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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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TJ市有引以為豪的“四大天”,也就是天津重型機器廠、天津拖拉機廠、天津機械廠和天津動力機廠。

天重位於北郊馬莊,生產重型礦山機械,是全市最大的工廠,有上萬名職工,固定資產全市第一,不只在天津,擱在全國來說,那也是赫赫有名。

我在天重的青工宿舍養了一個多月傷,郊外的深秋似乎比市裡更為荒涼蕭索,樹上只剩下枯枝敗葉,天地之間灰濛濛一片。

每天老三他二哥給我在食堂打飯打水,當時天重這種大廠,管理並不嚴格,所以我還是挺隨便的。

實在閒得難受了,就在廠區裡漫無目的地轉悠。

天重像一個巨大的迷宮,如果單用兩條腿,幾天幾夜也走不過來,因為你會迷路,一座座廠房如同鋼筋水泥的叢林,看上去大同小異,繞來繞去辨不清方向。

廠區裡佈滿鐵道,竟然能跑火車,無論是往廠裡送原料,還是向廠外運產品,沒有火車可拖不動。

我沿著鐵道偷偷溜進一個車間,目睹了天車鉗著巨大的鋼錠,在水壓機的重錘下,像揉麵糰一般翻過來掉過去地煅造,車間裡奔湧著一片紅彤彤的熱浪。

隔三差五的寶傑和老三小石榴他們就來看我,我也一直在關注二黑三龍和蠻子的動態。

我的傷勢一天比一天見好,老三他二哥可以領我去他們廠的保健站換藥,但拆藥線是在河北醫院,離天重倒是不遠。

隨著傷勢漸漸恢復,一個報復二黑的計劃也在我腦子裡逐步形成。

我沒跟任何人商量和透露,我遇上什麼事也不願意找人幫忙,雞多不下蛋,人多瞎搗亂,一幫一夥的弄不好反而把事辦砸了。

寶傑也問過我幾次,我都以還沒想好為由搪塞了過去。

雖然細節還有待完善,但是報復二黑的計劃框架已經在我腦海中形成,只等傷勢痊癒後去一步一步地實施!我心中暗想:“二黑,你不是九中門口的一號人物嗎,你惹誰不行,非得來惹我?蠻子栽你都不算什麼,他畢竟是老一伐兒的,論玩意兒論道行論實力論威望你望塵莫及,所以你讓蠻子栽了也不算抬不起頭,你等我回去的,等我這無名小輩老實孩子出手把你栽了,看你以後還怎麼在城裡呆,一次管夠,直接把你摁到泥兒裡,再想抬頭,你得先瞧瞧我的臉色好不好看!”

想不到一個多月的療傷生活,還有個意外之交,就是在老三他二哥同宿舍住的小謝。

二哥的宿舍裡有兩組上下鋪的鐵架子床,一共四個床位,但二哥眼高,誰也看不上,分進來一個轟走一個,最後唯獨留下了小謝。

因為小謝人很實在,老實巴交,少言寡語,自打他住進來,早晚兩次掃地收拾屋子,暖壺裡開水總是滿的,二哥絕不是欺軟怕硬的主兒,真是不好意思再把小謝攆走。

這個小謝是河北昌黎人,頂替他父親進了天重,在車間裡幹維修保全,主要就是保證所有裝置正常運轉。

在那個還有鐵飯碗的年代,能夠進天重當工人,甭管你是從哪來的,只要手藝好,活幹得漂亮,踏踏實實任勞任怨,必定會被高看一眼,找對象都容易。

小謝的師父是個八級鉗工,在技術上已臻化境,是車間裡神仙一把抓式的人物,格外受人尊敬。

進廠沒幾年,小謝就跟著師父學會了一手的車鉗銑刨技術,而且手藝精湛,手特別巧,做什麼像什麼,師父也誇他是塊好鋼,天生是幹這個的材料。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小謝把下鋪讓給我,他睡在我上鋪,也和我混熟了,關係很鐵。

