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將略顯陰暗的房間照得通亮。

唔……

床上，蓄著長髮的中年人極為不喜，皺了皺眉頭拉起被子，想要將自己的臉龐擋住，遮住陽光。

但很快，他又在門口的敲門聲中煩躁轉醒。

“大蛇丸大人, 今天可是您上班的第一天，遲到可就不好了。”

是水月的聲音。

“知道了。”

沙啞好似烏鴉般的聲音從這中年人的口中響起，坐起身，他的腰身宛若蛇一般柔軟，動作絲毫沒有老年人那般慢悠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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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

不過很快，他的動作頓住了, 臉色一僵, 扶著腰緩緩下了床。

邁著輕盈的腳步, 大蛇丸來到洗手間，望著眼前那張長著皺紋的老臉，臉上的陰霾難以掩蓋。

來到這方新世界之後，他身上的所有力量都被剝奪，不論是查克拉還是那些咒術、身體改造，全然被一種莫名的力量所壓制，變回普通人的狀態。

好在，這方世界在剝奪能力的同時，似乎也將他的不屍轉生秘術帶來的後遺症剝奪，這才沒有讓他在這十幾年的時間內死去。

不過同樣，也將普通人才會經受的生老病死附加在他的這具身軀之上，甚至因為靈魂與肉體不匹配的緣故，他的身軀極為脆弱，特別容易生病，還貪睡。

按道理，人老了睡眠少，但他不一樣，嗜睡。

這也是足足在床上臥病適應了幾年，大蛇丸才在這方世界“活”過來, 又花了幾年的時間，熟悉了這方世界的知識。

今天，是他準備正式踏入社會的第一天。

“大蛇丸大人，需要我扶著您嗎？”

又一個沉悶的聲音從洗手間門口響起，語氣顯得有些憨厚，但話語裡透著的意思卻是讓大蛇丸陰沉的臉色更為煩躁。

滲人的殺意直接透過門縫傳遞到外面，而本來還打算敲敲門的重吾很識趣的感受到什麼，憨憨的收回了手，轉身朝著食廳這邊走來。

真是個不長心眼的。

不遠處餐桌邊，正在吃著早飯的多由也白了他一眼。

但很快又收斂起臉色，朝著廚房的水月交待道，“我這段時間要出差，估摸著半個月左右，明天的飛機。”

“OK！”

廚房裡，水月頭都沒回，圍著個圍裙，手裡菜刀使得起勁，“正好今天大蛇丸大人第一天上班，我做頓大魚大肉，順便給你踐行。”

“叨叨叨”刀身落在菜板上的聲音有序而沉穩，不多時，一條白蘿蔔便在他手中被切成無數細片，薄如蟬翼，可見其刀工之精妙。

不過也是，好歹是出身霧隱七忍刀之一的傳承家族，這刀術自然不差。

奈何事境變遷，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因為相貌兇悍，性格也極其惡劣，只能在家裡當個當家煮夫。

多由也和重吾在食廳吃著早飯，水月在旁邊的開放式廚房準備著大蛇丸的早餐。

大蛇丸從洗手間洗漱出來，看到的就是眼前如此和諧的一幕，心中的陰沉莫名的，緩和了些許。

十幾年前，他們從木葉侵襲計劃中失敗後不久，就被一道淡藍色的光門吸入，來到了這方世界。

一開始，四人的關係並不融洽。

面對因為來到這個世界而失去一切能力，重傷的自己，除了重吾之外，多由也和水月頗有些異心，特別是鬼燈水月。

他們雖然與自己一樣，失去了查克拉，失去了作為忍者的多數手段，但還是有著極為健壯的軀體，有著作為忍者時的身手，體術基礎並未因為穿越世界而被剝除。

甚至中途，他們還分開過，先是鬼燈水月，接著是多由也。

只有重吾一直不離不棄的照顧病重的自己，不過後來似乎是因為在這個世界沒有依靠，他們逐漸回到了自己的身邊。

如今十多年過去了，不單單是自己的身體逐漸好轉，慢慢的，他們也逐漸放棄了曾經忍者的身份，接受了這方世界，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現在還真有那麼一點一家人的模樣。

“大蛇丸大人，第一天上班，可別像我一樣暴打上司，成為社會名人。”

