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澤的神情出奇地鎮定自若, 他望向殷懷,開口說:“不是把你關進去。”
“那是什?”
柳澤輕輕道:“是陪你進去。”
他面上帶著淺淡的笑意,絲毫看不出此時已是窮途末路的地步。
殷懷被他拉手, 走入暗室,關門聲應聲響, 四周陷入片黑暗。
幽幽燭火被點燃,周圍出現絲光亮,驅散濃郁的黑暗。
柳澤的大半張面龐隱在黑暗中,只有雙映著燭光明滅不定。
他舉著燈, 望向殷懷,語氣淡淡:“等會有兩種可能。”
殷懷坐來,聞言皺眉, “什可能?”
“種是趙青勝,我們能夠順利出去。”
殷懷聞言裡流露出諷意,扯扯嘴角, “有種呢?我們死在這裡?”
誰要他殉葬,他好不容易才擺脫這些糟心事,換新身份。
哪裡想到碰到柳澤,不光身份被暴露,也扯進這些爛攤子事裡, 讓他怎高興得來。
柳澤搖搖頭,語氣頓頓,“有種可能是趙青敗,我帶你出宮。”
“從哪裡。“
“這裡。”
見殷懷不解, 柳澤解釋說:“這裡有個暗道,直通宮外,只能從裡出, 不能從外面進。”
“你為什不問我願不願意跟你走。”
“........”
“是知道我肯定會拒絕你嗎?”
殷懷嘆口氣。“那你真猜對,我為什要跟著你走?”
“你想要得到皇位,你也願以償,現今你想遠走高飛,想帶著我,天底哪有這樣的事。”
柳澤微微垂,面色瑩白玉,向來溫的嗓音莫名有些沙啞。
“你恨我?”
他掀簾,忽而朝他展顏笑,“恨我也好,總好過....”
後面的聲音愈來愈輕,輕到殷懷幾乎聽不見。
他皺眉,莫名其妙道:“我為什要恨你?”
“......”
空氣瞬間凝滯幾秒,柳澤微怔,淺淡的琥珀色眸直直地落在他身上,薄唇死死抿成條直線。
他的身子似是顫顫,不過只是瞬,快到讓人懷疑幾乎是錯覺。
殷懷搖頭:“柳澤你不要太把自己當事,我只是單純覺得煩。”
“無論你做什,你從來沒有問過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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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這皇位,若是你當初問我,表明你的身份,我自然會將皇位拱手奉上。”
“你費勁心思,精心籌劃這久,終於得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東西。”
“可你有沒想過,這東西對我來說其實可有可無,棄之敝屣。“
“你求得東西我根本不在乎,你拿走我自然也不會恨你,不過若是我信任的人當初那做,說不定我會恨他幾分,傷心許久。”
“可是我早知道你的野心,你的那謂計劃,那天也切都在我的預料之中。”
柳澤面色微微蒼白,啞聲道:“以你什都知道?“
殷懷看著他,“以你想要的東西,包括你對我來說,都微不足道。”
他頓頓,不忘補充道:“甚至比不上平喜對我來的重要。“
柳澤面上血色悉數褪去,嘴唇顫顫,最後是什聲都沒發出。
殷懷從未看過面色此難看的柳澤,竟然生生看出幾分狼狽。
只見他又握拳咳嗽幾聲,像是幾乎要將整個肺咳出來似的,殷懷這才想他這幾日似乎直在咳嗽,只是不知道是因為什。
在這時門口忽然傳來陣窸窣靜,屋內的兩人頓時安靜來,紛紛望去。
只見暗門被人從外緩緩開啟,光亮從外透進來,門口出現道挺拔頎長的身影。
來人面容冷冽俊朗,眉梢角都似帶著冷意,薄唇緊抿,鼻樑高挺。
雙宛深不可見底的古潭,看不見絲毫光亮,只是濃稠的黑色。
他的臉上沾染鮮紅血跡,身上也染上大片暗紅,不知是他的是別人的。
殷譽北手上提著把劍,劍尖寒芒隱隱閃現,血珠延連成線直往滴,在地上砸出點點血跡。
而他渾身上都似夾裹著濃郁的血腥味,像是才從屍海里走出來般。
他只專注的望著殷懷,裡似有千言萬語。
只見他緩緩走到殷懷面前,蹲平視著他的,像是根本沒有注意到旁邊的人般,沒有將半分視線施捨給他。
“我來接你。”
殷譽北在看見他出現的那剎那,便瞬間放心來。
按照平喜說的,他知道有人會來救自己,也隱隱猜到會是誰,但是不敢確認,等到終於看見他的那剎那。
懸在半空的心終於落地,直在心裡憋著的委屈憤懣終於有發洩之地。
“你怎才來。”
平喜不是說什摔杯為訊號嗎?難道是誆他的不成。
殷譽北耐心解釋道:“調兵花些功夫。
殷懷望著他,“那你帶我走。”
殷譽北摸摸他的頭,沉聲道:“好。”
他說完這才將目光分給旁邊立著的人,語氣微微有些發冷。
“柳澤,我們的事也該有個結。”
柳澤神情坦然,“成王敗寇,自古以來便是這個道理,我輸,便心甘情願。”
殷譽北卻冷嗤聲,“你在想什?不是有人都想做那個位置的。”
“你不想嗎?”
