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以為你出身尊貴我就不能把你如何。”黃僉事沒先到周僉事這樣不配合，言語之中帶著警告。
“你能把我如何？北鎮撫司只奉聖上旨意行事，可自行抓人，審訊，處決。這是我要的人，黃僉事還想參與聖上讓我調查的案子嗎？”
南北鎮撫司看起來雖然職位一樣，但權力完全不一樣。
在本朝就更加不同。
北鎮撫司面對御前，行事權力自然比南鎮撫司權力要大。
北鎮撫司出面處理的事，南鎮撫司只能幫手，卻不能插手。
“黃僉事。”周僉事出門在外從不用自己父母的身份壓人，接二連三的事情逼得他十分狂躁。
他伸手戳了戳黃僉事的心窩，“你真以為我是怕你背後的人才不對你下手嗎？你真的以為，我們周家，怕你背後的人嗎？”
周家幾代都十分低調，就是如此，歷經幾代周家還能在京城之中站穩腳跟，誰都不能輕易的動一分。
“手腳麻利點，把人帶走。”周僉事讓手下的人把屍體拖了回去。
黃僉事僵在原地。
一錦衣衛上前道，“黃僉事，如今要回順天府嗎？”
“回什麼回！”黃僉事踹了那錦衣衛一腳，怒氣衝衝的走了。
“小娃娃查到了那些人不想讓他查的事情，不過周家身子骨還結實，還能幫他擋災。”鐵匠不知道哪裡摸出一個野果子，啃了起來。
“我先走了。”紀煙凡留下這句話就溜了。
花翎兒正在監督他們曬書，看見紀煙凡快步進來，還沒等她打招呼就溜進了書房。
紀煙凡拿出一張沒裁剪過的宣紙。
朱元璋沉船的事情一定和道衍和尚有關係。
之前紀煙凡只覺得朱元璋應該是故意做出一些樣子，讓周僉事查出一些線索，把道衍和尚釘死在謀反的這件事上。
但現在看來，道衍和尚肯定做了一些事情。
和道衍和尚有關係，錦衣衛的南鎮撫司和東廠都動手了，西廠為什麼不動手？
宣紙上寫了錦衣衛南鎮撫司，東廠，西廠和道衍和尚。
西廠好像並未在周僉事調查這件事上插過手。
據他知道的是這樣。
為什麼呢？
道衍和尚用西廠的人不是更加得手嗎？
請他來的人是西廠的，給他送茶盞的是西廠的，就連醉仙樓，西廠廠公谷大用也有一定的股份。
但是為什麼這次不用西廠了呢？
紀煙凡想了一下午都沒想出是什麼原因。
晚上快要睡著之時，紀煙凡突然就想通了。
起身的動靜有些大，本來已經熟睡的花翎兒也被鬧醒。
她扯著被子擋住沒什麼遮擋的身體，“相公，你要去哪裡？”
“去還個人情。”紀煙凡自己利落的穿上衣服，又從衣櫃之中翻出一件黑色披風，匆匆的出門往北鎮撫司走。
北鎮撫司和南鎮撫司不在一個地方辦公。
雖說周僉事現在只是一個四品的僉事，但皇上寵幸，他的權利早已經壓過上面的同知等官員，可以直接插手管制北鎮撫司。
在他的管理下，北鎮撫司固若金湯，南鎮撫司幾次想查插手進來，都無功而返。
紀煙凡來得匆忙，道忘記了北鎮撫司的規矩，直接被攔在門外了。
紀煙凡知道自己報上自己的姓名讓門衛去通告，肯定是行不通的。
畢竟前兩天，紀煙凡剛剛和周僉事吵了一架。
“你把這個送進去吧。”紀煙凡出來的時候，從書房扯了下午思考道衍和尚為何不派西廠去的緣由的稿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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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衛看紀煙凡的氣質不凡，也不敢怠慢，接過稿紙進了北鎮撫司，給紀煙凡送信去了。
周僉事正在為沉船的事情頭疼呢！門衛送來一張宣紙，他瞧了摸出了一些頭緒。
但具體是什麼，周僉事還沒想出來，聽說送東西的人還在門外，就讓門衛請進來。
周僉事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紀煙凡竟然是給他送這種可能指向道衍和尚是沉船案主謀的人。
他在金陵的時候，就沒看透過紀煙凡。
現在回到京城，他自己越來越看不透紀煙凡了。
紀煙凡大大咧咧坐下，“怎麼，你看見本公子吃驚了？”
“你給我這個是什麼意思？”周僉事茶都不給人上，讓除了柏塘之外的人出去了。
紀煙凡本想活動一下氛圍，好跟周僉事解釋自己和閹黨不是一夥的。
但周僉事一點機會都不給他，直接談正事。
“我就是想告訴你，沉船案的主謀是道衍和尚。”
這句話一出，屋子裡其餘的兩個人都死死的盯著紀煙凡。
“北鎮撫司直面御前，我想你應該察覺了，皇上對道衍和尚的態度。”紀煙凡聳肩攤手，表示無奈，“不管這件事是不是道衍和尚做的，皇上都希望是道衍和尚做的。往這個方向查，你會更輕鬆一些。”
“我不管聖心偏向那裡，我只要事實。”
紀煙凡知道周僉事就是這個性子。
所以他在之前沒肯定一定是道衍和尚做的時候，沒來找周僉事說就是怕他說是道衍和尚，周僉事反而往別的方向排查。
“事實就是道衍和尚和這件事脫不了干係。”紀煙凡指了指東廠和錦衣衛南鎮撫司，“在你開始追查這件事，還沒什麼進展之時，沒什麼人注意到你，你行動自然方便。但他們察覺你在查的是沉船案，東廠和錦衣衛南鎮撫司的人，明裡暗裡都在阻撓你。”
紀煙凡的指尖落在被他用硃筆畫了一個圈的西廠上，“不管東廠和錦衣衛南鎮撫司的人如何阻撓你，西廠的人都沒出手，難道周僉事不覺得奇怪嗎？”
“我能想到的是，道衍和尚不讓。東廠和錦衣衛可能都沒沾手沉船，但西廠就不一定了。道衍和尚最近很不安，因為皇上對他逐漸不信任。你如果要查西廠，最好小心一些。”
紀煙凡說完這句話，就帶起兜帽準備離開。
他來只是為了還周僉事一個人情。
這件事處理不好的話，道衍和尚可能會出手除掉周僉事。
而上面的那位坐山觀虎鬥，應該不會出手。
周家在周太皇太后去世之後，行事相對低調，但不是沒有實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