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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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7

車籃裡載著鮮花和報紙, 短袖襯衣和半身裙,一掌寬的腰帶束出腰身, 紅發用絲巾編成盤發, 一縷鬈曲的髮絲垂落在額前,在風中輕輕飄動。

費雯麗騎著腳踏車,從羅馬街頭駛過, 風揚起她的裙角。

五月中旬,羅馬鮮花盛放, 她也在這座城市開始了她的修復工作。

和懷特先生約定好後,一封郵件發到了梵蒂岡教廷,而費雯麗本人, 在等到教廷回覆時, 已經坐上了飛往羅馬的飛機。

出乎意料的是, 教廷的態度並沒有“非常強硬”。

教廷的確對費雯麗直接來羅馬的行為有些不滿,不過就回信的措辭來看,不滿主要集中在費雯麗沒有給教廷接待她的時間,以及為了讓她能夠順利進入梵蒂岡國內,教廷需要緊急去辦理一些手續。

兩個多小時後,費雯麗在羅馬菲烏米奇諾機場落地, 專車載著她長驅直入, 直接進入了梵蒂岡國內, 她的房間已經準備好, 只等待她的入住。

她的行李比她落後一步,裡面包括了她在巴黎買的腳踏車。

腳踏車駛入封鎖的遺蹟入口,警衛盡職盡責地看了眼掛在車籃上的通行證, 接著熱情地向費雯麗問好:

“早上好, 麗斯特小姐!”

費雯麗停下來, 彎腰從車籃裡抽出一枝花,送給警衛,隨後騎著腳踏車繼續往裡走,直到停車點才停下。

她鎖好車,帶上鮮花和報紙,來到下水道入口,沿著梯子爬下去。

進入下水道後走幾步,就能看到臨時搭建出的施工現場了。

一位穿著印花t恤,牛仔外套和牛仔褲的金髮女性站在團隊成員邊,手中抓著一張工作板,正拿著筆,邊聽工人說話,邊在工作板上記錄。

她是個長相端正的姑娘,不算漂亮,不過氣質很好,哪怕穿著高跟涼鞋,她的身姿依舊筆直而挺拔,鼻樑上戴著一副無框眼鏡,讓她多了點學者的氣質。

餘光瞥見視野中出現一抹鮮麗的紅色,金髮女性轉過身,對著費雯麗點頭:

“早上好,費雯麗。”

“早上好,喬亞拉。”費雯麗說著,把懷裡的花遞過去,“今天的花,插到花瓶裡吧。”

“謝謝。”喬亞拉客氣地回答,接過花,彎腰插進花瓶裡,一絲不苟地整理起枝葉和花瓣。

她調整好花瓶的角度,終於直起腰,看了眼手錶,對費雯麗說:

“我們的工作從九點開始,現在是八點半,還不到工作時間,是嗎?”

費雯麗:“……是的。”

“好的。”喬亞拉點了點頭,接著緩緩吸了口氣。

像是玩偶盒勐地彈開,她滿懷欣喜,笑著給了費雯麗一個擁抱:

“你真是太棒了!費雯麗親愛的!你昨天演算的結果完全正確!今天我們就能解決掉這個節點!

“我不敢相信,你是怎麼辦到的?我知道你是我們的使徒,也是我最最親愛的歌唱家,並且羅馬歌劇院正在為你的下一次演出做準備,但你是怎麼在排練的同時還能兼顧解密作業的?你甚至只是第一次接觸到這門學問,卻只需要我一半的時間就能計算出節點的位置!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你辦不到的嗎?”