剛在餐桌旁坐下，鬼燈水月就笑嘻嘻的端著盤子放到他的面前，“最近外面風聲不好，菜市場不論菜價還是肉價都上漲了，要想以後多吃點好的，您老也得出出力才行。”

大蛇丸面無表情，沒有回答。

“水月，你也不用一次次提起這件事情吧？真顯得你們霧隱的偽裝課程低端。”

多由也嗤笑一聲，“如果你不會偽裝自己的情緒，我可以教你。”

說著，她又把目光看向細嚼慢咽的大蛇丸，“大蛇丸大人，我給您找到的那份老師的工作，錢多事少，說出去也好聽，除了環境差了點之外，沒什麼不合適的。”

以他們三人的能力，就算現如今沒有查克拉，作為經歷過廝殺的忍者，又怎麼可能會缺錢。

左右，也不過是為了在這個世界打發時間而已。

只不過打發著打發著，隨著歸途無望，也就逐漸習慣安穩下來而已。

這個世界比起忍界，確實是要安穩舒適不少。

而大蛇丸比起他們三個，反而一直難以融入這個世界，對於自己成為普通人很是在意。

好歹是一個地方走出來的，又是曾經的上級、長者，他們都不願意大蛇丸這麼頹廢下去，就幫他找了個工作，想著適應之後能跟他們一樣。

“嗯……”

大蛇丸應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一直顯得很冷淡，做什麼事情都興致缺缺的。

對於他來說，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感受自己的身體一日日變差而毫無辦法。

按照年歲來看，現如今他這具身體也得四十來歲了，趕巧步入中年，可又因為臥病多年的緣故，大概有六七十歲的身體那般破舊。

面對可能沒幾年可活的訊息，是個人都難以接受，更何況是對生命的長久如此執著的大蛇丸。

對於大蛇丸的冷淡，多由也三人沒有多勸解些什麼。

這麼多年過來，該說的，他們也都已經說過了。

大蛇丸比他們年長很多，在忍界所處的地位又截然不同，比他們晚一些走出來，也是理所當然的。

晚飯結束之後，大蛇丸便帶著把黑色的雨傘，邁著腳步緩緩離開家中。

雖然是春季，但他依舊渾身裹得嚴嚴實實的，就像是寒冬出行一般。

一路走過大街，面對周圍與忍界截然不同的建築，他雖然恍惚，但也無可奈何。

這並非他第一次出門，早在病好能夠起床之時，大蛇丸就時不時有出門行走，對於這車水馬龍的城市也還算是熟悉。

他本就不是迂腐之人，反而經常能發現新鮮事物，雖然無法接受自己成為一個病秧子的事實，卻能夠很好的熟悉這方世界的科技。

“鈴蘭高中……”

按照手機上的地圖定位，大蛇丸很快找到了自己任職的高中。

眼前，

是一處宛若荒地一般的操場，雖然說有足球場、籃球場，但場地卻極為雜亂，滿是沙土。

校門口甚至連保安都沒有，又或者說……連校門都沒有，就掛著個寫著鈴蘭高中的牌子，空蕩蕩的像是被拆走了一樣。

陰雨天氣籠罩之下，這個荒涼的學校極為安靜，與他想象中無數學子齊聚的場景截然不同，而且時不時還會有幾隻烏鴉在天空中飛過。

大蛇丸並不喜歡烏鴉。

“咳咳……”

