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此時的感受，這不是劉姥姥進大觀園了，這是乞丐進了皇宮。

　　每個架子上有一千八百粒，那麼這儲藏室十二個架子就有二萬一千六百粒！想楚天在楚府的待遇每日四杯靈氣汁一年不過三粒靈氣丹，就這待遇已經是嶺北四郡貴族之家最頂級的，已經是楚府所窮盡而不能支撐的。

　　“放著這樣的天賜機緣，我若是放棄，豈不是天地不容！一定，待仙女回來後我一定要拜她為師！然後學上幾年，到達六脈修為之後再回楚府，這樣我就可以保護楚府裡的親人了。若不是我這樣孱弱，雲繡姑姑何至於生死不知。”

　　“是了！未必這儲藏室裡的架子上的木盒都裝滿了，必定有用完的！”

　　於是這幾個小時，儲藏室內就是這樣的景象：一個方滿一歲的孩子搬著靈氣木凳開啟每一個架子上的木盒子，然後嘗試抓起每一個碧玉瓶。

　　樂此不疲的楚天渾然忘記了飢餓和時間。

　　最終，楚天大致估算清楚了：十二架子，有兩個已經消耗大半，有十個架子是滿滿的未曾動用；如此估算，這裡實際儲存的有一萬八千六百多粒。

　　“淡定！我要淡定！說不定仙女就在旁邊看著我呢，我不能表現得太過大驚小怪，沒見過什麼世面。想我楚天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從地球穿越到另一個宇宙，又在玄黃世界死去，這些都經歷過了，怎麼會如此沒有心境呢。”

　　雖然這樣想，楚天仍舊抱著架子，不肯離開。實在是沒有對比就不知道珍貴，在玄黃世界但凡有些水平的仙人都是以“仙氣丹”為修行輔助為補充能量的，仙丹可比靈氣丹高好幾個等階；靈氣丹只是朱氏二等奴隸的丹藥。

　　奈何此間世界低階，靈氣丹就是最珍貴的。你知道它非常珍貴跟你理解它非常珍貴這不一樣，之前楚天只是知道並不理解；在楚雲繡解釋後才理解。

　　許久，抱著架子的楚天才平復下心情，靈魂再次接管自己的身體。

　　還有十二琉璃壇青綠色的液體，只有九壇滿著，一罈只有一半的量，其它兩壇空空如也。楚天想起外面似乎也有這樣顏色的一瓶。

　　他回到客廳，再次藉助靈木凳，把青綠色的琉璃瓶拿在手中。

　　琉璃瓶容量大約半升，也不太重、大約十二斤。楚天扭開瓶塞，一股清韻氣息撲面而來，令人神清氣爽，他方才的疲倦頓時消失一空。

　　“這是靈氣液啊！”也是見識過世面的楚天欣喜若狂！

　　他本以為這個世界不會有這樣的東西的，靈氣汁就是最珍貴的了，沒想到真的會有靈氣液，不愧是最低二度修為的仙人啊！在此間世界，靈氣丹和靈氣汁就是修行之人最珍貴的補充身體能量和真氣能量的了；在玄黃世界，仙人們是用仙氣丹和靈氣液！

　　修行之人和常人的分別是，修行者有兩個能量體系：一個是身體的能量體系，一個是丹田經脈的能量體系。人類的體質，身體的能量體系進入不了丹田經脈的能量體系，就是你吃進去的食物即便靈氣再濃郁也進入不了經脈，必須消化之後才可以；同理，丹田經脈的能量體系，吸納的靈氣、凝聚的真氣進入不了身體的能量體系。

　　如果你身體能量不足，即便你丹田真氣能量再充足也會餓死的；同理，若你丹田經脈的能量不足，即便你身體能量再多也會生機消逝的。這便是為何楊紫蕙懷著楚天的時候必須要以靈氣丹補充丹田能量，為何胎兒吸收丹田內的能量會被判斷為“極昭象天賦之體”在孕育。

　　四脈以下修為的人是不能直接消化靈氣丹的，必須由四階修為的人控制住在其經脈丹田內漸漸消化。所以，靈氣丹基本是四脈修為之上的人服用。

　　靈氣汁和靈氣液則不同，它的能量直接為身體所吸收。一杯靈氣汁的能量比楚依一頓所吃的七八盤還要多。

　　修行之路，起點非常重要，起點有三大部分：天賦第一，環境第二，資源第三；不要以為資源第三就不重要。修行之路，資源比努力更重要！你努力一個月可能不如別人喝一口，你此生攀爬的頂峰可能不過是別人的起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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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天不敢喝多，只抿一點。

