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成婉面色靜然的說:“葉闌珊她竟然是熙王的女兒,一開始我並不認同,不過後來我回想了一下,小時候我是見過熙王妃阿汨的,那孩子的模樣,與之確實有幾分相像。”
顏枕戈:“她還活在這世上,難道長公主不好奇嗎?”
司馬成婉卻說:“就算她還活著,當年熙王兄在帝都所做的一切都是違逆天理的,對於六王餘孽,朝廷向來都是不予放過,要是真如高陽旭所說楊一山和他父親想秘密處決這孩子也是無可厚非。”
顏枕戈嘆息:“可是公主,你不覺得這樣太殘忍了嗎?十五年前,葉闌珊還在襁褓之中什麼都不知道,如今長大了卻得承受這麼多,一個天真善良的小姑娘,就得是這樣的結局嗎?”
司馬成婉一怔,畢竟了她是熙王之女,那就代表她還是自己的親侄女,自己哥哥的女兒,她又如何忍心。
她暗暗垂眉:“事已至此,再說也是沒用的。”
顏枕戈從她神情裡沒有絲毫察覺出異樣,便轉了話題的說:“也不知道皇上為何今日召見,實在難得。”
司馬成婉反問:“最近樑上居動靜這般大,顏先生會不知道嗎?”
她的語氣是質問的,顏枕戈頓時瞭然,這個長公主,怕是什麼都知道了,只是在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顏枕戈走後,只有竹綃一個人在琴房裡呆著,目光淡淡,平靜的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這些年的籌劃,唯一的目的,就是有足夠的機會在最短的時間裡將整個帝都攪得風雲變色,可是這戲碼的付出和代價都不是他們輕易能承受的,稍有變動,便會與五年前或十年前一樣的結局。
他記得昨晚在顏枕戈的主屋時,他說:“師父,就算我們真的成了眾矢之的,還是可以拼死一搏,更何況,如今以梁上居的地位,他們不敢輕易動手的。”
顏枕戈說:“所以當初我才會以這樣的身份留在帝都,一個與朝廷政事絲毫不沾邊的樂舞坊,一個本分生意場所,這樣的處境,皇帝再是懷疑,有那多雙眼睛看著,他也不敢隨意下手,畢竟他找不到合理的理由來毀了樑上居。”
竹綃苦笑:“可要他眼看著不斷湧出來的六王餘孽,他做不到。”
顏枕戈點頭而笑:“他絕稱不上一個仁君,現在這個繁華的帝都是建立在了多少鮮血白骨上的,就如同他虛偽的面容一樣,早晚有一天會被揭開,這種事,怎麼會容得他同意還是拒絕。”
“師父-----你想好接下來要怎麼面對了嗎!”
“自然。”顏枕戈笑著,問他:“竹綃,你覺得我們所做的事是順應天理,是返璞歸真,是好事嗎?”
竹綃沒有猶豫的點頭:“是,當年的遍地鮮血,這些年不斷增加的白骨終年屍寒,而這個始作俑者,卻還被萬民稱道擁戴,這不應該。”
“可是啊竹綃。”顏枕戈唇角半帶溫柔單帶冷冽的說:“我們在這帝都做的所有事,不管說的有多偉大,我們的罪孽是洗脫不了的,因為,我們畢竟又讓這個帝都不得安生了,我們的手上沾的血也有無辜人的。”
皇宮中-------
明黃龍袍的天子之尊,當今皇帝司馬惻,這個風光做了二十年皇位的人正負手站立與亭臺邊側,當年西山獨才的錦王,如今天下擁戴的皇帝,他的路途,乾淨名揚一代賢君。
南院亭臺初見,顏枕戈透過長司馬成婉所指的方向在樹蔭重疊的空隙處看著那邊的人,此時的皇帝早已年越四十,可依舊是風華不改,身姿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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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龍顏威嚴,讓人聞之提膽見之恭畏,所以此刻的顏枕戈遠遠看見後,神色有些惆悵的放緩了步調,眼中盡力在埋藏的恨意在心間沸騰。
司馬成婉察覺了他的異樣,再看他的臉色:“你怎麼了?”
顏枕戈對她說:“我一介平民,今日得見天顏,所以有些忐忑。”
長公主笑:“別擔心,你不需要忐忑。”
有侍衛傳信給那明黃龍袍的人,司馬惻看向來處。
見著司馬成婉與顏枕戈一同來到,司馬惻含笑的目光只看著一個人,他喚她:“成婉,你怎麼來了。”
司馬成婉聽後,便快步走到他面前,眼中多了幾分平日裡不會看到的嬌笑:“來看看皇兄不可嗎?”
司馬惻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頰,溫潤的像是平常人家的兄長寵愛自己的小妹一般,那眼中的神色,誰能想到他作為一個皇帝,竟然如此寵愛一個和自己並不是一母所生的妹妹。
皇帝與長公主的相見讓一側的顏枕戈看的微震,在皇帝將目光投向這邊來時,顏枕戈立即磕頭行禮:“草民顏枕戈叩見皇上。”
皇帝見他如此,笑著抬手:“快起來吧!今日這裡無外人,不必拘禮。”
“謝皇上。”顏枕戈緩緩起身,司馬惻目光定然的細細打量著他,看著他漸漸清晰的臉龐,那七分溫意又帶著三分妖嬈的面容讓他微滯的一直看著他,而顏枕戈始終微垂著眉頭的淡笑著。
司馬成婉看著一旁亭中的桌上,美酒點心豐盛擺滿,顯然是做好了長談之席,再看著這整個院子都不見絲毫防衛之人。
皇帝說:“樑上居的顏先生一直以來的名頭都甚廣,年前宮裡從宮外所挑選的舞技樂師中,幾乎全是出自樑上居,我宮中的妃嬪都甚是喜愛。”
“年節時還收到過各位娘娘的打賞,枕戈是感恩於心表的。”
她聽到這裡,微笑的看著皇帝說:“皇兄特意今日召見顏先生,又並不設琴,皇妹可不明白是為何了。”
“今日召見顏先生,並不是為了彈琴。”皇帝看著她,寵溺而笑:“你們先坐下吧!”
顏枕戈坐下後,目光靜然的看著這個院子的景緻,亭臺樓閣,小橋流水,別樣風光。
皇帝看著他:“這裡是朕還身為皇子時的宮苑,這麼多年了,朕平日裡無事便會來看看。”
他眼中微怔的看著他:“原來,是皇上舊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