,絢爛的美不勝收。廷玉騎馬伴在轎側,太陽底下微眯著眼睛,也正看著遠處的松尖柳梢,身體隨著馬的步伐有節奏的一晃一晃的,看起來很愜意。廷瓏看著看著,將廷瑗的事暫時拋到腦後,忍不住想著,像廷玉一樣,做個認真讀書,心無旁騖的書呆子,多好,也免得出去招惹女孩子煩惱。

廷玉似是感覺到了廷瓏的目光,單手挽了韁繩停住馬,回過頭來眯著眼睛看著廷瓏。廷瓏微微笑,不叫他看出自己正在腹誹。廷玉翻身下馬,等廷瓏轎子走到身邊,用馬鞭指著遠處的大宅,道:“前幾日我跟爹回來,叫佃戶在莊外那排柳蔭下順著溪水挖了個池塘,等到了家,我帶你釣魚去。”

廷瓏笑得眯了眼,想,真是個傻小子,人家這個歲數正忙著到處招女孩子傷心,你就知道挖個泥塘釣魚,口裡卻道:“好,把你的紫竹竿給我用,我的那竿太輕了,每次一釣到大魚,就連竿都叫它拖走了。”

廷玉道:“再釣著大個的,我去給你起竿,不然別說魚竿,連你都叫它拖到河裡去,你那麼胖,我可救不了你。”不等他說完,一方手帕就從轎裡扔出來,手帕輕飄飄的落到地上,廷玉憋著笑拾了起來,順著轎窗還回去。廷瓏坐在裡面氣鼓鼓的,直想等會兒趁著釣魚把他推到河裡去。

一別近兩個月,廷瓏真是想家了,服侍了母親淨面換了衣裳就跑回自己院去,一進門,白毛球兒第一個扭著屁股跑了過來,伸著粉紅色的舌頭,鼻子裡哼哼唧唧的撒著嬌,尾巴都要搖斷了。廷瓏一時高興,也忘了它亂舔亂咬的惡習,一把將它抱了起來,白毛球兒立刻死性不改的蹭了她一臉口水,一院子的丫頭笑的東倒西歪。廷瓏像扔破爛兒一樣,把它從身上撕下來,扔到地上,快速逃進屋去洗了把臉,換了衣裳,拎著釣竿魚簍出來,就見院子裡頭,以然臨走送來的那些新植的花苗好些都開了花,那幾株牡丹,到底是良種,開得富麗而厚重,枝葉油碧如染,不枉花王之名。廷瓏走近,探頭嗅了嗅花香,嘴角微翹,半晌才拎著竿帶著丫頭找廷玉去了。

廷瓏跟著廷玉以加菜之名閒混一日,第二日就不知做什麼好了。崔大姑已走,再不用學規矩;廚下從開春姚氏染恙起,廷瓏就再沒去過;丫頭們已經學了一本千字文,尋常記賬、寫封書信是足夠用了,她自己作詩還不成呢,也不想培養丫頭們做文豪。想來想去,也只得將陪嫁的繡活找出來,接著做起。做針線跟做菜一飽口腹之慾又不同,實非廷瓏所好,到底缺那麼點兒耐心,只得興師動眾的連繡架一同抬去母親房裡,支在那邊,既是給自己找個監工,又可一邊做活,一邊說說話。

一早,姚氏帶著芍藥收拾針線班子送來的春夏兩季衣裳,廷瓏本來還老實的坐在窗下繡圍褡,看著看著就跑來湊熱鬧。姚氏見她又偷懶,就把她的衣裳單找出來,叫她試寬窄。那針線班子想是怕這個年紀長得快,衣裳都做的寬大,廷瓏最不耐煩拖泥帶水,試了試,竟沒一件可心的。姚氏只得安慰道:“眼看這一季都要過去了,正好明年穿,做小了就糟踐了。”廷瓏便嘟著嘴不做聲,姚氏等她試的差不多了,正要叫人去請廷玉過來試大小,就聽外頭人回到:“山下二老爺家的六姑娘帶著新姑爺來給太太請安。”

姚氏聽了一愣,廷瓏也有些奇怪,姚氏就在心裡算了算日子,道:“今兒是廷碧三朝回門的日子,怎麼到這邊來了?”說著,想了想道:“來都來了,沒有不叫進門的道理,請六姑娘進來吧。”

來人答應一聲,退了出去,廷瓏忙脫了身上正試著的衣裳,轉去東邊臥房迴避了。不大會兒工夫,丫頭打起簾子,廷碧一身喜服,後邊跟著個高高大大紫棠臉高鼻梁的年輕後生一同走了進來。

