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半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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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帶著兩個孩子回來, 祖孫婆媳姑嫂相見自有一番親熱,姚氏更是一見天賜就淌眼抹淚的一把將他攬在懷裡, 嘴裡心肝兒肉的叫著,問他忘沒忘了奶奶。

天賜已經從半步不離自己的小娃娃長成了個清雋的少年, 此時仰著頭看著奶奶,滿眼的親熱依賴,卻不肯說話,只羞澀的笑著,半晌伸出手來給姚氏揩了揩淚。

何氏抱著若澄跟廷瓏站在一塊兒笑看著這兩祖孫,嘆口氣道:“娘快別提了,才跟我們到任上時, 天天想爺爺奶奶鬧著要回去, 我愁的直掉眼淚,問他,你回去了,那爹跟娘在這邊想你怎麼辦?這孩子想了想才不鬧了。前些日子知道要回來, 打多長時間起就盼著, 還特地用他自個兒的月錢買了東西孝敬您跟爹呢。我嫌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佔地方,先不肯帶,他就生氣了,我一琢磨,到底是您孫兒的一片心意,不好辜負,這不, 都帶回來了,等下接了行李,娘看了才有的笑呢。

姚氏聽了就又要抹淚,喜道:“是嗎?我大孫子知道孝順奶奶了,那我可得好好看看。”

天賜聽了只紅著臉,垂了眼睛抿著嘴笑。

何氏見兒子這樣,催促道:“這孩子,一路上樂的那樣,怎麼見了人倒不說話了,快叫人啊。”

天賜聽了更是靦腆,半晌才在姚氏期待的目光中訥訥道:“祖母,孫兒回來看你了。”說完又垂了眼,抿著嘴不說話了。

姚氏喜歡的“哎”了一聲答應了,將大孫子的頭抱在懷裡摩挲個不住。廷瓏在旁邊瞧著,見天賜的耳朵都燒紅了,憋笑道:“娘,快讓嫂子進屋吧,哪有累了一道還逼著人家站在大門口叫奶奶的。”

姚氏聽了忙忙道:“可不是,看我,先進屋。”又回頭去找廷玉,道:“你帶人下山去把你嫂子的行李接回來,再告訴你爹一聲,你嫂子帶著侄兒回來了,叫他別管鋪子,早點兒回來。”

廷玉答應一聲自去,娘幾個才徑自往正房去了,坐定之後,姚氏又要了若澄過來抱在懷裡親了親,才開始問兒媳一路上的情形,杭州那邊怎麼安置的種種。

何氏一一答了,只道家當能帶的都帶了回來,帶不了的也都分送了;家中僕役一半跟了回來,一半遣去京裡伺候廷瓚;往回走這一路上搭尚寬的船也頗順遂。

姚氏聽了十分滿意,卻還是忍不住要嗔怪兒媳兩句不肯聽勸,不分輕重的話。

廷瓏在旁邊見母親一邊埋怨,一邊眉開眼笑的攬著一對金孫撫弄,喜歡的捨不得撒手,嫂子只好脾氣的站在旁邊一味的低眉順眼,就走上前去掛著嫂子的胳膊,探頭對母親笑道:“快瞧瞧,有這樣的婆婆沒有,兒媳婦兒大老遠舟車勞頓的回來盡孝,才進門飯還沒吃上倒要先吃頓排頭,依我說,嫂嫂也別在這礙眼了,行李也不必叫卸,明兒直接帶著天賜跟澄兒上京還便宜些。”

何氏正老實巴交的聽婆婆教誨,見小姑為自己出頭,幾年不見竟變的這般伶牙俐齒,就忍不住要笑。姚氏聽了這話,也笑著瞪了廷瓏一眼,又嗔著何氏道:“我豈有不知道你們年輕夫妻的,你爹跟我又沒老天拔地起不來床了,何必折騰你們兩邊照應,瓚哥那孩子執拗就罷了,你也是的,怎麼就老實成這樣,不會拿著我的信跟他說是我一定不許你回來的?光知道聽瓚哥兒的話,自己一點兒主意也沒有,把個男人獨個丟在京裡,也真是放心的下。

何氏聽了前頭的話,還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紅了臉,等聽到後頭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嗔道:“瞧娘說的,您自己養的兒子還信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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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氏抱著若澄,口中奚落道:“這男人都是一個樣,媳婦兒一不在跟前就要作怪,他雖是我生的,如今也是兩個孩子的爹了,又做著官,你不趕快跟去伺候,他身邊沒個知冷知熱的人,真做出什麼來,我可是打不動他了,到時候看誰給你出氣。”

