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十鎮伐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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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這是圈套啊!”

邸報發到汴州,敬翔嚇得半死。

進相國,兼侍中,升太傅,拜大丞相,錄尚書事。

“大王官兼同平章事,本來就是使相,何必貪圖這個大丞相?”

“錄尚書事,太宗皇帝以尚書令執政,遂登九五大位,自是不授人臣,惟郭子儀郭相公以扶天再造之功拜尚書令,雖然大功如此,郭相公仍然終身避讓,大王豈能輕議?”

假黃鉞,使持節,總百揆,率萬機,都督中外軍諸事。

“大王在中原六鎮本來就是說一不二,貪圖這個官職作甚?總百揆,率萬機,都督中外軍諸事,說的好聽,滿朝文武是聽昏君的還是聽命大王的?大王能調動朝廷百萬將士嗎?”

加車馬、衣服、樂縣、朱戶、納陛、虎賁、斧鉞、弓失、秬鬯九錫之命。

“綠衣黃裳,紅服紫衣,大王本來就有,黑白駿馬,八車五傘,大王沒有嗎?樂縣朱戶,大王足足有三千戶,而且都是先帝賜予大王的,至於納陛,大王根本不入朝,得之何用?”

“虎賁弓失,汴州府庫堆積成山,秬鬯美酒,汴州沒有嗎?”

“九錫之命,大王已具七禮,大王不入朝,也不差納陛斧鉞這兩樣虛名。”

“大王再想想,自古以來,加九錫者,王莽、曹操、司馬昭、石虎、劉裕、蕭道成、蕭衍、高澄、桓玄、侯景之輩,有幾個好下場的?大王如果接受九錫,豈不是自居亂臣賊子?”

“接受唐朝九錫制禮,大王就是告訴天下人,我要準備篡唐稱帝了。”

“至於進爵梁王,置丞相以下百官,封鄭、汴、陳、許、蔡、宋、毫、曹、豫、潁、齊、青、淄、宿、徐、泗等十六部州為茅土,設宮縣,建旌旗,出警入蹕,開府儀同三司。”

“我想問問大王,宣武幕府上下,貪圖三公九卿這些虛名麼?”

“鄭汴二十部州已然為大王所有,何必此地無銀再加茅土二字?宮室旌旗,大王腳下就是太和殿,王府內外到處都是旌旗,大王出行,控鶴武士警蹕四面,不必受詔自辱。”

入朝不趨,贊拜不名,劍履上殿。

“這就不用多說了,如果當真接受這個禮待,無異於扯旗造反,昏君雖然可惡,但請大王牢牢記住,我們的旗號是討伐奸臣杜讓能,不是討伐天子,更不是篡奪唐朝三百年國祚。”

“昏君狡詐如狐,這是他的圈套,如果大王跳進去了,就是自絕於天下人,三教九流,販夫走卒,達官顯貴,都會痛罵大王是篡國亂賊,昏君不但不會生氣,反而會拍手大笑。”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朝廷氣數未盡,大王想想王仙芝、黃巢、秦宗權、董昌吧,大王就是討伐逆賊起家的,為先帝剿滅四方逆賊,大王才以區區之勢至於今日千乘之盛。”

“大王接受這道詔書,是想成全別人的功勞嗎?”

聽完敬翔一席話,朱溫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狗皇帝真是奸詐啊!

“請子振為我撰寫表文,臣朱全忠謝恩辭讓。”