姚氏見了,笑道:“今兒是你們回門的日子,怎麼還過這邊來了。”

廷碧就笑瞥了相公一眼,道:“成親那日,三叔跟三嬸守制去不得,連杯水酒都不曾受他的,倒枉費三叔跟三嬸待我如親閨女一般疼了一場。三叔跟三嬸雖不在意,我卻不能忘了這份恩情,回門自當過來看看,也帶他過來認認門,免得往後見了叔叔、嬸嬸的面都不認得。”說著拉了拉那位相公的袖子,兩人一前一後的跪下就要磕頭。

姚氏見了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快別這樣,這是從哪說起啊。”又忙忙叫丫頭攙起來。芍藥趕忙過去,那兩人已經結結實實的磕了三個頭下去。

姚氏見此,頗為難道:“這孩子,禮數也太多了些,快起來吧,倒叫我怪不好意思的。”

廷碧還不肯起來,笑著斜飛了夫君一眼,推推他胳膊,輕聲細語道:“叫人啊。”

馮家少爺明示暗示一塊兒收到,忙又結結實實的磕了個頭,大聲道:“三嬸,侄女跟侄兒女婿來給您請安了。”說著,直起身來又道:“來的路上,我聽娘子說,岳母大人去的早,這些年多虧嬸子照拂,才平平安安長到這麼大,今日特來謝嬸子的養育之恩。”

姚氏聽了這話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笑道:“這些年我們一直在京裡,也顧不上她什麼,哪說的上什麼養育之恩,倒是大房沒少為這孩子費心。”說完又道:“你們這是打哪來?去過你大伯母那了嗎?”

廷碧忙搶著答道:“去過了,就是打那邊過來的。”

姚氏看了看時辰,還不到晌午,心裡就有數了,道:“難為你們想著了。”

廷碧笑道:“怕來晚了不恭敬,沒用飯就過來了。”

姚氏聽見這話,沉吟了下,吩咐芍藥道:“去看看老爺在不在書房?要是在,就帶姑爺去見見。”

芍藥答應了一聲去看,旋即回來道:“方老爺子打發人來請去了,不知什麼時候能回來。”

姚氏聽說,看了看廷碧跟馮家少爺,笑道:“哪想的到你們今天能來,也真是不巧。”說著給芍藥使了個眼色。

芍藥忙轉身進屋去用漆器雕花盤託了個荷包出來,姚氏叫了廷碧上前,道:“頭一遭進門,這是給你們壓兜的。”

廷碧上前接過,姚氏又道:“今兒實沒料到你們能來,也沒個準備,你三叔竟出門去了,不知幾時能回來,怕誤了你爹的回門酒,也不敢留你們,只好改日再見了。”

廷碧聽了臉上一黯,收起荷包,強作笑顏說了個“是”字,姚氏就安排車轎送了她們下山。廷碧跟馮家少爺一走,廷瓏從臥室出了來,道:“我才進了屋就想解手,正擔心娘留下他們吃飯,可要急死我了。”

姚氏就斜了她一眼,道:“原只聽說過懶驢上磨,一見你才知道什麼意思,兩個月不捻針線,才撿起來就要這要那的。”

廷瓏無心的一句叫母親給捉住了錯處,不依的撲上去撒嬌放賴,姚氏就指著她的鼻子道:“人家的孩子是怎麼養的,心眼能把你們姊妹幾個一起裝下,你就整日家知道躲懶。”

廷瓏聽了賴皮賴臉不知悔改的道:“誰叫娘疼我呢。”說完,整個人都拱到姚氏懷裡去了,姚氏攬著大閨女,一時倒沒了話,半晌,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廷碧從三叔家出來,蹙著眉坐在轎裡,想著這麼空著肚子回去,只怕更要讓公婆看輕,額頭就一抽一抽的疼了起來。卻原來,廷碧嫁去馮家第二日,就見公婆態度冷淡、生硬,尤其不給她好臉色。廷碧在心裡檢討了一回,先還以為是嫁妝的關係,聽婆婆的口風又不全是,就有些心疑,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叮囑奶孃悄悄的去打聽,夜裡又柔聲細語的試探馮家少爺。馮家少爺是個直性子,肚子裡擱不住話,耐不住新媳婦兒旁敲側擊,幾句話叫她套出個大概。廷碧一聽之下才知道這門親事竟九分是為了巴結她三叔,餘下一分還是陰錯陽差,並不像她當初想的那樣,馮家當日沒看中廷瑗,一眼相中了她。如此,不由大驚,一宿都沒閤眼。