何氏聽著婆婆的話心裡暖熱,口裡卻裝著委屈道:“媳婦兒可聽出來了,到底娘還是偏疼兒子,說來說去就怕他在那邊沒人照應,連媳婦兒回家鬆快兩日都不準。”

廷瓏吊在大嫂臂彎裡,聽了這話配合的一臉驚怪道:“嫂嫂竟今兒才知道太太的心是偏的?指望做婆婆的心疼兒媳婦,還不如指望太陽打西邊出來容易些。”

何氏也忍笑接道:“都怪我心實,平日裡見太太疼我,就興頭起來,若不是有今兒這一比,到現在還矇在鼓裡呢。”

姚氏瞧著她們姑嫂兩個一問一答有來有去的排揎自己,到底掌不住笑了,又啐了廷瓏一口,道:“你這猴兒,可看你嫂子回來了,就沒大沒小的上瘋。”

廷瓏聽了笑眯眯的上前去拉著天賜的手對母親撒嬌道:“誰叫太太口不對心,明明見了孫兒喜歡的不得了,嘴上還要怪罪,只看準了嫂嫂老實口拙,天賜跟澄兒還小,不能護著他們孃親,就趁機欺負她。”

姚氏聽了這番胡纏,真是氣也不是笑也不是,伸著一根手指虛虛點著廷瓏的額頭咬牙,何氏也抿著嘴笑個不住。

若澄窩在姚氏懷裡,因初到認生一直有些拘束,此時見屋裡熱鬧,漸漸放開手腳,雖不明所以,也跟著咯咯笑了起來,他是個大眼睛圓臉的相貌,比起哥哥來像母親更多些,笑起來一邊臉上還有個酒窩兒,剛剛四歲,漂亮的像個小姑娘。

廷瓏見他笑嘻嘻的可愛,忍不住伸出蓄謀已久的魔爪在那長酒窩兒的地方捏了捏,怪阿姨似的問道:“姑姑說的是不是啊?若澄。”

若澄哪裡曉得是不是,乍被人在臉蛋上掐了一把,先是愣了下,隨即也不知是害羞還是害怕,一扭身縮排了姚氏懷裡,又唯恐避之不及的把小胖手蓋在臉上。

廷瓏見他一邊用手遮著臉,一邊眨著黑白分明的眼睛從指縫間偷看,就又嬉笑著湊上去,猛的對著他指縫吹了口氣。若澄小貓似的驚叫了一聲,迅速把頭拱到姚氏懷裡去了。

姚氏見了忙忙護住孫兒,又伸手去攔廷瓏,呵斥道:“這丫頭,越大越瘋瘋癲癲的,全沒個當姑姑的樣,也不怕嚇著你侄兒。”又攬著若澄哄道:“澄兒不怕,奶奶在這,誰敢欺負咱們澄兒,奶奶打她。”

若澄聞言探頭探腦的轉過來,見欺負他的“姑姑”怕怕的樣子,就扭過頭去在靠山奶奶的臉上輕啄了一下。姚氏因他生下來就一直不在自己身邊,並不像對天賜那樣打心眼兒裡疼寵,此時卻整顆心都化了,抱著若澄一口一個乖孫的搖晃。

廷瓏失笑,攬著天賜道:“呦,這小馬屁精是隨了誰?天賜小時候也沒這麼會哄人啊。”

姚氏就道:“天賜這孩子從小就彆扭,喜歡什麼吃的玩的從來不說,非得叫人看出來,主動遞到他眼前才高興了,越是這個性子越是叫人怕委屈了他,恨不能整日圍著他轉,真真叫人疼到心眼裡去。”說著,將天賜拉到身邊細細的打量了一番,道:“越長越像他爹,只是太瘦,就剩一把骨頭了,需得好好補補。”又笑著扭頭支使廷瓏道:“交給你了,趁著還在家裡,好好顯顯你的手藝,也不白叫你這些年姑姑。”

廷瓏笑著答應一聲,道:“知道了,只怕是娘又想什麼吃的了,平時不好意思要,如今就打著孫兒的旗號使喚我,快,娘就直說了吧,我這就去吩咐廚房接風宴再補上兩道菜。”

姚氏又是氣又是笑,指著廷瓏的眉心恨聲道:“這丫頭,越大越貧嘴,敢是以為你嫂嫂回來,我就不打你了?”