太平登封元年九月十五,朱溫表拒九錫封王之命。

……

他回來了。

他是誰?他是洛陽大戰的名人,他是一枚威力十足的雷管。

他是老儀王的長子,李曄的十三弟,他是李文博。

慈間集會戰中,李文博右手折斷,身中七箭九刀,險些一名嗚呼。

部下三千將士打得只剩六百人,都頭、判官、參軍、孔目、書記、監軍、司馬、長史、狎牙、憲兵校尉這些同事死了大半,參謀長高潁替罪被貶,李文博的脾氣也變得暴怒無常了。

望著晚歸的鳥雀,他會突然把面前的花瓶砸碎。

聽著妹妹李歸甜美的歌聲,他會勐地把身邊的東西摔向四面牆壁。

自從老儀王被黃巢幹掉,儀王府就名存實亡了,老儀王的兄弟姐妹被殺了個精光,李文博的十幾個兄弟姐妹,只有妹妹李歸乙倖免於難,老儀王的妻妾只有卞氏夫人活了下來。

偌大的儀王府,就母子三人相依為命。

皇帝決定啟用宗室後,李文博便決定參軍去拼一拼。

這下好了,打得性情大變,不但喜怒無常,還時不時一個人在那哭。

每當他在家裡發怒,卞氏夫人就悄悄躲出去,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偷偷聽著他的動靜,當一切恢復沉寂,卞夫人又悄悄走進來,眼邊紅紅的,看著李文博:“我帶你出去走走。”

“不,我不去!”

李文博狠命捶打可恨的右手,哭喊著:“我上不了戰場了,我還活什麼啊!五年了,五年啊,皇兄都沒有讓我繼承儀王爵位,我看他這回也不會讓我襲位,儀王支是沒了……”

每當他這樣哭喊,卞氏就會撲過來抓住他的手:“別被東廠聽了去!”

這天李文博又獨自坐在屋裡,看著窗外的樹葉隨風飄動。

妹妹李歸乙從中和殿放學回來,洗漱了一下就坐下為哥哥彈琴。

下午的時候,宮裡來人了。

淑妃設下宴席,款待有功宗室子弟,李歸乙喜出望外道:“皇嫂命赴宴,哥哥快快更衣,你這次為朝廷立下了戰功,如果嫂子再為儀王府說幾句好話,你襲王位就指日可待了!”

“皇嫂召見,非同小可,我給你化個妝吧!”

李歸乙憔悴的臉上終於流露出了開心的神色,興高采烈為哥哥打扮起來。

“哎呀,我不用這根簪子!”

她也笑了,坐在李文博身邊,絮絮叨叨說著:“等宴會結束,咱們就去宣華坊,你小時候最愛吃那兒的胡豆黃兒了,還記得那回我帶你去的包子店嗎?你說那家的羊雜碎好吃。”

“我也覺得好吃,可惜咱們家的田地都被皇兄沒收了……”

她忽然不說了,限地令和新政律推行後,昏君只給儀王府圈了三十畝地,刨去租戶自留和一家三口的各項開支,剩不了幾個子兒,李文博不敢結婚,怕寒酸的婚禮被人笑話。

湊不出足額嫁妝,妹妹李歸乙十九歲了還沒嫁人。

李文博唯一的希望就在軍隊,給皇兄賣命打仗,以此求得昏君不廢除儀王爵位,當初的上百家宗室,在僖宗返長安後,保留爵位的只有二十來家,因為大多數宗室都沒人了。

如今朝廷不可能為了只剩下三口人的李文博一家保留儀王爵位,讓李文博襲王位不是一紙聖旨的事,還得按照祖制賞賜田地封官,每年還得發放大筆歲錢,昏君可沒有這麼大方。

……

進宮的時候,長安殿總管太監韓全誨抱著德王小李裕站在殿門前迎接。

“有勞韓公公了,文博有傷在身……”

韓全誨躬身道:“世子請進,夫人很看好世子啊!”

說罷意味深長看了李文博一眼,李文博想問,韓全誨卻轉過了頭。

“哎呀,郡主來了!”

韓全誨一臉諂媚,堆起令人惡心的笑容,肉麻道:“郡主快請,夫人等您好久了!”

李文博回頭一看,卻是淑妃的妹妹,李曄的小姨子,靜安郡主何芳舞。

何芳舞?