　　他知曉要是一瓶子灌下去，恐怕自己真要“駕鶴西去”了。修行之路尤其要謹守天地之間的大道，不該你的你得不到；該是你的也要恰到好處，不要貪得無厭。

　　----

　　十天過去了。

　　這十天楚天一直就待在客廳，沒有上樓或者下樓去看。未經允許闖入別人家中，還用別人的東西，已經非常不禮貌了，怎麼能夠如同前世地球遊戲中的那樣每進一個人戶就翻牆倒櫃得一掃而空物品呢。

　　其實，他擔心仙女一直觀察他的表現。

　　其實，他想多了，仙女確實有事情，這才回來。

　　楚天正在樹枝上眺望遠方，蓄養心中的“豪氣”；他從玄黃世界的修行者那裡學到了一些皮毛，譬如藉助周圍環境的形勢來蓄養所需要的自身“氣勢”。仙人不只要蓄力養神，還要蓄氣養勢。

　　他的身邊，好似投影一一般，瞬間出現了一個仙女的身影。

　　他立即閉上眼睛，招呼道，“仙女姐姐，你回來了啊。”

　　“徐曼妙，我的名字。”

　　仙女儘量控制自己的聲音，不要太過美妙，以免楚天沉迷。即便是如此百分之一的效果，楚天也只是勉強承受。

　　“你的名字，徐曼妙。”楚天心中默默念了幾遍。

　　徐曼妙的聲音和煦柔媚，聽起來大約二十多歲。一個二十多歲的仙人，在此間世界也沒有幾個吧。

　　當下徐曼妙把來龍去脈交待。

　　萬煞閣的總閣主把訊息告知她，趙州一處地方有個三妙玲瓏心的孩子；如此天賦正和她門派的修行之道相應，於是她立即趕赴趙州。

　　她並非此間世界的人；此間世界名作“繁花”，在於十八萬年前，此間世界有一個女子繁花走出，成就大帝，此世界便以此為名號了；她來自一個名作“萬花”的世界，來此世界尋找機緣，若是遇到資質相符的幼兒便收為徒弟。

　　楚天這才知曉所謂的“三個世界”、“宇宙之大”！

　　第一世界，宇宙之中大約有三百六十多個；第二世界，宇宙之中大約有三萬六千多個；第三世界，宇宙之中大約有三千六百多萬個！

　　繁花世界是第三世界，真正地是宇宙中的窮鄉僻壤之地！萬花世界是第二世界；那麼玄黃世界呢？第一世界又是何景象？在繁花世界，不要說大帝了，也不要說比大帝低好幾個等階的聖人了，就是在第二世界遍地走的仙人都沒有多少！

　　三千六百多萬個繁花世界這樣的世界什麼概念——單趙州差不多就有地球中華國的面積大小了，趙州還只是繁花世界人類的三百多州之一；在此世界人類範圍之外，還有諸多如荒蕪之地、埋葬之地的區域！

　　與這個宇宙相比，地球所在的宇宙實在是太荒涼了，萬里沙漠之中的一粒沙子般毫不起眼！

　　修行之路何其遙遠，在這個六脈已經是一州雄主、仙人就是傳說的地方，而於宇宙中的無數生靈來說成仙不過是起步！一個世界裡修為最高的竟然不過只是初等修行之路的新人，成仙都沒有也敢妄言“修行”？

　　“修行之路無止境！”徐曼妙聲音之中的情感複雜，包含嘆息、憧憬、豪邁、憐傷、堅毅，“修行之路沒有盡頭，修行之人永遠在路上，直到死亡。”

　　“繁花世界這個時代太過衰弱。踏上修行之路為何？”

　　“為壽命嗎？凡人以一年為一歲，仙人以十年為一歲，聖人以百年為一歲，如此去想確實是為壽命，沒有生靈不渴求更長的生命時間。但是，凡人一年一歲的感知，仙人十年不過一歲的感知，聖人百年不過一歲的感知。若以感知來論，凡人、仙人、聖人的生命又有何本質的區別？生命之數，天地法則如此；若凡人幾百年壽命，則人類就不會六歲入於學、十二歲志於學了。”

　　“為力量嗎？凡人以象和鼎為力量刻度，仙人以龍和山為力量刻度，聖人以法則和道痕為力量刻度。力量不過修行之路上的獎勵，諸多修行者本末倒置，以之為目的。若以力量為目的，則修行之路必定為之阻礙。”