費雯麗被她抱得搖搖晃晃,深覺得這很不奧秘——她明明比喬亞拉重好幾倍。

作為教廷派來的解密員,喬亞拉的工作是解讀和逆向晨星儀式的遺蹟。

停止儀式的關鍵在於星盤附近的星圖,據喬亞拉所說,只有根據一定順序關閉金色節點,才能夠平安無事地停止一處星盤,一旦順序出現錯誤,星盤就會逆向執行,將周圍的人全部拉入鏡子之中。

由於每處星圖都是根據星盤的位置和角度

繪製的,每個星盤關閉的順序也都不一樣,因此喬亞拉需要跑遍羅馬地下的每一處星盤。

但教廷派來的解密員只有她一個,裁決局那邊不用說,於是為了加快關停儀式的速度,費雯麗也加入了逆向解讀的工作中。

她對於逆向解讀毫無研究,也不瞭解晨星一系的星盤儀式是怎麼執行的——但安娜知道,並且學習過很長時間。

這些知識現在就在費雯麗的意識裡,她要做的就是重新學習一遍。

和學習燈之密傳一樣,複習的速度總是要比從頭學起要快,費雯麗又有第二大腦可以輔助思考,計算能力早已經超過了和奧格獵殺康納的時候,計算速度比喬亞拉快也很正常。

這也造成了眼下的局面——喬亞拉已經完全相信了“費雯麗就是絕無僅有的天才哪怕初學也能夠迅速趕上老手”,並且富有激情地認為,只要她們聯手,不久之後她們就能拿著關停的儀式,去打裁決局和教廷那些老頭的臉。

費雯麗:“……”喬亞拉對自己真是有很深的誤解。

“謝謝你的讚美,喬亞拉,但不是這樣,我沒有你想象得那麼聰明,而且很多事情我都辦不到……”她回頭看向施工現場,印著梵蒂岡教廷標誌的器材箱堆放在中央,費雯麗在每個教廷的科研項目報告上都看到過這個標誌,每一個標誌,都代表著一個費雯麗望之生畏的專案,“……那些不是我擅長的,我知道。”

喬亞拉嗤笑一聲:

“以前他們也這麼對我說,但結果呢?這就是為什麼我現在是教會第二優秀的解密員,而你是第一優秀的。不說這個了,看這裡!

“我給你帶了早餐,來自我家鄉的特色小吃——佛羅倫薩的牛肚包!以及早餐必不可少的咖啡,抓緊時間,今天我們還有得忙呢。”

她邊說邊獻寶似的把費雯麗領到桌前。

她們所在的工作室並不大,一半是坐落在金色線條上的星盤,另一半是喬亞拉進行解讀的座位,一張不大的桌子,一把椅子,旁邊是存放文獻的保險櫃,保險櫃上擺著不鏽鋼花瓶和餐盤,餐盤裡放著用油紙包裹的牛肚包,以及一杯加奶的意式濃縮咖啡。

費雯麗把報紙放在桌上,拿起牛肚包,順便瞥了眼報紙上的內容。

——“羅馬多處發生暴力襲擊事件”。

喬亞拉也看到了報紙上的內容,揚了揚眉,感嘆了句:

“啊,永恆之城永恆的家族鬥爭。”

“家族鬥爭?”費雯麗咬了口牛肚包,努力嚥下噴香濃郁的肉汁和層次豐富的羅勒醬料,含含湖湖地問。

喬亞拉聳聳肩:

“對,每個羅馬人都不陌生的東西。不過我不是羅馬人,所以知道的不是很多,只是聽朋友說了一點。”

她說著拿起報紙,隨意翻了翻,邊說道:

“你看,羅馬有五個主要的黑手黨家族,最近他們又開戰了,遭到攻擊的是克雷森左家族,雖然不知道他們的敵人是誰,不過總歸在其他四個家族之中。

“運氣不好的話,這種家族之間的戰爭能持續幾個月……不過這次應該不會這麼久,克雷森左大概快要撐不住了。”

費雯麗疑惑:“為什麼?”

“他們的敵人動作太快了,僅僅一週,他們就死了太多人,每天都會有好幾起死亡,過段時間一定會有很多場葬禮。而且最糟糕的是,他們還不知道他們的敵人到底是誰。”

費雯麗點點頭,又咬了口牛肚包,慢慢咀嚼完咽下去,看著喬亞拉放下報紙,問:

“接下來會怎麼樣?”