聽到這個名字李文博頗有些如雷貫耳的感覺。

在大明宮,不知道李文博的大有人在,但不知道何芳舞的人著實不多。

作為淑妃的親妹妹,外戚何氏的第二才女,何芳舞自來到長安便光芒萬丈,處於所有人目光聚焦之處,一言一行乃至一顰一笑都為人關注,跟何寧一樣,何芳舞也是才華過人。

六藝出眾,道法精妙,尤長易理玄學。

去年太清宮在香積寺舉行水陸法會,朝廷廣邀各方名士論道說法,佛道雙方就神滅論進行了一場持續了三天的辯論,最終被上林大學一個橫空出世的不知名女學士蓋棺定論。

舌燦蓮花,教理精妙至極,本已勝券在握的香積寺方丈只能認輸。

這個人就是她。

她是上林大學校務部首席學士,數理學院授課博士,皇陵機關監造使,秘書省著作郎,國史館校書令,太上凌霄宮監院使,武學參謀科知管帶,御林軍憲兵校尉府通直參謀長。

不但才華過人,長相也是傾國傾城,令昏君垂涎三尺。

在任何地方,美人都更容易抓人眼球,何況還是前途無量道法超絕的美人?雖然何芳鶯、何寧、鍾靈雪、趙一真與她都有接近的特質,然而與何芳舞相比,卻各有各的缺陷。

何芳鶯居於深宮,深居簡出,才美不外現,何寧不通人情,失之冷漠,鍾靈雪天真爛漫,失之幼稚,趙一真心直口快,失之急躁,各有各的缺陷,何芳舞卻是完美自在無缺。

這一點,在李文博和她目光對接的瞬間,李文博便領悟於心。

除此之外,最讓李文博在意的,是那雙彷佛會說話的眼睛,何芳舞從李文博身邊經過,與李文博視線對接只有瞬間,但李文博彷佛聽到了何芳舞溫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久聞世子盛名,今日一見方知無虛,我非常期待你的奏對。”

何芳舞雲髻珠釵,峨眉一尺金步搖,珠花龍鳳冠高髻,杏眸紅唇奪目,一襲紅衣,袍身字紋顏色以澹白品月深藍尊貴之色組成,腰似流紈素,耳著明月璫,一舉一動似天仙。

出塵的氣質,彬彬有禮的姿態,令李文博對何芳舞的觀感大為改觀。

在此之前,他未曾與何芳舞見面,但也是久聞盛名,人們說她溫和有禮,溫文爾雅又不失高貴典雅,如他山之玉,而李文博基於對外戚的一貫映像,自動將其想象為道貌岸然。

然而此時一見卻發現是自己先前想偏了,這位女學士似乎真有些門道。

不過李文博也來不及考慮何芳舞,長安殿上眾人已經逐一落座,淑妃在上首,賢妃、楚國夫人、河東夫人、隴西夫人、琅琊夫人落座左側,右側則是李倚、何寧、李忠國、何芳舞、何仕景、趙君議等宗室外戚子弟,韓全誨和肖斯尹等長安殿宦官女官站在淑妃左右。

李文博一邊坐下,妹妹李歸乙一邊在旁邊悄聲為他解釋眼前的一切。

洛陽會戰結束後,朝廷在緊密鑼鼓進行論功行賞,淑妃也在籌備今日的盛典,典禮議程主要有三項,一是淑妃發表講話,然後是大宦官顧弘文宣旨,考慮到兩人的身份,他們的講話是必不可少的程式,第三項比較令人驚訝,淑妃竟然安排了李文博作為宗室代表發言。

“十三弟,其實沒什麼可驚訝的。”

睦王李倚坐在李文博身邊,頗為嘲諷道:“仔細想想,皇兄和他那些宰相,這幾個月到底做了什麼?他們除了在朝廷發號施令,哪有一點實際行動?陝州是鄭孝遠收復的,河中叛軍是李克良和高傑打退的,弘農和洛陽是楊成打下來的,從始至終跟他們沒半點關係。”

“若不是你受傷在家待了幾天,讓皇兄多少有時間為自己塗脂抹粉,慶功大會根本就是一場鬧劇,這次宴會要總結宗室外戚子弟在洛陽數次會戰中的功績,沒有你這個見證人,皇兄有什麼總結的?總結他的官僚機構是何等臃腫低能?總結他是何等的殘暴多疑刻薄?”