他比我年長幾歲,說一口曲了拐彎兒的昌黎話,乍一聽讓人想樂。

在我快要離開天重時,我跟他商量著,想讓他給我做把火槍。

但要做火槍可不容易,槍管必須得是無縫鋼管,那時這無縫鋼管是稀罕物件,不大好找,就暫時把這事兒撂下了。

小謝說:“我儘量給你找著,等有了無縫鋼管我再給你做。”

但小謝也沒辜負我,一天我正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他神神秘秘地進了屋,穿個破勞保棉襖,掩著懷,一臉壞笑地對我說:“你猜我給你弄了個什麼回來?”

我問他:“什麼東西?你還能把民兵連的高射機槍給我弄來是嗎?”

小謝說:“去!我哪有那道行,你看這是什麼?”

說完把懷一敞,掏出一把剛剛鍛造好的匕首坯子,雖然還沒拋光沒打磨,但那造型真心不錯,有個尺把長,雙面帶刃,兩道血槽,活兒做得漂亮!我趕緊把門關上,細細地端詳這把刀,從心裡喜歡。

小謝說:“我還得拿走,你先看看長短寬窄形狀合不合適,要是行的話,我立刻給你拋光精加工一下,再把刀柄給你按上。

另外我把話說到前頭,我不管開刃,要開刃自己開去,你可記著啊,你用它幹出了什麼大事兒也不能把我供出去,我這可是冒了老大風險給你做的。”

我說:“我一出這廠門就根本不認識你了,你儘管放心,趕緊給我弄好了吧。”

小謝一臉滿意的笑容,上車間給我裝刀柄去了。

經過一個多月的調養,我的傷全好了,精神頭又回來啦,這就叫“養精蓄銳,以利再戰”。

我這心裡都長草了,已經聯絡完寶傑他們,他們都知道我今天回城裡,一會兒就來接我。

不到下午六點,天已經快黑了,小謝和二老虎端著晚飯回到宿舍。

一進門,小謝衝我擠了擠眼,我心領神會,小謝應該是不想讓二哥知道他給我做了一把刀,所以一個字也沒提。

二哥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瓶蚌埠白酒,又把從食堂買的幾個菜擺上桌子,我們仨這就要開喝。

剛剛一口酒下肚,我正要致辭,好好謝謝這哥兒倆一個多月來對我的照顧,大門忽然一開,呼啦啦從門外闖進一哨人馬,我等一見,大吃一驚!

你道來者何人?原來是天重的保衛科幹部一行五人。

就在當天下午,小謝給我做刀的時候,被一個青工發現了,這小子把小報告打到了車間辦公室。

車間主任不敢擅自處置,又上報了保衛科,這不就來了這麼幾個人,是來調查小謝的。

為首的一位細高挑,一身灰色中山裝,釦子繫到脖梗兒,外面披著一件軍大衣,雙手插著褲子口袋,耀武揚威一臉的陰沉相,一見這屋裡有生人,就問我:“你是誰,哪個車間的?”

沒等我回答,二哥已經把話接過來了:“這是我弟,給我送東西來了。”

保衛科的頭頭兒一看我還是小孩樣呢,就沒再追問,他的注意力全在小謝身上,扭頭問小謝:“你今天在車間幹了什麼不該幹的事兒?”

小謝兩手一攤:“沒幹什麼呀,怎麼了?”

保衛科的頭頭兒盯著小謝:“甭跟我裝傻充愣,你要是在這兒不說,那就跟我上保衛科說去,你自己幹了什麼還用我給你提醒嗎?我實話告訴你,早有人舉報你了,你現在主動點兒,老老實實坦白,這件事還不大,我們過來無非走走形式,有人檢舉我也不得不管,否則真出了什麼事,我可兜不住!”

