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烤之王的招牌在夜幕下閃爍。

爐內燃燒著星點的火光，有幾桌客人還沒走。

路鳴澤習慣留一些炭火，為客人加熱烤肉的需求做準備。

其中一桌的客人起身了，是喝醉的謝剛和餘飛，兩人各自紅著臉蛋，互相攙扶著搖晃起身：

“徒弟，你這的串真好吃！酒也好喝！嗝...但是，但是為師得走了，你改天記得來上課啊。”

謝剛單手在空中比劃著，打了個酒嗝，和餘飛勾肩搭背的離開了。

“好的，二位教練再見。”路鳴澤微笑擺手。

最終燒烤的錢還是由他消化了，不過這頓飯本就該他請，算是感謝兩人的牽線搭橋，讓他喜提一枚新小弟。

對此餘飛倒是有意見，板著一張通紅的臉就要掏錢包，但路鳴澤忽悠兩個酒鬼還不是手到擒來。

他捧著一碗老媽熬的綠豆湯，坐在椅子上，看向守在烤爐前的楚子航。

自從有了對方的幫助後，他算是清閒了不少。

雖然楚子航烤肉的手藝差了些，但耐不住那張臉老少通吃的臉。

他往燒烤架前那麼一站，大部分食客壓根不在意烤出來的味道。

路鳴澤這會都在尋思，是不是請一組帥男靚女來當燒烤師傅和服務員，這樣是不是賺的更多？

...夜幕漸深，打烊的時間到了。

“該說不愧是你嗎，這麼快就把楚子航忽悠入夥了。”路明非望向楚子航離開的背影，回頭衝路鳴澤豎起拇指。

路鳴澤“嘿嘿”一笑：“我志不在此，開學後我的目標可是此獠當誅榜榜首。”

路明非上下打量他一眼，神情難得認真道：

“我覺得有可能，到時候進了仕蘭，只要你經常和楚子航同框出現，絕對能收穫一大波關注。”

“行啦，我知道的。”

路鳴澤點著頭，拍拍對方的肩膀。

他知道路明非這不是吹捧自己，而是提醒他要注意一點，別把大佬非的身份給暴露了。

不過，路鳴澤本來也沒打算在學校公開和楚子航的關係，做人還是低調點好，不會引來太高的關注。

.....

幽靜的高檔小區內，楚子航提著一袋外賣盒回到家中。

客廳裡開著燈，媽媽蜷縮在沙發裡睡著了，今天是工作日，“爸爸”還在外面和客人應酬。

楚子航輕聲將外賣盒放下，走至沙發旁聞到了一股濃重的酒味。通常這個時候媽媽都在外面泡吧，跟她的漂亮閨蜜們喝著白蘭地或者威士忌大聲說笑，不知今天怎麼例外了。

客廳的空調吹著冷風，溫度還是楚子航上午出門前設定的，可那時是陽光燦爛的白天，現在已經是暴雨驟降的夜晚。

媽媽蜷縮在沙發上，毛毯被當做抱枕緊緊摟在懷裡，像是小女孩摟住自己心愛的娃娃那樣，面對這樣的老媽，楚子航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

他使點勁拽出毛毯，同時又拿過一個抱枕塞進她懷裡，將毛毯的四角掖好，媽媽繼續抱著抱枕睡，微微打著鼻息。

楚子航站在旁邊多看了她一會兒，將空調的溫度調高，沿著二樓的樓梯，回到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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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開啟琺琅吊燈，他雙手交疊於胸前，靜靜的躺在黑暗之中。

今天的事情，讓他的心久久難以平靜。

他向來是一個沒太多情緒起伏的人，但在今天，他很難壓抑住內心的情緒。

他終於找到了“同類人”，或者說，是對方找上了他。

而且對方並不是背景神秘，遮遮掩掩的角色，他們向自己展現了足夠的善意。

路明非，低他一年級的師弟，在學校是眾人無視的物件。

夏彌，準備入學的師妹，對路鳴澤的關注度很高。

路鳴澤，帶他跨入龍族世界的領路人，同時也是即將入學的師弟。

這三人隱秘在鬧市，經營著一家生意火爆的燒烤店，完全不像是他預想中的神秘碰撞場景。

但這種展開他也能接受，並且頗為熟悉。

他那個不著調的生父，同樣做著一份平凡，甚至低賤的工作，沒有什麼過多的愛好，也沒多大的本事，只是喜歡吹牛、愛吃滷大腸。

他總覺得那個男人的一生挺扯淡，明明以他的實力和血統，很多東西都是唾手可得，但他偏偏看起來一副衰到家的模樣，陪著笑臉給別人開車，吹著不相干的牛，妻子和兒子都能拱手讓人。

如果不是那天，他們碰巧闖入了雨幕中的高架，他永遠不知道自己父親的另一面。

那是男人一生中最拉風的畫面，兩腿分立，提著一柄弒神的刀站在閃電流竄的茫茫雨幕之中，他雙眼血紅，猛地回頭吼叫“兒子，開車跑！”，然後他自己提著刀義無反顧的衝了上去。

結局本該是神明隕落，英雄歸來。

但故事的最後，男人被永遠留在了那裡，被所有認識他的人徹底遺忘，除了他逃出來的兒子。

可是...楚子航並不認為這是件好事，他只知道那個雨夜，自己做了最懦夫，最軟弱的決定。

他本該和男人並肩赴死，但是他獨自逃離。

那是...他覺得自己最懦弱最無能的夜晚。

每次回憶到這個畫面，他的胸口都像壓著一塊隕石，喘不動氣。

如果沒有路鳴澤等人的出現，他不知道自己還要自責痛苦多久，但是現在他覺得自己離那個男人又近了一步，他的身上流淌著一半他的血，他和他有相同的力量起源...

黃金瞳裡的世界根本就是另一個模樣，原來男人面對的是這樣瘋狂殘酷的世界。

窗外雨勢漸小，雨打在玻璃窗上沙沙作響。

“爸爸，又下雨啊。”楚子航回憶完最後一件事，合上眼沉沉睡去。

今晚媽媽已經喝過牛奶了。

......

之後的幾天，日子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白天楚子航和路鳴澤在租來的場館練劍，晚上則一同前往燒烤店兼職。

兩人的生活就像同一臺精密的儀器，被夏彌戲稱為“蒼白男孩”。

有了楚子航的加入，路鳴澤漸漸的開始偷懶，甚至有幾天玩起了神秘消失...

若不是路明非打著掩護，任小芹得嘮叨好一陣子。

但楚子航卻有隱約的預感，對方在準備著什麼事情，或許是和他的加入有關。

一天晚上燒烤結束，楚子航被路鳴澤拉到一旁。

“明天蒼溪山，有興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