“你在洛陽那麼賣命又怎樣,他不照樣把你參謀長下獄了?”李倚雖然是李曄的親弟弟,但因為李曄一向對他管教嚴苛的緣故,非常仇視李曄這個哥哥,經常背地裡說李曄壞話。

見李倚還要說,李文博連忙轉移話題。

“十哥瞭解靜安郡主嗎?她不曾去過洛陽前線,為何也在此落座?”

“她?她是發運府最大的功臣啊。”

“陝虢潼洛水陸發運使王泰你知道罷?她就是王泰的審計官,發往前線的米麵酒肉、錢絹布帛、鹽茶石灰、兵器甲胃、壕橋戰車等等,從長安到潼關這一段是她負責。”

“王泰你也認識,一個老東西,就他那歲數,想幹好發運使很難,當時是何芳舞這些人在他身邊幫忙,他才沒出簍子,何芳舞是京畿發運段的負責人,幹了大半年了沒出錯。”

“皇兄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出了簍子,哼哼……”

“陝虢發運段的負責人因為私吞了十萬錢物資,被他抓回來砍了腦袋,長江漕運總督府下安慶轉運使,因為包庇鹽商走私,無視禁止出口令,私自開關放走糧商去宣武賣糧。”

“結果怎麼著?全家都去了安南!”

“人家何芳舞就從來沒有出過錯,無論是在太上凌霄宮當監院使,還是在上林大學當校務部學士,又或者是出任京畿段發運審計官,做事一直細心穩當,皇兄很喜歡她啊。”

李文博驚訝道:“她是上林大學校務部學士兼太上凌霄宮監院使?”

“嗯,就是她,上林大學校務部學士,太上凌霄宮監院,數院課士,皇陵機關監造使,秘書省著作郎,國史館校書令,武學參謀科知管帶事,御林軍憲兵校尉府通直參謀長。”

“她一人獨行,奉兵部劉相國之命整理情報,除了觀察定位天象水文地理,她還幫忙梳理中原各鎮節度使及幕府文官武將的資料,從無數蛛絲馬跡中分析出了他們的性情弱點。”

“你們能在前線壓著叛軍打,參謀部功不可沒。”

李文博感慨道:“想不到她竟有這樣的才情,真是人不可貌相。”

話沒說完,一個小宦官就把厚厚一打發言稿拿給了他。

“世子一會兒照著這個念,一個字也別差。”

不知名宦官的口吻不容置喙,等他轉身離去,李倚小聲解惑道:“這是秘書處牽頭成立的起草小組嘔心瀝血一天一夜的成果,定稿前還專門校對了三遍,字斟句酌,字字珠璣!”

李文博越聽越覺得玄乎,不過還沒等他翻開細看,烏泱泱一大群人就大搖大擺走了進來,為首者正是神色冷酷的昏君,前後左右簇擁著一大群龍腿子,眾人紛紛起身恭迎。

也許是知道昏君心情不好,氣氛一時變得有些冷,李曄無視眾人,大馬金刀落座上首,冷漠雙眼掃視了一圈,除了後宮的妃子,凡是被昏君看到的人,都趕忙低下了頭。

自從朱溫偷襲攻取洛東五郡這件事發生,大明宮的氛圍頓時緊張了起來,宦官宮女們是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生怕觸怒了昏君被拖去杖斃,用狗皇帝的話來說就是:“這個混賬看起來太沒用,送到詔獄去勞改一個月,看看一月之後這個混賬的本事能不能長大一些。”

這還是狗皇帝心情好的時候,心情差的時候直接把人推出承天門打死。

往地上一摁,兩條殺威棒把腦袋一叉,扒了衣裳褲子就赤條條的打將起來,眾人本來以為這個月的名額肯定是陳弘簡的,卻不料陳弘簡逃過了一劫,難怪大夥兒都是戰戰兢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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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眼下狗皇帝的心情指數很低,不過似乎卻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連好幾天他都顯得心事重重,面色陰沉的可怕,讓宮中所有見了他的人都害怕,東廠更是傾巢出動。

