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分兩路。
彭嚶嚶和葉知秋去偵查羅輕舞兒子狗剩兒之死，我和龍喵喵負責廢品收購站甘涼夜的案子。
大臘月的，別人家都在買年貨熱熱鬧鬧的準備過大年，我這還要帶著蘿莉和狗子哥走訪查案，悲催的無以加復。
兩間土坯房寒風裡瑟瑟發抖搖搖欲墜，門前立著個大牌子，上面寫著“甘涼夜羅淺歌珠聯璧合人渣廢品回收有限責任皮包公司”字樣。
死者甘涼夜的遺體，還丟在客廳裡，胸口插著一根大竹籤子，遺容完整，走的很安詳。
小蘿莉梳著雙馬尾，穿著小短裙，戴著口罩，很有點島國口罩娘的意思，左手拿刀，右手舉叉子，在狗子哥舉著蠟燭的襯托下，已經圍著甘涼夜那死鬼屍體轉六圈了。
羅淺歌習慣性一甩飄逸秀髮：“這位女警官，不就是讓你客串下秦明解剖具屍體嗎，你咋搞的像要吃燭光晚餐使得呢？！愁死我了！”
身右的我捂左臉：“受害人家屬你能不能把你甩頭髮的陋習臭毛病改一改，說話就說話唄，抽的我臉生疼！”
龍喵喵一面解剖一邊介紹：
“死者甘涼夜，41歲，相貌猥瑣，長的尖嘴猴腮，不像好人，胸口被冰糖葫蘆竹籤子插中心臟而死，肝臟下水腐爛，臭烘烘的，餵狗都不吃！”
狗蛋兒看蘿莉的眼神兒都不好了：不要有事沒事總diss我們汪星人行不？
死者的老婆羅淺歌是個大胖娘們，肥嘟嘟的，就跟樹墩子成了精似的，此時抱著她四歲大的女兒王招娣，掩面哭哭啼啼的，這拙劣演技，哭得比我六媽龍莎莎還假。
等等！
甘涼夜的閨女為啥姓王？
我斜眼看著蹲在門外吃瓜抱手機玩鬥地主的中年男人：“這位大哥，走錯劇組了吧，你這褂子瓜皮帽的，拍的應該是清宮戲啊？”
中年男子欠身笑笑：“我是隔壁的老王，家裡網沒訊號了，過來蹭蹭，我不進去。”
羅淺歌臉上胭脂擦得能有銅錢那麼厚，還是立著放的銅錢，一笑臉上“簌簌”掉粉：“她王叔啊，別總在外面蹭，你得進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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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溜達來到門外，扔給老王一根“白沙”，隨口問老王：“王哥你貴姓？”
老王：？？
老王陪著笑：“我姓王，名歸寒，王歸寒。”
我又問：“老王吧，你知道甘涼夜生前有什麼仇家嗎？”
王歸寒賠笑說：“警察同志，叫我小王就行，不用帶吧字，本身是病句不說，聽著也彆扭，老甘這個人呢，平時好喝大酒，好吹牛比，好佔小便易，尤其好佔親戚的便宜，親友鄰居幾乎被他得罪遍了啊，他死當天，好幾家放鞭炮慶祝呢，村口小賣鋪的二踢腳大地紅啥的供不應求。”
我挑眉：“他都跟哪些親戚朋友結過怨口，請試著舉例說明一下，發言僅限五分鐘，開始——”
王歸寒忙不迭的說：“就說甘涼夜他小姨子羅輕舞吧，好久之前甘涼夜收破爛資金周轉不開，想收購一臺價值五百塊錢舊鋼琴還差五百塊錢，就跟他小姨子開口借了兩萬，說啥要辦廠子，要在撒哈拉大沙漠建了一個核試驗站打倒川普霸佔他大姑娘，牛皮吹的咔咔響。
都是親戚裡到的，羅輕舞當時沒好意思讓他打借條立借據，這不前些年羅輕舞他男人姚水榭不幸得了陰道癌死了嘛，家道中落，孤兒寡母的生活費沒有著落，還要分心費力的照顧她的制杖弟弟羅微塵，到了實在錢打不開點沒花銷的關口，小姨子就來找她姐、姐夫要錢討賬，誰知道那兩口子太不是人了，出爾反爾，一口咬定，我們根本沒借過羅輕舞的錢，借錢什麼的沒有的事情，我們這麼有錢又開公司又吃龍蝦的，怎麼可能借你一個窮親戚的錢呢，開什麼空調冷笑話！
這都不算啥，甘涼夜喝多了，還想藉著酒勁佔小姨子的便宜，大言不慚的說要替過世的妹夫照顧羅輕舞，把老羅家姐妹兩大小兼收開啟雙飛收費模式，羅淺歌還恬不知恥的表示舉雙手雙腳贊同，說啥這叫肥水不落外人田，小姨子就該有姐夫的那拉屁股，太特麼無恥了一個個的！
羅輕舞弄不過這對無賴夫妻，又見吵鬧的四鄰皆知，這女人面子薄，怕被外人笑話，也就咬碎牙往肚裡咽，就這麼算了，那兩萬塊錢就權當提前給姐夫買花圈了，這不今兒個就用上了，唉，她們姐妹兩現在大街上見面還假裝不認識誰也不搭理誰呢！”