　　聽到這裡楚天心中雖然同意但也並不認為全對：在我們繁花世界，當然力量是修行的第一目的，沒有力量就沒有安全、尊嚴、資源等等一切。你是仙人，來自第二世界的仙人，當然可以這樣感慨了；等我到你的境界我也會這樣感慨的。

　　“每個人踏上修行之路的目的不同，追求會隨著修行之路的行進而變化，或許最初為力量，然後為美妙，然後為智慧，然後為法術。”

　　“關鍵不在你認為的方向和你走的方向，而是你要向選擇的方向不斷前進。選擇之前，第一重要的是有更高的視野，不為小環境所束縛，井底之蛙般。”

　　徐曼妙停頓片刻。

　　“現在我問你，你可願入我門下，成為我的徒弟？”

　　----

　　此時的楚天內心毫不猶豫想說是，但是意志還是控制了身體。

　　不用徐曼妙解釋他知曉拜一位仙人為師意味著什麼。更不要說修為這麼高的仙人，站在繁花世界修為巔峰的修士。單儲藏室的一罈靈氣液就足以他吃十幾年的，單這一個修行之地能讓自己的速度提高十幾倍！他的內心拒絕不了！

　　他的靈魂是清醒的，意志是清醒的。有如此的待遇必定有相應的條件。

　　“仙女姐姐，唉！這吸引力我從來沒有聽過，更不要說見過，更不要說發生在自己的身上經歷過。想我一個三妙玲瓏心的天資恐怕不足以讓你如此吧。”

　　楚天摸樣雖小，仍舊鄭重其事地行禮感謝。

　　“修行之路，非意志堅韌者不可。若入我門，則有兩件事不得不說。”

　　“第一件事，是修行之路的道統問題。繁花世界的人類道統、幾乎所有的人類所修行的是‘聖道’，凡人成聖之道；而我所修行的是‘仙道’，凡人飛仙之道。若論兩者差別，仙道成仙容易，走得是內丹路線；聖道成聖容易，走得是內海路線。”

　　“但有一言，若論仙人，聖道、仙道並駕齊驅；聖道之成聖容易不過增加仙人二成的成聖機會。成聖之路遙遠，即便如我也如同攀登天闕城之難，此生未必成功。”

　　“而你呢，雖然體質在這個世界卓越，也並非成聖的天賦。若修行仙道，我保證你在十六歲前成為仙人。若修行聖道，即便你生在這個世界王族之家，也不過能在二十八歲左右成為仙人。是入我門仙道還是繼續聖道，你自行決定。”

　　萬花世界是“仙道”世界，即以仙道為主流道統的世界。

　　楚天心中並無道統的執著，不過天然還是對聖道更親近，前世在玄黃世界、此生在繁花世界，人類的主流都是聖道。然而“聖道”是成聖之道，並非“聖人之道”；這兩個世界，只要自己修為進步，哪裡管自己的方式是不是“聖人之道”呢。

　　“第二件事，是修行之路的規則問題。即便你尚未成仙，看在有緣的份上，我送你一句話，每一個仙人都明白的話：捨己之外再無他物！”

　　“入我門下之後，從此你就不是凡間的人了。你大約已經熟悉此處。仙人者居於何方？常言之說天上，並非真正的天上，是在地上的凡人所看到的。相比地上之凡人所居這裡就是在天上。仙凡兩隔，從此你在凡間的一切，家庭、親友、喜惡、情感，都要放下，從此不聞不問。”

　　從此，凡間的一切都要放下？

　　楚府，楊紫蕙，楚雲奇，楚珩，楚雲繡，楊紫蕉，楚雲筱——都要放下，從此再也見不到了嗎？那麼為何修仙呢？如果沒有這些人，即便我的修為再高，即便我的力量再強，又有什麼意義呢，沒有價值啊。

　　還有楚依。

　　什麼是修行之路？這些最初的推動我走上修行之路的事物，或許在我修行之路上逐漸消逝——他們的生命是有限的，他們的修為是一定的，他們總會從我的人生中過去，他們不是我人生的全部。

　　“他們是我現在人生的全部！我不知道以後多久會遺忘他們，但是現在，我絕對不會放下他們的，他們就是我修行的目的！”楚天低聲回覆道。

　　楚府拼幹家底只不過一年三粒靈氣丹的資源；這裡的靈氣丹可以當零食吃，可以有比靈氣汁濃郁五十倍的靈氣液當飲料喝。

　　若問此時的楚天，這裡是地獄、楚府是天堂，儘管楚府保護不了他的周全，但是那有能夠犧牲自己生命和前途的人，他們在為他的未來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