東廠這幾天也上報了幾條重要的資訊,一是之前潼關邊境報告的那夥自稱是宋州綢商的人,東廠逮捕之後經過審訊確認,這夥關東商賈明顯是在潼關方面不知情的情況下入境的。

二是司農寺太倉令張俊惠接待了一撥自稱是他舊人的商賈,而這撥人的出現與那撥宋州綢商出現的時間相先後,張俊惠接待的這夥人據說要去西川,可是現在卻沿華陰北上了。

東廠方面懷疑這兩撥人很可能來自同一勢力,已經派出高手追查,或許是大夥都知道李曄不待見朱溫,這份懷疑是赤裸裸裸呈現出來的,東廠方面甚至大膽猜測張俊惠和潼關守將莫毅已經跟朱溫搭上了,可能正在跟宣武進奏官李振等人策劃什麼陰謀,請示予以徹查。

三是宣武進奏院最近行動詭異,似乎有撤離長安的傾向。

或許是報告太多了,狗皇帝並不是太在意這三則訊息,批示也只有一句話,逮捕潼關防禦使莫毅及其部下所有文官武將,同時把連同太倉令張俊惠在內的司農寺官員全部下獄。

別看李曄白天精神不振,晚上卻與白天截然相反。

不管在哪座宮殿留宿,狗皇帝都顯得極其亢奮而又殘忍,而且昏君最近沒有在一位妃子殿中連著留宿兩晚的,也沒搭理一大堆情人,這種情況只有在昏君要殺人的時候才會出現。

因為這個緣故,李文博襲儀王位的想法也就黃了。

參加長安殿慶功宴的時候,看好李文博的淑妃跟昏君誇獎李文博,說李文博忠心能幹,而且他一家人的日子過得很苦,李歸乙連足額嫁妝都湊不出來,你就讓李文博襲位吧。

昏君當時只有一句話:“我很有錢嗎?”

“襲王位,說的輕巧,儀王府現在什麼都沒有,就算按照新政律和限地令來辦,我讓他襲位也得給他賜兩千畝田、一千戶食邑、一百萬匯票,還不算衣裳車馬朱門歲錢年俸。”

“我已經讓他領了奮威軍,俸祿賞賜和戰功所得還不夠他一家人用嗎?”

最後還是淑妃各種說好話,說李文博打仗都把手都打斷了,身中七箭九刀,險些在洛陽一命嗚呼,你是宣宗的孫子,他李文博也是憲宗陛下的後人,與你都是太宗的後人,儀王府的確是只剩下三個人了,可你就算不看李文博,也該念在同為太宗後人的面上酌情寬待。

儀王府滿門數百口被黃巢殺得就剩這麼三個人,你儘量體恤一下吧。

淑妃說盡了好話,昏君才勉強答應。

至於淑妃打算把妹妹何芳舞嫁給李文博的想法,李曄更是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淑妃詢問緣由,李曄卻說不出話來。

說什麼?說他看上了小姨子?捨不得把小姨子給別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十三弟雖為善士君子,但也再觀察一些時日。”淑妃覺得也是,於是繼續說道:“他還想要回奮威軍參謀長高潁,說是過幾天等傷養好了就去滎陽討賊。”

“高潁是誰?算了,給他,下不為例。”

當天晚上,高克禮彙總了東廠的報告,李文博的日常活動是內容之一,據細作稱,在大夫的悉心調治下,李文博情緒好了很多,不再大發脾氣了,甚至還有心畫畫看書乃至騎馬。

奮威軍參謀高潁留任神策軍了,不再前往武漢參謀部任職。

密報還說,在這些日子裡,高潁和王士常等奮威軍文官武將並未拜會李文博,李文博的言行也很規矩,平日不是看書彈琴就是處理奮威軍日常公務,等待中尉府的調動命令,這倒是讓昏君有些感動,好好反思了一下,覺得自己對這些弟弟們確實太小心太苛刻了一些。