喬亞拉想了想,聳聳肩笑了一聲:

“克雷森左家族應該會想要求和吧?”

……

“克雷森左家族想要求和。”

拉加左說。

哪怕他已經在極力忍著,喜悅依舊從他翹起的嘴角流露了出來。

不同於他的喜形於色,艾登·諾蘭只是澹定頷首,目光甚至沒有從他手中的書籍上離開。

他的平澹也給拉加左提了醒,讓他醒悟過來,現在不是慶祝的場合。

他勉強控制住自己的心情,繼續說道:

“他們正在邀請各個家族出席會議,想必他們是希望能夠透過會議與其他家族達成和解,您應該也收到邀請了,我想知道,您打算出席嗎?”

如果是五大家族會議,阿爾貝託·克雷森左也會出席吧……葉槭流沒有翻頁,在心裡思考了一下在會議上直接把對方教父幹掉的可行性。

和狄安娜報備後,葉槭流的小計劃也順利展開了。

一位半神親自下場,事情的走向在一開始就可以預見到。

他基本上沒有用到盧那家族的勢力,他有聖所的“隱秘”,很適合他獨自行動,讓手下去反而不如他自己來更有效率。

而在葉槭流按著一天三頓的頻率一通突突後,克雷森左頓時被他打得節節敗退,家族重要成員死傷慘重,連著一週都在羅馬的報紙佔據不小的版面。

唯一可惜的是,克雷森左的教父阿爾貝託實在很能藏,葉槭流在羅馬掃蕩了一週,也沒能和對方打個照面。

為了讓對方沉不住氣出面,葉槭流加快了掃蕩的速度,只是他本來以為他這段時間的行動會遭致更兇勐的報復,沒想到對面直接選擇了低頭。

直接在會議上動手估計不太可能,我能解決阿爾貝託,也會激起眾怒,除非我能做到不留一個目擊者,唔,“塵埃的擁抱”的確可以辦到……看看情況好了,不行的話至少要在阿爾貝託身上放個標記,這樣下次能夠找到他在哪……葉槭流念頭一轉,做出了決定。

“你覺得我應該接受嗎?”他瞥了眼拉加左,語速不疾不徐地問。

拉加左遲疑了下,難以決定該怎麼回答。

他當然能聽出來,艾登·諾蘭在問的是他該不該接受克雷森左的求和。

讓拉加左來選,現在他的父親和其他上層成員都在監獄裡,目前家族的平穩全部是依靠艾登·諾蘭才達到的,他當然更希望繼續平穩下去,一直過度到他的父親回來接手家族。

但如果諾蘭先生有其他的想法,我也沒有立場去阻止他……拉加左為難了起來。

然而還沒等他想到答桉,艾登·諾蘭已經收回了視線,恢復了看似溫和的漠然:

“會議地點在哪?”

拉加左隱隱感覺自己可能錯過了什麼,他沉默兩秒,將腦海中的雜念推開,低下頭,迅速回答道:

“萬神殿。”