塵土順著鼻腔被吸入肺部，大蛇丸皺了皺眉頭，咳嗽了一聲。

真是脆弱啊……

若是讓當年那些故友見到自己如今的模樣，怕是會笑開了花。

他現如今這具身體非要調養的話，倒也不是不能多活幾年，但……若是一直回不去的話，多活幾年和少活幾年其實也沒有什麼區別。

沒有顧忌這學校的古怪，大蛇丸邁步走進校園內。

這個高中並不算大，入門便是操場，之後就是教學樓，且只有一棟。

啪嗒啪嗒。

大蛇丸的鞋底踩在樓梯上，發出極為清晰的聲響。

一樓、兩樓……

每一個樓層都沒有人，那些班級一個學生都沒有，不過不論哪個樓層、班級，走廊上、班內的環境都極為雜亂，零食袋、課桌、書本四處散亂。

如此情況，大蛇丸都懷疑這個學校到底有沒有正常在運作。

又或者說……會不會現在是假期。

但到底還是相信多由也給出的情報資料，大蛇丸一步步來到校長室。

不過就連校長室，亦是緊閉著門。

說來奇怪，這個學校都沒有教務處、音樂室、電腦機房等等的教學基本配置，除了辦公室之外就只有醫務室，這跟大蛇丸瞭解的，關於這個世界的學校的情況有所不同。

也沒有找個椅子坐下，大蛇丸就這麼安安靜靜的站在校長室前，站在走廊朝著下方的校門出觀察。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直至十點多的時候，校門口才終於有一個瘦弱男子出現。

隨著他的身影，後面也很快跟上幾人，將他圍攏其中。

“臭小子，昨天晚上叫你一起出去打彈珠，你小子怎麼放我們鴿子？”

染著一頭黃毛的男子看起來很是兇悍，抓起最開始進校門的那個瘦弱男子的衣領，一邊大聲嚷嚷一邊塗著唾沫，“當初你剛入學校的時候，可是你自己求著我們照顧你的！”

說著，他一把就把這瘦弱男子推出去。

“杉……杉原城大哥！我……我真的沒有錢了！我上一份零工做完，已經好久沒有找到新工作了！”

瘦弱男子看起來很是慌亂無措，被這幾個人圍在其中。

“你小子！不多賺點錢，杉原城大哥可不好帶你進武裝戰線！”

旁邊，一個奸猾的男子把推過來的瘦弱男子又用力推出去。

“喂喂喂，別把垃圾推到我這邊。”

又一個男子嬉笑著踹出一腳，把這瘦弱男子踹出去。

幾人就這麼停下腳步，把這瘦弱男子圍在其中，把人當球一樣耍弄。

看起來應當是學生，身著黑色的校服，打打鬧鬧的很是活潑。

大蛇丸收回目光，並沒有太在意，只是感慨年輕真好。

而隨著這幾個人的出現，又陸陸續續開始有學生進入學校。

不過看起來……這裡的學生面相都不怎麼友好，一個個凶神惡煞、裝模作用的樣子，讓大蛇丸看了直搖頭。

多數人兇，也只是兇在外表上而已。

也只有裡面的少數人是真的兇，那眼睛和身姿移動時的動作就可以看得出來，應當是經常有與人交手的。

作為木葉村出身的頂尖忍者，大蛇丸一眼就瞧出來這個學校的本質。

這就是所謂的……不良聚集地嗎？

有些學校，開設是為了培養學生的。

而有些學校開設，是為了讓學生混學歷，混日子的。

看起來自己即將入職的這所學校，應當就是那種讓學生混日子的私立學校，甚至在性質上還要更加惡劣一些。

“……大蛇丸先生？”

學校裡熱鬧起來之後，恍惚的大蛇丸又站了有一會兒，才聽見耳邊傳來一個小心翼翼的聲音。

緩慢的轉過身，他睜著那宛若蛇眼般的豎瞳看向來人。

就這一眼，就把來人嚇得退後一步，渾身雞皮疙瘩紮起。

“你就是鈴蘭校長？”

大蛇丸冷淡的看著眼前的禿頭的中年胖子，又瞧了瞧手腕上的鐘錶，“十點十七分，你倒是起得早。”

那模樣和姿態，壓根沒有一個剛入職的小教師的樣子。

但就是大蛇丸的這般行徑，卻是讓鈴蘭校長高看一眼，極為滿意，“可能大蛇丸先生還未聽聞這鈴蘭高中的聲名，等你熟悉了，應該就清楚了。”

說著，他又趕忙開啟校長室的屋門，領著人進去。

一邊煮著熱水，這校長一邊倒著茶葉，“聽聞大蛇丸先生壯年時，曾學過幾分武藝，不知是真是假？”

雖然看著面相，應當是不好惹的人。

但因為這看著瘦弱的體型，校長不免還是按照招聘的要求詢問了一句。

“……真的。”

大蛇丸並不知道多由也在給自己安排工作的時候都準備了什麼，但怎麼聽著有些古怪。

這方世界，教書還需要熟識武藝嗎？他應當只是來應聘生物老師的吧？

“那就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