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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了一番將軍的八卦, 加西亞也給自己的經歷收了尾：

“目前我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了，直到下次晉升前，我都會留在第二史, 如果這期間還有聚會……”

他停了一下, 澹金色的眼眸在其他人身上一轉, 聳了聳肩：

“總之，能說的我都會說的。”

如果還有聚會，你就會繼續傳播將軍謠言是吧……當然，我也不能說自己對謠言沒有興趣，畢竟裡面還是有些東西是真的……葉槭流在心裡吐槽, 並且毫不意外地發現, 除了託裡亞, 其他人都是一臉的感興趣。

“你不能返回現世？”奧格倒是第一時間跳出了八卦的誘惑，精準捕捉到了關鍵。

“……”提到這個加西亞也有點微妙，“月神毀掉了第二史所有的聖所，如果我現在離開第二史，想回去估計會很麻煩，需要天地之燈為我開啟多重歷史之門才行。”

奧格第一次沒有表現得不耐煩，反而若有所思地低下了頭。

不，奧格, 你倒也不用這麼慎重，第一史的聖所還是很多的，第二史是意外情況, 在外面留學寒暑假還是可以回家的……葉槭流猜想奧格是想到了他自己, 估計小朋友已經做好了不晉升不聯絡他的準備, 一時間既有些欣慰又有些擔憂, 很想提醒他不用這麼省。

另一邊, 託裡亞聽著他們的對話，嵴背靠在座椅上，沒有出聲加入，思維卻沒有停止運轉。

他已經不懷疑這些話的真實性了，加西亞·略薩自稱他在第二史，他說的只會是因為月神而封閉的那重歷史。

所有隱秘組織都會覬覦啟之準則的便利，利用啟道路天命之人作為儀式材料進行儀式也是常事，偶爾他們也能夠揭開現世的表皮，開啟通往過去的門。

不過這種通行僅限於這一重歷史，無法進入封閉的歷史——前者仍然是凡人能夠竭力觸及的奇蹟，後者則是只屬於神靈的權柄，多重歷史之門從來不會被凡人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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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託裡亞的認知裡，也很少有七神開啟多重歷史之門的記錄，就像她們幾乎不會在這一重歷史神降一樣，她們似乎也一致放棄了這一權柄。

也只會輝光才會如此隨意地行使神靈的權柄，無論是神降，為信徒開啟多重歷史之門，還是讓在封閉歷史裡的信徒也能夠出席聚會……託裡亞的目光掃過周圍的幾個人，不意外地發現他們都沒有他這樣的複雜情緒。

這也是讓他感覺最複雜的一點——除了他之外，在座眾人在聽到關於七神的不敬之語時，都沒有表現出任何忐忑之情。

自從一千年前現世掀起了文藝復興的潮流，七神的形象就不可避免地多出了娛樂化的色彩，不會開啟道路的凡人對於七神也不再有千年前的敬畏，但對天命之人而言，對神靈毫無畏懼，這幾乎是不可能想象的。

然而或許是因為他們信仰的是輝光，託裡亞沒有在他們身上看到對七神的敬畏，他們的態度輕鬆得簡直像是無信者，神靈在他們眼中也不是不可企及——哪怕除了卡特以外，他們都只是在飛昇者眼中格外羸弱的“凡人”。

“我會離開現世一段時間，不知道要多久，如果現世有事，不用找我。”奧格結束了思考，冷澹地說。

也就是如果有希望他用使徒身份幫忙的事，只能等他回來再說了。

雖然他完全沒說自己要去哪裡，不過在場眾人都能猜到，他也要進入某一重封閉歷史，只是不知道這次是去完成什麼任務。

也不知道某人現在在幹什麼……加西亞想著看了眼懷特·克朗，遺憾地發現他只是面帶微笑，沒有說自己接下來有什麼計劃的意思。

沒有人期待卡特會在這時候開口，一位神靈侍者恐怕不會覺得他們的交流有多有趣

，不打算透露自己的行蹤也很正常。

和以往一樣，眾人向著空置的巨大王座行禮，依次離開聖所。

唯一的例外是託裡亞，他只是一言不發地凝望著黑暗中的王座，許久才低下頭走出去，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看不出他的想法。