廷瓏晃晃腦袋,作勢往何氏身後一躲。何氏忙笑著打圓場道:“妹妹的手藝都學起來了?可是方家那邊趕著要定日子?”

姚氏笑道:“日子還沒定,不過也就是這兩年的事了,她懶的很,我叫她早早學起來,省的現上轎現扎耳朵眼。”

何氏也笑:“我也是這麼想著,從接了信說妹妹定下親事,就開始四處蒐羅綢緞,香料,瓷器,傢什之類的,又碰巧得了一副黃花梨芯的木料,板材極寬,媳婦兒就做主在那邊找了個老蘇州的匠人打了張拔步千工床,這回一起跟船運來了,娘等下看看合不合給妹妹用。”

姚氏聽說她還打了張床就責備道:“你們在杭州府,有什麼時新的料子帶些回來給她裁四季衣裳就夠了,蒐羅這些做什麼?她的陪嫁傢什我一早就給她打好了,該置辦的也都置辦了個七七八八,何況,你們小夫妻兩個能有幾個私房,別都填在這丫頭身上了。

何氏就笑道:“也沒弄別的,青瓷、綢緞數杭州府的最出名,上品的香料遇上了不留下,怕用到時有銀子也沒處買去,千工床也是蘇式的做工最講究,難得有板材那麼寬的,不過是順手,花的也是娘這些年給的體己。”

兒媳婦兒肯這樣為閨女打算,姚氏看在眼裡還是喜歡的,見她這樣說了就笑道:“難為你有這份心,瓏兒還不快跟你嫂子道謝。”

廷瓏知嫂嫂是真心疼自己,並不全為討婆婆的喜歡,也感大嫂的情,真心實意的上前施了一禮,何氏笑嘻嘻的一把將她拽起,道:“快別,小姑子不在婆婆跟前挑撥嫂嫂的錯就阿彌陀佛了,哪敢受你的禮。”說的娘幾個都笑了起來。

笑過,姚氏揩了揩眼淚,道:“你爹跟廷玉怎麼這半日還沒回來?再餓著孩子。”又叫人拿點心來給先孩子們先墊墊。

何氏就問道:“爹這是去哪了?”

姚氏道:“分家的事信裡不是都跟你們說了,老鋪一半歸了咱們家一半歸了你二伯家,結果前兩日,你二伯不知是怎麼想的,把他們那邊老鋪的掌櫃的和好些夥計一發辭了,這裡頭好些都是給咱們張家做了一輩子的老人,你大伯氣的不行,叫了你爹去商議再把人請回來,一家分幾個養起來。”

何氏不大知道前因後果,聽了就答應一聲也不再問,又說些別的閒話,天擦黑張英才跟廷玉一同回了來。

何氏見了公公忙起身見禮,張英也難得開顏,笑著頷首叫她坐,自己也在上首坐了,問了一路上風霜,就將兩個孫兒叫到跟前細細端詳。天賜見了爺爺就做出一副小大人的樣子,臉上也恭敬起來,不像在奶奶跟前那樣靦腆。張英見他神態端凝敦厚,舉止也自律規矩,活脫脫又是個小廷瓚,就十分滿意,再看若澄年紀還小,憨頭憨腦的,也看不出什麼來,只眼睛黑亮靈透看著像個聰明的,也越看越是喜歡,就把他抱在腿上,開始問天賜的功課深淺。

姚氏一聽,忙道:“老爺真是的,剛到家就問這些,也不讓孩子歇口氣。”說著就一疊聲的吩咐廷瓏開飯。張英一笑,道:“好,先吃飯,吃了飯再問。”

開了家宴,姚氏抱著若澄揀他能吃的喂了些,奶孃就上前來接了過去,要帶他去安頓了歇息,姚氏跟何氏商量了商量,因她們回來的突然,給廷瓚一家預備的院子還沒鋪陳,就叫何氏暫帶著若澄住到廷瓏的院子,天賜就跟廷玉住一個院。廷瓏聽了,忙叫丫頭帶著奶孃去了,就安置在廷瑗來時住的屋子裡。

用過飯,一家人坐著喝茶說話,張英果然固態萌生,開始考教天賜的功課,廷瓏坐在一邊都替天賜胃疼。好在天賜的程度似乎還不錯,已是讀過一本四書,張英說上句叫他接下句,或是讓他解析義理都能解釋的通。張英就頗為滿意,摸著天賜的頭道:“還不錯,明兒起跟你二叔一塊兒去書房吧。”