我心裡明白,這是我給小謝惹的麻煩,小謝老實孩子可能經不起他們這把連懵帶嚇唬,我尋思著整出點別的事情來,轉移保衛科這幾個人的注意力,這樣小謝才有機會把他的匕首處理掉了。

想到這兒,我假裝酒勁兒上頭,要和他們廝打。

這時二哥卻說話了:“是誰說的,都說什麼了?那些個臭狗食們總是欺負小謝,看人家小謝是外地來的,有事沒事老拿人墊牙玩,到底誰說的,你們把這人找出來,咱當面對質!別你媽看人老實就逮著蛤蟆捏出尿來!”

那個幹部說:“有人檢舉他在車間做了一把匕首,這可是大事,我們能不管嗎?小謝,咱也甭費話了,你把那匕首交出來,我拿走,回去有個交代,咱只當什麼事也沒發生,你要是不交出來,那我可沒辦法給你留臉了,你自己看著辦!”

話咱先撂在這,我得先說說老三的二哥二老虎。

二老虎大名叫張遠,天生一臉虎相,真得說是虎頭虎腦,虎胳膊虎腿,虎背熊腰,走路虎虎生風,說話辦事也利索,那真是沙窩兒的蘿蔔——嘎巴脆,絕不拖泥帶水。

二哥當年在城裡玩兒鬧中提提講講,沒人敢跟他叫板、駁他面子,雖說疊鍋收手比較早,但心中仍然留戀打打殺殺的玩兒鬧歲月,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平時說話喜歡拍老腔、充大輩兒,滿嘴江湖義氣,交朋好友講究外面兒,能做到一碗水端平,以理服人,沒偏沒向。

他在天重也是有名有號,上上下下都對他敬重有加,保衛科的人也知道他是難剃的頭,別看他不摻合事兒,從不惹是生非,但他要想管什麼事,往下一耷拉臉兒,任誰也得含糊,可著這麼大的廠子,哪個敢不買他二老虎的賬?

二哥二老虎經的事兒多,經驗豐富,知道此時得給保衛科這幫人下個臺階才行,扭身從床下拿出一把小刀,嘴裡還不依不饒地喊道:“不就這把刀嗎,沒人家小謝的事兒,我讓他打的,你挨個宿舍問問去,哪個宿舍沒有這些吃飯的傢伙,這不就是切個火腿、切個蘿蔔用的嗎?”

我暗挑大拇指:“二哥你也太機智了,一柄刨膛破腹的匕首,到二哥你這兒愣變成了一把做飯削蘿蔔的切菜刀了,真不愧老耍兒啊,要什麼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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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這“狸貓換太子”的大招變得漂亮!既給小謝解了圍,又給保衛科的下了臺階,他卻還不依不饒:“噢,別的宿舍你們不敢管,就在我們宿舍抖機靈是嗎,這是欺負我們老實是嗎,瞧你們一個個的這把階級鬥爭的臉兒,跟犯了多大的事兒似的,今天你們要不給我說出個道道兒來,我明天就找廠辦,我倒要問問,在宿舍用廠裡的下腳料打把切菜刀犯王法嗎?還是說我們佔了公家多大便宜?”

我這時也跟著假戲真做,抱著二哥的腰,一嘴哭腔地喊道:“二哥!你別這樣,咱媽在我出來時還讓我給你帶話吶,不讓你在廠裡發脾氣跟別人打架,你要再這樣我回去告咱媽,讓咱爸修理你,伯伯們你們快走吧,我二哥一犯混,連我大哥都不敢惹他!”

廠裡這幾位,一看我這小不點兒直要哭,也就沒有了剛來時的那種氣勢洶洶的樣子,領頭的那個細高挑連忙解釋:“你看這話怎麼說的,你們車間找我,給我打電話說小謝打了一把刀,我以為是什麼兇器呢,早拿出來哪還有這麼多事,小謝你也是沒見過世面,一把切菜刀你說你至於偷偷摸摸的嗎?大大方方做你的唄,這不好麼眼兒的嗎?”