費雯麗落後其他人一步，在走之前，她開啟自己的腹腔，從中拿出了一本簡單裝訂的書，放在了長桌上，摸了摸封面，居然頗為留戀地嘆了口氣，才轉身離去。

等到聖所重新恢復寂靜，葉槭流的身影才重新出現。

他拿起費雯麗座位上的報告，還沒翻開，先被這次報告一打眼就有幾百頁的頁數震驚了一下。

……這次的“啟明星”電臺的報告到底寫了什麼，怎麼這麼多頁？費雯麗還是第一次表現得這麼戀戀不捨……葉槭流也沒想到幾個月時間，電臺節目的報告居然攢了這麼多，他估計想看完這些內容，起碼要花上幾小時。

他大致翻了翻，隨後緩緩停下翻頁的動作，陷入了沉默：“……”

這份最少也有幾百頁的報告，內容是一部叫《啟明星之歌》的長篇奇幻小說。

葉槭流看了點開頭，瞭解到《啟明星之歌》描述的是發生在一個奇幻世界裡，圍繞著七大王國與空懸數百年的至高王座所發生的一系列權力鬥爭、魔法冒險、同盟戰爭的故事。

……但是聯絡“啟明星”電臺以往的風格，就知道這部“小說”絕對是有非常多的現實原型的，主要角色的原型恐怕就是這個世界上的神靈。

換句話說，這是一本幾百頁幾十萬詞的加強版謠言故事集。

以前“啟明星”電臺編排七神笑話，葉槭流還能當是電臺收集來的，但現在連書都寫出來了，他不得不正視起“白晝的嘆息”這件遺物，更是懷抱著深深的欽佩之情。

到底是誰這麼勇敢把神靈笑話寫成了長篇奇幻小說啊！

葉槭流在心裡對於這位勇士肅然起敬，調整了一番心態，重新翻開書頁，鄭重其事地閱讀了下去。

《啟明星之歌》的作者顯然沒打算掩飾，“七大王國”明晃晃地對應著“七神”，“至高王座”就差改名“三重冠冕之位”，“封臣”和“騎士”代指的是“神靈侍者”和“漫宿行者”。

而七大王國雖然彼此之間明爭暗鬥，卻沒有任何一位王國之主意圖登臨王座，成為全境之王。

故事開始時，七國已經結束了一場龐大的戰爭，河間地的大軍背叛了月河城之主，舊王被封臣殺死在王座上，大火吞沒了他的屍體，染血的女王登上王座，成為了新的河川之王。

第二史的神戰，月神蘇姆卡拉穆刺殺無聲之月……故事從這個時間點開始，是不是意味著“白晝的嘆息”是第三史的高階存在？之前“啟明星電臺”就經常編排將軍和征服者，恐怕不是特別針對他們，而是對第二史不夠瞭解？葉槭流一面思索，一面往下翻了一頁，突然睜大了眼睛。

“……血源城的封臣並不好當，新王靠著弒親奪得了王位，而那似乎是她最後一次露出獠牙，此後她只在血源城中縱慾享樂，她的閨閣帷幕後從未少過訪客，每位訪客在拜訪後或多或少都會日漸削減，唯獨血源女王越發容光煥發。

“她的子嗣日漸長成，在她的王座前獻上忠誠，宣誓成為她的封臣，然而血源女王同樣會邀請他們進入閨閣，直到封臣們也無法取悅到她，這甚至沒有花上太久。

“於是她開始將目光投向諸王，最先贏得她的青睞的是河川女王，她仰慕河川女王的美貌，年年將她的愛語隨著落葉一同送往月河城……”

血源城之主，這說的是赤杯吧，赤杯向月神求愛？還寫情書……這……你到底是怎麼知道這種神靈間的八卦的……難怪只留下了一個唱片，打聽這種等級的八卦

，沒變成遺物都說不過去……葉槭流趕緊往下翻，果然看到月神一秒都沒有猶豫就拒絕了赤杯，而且看描述，月神當時的反應絕對稱不上溫和。

見過月神的葉槭流覺得自己完全能想象的出來她盛滿殺意的眼神，也能想象如果被月神知道他正在看她的八卦，恐怕他也會死得很慘……

想到這裡，葉槭流心虛地翻過這一頁，繼續往下看。

作為一部波瀾壯闊的史詩小說，《啟明星之歌》的主要角色粗略一數就有兩位數之多，但這些角色並不都是位高權重的存在，除了七大王國之主，以及他們的少數封臣，還有許多不值一提的小人物，故事也時常從他們的視角展開，更加細緻地深入那個時代的隱秘之處。