“當然想,曾經我想的不得,不過當初比坐上皇位,我更想殺盡皇宮裡的人。”
他的野心比奪得皇位,更多的是想復仇。
“那你現在呢?”
殷譽北卻不答,只簡短道:“現在是我在問你。”
殷懷忍不住望他,殷譽北是真的都想殺盡皇宮裡的人嗎?
殷譽北又不聲色地伸手拍拍殷懷的手,不過面上依舊盯著柳澤。
“不過我知道有人不願,以其餘人我可以放過,但是有兩個人必須死。”
“.......”
“個是太后,個是你。”
殷譽北直視著他,面上浮現出暢快的笑意。
“不過我不會讓你此輕易的死去,我要你看著自己慢慢地死在龍椅上。”
柳澤微微蹙眉。
殷譽北又說:“想必你也察覺到你最近身子的古怪吧。”
柳澤這才面色微變,“你對我做什?”
“不是我對你做什,是你自己對你做什。”
“.......”
“這些症狀你應該再熟悉不過,畢竟太后已經有前車之鑑,那些藥也是你囑咐人偷偷餵給她的。”
柳澤搖頭道:“不可能。”
殷譽北語氣沉沉,“我知你戒備心重,每次用膳前都會讓人試菜,以在吃食裡做手腳基本不可能,但是你不會對樣東西疑。”
“那是阿懷屋裡的香。”
“那些香料里加點你常用給太后的東西。”
聽到殷懷可能也中毒,柳澤面色驟變,語氣也難得失溫,拔高聲音道:“你知道你在做什嗎?”
殷譽北:“你擔心他?”
他說完後又笑笑,嘴角帶著幾絲諷意,“阿懷他自從吃國師給他的那味藥後,早已經百毒不侵,但是副作用極大,他現今身子骨弱成這樣,是你的功勞。“
“.......“
殷譽北嘴角笑容逐漸擴大,“你不是喜歡這龍椅嗎?在這上面坐輩子,只是這輩子對你來說有些短。”
這世上最狠的報復不是在人得到最想要的東西時再狠狠打碎,而是在人得到想要的東西後,卻只能每天數著自己死亡的倒計時,知道死去的那天。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過程中的折磨。
他知道柳澤是個賢明為民的皇帝,必定能將大殷治理的井井有條。
待到這大好河山欣欣向榮之時,他卻只能步步看著自己走向死亡,哪怕這時他有再多的留戀不舍,也無能為力。
柳澤面色慘白,薄唇緊抿,視線對上殷懷的臉,被他底的悲憫深深刺痛,彷彿他現在真的可憐無比。
“我們走吧。”
殷懷嘆口氣,徑直往前走去,不想再在這多待秒。
殷譽北看著這滿屋的也不想再多留,跟著殷懷,兩人並肩往外走去,只留柳澤人在身後黑暗之中。
柳澤眨不眨地盯著殷懷的背影,見他真的沒有頭看自己時。
他這才微微揚頭,雙緊閉,睫微微顫。
屋內安靜的出奇,除他之外再也沒別人。
也自然沒有人注意到他角似是劃過行清淚,可轉便無影無蹤,彷彿切都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