“那個老二,你用得著發那麼大脾氣嗎?我們是吃這碗飯的,如果有人報告我們不管不問,那不成了佔著茅坑不拉屎了嗎?你以後別一有什麼事兒就往前衝行嗎?改改你這脾氣,咱這話哪兒說哪兒了啊,這把刀我還得沒收,我回去也得交差不是嗎,你們接著吃飯吧。”

“呦,這還喝上了是嗎?喝完別酒亂啊,小不點兒你不能在廠裡過夜啊,吃完喝完馬上回家。行了,就這麼著吧,我們先走。”

說完了也不等二哥回話,帶上他的人徑直下樓去了。

打發走這些人,我們仨穩了穩神兒,又坐在桌子前,把酒一端,幹了一杯。

二哥拿眼死死盯著小謝,也不說話,那眼神兒特別陰森。

我不敢言語了,小謝讓二哥盯得不敢抬頭,也不敢夾菜吃,低著頭問二哥:“怎麼了?”

二哥點了一根煙,狠嘬一口說:“小謝,我兄弟的朋友在咱這養傷,他怎麼傷的你也知道,他這貨從咱這出去,肯定還得鑿補他那個對頭去,你給他做了什麼東西你甭告訴我,我是一沒聽說二沒看見,可你自己想好了,他們這幫小不點兒都小,心氣兒正高,都想在外邊成名立腕,嘴上沒毛辦事兒不牢,遇上事兒沒深沒淺,捅多大婁子都有可能。

廠裡這幫人咱就這麼打發過去了,這件事告一段落,一會他就走了,出了這廠門,他再有什麼事兒跟我也沒任何關係,我該做的我全做了,你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你自己掂量好了!”

小謝一看二哥一本正經地說出這番話,就要從後面掏出那把刀。

二哥立馬把他的手摁住了:“我什麼也沒看見,我什麼也不知道,咱喝酒吧!”

一口酒下肚,二哥回過頭來又拿眼盯著我,我倒沒像小謝那樣低頭,我是把臉扭到一邊去了,我不看他。

二哥一口煙吐到我臉上:“你個小毛孩子,你這是要上道兒是嗎?跟你接觸這個把月,我覺得你還真是那麼回事兒,就衝你傷的這麼重不喊不鬧不皺眉頭,你倒有把骨頭,但我作為老三他哥也就是你哥,我得給你幾句墊墊底,在外面混,時間越長你就越有心得,你這才剛吃這麼點兒虧,你想好嘍,以後你還得有吃大虧的時候,有那麼一句話你聽說過嗎——玩兒鬧玩兒鬧,早晚勞教,大窪向你招手,板橋向你微笑!”

我知道二哥這話的意思,大窪指團泊窪農場,板橋指板橋農場,二者皆為勞改農場,玩兒鬧沒有回頭路,不摺進去不算完。

二哥接著說:“玩兒鬧玩的是什麼?是人緣,是氣勢,是底蘊,這得在血雨腥風中修行去,你以後經的事兒多了,才會一點一點有那種氣質了。”

此時我想起了西關街蠻子,二哥說的不就是蠻子那種氣質嗎,一鳥入林百鳥壓聲的氣質!二哥又說:“看你現在這意思,你就是有挺機關槍,也鎮不住別人,你信嗎?你端著機槍出去,人家會問你哪來的這小毛孩子,拿把玩具槍滿街嚇唬人是嗎,這機槍在你手裡等同於燒火棍子。”

我聽到這兒,又想起了二黑,不是我得便宜賣乖,我到現在也沒想明白,他當時為什麼拿著軍刺不敢捅我。

二哥又往下說:“氣質對一個想在外面站腳的主兒來說很重要,但那也是歲月堆積起來的,不是裝出來的,從現在開始,你就得自己培養自己,別當個傻打傻衝的主兒,流一滴血要有一瓶血的回報,要論起來這話就長了,今天我也不多說了,你記住我的話,以後慢慢品去吧。”

咱有什麼說什麼,二哥這一番話如同醍醐灌頂,讓我在以後的日子裡受益匪淺,這也算是對我開蒙的教誨!