廷瓏此刻頗為慶幸自己是女孩,不然投生在張家,簡直恨不能再死一回了。

大約姚氏也心疼孫子,見是個話縫,就道:“既然明兒還要去書房上課,就早些歇著吧,兒媳婦做了一路船,也累了。”這才算是把一屋子人都解放了。

廷瓏帶著嫂子回去安置,見丫頭已經鋪陳了廷瓏隔壁的屋子,廷瓏親自進去看了一遍被褥枕衾,又叫把自己屋裡的長夜玻璃燈拿過來給嫂子夜裡照亮,就讓嫂子好好歇息,自己回了房。

一夜無話,第二日吃過早飯,張英帶著廷玉跟天賜去書房,姚氏也要同何氏開始收拾從南邊帶回來的東西,只叫廷瓏帶哄小孩子。誰知若澄得知哥哥要去上課,他正是好奇心和精力都十分旺盛,多動的年紀,而且什麼都要跟哥哥學,更視上學為大孩子的特權,就鬧著也要去。張英喜孫兒聰明好學,竟果真帶著他去了。

廷瓏訕笑,眼睜睜的看著父親拐帶著四歲的小侄子去了,心裡叨咕,不知父親怎麼教幼兒園的小朋友。不過既然父親願意替她哄孩子,她無事可做,便也去廂房看著母親和嫂嫂收拾東西。才一進門庫房,就見裡邊擺著一架透雕百子嬉戲圖的拔步千工床,規模像間小屋子一般,廷瓏圍著那床轉了兩圈,只見這張床用料厚重,通體光素,不加漆飾,打磨的十分溫潤,聞起來一股藥材的降香味,淡淡的十分好聞。正瞧得仔細,就聽母親說:“這丫頭又是個喜新厭舊的,八成看了嫂嫂帶回來的這張,就嫌原來的不好了。”

廷瓏笑嘻嘻道:“要不娘把兩個都給我吧,我換著住,前半夜睡娘給打的,後半夜睡嫂嫂給的。”

姚氏聞言啐道:“為了算計這點子東西,瞧把這丫頭忙叨的。”

廷瓏看完了床,又走過去看母親和嫂嫂兩個收拾布匹衣料,一幅幅的展開,商量著做個什麼好,怎麼裁,再重新卷起來。廷瓏格外喜歡一種輕薄柔軟,垂度極好的新樣料子,沒有一般綢緞那麼亮的刺眼,光澤非常柔和,織錦全是暗紋,若有若無的,一展開彷彿水銀瀉地,服帖順滑,廷瓏當即吵著要裁件夏衣穿。

姚氏就單拿出來放在一邊,再接著收拾,廷瓏瞧了半天新鮮,姚氏看了看時辰,就道:“你別在這搗亂了,去看看澄哥兒,別叫你爹拘束了他,他才多大點兒呢。”

廷瓏答應一聲,到廚下去取了些茶點,端著進了書房,進門就見那邊廂廷玉跟天賜兩個不解衣不搖扇的凝神端坐著伏案寫字,這邊廂若澄大馬金刀的坐在張英懷裡,被祖父握著小手,一邊磕磕絆絆的在祖父的提示下背運筆決,一邊一筆一劃的學寫字,廷瓏耳聽著“點中周旋運筆鋒,欲右先左橫無平,欲下先上堅無直,懸針垂露兩分明”,好奇的走過去看他的實踐成果,結果就見一張宣紙上佈滿了形似蝌蚪游水的抽象派的潑墨作品,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若澄聽見,握著筆扭過頭來,見姑姑端著點心正熱乎乎的散發著甜香,立刻仰頭對抱著自己的祖父說:“爺爺,你去玩吧,我要吃好吃的了,等會兒再教你畫畫。”

張英聽了鬆開手把他放在地上,照著屁股拍了一巴掌,道:“吃你的去吧。”

廷瓏忍笑忍得很辛苦,忙背過身,見廷玉也憋一臉的通紅,到底忍不住笑了出來。張英聽了輕咳一聲,道:“都吃點心去吧,歇了晌再接著寫。”

廷瓏一邊給二哥哥跟天賜倒茶,一邊心裡暗笑,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姚氏帶著兒媳收拾了兩天才將帶回來的東西都歸置好,又分揀了從杭州府帶回來的土儀,準備分送遠近親戚本家。結果還沒等她們去,尚寬倒先來了。

