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睡你麻痺起來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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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知秋這傢伙,隨著交際圈的擴大,人脈漸廣,名氣也越來越響,聲譽日隆,儼然成了臨安城近年來最火的紅人。

他每天不是忙著工作,就是迎來送往結朋交友,卻不曾留意發現,他新娶進門的妻子謝卿歡,彷彿一天天的瘦弱下去,臉色疲憊不堪,衣帶漸寬,憔悴日甚。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轉眼間,葉知秋已經新婚一個月了,在這個月裡,葉知秋廣交朋友,如魚得水,左右逢源,在工作上,也是得心應手,順風順水,一順百順,如今已經是重案六組的代理組長,接替我休假期間,管理六組的日常工作,走我的路子,假以時日,用不了多久,就會扶正,成為帝國的正式公務員管理層,前景一片敞亮啊!

淤積在胸腔多年鬱悶之氣,一朝得到抒發,自己追求不倦的理想終於實現,葉知秋意氣風發,指點江山,激揚文字,大有可為。

然而,就在阿秋壯志躊躇之際,他最至親至今的愛人謝歡卿,卻在這一天的早晨,準備給一大早就登門來蹭飯的幾個阿秋上級領導太太團準備美食佳餚的時候,突然意外的暈倒了。

謝卿歡終於再也堅持不住,再也熬不動了,瘦小虛弱的她,華麗麗的病倒了。

妻子神色憂鬱,憔悴不堪,一病不起,葉知秋馬上慌了手腳,六神無主的轟走了那些饞嘴的高官太太團,急得跟無頭的蒼蠅也似,又如熱鍋上的螞蟻,圍著老婆的病榻團團轉。平時家裡的一切大小事情,都是交給謝卿歡來打理,他自己就是甩手掌櫃的,每天就知道陪著上司和同僚們喝酒聊天,全然不管家務事,如今妻子一病倒,阿秋整個人就好像家裡的頂樑柱垮了,主心骨沒了,完全的失去了主意,只能是原地打轉。

看到丈夫乾著急,倔強的謝卿歡還強挺著病體,勸慰男人,別著急,沒啥大不了的,我就是一時頭疼腦熱的小流行感冒,小毛病,吃兩片白加黑斯達舒就好了,不要緊的,去把那些領導家屬請回來吧,我還能掙扎著起來給她們下一碗面片湯。

話是這麼說,謝卿歡的臉色,灰不拉幾的,都沒人色了,葉知秋那只蠢貨,還當真跑去藥店買來了白加黑斯達舒,給病妻吃了,可也不管啥用啊,一點氣色都木有,謝卿歡的身體,反倒一天比一天沉重了。

病倒的第二天,昨晚下了一夜的大雪,到了早上還沒有停的意思,雪片如鵝毛,天地之間白茫茫的一片,把租出屋的門都給封住了。

葉知秋總算知道妻子生病,沒有了勞動能力,自己大早上就起來自掃門前雪了,正幹的滿頭大汗呢,謝卿歡聲音低弱的放下碗裡凍成冰坨坨的面湯碗,阿秋啊,我突然想去咱們第一次見面的北郊去賞雪,你帶我去唄!看到妻子病態可憐,葉知秋不忍心拒絕,看到我的二手小電摩還在院子裡,用棉被將妻子裹進了,帶著謝卿歡,迎風冒雪,出城來在了夫妻二人頭一次初見的北城門外的荒郊野外。

那日初見的情景,還歷歷在目,仰天長笑的落魄書生,中了紈絝飛羽的受傷小白兔,一切故事開始的開始,都在這裡發生。

謝卿歡依偎在阿秋並不算結實堅挺的懷裡,喘息出一團團的白色哈氣,葉知秋能感覺到懷裡的小人兒,嬌小的身軀在不停地顫抖,就像當日躲在他懷中奄奄一息的小白兔白又白,書生低頭去看,只見妻子淚流滿面,綴泣連連,書生抱緊了可人,聲音溫柔的勸說,城外風大,太雞兒冷了,我帶你回去吧,別再凍感冒了。

哭著、哭著,妻子謝卿歡突然挺直了悲痛欲絕的哭泣,抬起頭靜靜地瞧著書生,眼波裡無限的溫柔,輕聲的呢喃,阿秋啊,阿秋啊,你的鐵柱要走了……

葉知秋全身一震,失聲問,走?你往哪走啊?這大冷的天,你還帶著病,我看你炕頭走到炕梢都夠嗆!

謝卿歡無力的伸出冰涼小手,輕輕撫摸著落著雪花的書生俊臉,傻瓜,我的傻瓜,我在人世間逗留得太久了,為了你能夠多加結交官場上的高官顯貴,仕途順利,飛黃騰達,我一次次的損耗元氣搬運來各種山珍海味,供他們享用,我把壽命都耗盡了,我太累了,我想睡一會……

書生如夢初醒,連哭帶罵的悲聲大嚎,睡你麻痺起來嗨!

