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是那種鯤。”阿黃點頭。
何知樂咽了咽口水，“你別瞎鬧，雖然我讀書少，但我也清楚，鯤是莊子他老人家一拍腦袋臆造出來的，怎麼可能真的有？”
“當然有啦！並沒有傳說的那麼大個而已，大概有一百米長，是史前生物。現在快要滅絕了。古人將其命名為鯤。其實是一種巨大的鯨類。”
“我姑且接受這一事實……那鯤脂又是什麼玩意？”何知樂的表情頗有些精神錯亂，“鯤的皮下脂肪？抽脂抽出來的？”
“不不不，鯤脂是鯤的腦漿油。”阿黃說。
“鯤的腦漿油？這又是什麼噁心的鬼東西？”
“顧名思義啊，就是字面意思。鯤的腦漿油常溫下會凝結成白色的柔軟固體，外觀就像豬油或者雪花膏一樣，舊時的水手們不知道，以為是脂肪。因此就叫它鯤脂。這個名稱將錯就錯地叫到現在。”阿黃解釋，“這就是鯤脂。”
“懂了懂了，不過話說回來，腦漿油有什麼好寶貝的？做腦花吃？”何知樂不解。
“對你們人類來說，鯤脂有劇毒，吃一勺就有半身不遂的風險。但對我們食夢貘來說，鯤脂是大補的東西。大補也不準確，可以說是仙丹一類的玩意。吃了以後能極大地增強我們的能力。”阿黃耐心地給何知樂解釋，說著說著卻開始焦躁，“你快點下去，到負七層的倉庫，偷一些鯤脂給我吃。”
“喂偷人家東西不太好吧？更何況這麼貴重的物品。犯法的。”何知樂很抗拒，“雖然lpt是法外之地。不過約法三章聽說過嗎？殺人者死，傷人及盜抵罪。我怎麼能去做小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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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啊！我變強，你也變強不是嗎？”阿黃蠱惑人心，“如今大戰在即，最貪婪的和最兇狠的才能活下來。你不想讓自己多幾條活路嗎？難道一直靠抱隊友大腿活著麼？”
“說的很厲害似得。就算偷來給你吃鯤脂，你又能強到哪裡去？”何知樂撇撇嘴，不屑一顧，“你看你那小胳膊小腿的，能算戰鬥力麼？強化能強化到哪裡去？”
“你思路出了問題。”阿黃冷笑。
“什麼問題？”
“何知樂，這麼長時間了，你還不清楚我的作用嗎？”阿黃嘆氣，“我不是能幫你敲人的鋼棍，更不是你能拿著斬出去的利刃。我是你的鑰匙啊！”
“鑰匙？”何知樂心裡一動。
“開啟你的鑰匙。你身體裡封存著巨大的暴力。但你目前還不懂得釋放它。只能靠我幫你。”阿黃說，“在剛果，我開啟了你的鎖。結果怎麼樣？你一拳就能解決馬燁拼死幹不掉的敵人。”
“你自己才是最大的暴力和最強大的武器啊。”阿黃說，語氣誠懇而誘惑，“與其每天祈禱緊急時刻不要來臨，與其想著抱別人的大腿，不如讓自己有拼死一戰的能力。刀攥在自己的手裡才放心啊！你去找到鯤脂，我吃掉，我甚至可以在你清醒的狀態下進入你的意識，點燃你身體裡強大的火。你真的不好好考慮考慮麼？”
……
……
地下七層。
何知樂鬼鬼祟祟，打著手機上的手電筒，穿越充滿壁畫的長廊。前後都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手機燈掃過牆上的黑暗畫作時，那些夜叉和青鬼在陰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猙獰可怖。
何知樂的上衣兜裡，阿黃伸著長長的脖子，在風中嗅來嗅去。良久，阿黃伸出一隻前爪，指明方向。
何知樂覺得阿黃伸長脖子的樣子很像烏龜，抽動鼻子的動作很像狗。但何知樂沒好意思說，阿黃肯定會生氣。
朝著阿黃指明的方向走，進入某間陰暗的房間。大堆白花花的方塊封裝在塑膠小盒裡，堆積了半個屋子。
阿黃拼命地點頭，看來這些白花花的方塊就是所謂的鯤脂。
何知樂萬分錯愕，他白天打掃衛生時見過這一堆鯤脂，當時自己還滿心以為是肥皂。心裡還直嘀咕這種地方怎麼會存一屋子肥皂呢？如今看來真是自己見識短淺了。
“那你吃幾塊？”何知樂拿起一塊鯤脂來，放在手裡掂了掂，大概有阿黃一半重，“兩塊夠嗎？”
阿黃點點頭。
何知樂把兩塊鯤脂塞進兜裡，帶著阿黃回自己的屋。
……
……
地下八層。
漫長的走廊，走廊兩側貼牆站滿lpt的保安，面容嚴肅。清一色的暗灰色迷彩，揹著擦到油亮的槍械。全身披掛。儼然準備上陣的騎士。
他們一動不動，就像森冷的雕塑。走廊裡的死寂已經持續了四十分鍾，但沒有人表現出絲毫的疲倦。他們紀律嚴明，只要阮氏秋恆不允許他們動，哪怕舉著匕首逼近他們的眼睛，甚至刺進去，也不會動。
阮氏秋恆安靜地站在走廊盡頭，黑色的奧黛，如同出席葬禮。她也沒有動，靜靜佇立，持續了四十分鍾。
看不出她的表情是哀是喜，像是戴著面具。在手下面前她總是以這種面目示人，真正的位高權重著有時需要隱藏自己的情緒和想法，以免被人利用。這是她多年掌手lpt這個龐大組織的經驗。lpt是開放的地下黑城，形形色色的人都在這裡留下足跡，勢力錯綜複雜。如果不保持清醒和威嚴，一個女皇隨時會被顛覆下臺。
電梯忽然響動。有人下來了。
同樣全身披掛的阮春唐和李隆傑走進來。他們站在電梯旁，和阮氏秋恆遙遙相望。
“今天的集合，有兩件事。”阮氏秋恆開口了，帶著習慣養成的威嚴，聲音不大，但因為走廊裡徹底的死寂，每個人都能聽清。
“第一件，由你們臨時的指揮官，阮春唐和李隆傑，做戰略部署。這一件事，最重要，重要的事總是要留到最後講。很快你們要去參加一次決戰。或許會很艱難。請列位牢記你們指揮官的安排部署，這關係到戰役的勝負，和你們個人的存亡。”
“第二件事，我有一些心底話要對大家講。這些話我想了很多年，一直沒有下定決心，現在是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