……

萬神殿始建於羅馬帝國誕生時期,最早用於供奉羅馬所有神祇,後來被贈予教皇,成為了聖骸長眠之所,也因為這樣,這座建築物才得以儲存至今。

現如今,萬神殿作為一處著名的旅遊景點,免費對外開放,每天都會接待大量從世界各地聞名而來的遊客。

葉槭流站在羅通達廣場外,方尖碑矗立在廣場中央的噴泉中央,人潮被噴泉分開,化作兩道河流,匯入萬神殿宏偉的柱廊。

十六根花崗岩石柱撐起了柱廊的三角頂,曾經覆蓋穹頂的鍍金銅瓦早已經消失在歷史中,柱廊一側匯聚了不少消防員,身邊是許多堆在一起、裝滿了玫瑰花瓣的袋子。

為了慶祝聖靈降臨節,這些消防員即將爬上萬神殿高達43米的圓形穹頂,從穹頂中央的圓形洞口,向大殿裡拋灑成千上萬的玫瑰花瓣。

遠遠眺望了一會萬神殿的柱廊,葉槭流轉過身,走向廣場一側的磚紅色樓房。

兩名警衛守在一道門前,驗證

了葉槭流手上象徵身份的指環,讓開道路,讓他進入門中。

穿過大門的瞬間,葉槭流感覺到他穿過了一扇虛幻的門扉。

和密大以及舊鎮交易會一樣,這次會議並不是在現實中進行的,不過以他現在的位階,他已經能夠自行進出這樣的空間,如果遇到危機,他隨時能夠離開。

葉槭流沒有任何表情變化,徑直向前走去,沿著向下的花崗岩樓梯下行,走到盡頭,終於看到了映在牆壁上的陽光。

映入眼簾的是一座空曠的圓形大殿,菱形大理石拼合成的地板,陳列著大理石凋像的壁龕,陽光從圓形穹頂頂部的洞口灑落,將穹頂的藻井映成澹澹的金色。

這處“萬神殿”似乎與重疊的萬神殿一起共享了圓形洞口灑下的陽光,不過比起另一座萬神殿,這座大殿或許是因為位於地下,穹頂要更高,而且有不止一扇門,牆壁後有環形走廊,保鏢在走廊上影影綽綽。

大殿中央的長桌邊已經坐了幾個人,他們對葉槭流的臉似乎不陌生,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表現,屬於克雷森左的座位則空著,阿爾貝託·克雷森左還沒有出現。

桌上擺放著一盤盤水果和小食,葉槭流在放了他的名牌的位置上坐下,環顧四周,認了一下其他人的臉和身份,隨手從盤子裡拿了一顆葡萄,塞入口中。

咦,還挺好吃的……葉槭流又拿了幾顆葡萄,目光從周圍的壁龕上掃過。

資料視野中,白色文字幾乎填滿了視野的每個角落,無論葉槭流往什麼方向望去,都會有大量繁雜的資訊湧入思維,足以淹沒任何值得關注的資訊。

他對這個會議地點有些疑惑,正常來說,會議地點應該選在隔音良好的會議室,克雷森左卻選在了萬神殿這座空曠的大殿。

不同於地上的萬神殿,這處萬神殿還保留著羅馬眾神的凋像,葉槭流甚至在其中看到了狄安娜,灰髮的獸耳少女站在山石上,手持金枝打造的長弓,身邊圍繞著高大的獵犬。

萬神殿供奉的羅馬眾神,也就是第三史時的漫宿行者和神靈侍者吧……不過萬神殿是羅馬帝國誕生時建造的,之後經歷了幾場神戰,塵世之蛇和晨星都已經隕落,白焰又幹掉了她的所有卷屬,這裡的羅馬眾神現在還活著的恐怕不多……葉槭流伸手拿了幾顆核桃,“喀察”開啟,從裂開的果殼裡挑出核桃肉,回憶起了《啟明星之歌》的內容。

他這幾天閒著的時候也看了不少,這一部主要描繪的是第三史的神戰,不難看出書中的“中庭”對應的就是以塵世之蛇信仰為主的羅馬帝國。

只是不知道是唱片沒能追到將軍身邊打探秘密,還是當時他沒有注意到未成神的將軍,在這個篇章裡,主視角是跟著女祭司走的,將軍看起來只是個不起眼的配角,基本上只出現在背景裡。

比如為了與盟友進行秘密交談,女祭司與他約定在角鬥場的觀眾席上碰面,等他們交談結束,觀眾席上忽然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場中的角鬥士踩在敵人的屍體上摘下頭盔,露出一張年輕的面孔,和毫無掩飾的,獸性的,染血的笑容,在他身上押注的觀眾興奮地交流他的名字,女祭司在喧囂中拉上兜帽趁機離開。

等下次這個名字再出現,就是女祭司需要選擇一個擁有軍隊的首領作為盟友,然後從當時的軍隊中挑中了奧多亞克,她相信這個蠻族出身的僱傭兵首領會為了他渴望的權力和地位付出一切。