謝卿歡眼皮發沉,阿秋啊,我也舍不得你,我也放心不下你啊,你連做飯都不會,連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電梯不會開,自動取款機不會用,笨的啊,以後這些事情,你要自己學著弄啊,鐵柱不能再幫你了,好舍不得你呀……

葉知秋感覺自己的天都塌了,他用力的搖晃著妻子,你胡說八道!我好不容易才算熬出頭,我們就要過上好日了,我要在市裡買一個二手房,我要你過上好日子,不用燒火炕,我還沒跟你過夠啊,鐵柱……

看到丈夫悲傷地模樣,謝卿歡悽然苦笑,滾滾淚珠簌簌而下,傻瓜,鐵柱又何嘗不想跟你白頭到老過一輩子,可是沒辦法啊,我的法力已經全部消失了,我就要不行了啊……

書生還是難以接受突如其來的巨大打擊,還亂說話!你這麼年輕的豆蔻年華,怎麼可能年紀輕輕就生命殆盡,你不是玉兔精嗎,你有法術的,你一定有辦法起死回生的,對不對?你快說話啊,你快點頭啊!

謝卿歡有氣無力的說,太晚了,不跟躺了,我動用了法術幫你招待官場朋友,次數太過於平凡,靈力已經全部用完了,現在你就是讓我變出一碟子拍黃瓜,我也無能為力啦!

葉知秋泣不成聲,那我們早飯吃點啥好啊?

謝卿歡迴光返照一般,紅紅的眸子,忽而明亮了起來,一眨不眨的望著哭成淚人的葉知秋,阿秋啊,跟你在一起,我從來沒有後悔過,能陪你度完新婚蜜月,我已經很心滿意足了,記得我們初那天下的大雪,跟今天的雪一樣的大、一樣的密,你溫暖的懷抱裡,還是那天那樣的暖……

……

那天,謝卿歡還是沒有見到下山的太陽,依依不捨的離開了人間。

在小君子和青衣郎的幫助下,葉知秋埋葬了謝卿歡,獨自一個人,在愛妻的墳前,風雪了裡獨坐到天明,彭嚶嚶、趙拾瑾和狗蛋兒找來的時候,書生腳前多了一地的菸頭,臉頰上的淚痕猶在。

幾天後,朔風又起,書生帶著燒紙和貢品,來給妻子上墳燒頭七,風雪孤墳依舊在,只是嬌俏容顏破碎舊夢中,卿歡,這輩子,再也不能相見了吧……

葉知秋蹲在墓碑前,看著碑刻上亡妻的大頭貼,呆呆出神,渾然忘了時光如流沙,在指縫間逝去……

眼見天色將暮,小君子忍不住提醒,煞筆主人,你再等下去,鐵柱也活不過來啦,節哀順變吧!

青衣郎縮著膀子,天都快黑了,風停了,大雪轉瞬即到,咱們快回城吧!

葉知秋恍然了一下,似乎從夢中驚醒,正要起身,陡然,墳旁的草稞子呼啦啦的一陣響,竄出一個白絨絨、肉呼呼的小白兔,屁股上還插著一支箭,正瞪著黑兮兮的眼睛,鼓溜溜的呆瞧著自己,好像認識書生一樣。

葉知秋直起身來,也同樣失魂落魄,呆呆的看著小白兔,半天之後輕輕地笑了,聲音呢喃的喚了一句,鐵柱,是你麼……

不遠處一陣馬蹄聲混著鷹犬的嘶叫響傳來,小白兔倏然一驚,戀戀不捨的又盯了書生一眼,帶著屁股上的羽箭,一顫一顫飛奔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地邊際……

小君子唉聲嘆氣的勸說,煞筆主人啊,你是不是魔怔啦,鐵柱早就死了,你不要把每個兔子都當成你的鐵柱好不好?你有沒有考慮到齧齒類動物群體的感受?

青衣郎也勸,就是啊,兔死不能復生,活著的人,要替死去的人,更好好好地活下去,你是個文化人,讀書人,不能就這樣頹廢下去啊,你好不容易才有今天,別辜負了鐵柱生前為你付出的那些努力,還有啊,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不能老跟妖鬼界的女鬼、女妖過不去啊,你學學安小野安大頭,找個正經的人類女朋友,好好成個家,別總玩這麼刺激的,搞得我跟小君子一點兒安全感都沒有。

小君子這次沒唱反調,反而隨聲附和,青衣郎說的對啊,我看你結婚的時候那個伴娘團裡的皮黑豆小姐就不錯,黑了吧球的,就跟煤球子成精了似的,一笑兩排小白牙,黑天不笑看不到人,皮膚黑代表人身體健康,屁股蛋子也不小,保準能生兒子,你去拉姑拉姑,我看結婚那天她偷瞅你好幾眼,你們一定有門。

人歡馬叫,大紈絝桑子沐帶著一隊家丁,左牽黃、右擎蒼。飛馬趕到,阿秋,你在這兒剛才看沒看到一隻受傷的兔子,屁股上挨了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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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知秋被兩條蟲數落得正沒好氣呢,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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