廷瓏正在堂屋哄著若澄猜謎,聽丫頭通傳說何家少爺來了,就帶著他轉身進了東邊臥房,不大會兒就聽尚寬大步走進來,請了姚氏跟嫂嫂的安。

何氏是他堂姐,就道:“我正打算這兩天就去看祖母跟伯母嬸孃,你怎麼倒先來了。”

尚寬笑道:“來請太太安,再有替方家老爺子送以然從京裡捎回來的東西,還有我跟以然路上掏弄的稀奇玩意兒,給妹妹和侄兒們玩的,也一併送過來。”

姚氏聽說就道:“大老遠的,還讓你們想著。”又問道:“你回來的倒早,以然怎沒跟你一塊兒回來?”

尚寬道:“我進京打個轉直接又押船返回來,他留在京裡巡鋪子,怕是要入秋才能回來。”

姚氏就笑道:“你們兄弟兩個倒互相是個幫手,方家的生意有你們家的股吧?”

尚寬道:“只在船運這一塊兒有我們三股,京裡鋪子是沒有的。”

姚氏點點頭又說了會兒話,還要留飯,尚寬就推辭道:“東西是方老爺子跟我姑姑叫送過來的,還要回去回話,今兒就不留了,改日再來請太太安。”說著就辭了去。

廷瓏一直在裡間豎著耳朵聽外頭說話,尚寬一走就從屋裡出了來,挨蹭蹭的去看以然捎回來的東西。姚氏一打眼,見是個套著布罩子的鳥籠,還有個小些的箱子,裝著些小來小去的玩意兒,便也沒有吭聲。廷瓏就蹬鼻子上臉的拎了東西屁股後面跟著若澄這個小尾巴回了房。

進屋先把鳥籠罩子揭開,丫頭們圍過來,見裡頭是只黃嘴黑羽的大鳥,都以為是烏鴉,嚇了一跳,廷瓏倒是從清芷那見過鷯哥的樣子,笑道:“這個叫鷯哥,會學人說話的。”又吩咐丫頭去取水米來喂它。

若澄好奇的看著籠中鳥,看著看著就要伸手去抓,廷瓏忙止住,道:“乖,這鳥會咬人,別伸手,你說話給它聽,它學會了就能跟你說話了。姑姑把它掛在這,只許用眼睛看啊。”說著把鳥籠掛在窗前。

若澄點了點頭答應了,爬到椅子上認真對那鳥說,道:“我叫哥哥,你快管我叫哥哥。”

廷瓏失笑,見他爬到椅上又擔心他掉下來,叫旁邊的丫頭看著,才進裡屋去慢慢檢視箱子裡的東西,只見有幾塊文理斑斕的雨花石,想是路過南京時弄到的;還有一對無錫的泥娃娃,笑眉笑眼的活靈活現的,廷瓏也跟著笑了起來;再往下看,是一對瓷瓶,都是民窯的,但器形極為精緻,青的碧透,廷瓏打量著用它做花插,插三五只含苞的白荷一定會好看………

廷瓏正擺弄著,就聽那邊急慌慌的叫著“廷瑗”、“廷瑗”,怪腔怪調的,廷瓏大奇,忙走出去看,就見若澄跪在椅子上,她的那只白毛球兒不知怎麼跳到了窗臺上,正圓睜雙目伸著爪子往籠子裡夠,那鳥驚慌失措的在籠中邊蹦蹦跳跳的躲閃,邊大叫“廷瑗”,“廷瑗”,丫頭們看著稀奇,也不阻擋,都圍著瞧熱鬧。

廷瓏見了氣道:“還不把它抱下來,瞧把那鷯哥嚇的。”

丫頭們見姑娘呵斥,忙抱著狗,笑嘻嘻的出去了,那白毛球兒兀自心有不甘的在丫頭懷裡掙扎著往後看。

丫頭們都出去了,廷瓏心裡卻忽悠一下子,立在原地看著那黑漆漆的鳥兒心思轉個不住,半晌,叫了紫藤進來,問道:“是誰教那鳥叫廷瑗的?”

紫藤怔怔的,道:“沒人教啊,我們正圍著看熱鬧,白毛球兒從椅子跳到窗臺上,那鳥就嚇得自己叫了起來。”

廷瓏聽了,也不言語,只走過去把若澄抱到地上,伸手將鳥籠的布罩子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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