龍喵喵展開福爾摩斯柯南狄仁傑亨特模式：“一定是羅輕舞不甘心被姐夫經濟和肉體上佔據雙重便宜，買兇殺人刺死甘涼夜；而甘涼夜為了報復，又買兇砍死羅輕舞唯一兒子姚狗剩，破案了！”
我掐住蘿莉的臉蛋兒用力揉搓：“來來來，筆給你，你來寫！你來告訴讀者爸爸們，甘涼夜死了之後是怎樣花錢僱兇殺人的？”
小蘿莉嬰兒肥的小圓臉，被我魔爪蹂躪的時圓時扁形狀不斷變化：“虐待兒童！友盡！分手！！！”
轉回屋裡，我坐到沙發裡：“羅女士，節哀順變，能隨便聊兩句嗎，說說你死鬼老公身前的豐功偉績，活著你和老甘的初戀愛情故事啥的？越虐心越好，背景音樂，起——”
小蘿莉和狗蛋兒拉起二胡，“二泉映月”隨之而起——
羅淺歌抱著吃著冰糖葫蘆的女兒王招娣，揮舞著手絹，開啟了話匣子：“說起我那英俊多金有才溫暖的死鬼老公啊，那可有的說啦，他是黑龍江銀，就是你們東北那疙瘩的，我們是經過人販子介紹才相遇相識到相知相愛的，起初吧，不怕你們年輕人笑話，是他先追求的我，我年輕時候長得可俊了，那絕對不是吹——柳葉彎眉櫻桃口，誰見了我都樂意瞅。俺們隔壁那王老二王歸寒，瞅我一眼就渾身發抖！”
隔壁老王蹲在沙發角打岔：“哼，拉倒吧！我腦血栓，看誰都哆嗦！”
“你就愛插我的嘴！”羅淺歌一不小心把事情說出來了：“後來呢，我長胖了，甘涼夜就追不上了，我就反過來追他，反正兩人你追我趕的就攜手走進了幸福的婚姻殿堂，婚禮上，我們甜蜜的交換了扣扣密碼，說出了‘你是牙膏我是刷你是哈密我是瓜纏纏綿綿到法院’的美好誓言，從認識到結婚不到兩月，‘Duang’我就給他剩下了一個大胖閨女，喏，就是我懷裡抱著這貨，王招娣。”
我扒拉手指頭：“那個大姐，我數學老師死的早，體育老師給代的課，算術學的不太好，我受累打聽一下，您和死者甘涼夜認識了兩月後就生下這閨女招娣？時間上是不是有一點點小誤差啊？？姑娘還特麼姓王？？”
蹲一邊贏歡樂豆得王歸寒全神貫注，好像沒事人似的，目不斜視。
羅淺歌打馬虎眼：“這個嘛，是存在一些小瑕疵，不過早產兒早產八個月也是有的，不要過分注意這些細節，內個剛才說到哪了？對對，我送了甘涼夜一個便宜閨女，多了個孩子，我們的家庭經濟情況就變得拮据起來，為了娃兒能有口飯吃，俺們兩口子就重操舊業。
我和他都沒工作，以前吧，我老公甘涼夜是個拾荒人士，說直白一點兒，就一收破爛的，他婚前曾經給我發過誓，等他攢夠了大錢，一定要做一番大的作為，男子漢大丈夫再也不收破爛了，後來他也不知從哪兒搞得，突然就真的有錢了，要說我老公還是比較有志向的，始終沒有忘記發財之後再不收破爛的誓言，發了財之後馬上就不收破爛了，而上開了一家大型廢品回收公司，廠房就是我們家，他是公司董事長，我是總經理，本來還打算讓我妹妹來我公司食堂上班做飯來著，可輕舞那丫頭非得抵賴我那口子借過她家的錢還摸過她的手，就沒錄用她，讓她繼續受窮風吧！
眼瞅著我們的破爛越收越多，日子一天天好起來，可沒想到我家老甘就這麼突然丟下我們娘倆走了，你說，這讓我們孤兒寡母的可咋活啊？我都傷心壞了，茶不思飯不想的，今早勉強吃了六個豬頭三屜包子，55555555555……誒，老王大哥，你喝茶啊，這半天茶都涼了。”
我追問：“甘太太，你說你和你丈夫甘涼夜結婚後，他突然有了筆鉅款，可是借你妹妹羅輕舞的兩萬塊錢嗎？”
羅淺歌想也不想的一口否決：“不是，借我妹的兩萬塊錢讓我們倆口子買了輛二手奧迪開車回黑龍江老家過年在親戚面前裝比用了，不是借的那筆錢……不對！我啥時候借過錢，我從來沒借過我妹的錢！”
一直沒說話悶頭吃冰糖葫蘆的四歲小女孩兒，突然開口：“我知道是誰殺了我爹地……”
羅輕舞臉色變了，一把打掉女兒手裡的糖葫蘆，聲色俱厲的呵斥：“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你爹不是你王叔叔殺的！”
“當然不是王叔殺的，”王招娣抬頭露出《唐人街偵探》裡張子楓詭異的笑：“因為甘涼夜是我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