單純以小說看，這只是一種寫作手法，不過葉槭流感覺，這大概是作者有意使用這種寫作手法，來修飾他對於歷史真相不完全瞭解的缺陷。

他大致翻看，發現直接涉及神靈的情節其實不那麼多，而且明顯有所側重。

比如血源城和月河城基本只是作為背景存在，正面提及赤杯也就那麼一次，月神沒有正面出場，中庭則是前期的主視角，中庭之主在出場時也豎立起了一個賢明的形象。

考慮到中庭之主代指的可能是塵世之蛇，葉槭流不禁開始思考這其中有多少真實性。

——目前為止，他對塵世之蛇的印象基本是“殘暴”、“嗜血”和“邪惡”這類詞。

除此之外，諸王的封臣倒是常有登場。

就算在與神同行的時代，這個視角離神靈也太近了點，而且又描寫了多名神靈侍者，這麼近距離掌握八卦還能活蹦亂跳，這麼看，“白晝的嘆息”生前等階恐怕不止七階……葉槭流的手指扣著油墨列印的書頁，對於“啟明星”電臺的真身越發好奇。

他對“白晝的嘆息”的懷疑是隨著他瞭解知識變多而不斷增加的，如果只有4級遺物才會彷彿擁有自我意識，那費雯麗從輝光教會裡摸來的這枚唱片恐怕是一件4級遺物。

只是除了八卦以外，費雯麗完全沒有找到“白晝的嘆息”還有什麼別的用途，這方面這枚唱片簡直貧瘠得連1級遺物都比不上，而且她似乎也完全沒有受到負面特性影響，讓人很難不懷疑這枚唱片是不是壞了……說起來遺物會壞嗎？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如果唱片生前至少是漫宿行者，那他的尊名怎麼也該有“知曉八卦之神”吧……葉槭流在心裡滴咕了一句，低頭繼續翻動書頁。

而他也很快發現，就算是“啟明星”電臺，對於真實的歷史，多數時候恐怕也只能瞭解到幾個側面，越是涉及神靈的情節，越是很少有正面描寫。

好在這是小說，靠著切換視角，許多說不清楚的部分都可以依靠傳聞一筆帶過。

雖然作為求知若渴的天命之人，這種側面描寫很讓人痛苦，但作者會用這樣的手法，反而讓葉槭流覺得很合理，這正好證明那些情節不是虛構，而是作者也不知道真相，所以只能透過不同視角的轉換，儘可能去拼湊出更真實的歷史。

在身在局中的情況下，還能夠耐心地將真假不明、冗雜又枯燥的資訊整理改編成一部跌宕起伏的小說，這本身就是一項壯舉。

聖所也不能無限待下去，葉槭流又跳著看了一些內容，直接翻到了結尾。

不考慮變成遺物之後寫小說的可能，根據結尾的內容，應該能夠大致推斷“白晝的嘆息”變成遺物的時間。

鑑於他在“啟明星”電臺這裡還看到了關於卵的內容，葉槭流懷疑唱片會不會是打探秘密被卵發現，然後被卵設計了一下，從而不幸殞命，變成了一無是處的唱片。

不過想想“啟明星”電臺打探秘密的深度和廣度，感覺他被哪個神靈幹掉都很合理……

帶著這樣的想法，葉槭流翻

到結尾，目光投向書頁上的文字。

他很快發現結尾寫的是第三史裁定後，征服者“法提赫”在現世崛起的歷史。

經歷了漫長的全境戰爭，中庭迎來了出身蠻族的新王，七大王國暫時迴歸了安寧，只是敏感的封臣都能感覺到，一股詭秘的氣氛湧動在七大王國之間。

在三大王國之間的平原上，一支無主的軍隊正在法提赫的帶領下遊蕩，意圖投入諸王中一位的麾下。

這段內容基本上和日記主人的記述沒有太多區別，視角也是日記主人的視角，看來唱片也沒八卦到什麼更深的內容。

不過日記主人的隱私絕對是被扒光了，這讓葉槭流心生感悟：想堂堂正正當神靈侍者，第一點就是千萬不能寫日記。

這樣的想法持續到葉槭流看到最後一段。

“……熔岩在法提赫的皮膚上流淌，提醒他不斷回想起昨夜的一切，他如何屈辱地向紅髮的王低頭，他的手賜予了他疼痛，法提赫知道自己永遠無法忘記侍奉他的一夜。”

……唱片，你在寫什麼混沌邪惡的內容啊……葉槭流張大了嘴，一時間忘記了該做出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