……

重陽節後十天,儀王妃卞氏夫人如期病逝。

鄰居把她抬上車的時候,她還在大口大口地吐著鮮血,李歸乙沒想到她已經病成了那樣,李文博從軍營跑回去看她的時候,她艱難呼吸著,像她那艱難的一生,別人告訴李文博。

卞氏夫人的最後一句話是:“我那個有病的兒子和我那個還未出嫁的女兒……”

又是一年秋天,李歸乙和李文博去長安南郊看了菊花,黃色的花澹雅,白色的花高潔,紫紅色的花熱烈而深沉,潑潑灑灑,秋風中正開得爛漫,李文博懂得卞氏沒有說完的話。

妹妹李歸乙也懂。

李曄聞訊,遣使弔唁,特賜十萬喪葬費。

……

太平登封元年十月初一,完成了戰爭動員和戰前準備的朱溫終於有了大動作,太平登封元年十月初五,宣武軍釋出《為全忠相公檄杜讓能文》,朱溫以憂國之危奉密詔討伐杜讓能為名,正式在汴州扯旗起兵,其部下步騎精銳煙塵數百裡,十二萬大軍出虎牢關經滎陽後直逼洛陽。

同年十月十四日,官軍攻入河陽府。

李克用命李克修率一萬鐵騎救援李罕之,被招討使魏弘夫在太行山擊敗。

十月二十日拂曉,王宗暗攻破孟州。

李罕之喟然道:“想我本是黃巢大將,靠著陣前反戈投靠高駢才得光懷數州之地以自立,中原各鎮當中,我家地盤最小,勢力最弱,關係最差,如今張全義被殺,朱溫又與我不和,李克用坐擁十萬精兵,卻也不肯真心幫我,我十五年基業,難道就真的不能保全嗎?”

說罷竟然垂淚,嚎聲痛哭起來。

二十八日,河東進奏院進李克用表章,上書請為李罕之脫罪。

十一月初一,唐廷詔報河東,叱責李克用不明事理,下詔削奪朱溫一切官職爵位,任命李克用為汴州北面行營都統,兼河東雲中大同天兵橫野雁門可嵐昭義八鎮節度使。

武漢防禦使楊守亮為汴州南面行營都統,江西觀察使鍾傳副之。

淮南節度使楊行密為汴州東面行營都統,浙西觀察使錢鏐副之。

左神策軍行營節度使楊成為汴州西面行營都統,陝虢觀察使李存孝副之。

太傅、侍中、鄭國公、黃門侍郎、南陽郡王、太子少保、兵部尚書、尚書左僕射、紫金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都督中外軍諸事、左神策軍護軍中尉、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劉崇望出任諸道行營都統,假黃鉞,使持節,督師洛陽,為都畿道大行臺,統率河東、河中、荊襄、鄂嶽、湖南、江西、淮南、宣歙、浙東、山南、西川、東川、鳳翔、朔方、荊南十六道兵馬會討朱溫。

初二,李曄在含元殿簽署集結令。

左神策軍、右神策軍、神策軍京西行營、神策軍京北行營、御林軍鎮東大營、御林軍鎮西大營、御林軍鎮北大營、御林軍鎮南大營、侍衛馬步軍紫微軍指揮使司全體進入戰備狀態。

初三,李曄在含元殿簽發動員令。

以樞密使韓偓、兵部侍郎李巨川、工部尚書鄭延昌、京兆尹李庸為全國諸道水陸發運使,統籌西川行省、東川行省、山南行省、荊襄行省、鄂嶽觀察使、湖南觀察使、福建觀察使、浙東觀察使、桂管經略使、嶺南節度使、黔中採訪使、關中十一府、京畿二十三縣常平倉,全面徵集發運各省節度使觀察使團練使及下轄各州縣儲備的糧鹽鐵絹茶馬牛騾兵器等軍備物資。

戶部向下轄各道下達徭役指標,為全面戰爭做準備,工部、內侍省、太僕寺、司農寺、太常寺、衛尉寺、太府寺、將作監、都水監、軍器監、少府監等生產部門下轄的各署各作坊全面開動生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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