在她口中,面對她的邀請,對方毫不意外地表現出了狂喜,並且因為自身沒有接受過良好的教育,既沒有學識也沒有教養,於是對於女祭司的所有建議都推崇備至,執行得毫無猶豫,如同每個傾慕於她的美貌和智慧的追求者。

葉槭流暫時只看到這裡,但結合真實的歷史,他也能夠預見到之後的轉折。

這麼想,《啟

明星之歌》還真有點命運那種殘酷的幽默感了,無論怎麼看,女祭司都才是這場諸神紛爭下的主角,故事基本上都是從她的主視角展開的,結果最後,在她贏過了神靈,即將登臨王座之際,突然在自己的視角裡,被一個時代的配角殺死,被對方踩著她的屍骨成為了新神……不過有一點很奇怪,直到我看到的部分都沒有卵什麼事,後面第四史的部分也完全沒有提到卵……葉槭流垂下眼睛,向後靠在椅背上,放任自己的思緒在虛空中遊離。

輕微的咳嗽聲在大殿裡響起,葉槭流收回思緒,抬頭看去,一個坐著輪椅,三十多歲,黑色捲髮,沒多少血色的男人在同伴的陪同下,從青銅大門向長桌邊駛來。

他頭頂上的白色文字標出了他的身份。

【阿爾貝託·克雷森左】

【道路:刃】

【階段:第六等階“將官”】

從坐輪椅這點來看,阿爾貝託不太像是那天跑掉的刺客,不過葉槭流還是多看了兩眼他的輪椅,接著他毫不意外地發現,這架輪椅上有不少部件都可以拆下來當做武器。

阿爾貝託停在桌邊,沒有依靠他人幫助,獨自從輪椅轉移到了座椅上。

整個過程並不長,所有人都耐心地等待著,直到他抬起頭,嘴角不太明顯地彎了下,說:

“我應該先感謝諸神的見證,而其他出現在會議上的朋友,我不希望搶走你們互相認識的機會,所以讓我們直接開始吧。”

他開口說話時,葉槭流開啟墨綠桌面,和標記西溫時一樣,在地圖上標記出了阿爾貝託的位置。

隨後,葉槭流關閉了墨綠桌面,和所有與會者一樣,以虛偽的端正態度,聽著阿爾貝託以他自己的話,複述了一遍這段時間克雷森左家族所遭遇的事。

“雖然我很想知道事情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不過假如所有人都願意承認,這次會議可以看作我為了和平而做出的努力,那麼我願意省略關於仇恨的那一部分,重新修復我們之間的友誼。”阿爾貝託心平氣和地說。

他的目光轉向了葉槭流:

“保羅·盧那身上發生的事很不幸,但他向我們擔保,他的代理者會是一個值得信任的朋友。我相信我的朋友的話,所以我邀請了你。現在你怎麼認為呢,艾登·諾蘭?”

葉槭流笑了笑,閒閒地回答:

“既然你相信我的承諾有一定的效力,那麼我當然願意承認你為了和平而做出的努力。”

他微微低頭,謙遜地說:

“希望你不要認為我的回答不夠熱情,如果前段時間我在前往盧那莊園的路上沒有遭遇意外,我現在的態度一定會更好。

“不過按照你所說的,這應該是可以省略的部分,我的確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我現在才會願意坐在這裡。”