由於保衛科的人一攪和,我們的散夥酒剛剛擺上還沒怎麼喝呢,寶傑就領著幾個弟兄到了。

除了寶傑以外,小石榴、亮子、國棟、小義子,一共五位,他們今天一起來接我。

寶傑一進門,立刻用他那永遠也改不了的毛病咋咋呼呼地嚷嚷道:“一進樓道就聞見酒味兒了,我一猜就是你們這屋擺上了,別喝了,別喝了,李斌和老三在四海居等咱呢,趕緊收拾收拾走吧,上那兒喝去!”

二哥拿白眼球瞟了一眼寶傑說:“你們先穩當住了,別去哪兒都跟打狼似的,還有寶傑你這咋咋呼呼的毛病能改改嗎?哪兒有你哪兒鬧騰!”

寶傑讓二哥說得不好意思了,他說:“我這不著急嗎,你們家老三讓我趕緊把他接走,我們小哥兒幾個聚聚,也給他接接風,要不二哥你也一塊兒去吧。”

寶傑滿臉堆笑說著好話,二哥卻一搖頭:“我不去了,你們都是小孩,我和你們聊不到一塊兒去,不湊那熱鬧!”

二哥又看看我說:“我看你拾掇得差不多了,你媽心裡長草了吧?你可記住了我說的話,回去穩住了,想出頭先看看林子裡都是什麼鳥兒再說!”

我低頭說:“二哥你放心,我記著呢。”

二哥又回頭對小謝說道:“小謝!你替我送送他們。”

厚厚道道的小謝二話沒說,彎腰抱上我堆在地上的東西往樓下走。

我趕緊和二哥告別,二哥最後對我囑咐了一句:“以後你要和李斌他們一起混了,有什麼事多和老三商量,他心眼兒比你們都多,腦子轉得快,遇到麻煩他能幫你出出主意。”

我說:“行!二哥,你就甭管了,有什麼話讓我捎回去嗎?”

二哥說:“走你的吧,記著傷口別抻著,該你媽吃藥就吃藥。”

告別二哥,我們一行人下了樓。

我在樓下小賣部買了一條鬱金香、一條新港香菸,回手遞給小謝,他和我推讓了半天,最後還是滿臉通紅地收下了,然後把我帶到一邊,從後腰裡掏出了那把刀遞到我手上。

我一看,這貨手太巧了,一個下午的時間,他找食堂要來一根棗木擀麵杖,又下料又拋光,鑲上了刀柄,又不知從哪兒弄了塊鐵皮,焊了一把刀鞘,這活兒做得巧奪天工嚴絲合縫。

可能二哥的話還是對小謝這老實孩子起了一定的作用,我分明看到他遞給我這把刀時眼裡有一絲顧慮。

我對他一笑說:“小謝,難得你對我這一個多月的照顧,這把刀我放在家裡留個念想,你放心,我絕不會開刃,你這不是刀,你這是工藝品啊,太漂亮了,那什麼,我在你更衣櫃裡給你留了一件軍棉襖一件軍褂,咱倆體型差不多,你絕對能穿,都是新的沒上過身,留著你歇班搞對象或者回老家穿,你以後有什麼事兒隨時聯絡我,二哥那兒有我的地址和聯系電話,我閒著沒事的時候再過來找你玩!”

我絕對說到做到了,小謝給我的這把刀,現在依舊在我手裡,放在我隨時能夠得到的地方。

三十多年過去了,這把刀依舊漂亮如新,一點兒不比現在的藏刀英吉沙刀蒙古刀遜色,而我也一直信守著對小謝的承諾,刀在我手一次血腥都沒嘗過,只是一直默默地陪我至今,偶爾沒事的時候,我會拿出來看看,讓這刀的寒光帶著我回憶起那一段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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