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王藝離開的日子。
最後的幾天幾乎是數著日子在過，當我告訴王藝當日在陳康屋裡見到的映象是肖怡時候，王藝開始果然露著驚訝的神情，然後很快就擺擺手，“我就說這世界哪有什麼鬼魂嘛！”
打理行李需要不少時間，當我下午下班回來看到他整理出的三大箱雜物時候，我真的懷疑這傢伙一年來逛了多少地方，居然購置了這麼多東西。
“明天學校有車來接，這兩箱子帶不走了，你留著吧。”他指著窗臺下的紙板箱子。
“都是些什麼東西？”我問他。
“這個裡的是些書跟...都是出去玩時候淘的，現在都帶不走，想想扔了也怪可惜的。”
“可以郵遞回去。”
“不了，就給你吧，這裡面還有鍋，電熱毯。”
“電熱毯？不是有空調嗎？”
“咱空調只能製冷不能制熱，現在夏天想不到這事，就一直忘了跟你說了。”
“不會吧！”
“騙你幹嘛？要不我買什麼電熱毯。”
“沒告訴宿管來修？”
“早去年就通報了，工人查完說是制熱的那個什麼玩意兒老化了，換一下要七八百呢。再說了，明年醫院就要搬新宿舍不住這了，咱是最後一年，要換的話錢只得我們自己出。”
“好吧，那另個箱子裡呢？”
“那裡裝的是那些女生的東西，帶不走的就扔這了。”
我聽著轉頭看向那兩排她們存放物品的大櫃子，果然都已經被開啟被掏空了。
“你們明天什麼時候走？”
“上午九點來接。”
“那就送不成了，我要上班。”
“送啥呀，這麼客氣，不過吧，明早上班時候幫忙把行李搬樓下吧。”
“好。”
......
今晚之後，我最擔心的一天即將到來。
第二天下午，跟我想象中不一樣的感覺。尤記得來N市實習前夜，跟大學三年的兄弟一起嗨到三更，第二天早上又一起把行李從公寓六樓搬到一樓的四輛大巴里，相約一年後相聚。
然而王藝的離開，我並沒有如此濃厚的情感，可能是因為僅僅相識一月餘的緣故，可我們經歷的事情，足夠我在書裡描寫數十個章節。在別人的書裡，他被稱為：人生的過客。
王藝離開後，我終於成為201唯一的住客。
現在，我真的可以用空空蕩蕩來形容。
日落的時候，我翻出箱子裡的電鍋，煮起掛麵，放在南窗邊的桌子上，空調開著，窗子隙開一條縫，看著白色的水蒸氣慢慢飄到窗外，最終散盡。
“嘶——啦——”
門口傳來刺耳的噪響。
王藝走後，會不敲門隨意進屋的，只有安嵐。
“吃了嗎？”我甚至沒有抬頭。
“沒呢。”
果然是她的聲音，餘光裡，一個白色的身影悠悠然地飄過來。
“你走路能有點聲音？”
“怎麼啦？還以為是鬼啊！”
“你...”
怎麼了？她轉頭看了我這一眼，然後停在南窗邊。
“你這是真把這當自己宿舍了。”
“啊？”
“你進別人宿舍不穿褲子麼？”我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安嵐身上，天氣熱的緣故，她只是穿了一件白色露肩短袖，長長的衣襬一直蓋過臀部。
“誰不穿啦！只是短而已，這是今年流行的穿搭，還有名字呢，叫‘下衣失蹤’！”說著，她退卻一步，原地轉了一圈，“怎麼樣？”
“行，你腿長，你漂亮。”
她笑嘻嘻地湊了過來，“煮什麼呢？”
“面。”
“這麼寒磣？”
我淡淡笑了笑，不會告訴他前兩日跟王藝吃大餐超額支出了。
“說吧，你來這幹什麼？”我問道。
“怎麼，來看看你不行啊，怕王藝走了你一個人太孤單。”
“孤單？你下來陪我啊。”
“那我的人身安全豈不是沒了保障！”
“說得好像能把你吃了似的。”
“呵呵呵呵 ，說正話。”安嵐突然變得一本正經起來，她坐到最近的椅子上，然後又覺得有點遠，微微隅起身連椅子移靠過來一點。
玉白的左肩露著粉色的內衣肩帶，胸前的若隱若現讓我禁不住在她俯身拉椅子的一刻將目光移向他處。
“這個。”
再次聽到她說話時候，我方轉過頭來，她手裡攥著個小盒。
對面的安嵐神秘地笑了笑。
“你要的東西。”她說。
紅色的盒子，開啟後是塊暗紅色的石頭，半透明，拇指大小，拿近看些，石頭裡裡面摻雜的黑色雜質連成一線，上下貫穿整塊石頭，就像快渾濁的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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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頭，露著疑惑。
“奶奶寄來的。”安嵐說道。
“你奶奶？”
“嗯，紅耀石。”
“紅耀石？”我想了想，“我只聽說過黑曜石。”
“也不是那個曜，‘耀光’的耀，紅耀石。”
“好吧，是幹什麼的？”
“幹什麼的？你不是撞邪了嗎？特意問奶奶要了這個東西給你！”
“什麼撞邪，瞎說！”
“哦，抱歉，嘻嘻。我就是跟奶奶這麼形容的，她給了我這個。”
我又端詳了下石頭，小小一塊，尚且有稜角，彷彿剛剛從山裡開採出來一樣。
“你確定這...有用？”
“必須的！你知道它的原名叫什麼嗎？”
“什麼？”
“鬼血石。”
“鬼血石？”
“而且只有我們那有。奶奶說，原本這石頭是黑色的，相傳紅色是鬼血所染，便被叫作‘鬼血石’，為兇石，我們寨人都叫它紅耀石，以前舊社會時候唯有祭祀墊祭壇所用，後來取消祭祀後這種石頭不再開採，除了寨裡年紀大的人外沒人知道在哪找到，現存留的也很少。”
“那不是很珍貴？”
“算是吧。”
鬼血石麼？我把石頭置於窗前夕陽下，暗暗的紅色，確實如沉血般暗耀。
“奶奶說因為鬼血所染，所以在有鬼靠近的時候會發出暗光，因為鬼血主人的緣故會有警示作用，從而避免野鬼侵擾。”
聽安嵐的描述，我越發覺得玄乎。
“你的意思是，只要有不乾淨的東西靠近，這玩意兒就會發出紅光囉？”
安嵐點點頭。
“那你見過她發光嗎？”
她搖搖頭。
“只聽說以前祭祀時候出現過，但早在我出生前寨裡祭祀活動就廢止了。”
我禁不住笑了兩下，鬼血石，難不成我真的要相信這塊石頭？還有，這樣不是意味著，相信這個世界真的有鬼嗎？
對面安嵐的目光告訴我，她相信，她是認真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