第二日,回門也不去二房那邊去,只領著女婿直奔大房而去。門房認得是六姑娘,也無人攔她,一路暢通無阻的進了內宅,大太太不得已在廳裡見了,臉上就淡淡的。廷碧也不在意,只道還沒回家,先來瞧大伯跟大伯母,笑著將姊妹幾個問了一遍,又問大伯的身子。大太太就道:“病著呢,怕吵嚷,你們就別去鬧他了。”

廷碧臉上仍掛著笑,又要去看廷瑗跟廷琰,大太太也不說行,也不說不行,只突然道:“你們兩個既還沒回你爹那邊去,我也不好留你們的飯,省的叫人怪罪。”

廷碧聽了這話,臉上臊的通紅,又怕相公聽出來大伯母是明著趕她,只做該當如此的樣子,告辭出來,轉帶著相公往山上去。幸而三嬸倒還和氣,賞了金銀錁子,可惜又是因為她那個爹的緣故不曾留飯。廷碧思來想去,無論如何不好空著肚子回婆家去,只得勉為其難叫相公掉轉馬頭,回去二房。

張二爺送嫁那日失了臉面,將孫姨娘一頓好打,又摘了她管家的鑰匙,趕了去廷h屋裡養傷。轉頭看了劉姨娘,又惱她沒眼色當眾給他不好看,肚裡憋著氣,一連兩日誰也不理,只獨自在正房歇了。廷碧回門這日,張二爺外因掌櫃們不聽話煩憂,內嫌家裡沒人主事不好看,也怕廷碧當著新姑爺的面抖出孫姨娘偷嫁妝一事,就有意避開,一大早跑去胡瘸子家。

廷碧帶著新姑爺回來,在廳裡枯坐半晌,一問,知道她那個爹竟不在家,心裡不禁後悔自己多此一舉,正氣苦,劉姨娘竟款款的擺著譜走了過來。這劉姨娘因見老爺摘了孫姨娘的鑰匙,卻自己揣了起來,不曾交與自己,就有意做出賢惠能理家的樣子來,聽說廷碧帶著姑爺回了來,忙叫人整治了一桌席面擺上來,自己親自入席相陪,一邊吃酒,一邊拿話把新姑爺祖上三代都盤問了一遍,不時咯咯咯的笑得花枝爛顫。

廷碧見她那副輕狂的樣子,牙都咬碎幾顆,正此時,廷瑤也聽說了,披著件新裁的春衣走過來,一手扶著門框,一手捏著帕子站在門口看熱鬧。這馮家少爺正夾著一塊燒鵝往嘴裡送,一抬頭看見個花兒一樣的美人,嫋嫋娜娜的站在近處,羞羞答答的看著自己,眼睛都看直了,那燒鵝直直從筷子上掉下來滾到湯盆裡,濺出好大一朵浪花,廷瑤見這鄉巴佬呆頭鵝似的看著自己口水都要流出來了,直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好半天才直起腰來,嘻嘻的笑著,跑遠了。

廷碧在一旁看著自家相公恨不能立時起身追上去的樣子,不禁氣苦,飯還沒吃完,就道湯濺出來汙了衣裳,強拉著相公回婆家去了。

到家,自然要先去正房將今日回門的事報備一遍,又摸出三嬸賞的那只荷包呈給公婆看,馮夫人接過看了看裡頭的東西,和馮大人對視一眼,又將荷包還了她,便打發了她回去歇下,單留了兒子問經過。馮少爺如今滿心裡只記著白日在二房見的那個美人,其餘都不經心。馮大人問了一遍,見他跟兒媳婦兒說的一模一樣,便也打發了他回去歇著,夫妻兩個自坐在那犯起了尋思,第二日,果然對廷碧臉色就稍微有了好轉。

廷碧在馮家如何,且先不理,倒是她才離了山上,張英就從方家回了來。姚氏正要跟他說六丫頭帶著姑爺來認門的事,張英卻把門一關,連廷瓏都趕了出去,將一封書信遞給夫人。

姚氏抽出信瓤看了,卻原來是以然父親方維信從京裡寄回來的家書,姚氏忍著疑惑看下去,就見中間兩行寫著“大郎自杭州府上疏,今上閱畢忽問敦復何日丁憂期滿,答之,復問大郎履歷,問罷,默然不語。”

姚氏讀完也變了臉色,道:“這是怎麼話說,沒頭沒尾的,廷瓚上摺子說什麼了?皇上怎麼問起你,還問瓚哥兒的履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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