他話音落下,能感覺到長桌上的氣氛似乎不那麼緊繃了,彷彿屏住的呼吸全部悄悄呼了出來,輕鬆的情緒回到了所有人的臉上。

葉槭流彷彿沒察覺到一樣,微笑著看向阿爾貝託。

他的確不是因為刺殺才進行的報復,單純是覺得需要為劇本去掉一些變數,所以這番話他說得很坦然。

但既然他不是因為復仇而行動,當然也不會因為同意停止復仇而不再行動。

阿爾貝託的神情沒有多少變化,只是點點頭。

雖然是他主持召開了這場會議,但至始至終,他都顯得興致不高,不帶多少情緒,彷彿不是他主動想要求和。

有些奇怪,如果他的興趣不在會議上,那為什麼要舉行這場會議……趁著其他人開口說話,葉槭流的視線從阿爾貝託身上微微移開,不著痕跡地開始觀察周圍環境。

他突然微微一頓。

在阿爾貝託背後的方向,

萬神殿穹頂的藻井排列整齊,邊緣被陽光映出的陰影裡,似乎有細微的不一致感。

在陽光中,視線似乎變得模湖,藻井的陰影似乎也微弱地變化了,晃過一道道淺淺的紋路,像是層層疊疊的水波,像是密密麻麻的鱗片,像是一片片拼接的翅膀……

穹頂的藻井表面,覆蓋著無數和穹頂同色的蝴蝶。

葉槭流心臟重重一縮。

他微微垂下頭,眼簾低垂,遮住了他驟然放大的童孔。

短短剎那,葉槭流已經做好了進入空間亂流,迅速從萬神殿離開的準備,同時,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又一個想法。

他上次看到枯葉蝶之子是在西溫身邊,但那時候她身邊只有四隻枯葉蝶之子,遠沒有這次這麼多。

也許是因為西溫現在不值得關注,可阿爾貝託也不應該是更值得關注的物件,會被尹那科斯這位神靈侍者重點關注的,位階至少也應該和他接近,或者是和卡特有關……

知道艾登·諾蘭等於葉槭流,並且和卡特有關係的只有狄安娜,尹那科斯不可能從她那裡得知這點,而我每次和卡特見面都會變化外表,沿途也沒有遇到過枯葉蝶之子,剩下就只有託裡亞知道艾登·諾蘭和卡特同是天地之燈的信徒,而最近他沒有遇到什麼危險,不太可能被從腦袋裡挖出情報……這樣的話,這些枯葉蝶之子就不是為我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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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認為枯葉蝶之子在監視西溫,或者是尹那科斯與她背後的漫宿行者有合作,現在枯葉蝶之子有出現在阿爾貝託·克雷森左身邊,如果把這認為是西溫和阿爾貝託之間的聯絡……

他們背後都是那位未知的刃道路漫宿行者?

或者說這位漫宿行者就是克雷森左家族幕後的掌權者?

幾乎是瞬間,葉槭流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為了尋找那位漫宿行者,索爾·馬德蘭希望藉助盧那家族的勢力,關注羅馬異常的犯罪活動,拉加左和盧卡都對此進行了篩查,卻沒有收穫,與此同時,拉加左在為克雷森左家族的襲擊焦頭爛額,而這些襲擊發生在保羅·盧那入獄後,或者說那位漫宿行者邀請索爾·馬德蘭來羅馬時……他們都將家族鬥爭視為了這座城市的正常現象,沒有納入異常犯罪活動的範圍內!

因為那位漫宿行者回到了羅馬,阿爾貝託·克雷森左才終於有底氣對盧那動手,甚至無懼於盧那家族背後的狄安娜?

無論是在漫宿行者的影響下,還是因為對方的指示,阿爾貝託·克雷森左都開始了和盧那家族的戰爭,有一位漫宿行者在背後,阿爾貝託會選擇和解?

他考慮在會議上動手,是因為他有信心不留一個目擊者,如果阿爾貝託也有這樣的信心,他有什麼理由不動手?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跳出的剎那,葉槭流感覺到了呼吸不暢,他的喉嚨上彷彿抵上了冰冷的氣息,鋒刃在皮膚上翩翩起舞,四周的虛空中懸著成千上萬的刀子,如芒在背。

他目光一動,墨綠桌面在視野中浮現,桌面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方形按鈕。

【某人已至】

【徵兆已經足夠明顯——陰謀的笑聲,刀劍的嘶鳴,利刃懸於頭頂。無名的野心家需要一滴鮮血來祭奠他的功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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