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要兩千多兩，貴又矯情難養得要死。
道衍和尚這一剪子下去，五百兩沒了。
這樣想想，華雲堂那株蘭花也挺貴的。
紀煙凡轉了轉眼珠子，把目光放在道衍和尚身上。
道衍和尚不知道紀煙凡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身上，他把花揉碎扔地上，“聽說，你和錦衣衛的周玉交好？”
“嗯！不算交好。他在金陵的時候，對王嶽有些意見。我在金陵和王嶽來往頗深，他找上門，我為了給王嶽使絆子，就幫了他些事情。之後上京一起，兩人算是有幾面之交。他得罪公公了？”
道衍和尚挑眉。
他自然不會把沉船的事情和西廠有關，周僉事正在查到了西廠這樣大的事情告訴紀煙凡。
沉船一事不能說，還有別的可以說的，比如說，“欽天監的事情，你可知道。”
“知道一些，聽說是欽天監五官保章正暴斃，鬧得人心惶惶，皇上都因為這件事上了朝。”
紀煙凡一拍手，恍然大悟道，“我夫人擔心我身上有什麼黴運會發生什麼事情，讓我去那個寺廟拜拜，我忘了是哪個來著。我遇見了周僉事，難道大人是因為這件事才來找我的？”
自從紀煙凡吃下毒藥之後，道衍和尚對紀煙凡的監視少了很多。
既然已經吃下毒藥，紀煙凡就是道衍和尚的牽線木偶。對一個牽線木偶何必還要大費周章的監視？
“周家討厭宦官從明太祖年間就開始。也因為萬通的所作所為，低調行事。周玉最近很受皇上的寵幸，被皇上派去調查欽天監一案。”
“公公的意思是皇上如此安排不好？”
紀煙凡一隻手肘撐著桌子，“這樣行事沒有不好。”
“他查到了西廠上，谷大用來找咱家，咱家沒什麼法子！”
道衍和尚又不能直接和紀煙凡說沉船的事，只能藉著這說了。
“哦！那西廠做了嗎？”
紀煙凡裝傻反問回去。
“自然是沒有，但周玉咬著不放，要拖谷大用下馬！”
紀煙凡繼續裝傻，邊給自己倒茶邊糊弄道衍和尚。
“我在金陵的時候，經常有意無意的提醒周僉事做事可以不用那麼規矩。既然想除掉王嶽，那就隨便使點小手段，上報皇上。皇上嘛，那裡有工夫看這些，摺子自然到了公公您手裡，您會不批嗎？但他不聽。”
提起周僉事那規矩的做事方法，紀煙凡就頭疼得扶額，“我能有什麼辦法？到了周僉事被叫回京之時，什麼都沒做。”
紀煙凡指了指自己的腦門，“木頭腦袋，這樣為官，沒兩年等內閣那幾位和他一樣的被刷下去，他也沒什麼好果子。公公也不用擔心，如若西廠真的沒做，那他就是再想除掉谷公公，也下不去手。”
紀煙凡說了一堆，但說了等於沒說。
五官保章正的事情和西廠沒什麼關係，但沉船案和西廠是有一定的關係的。
同頭疼的道衍和尚欲言又止。
紀煙凡露出瞭然的神情，“難道公公說的不是五官保章正，而是西廠另有錯處被周僉事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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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道衍和尚回答，紀煙凡就慌亂的起身。起身起得太急，帶倒了杯子。
杯中的茶水滾出，在桌上分成幾道線，洗了小半張桌面，“如若真是如此，我還是請公公不要插手這件事！”
“為何？”道衍和尚的臉色沉了下來。
“公公應當和皇上提過這件事了吧？皇上的態度如何？”紀煙凡找了一個離道衍和尚遠一點的位置。
接下來他說的話句句都是能逼得面前這個老太監跳腳的。
離得近一點，他怕道衍和尚憤怒起來殺了他。
道衍和尚經紀煙凡提醒，想起了朱元璋對這件事的態度。
“皇上可以容忍公公對朝臣下手，甚至對內閣下手。但不能容忍你阻止他的人調查的事情。”紀煙凡在桌子上寫了一個北鎮。
“北鎮撫司成立以來，必要時候可不受錦衣衛指揮令限制，為什麼？因為他們調查的是皇上指派的事情，有皇權加身。”
“從周僉事回來之後，雖說只是一個僉事，但實際上北鎮撫司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紀煙凡又在桌子上寫了一個皇權，“這樣一個職位，需要一個不畏懼公公，又不奉承公公能保持中正的，只有周僉事能做到。”
“這位性情在將來可能吃不開，但如今卻是皇上眼前真正的紅人。至於谷公公，容我說一句不中聽的，蠢。”紀煙凡收回手，看向道衍和尚，“公公千萬不要因為蠢人，犯了不該犯的錯，再怎麼樣，事情都是西廠做的，和公公又有什麼關係呢？”
道衍和尚哪會不知道如今把所有的事情甩在谷大用身上最好，但谷大用那家夥如若被逼急了，肯定會反咬他一口。
到時候周僉事再繼續追查，他只有死路一條了。
“咱家再想想。”
紀煙凡也不繼續逼道衍和尚。
他本意就是讓道衍和尚不對周僉事動手，沒真想讓道衍和尚和谷大用來個斷舍離。
道衍和尚和谷大用這對臭蟲真的來個斷舍離了，那朱元璋這戲就難繼續演下去了。
小二上來抹了被紀煙凡打溼的桌面，上了各樣的小點心。
“掌櫃的讓小的問公公，要上點菜嗎？”
道衍和尚心裡火大，那裡有什麼胃口吃菜，擺擺手，“下去。”
紀煙凡抓了一大把瓜子，道衍和尚不出聲讓他走他只能呆著。也不說話，等道衍和尚想明白那些彎彎繞繞。
掌櫃的推門而進，打破了屋子裡的沉默。
掌櫃的手裡捧著新的花盆，心疼的看了一眼被道衍和尚糟蹋的那株蘭花。
紀煙凡藉著這個開口，“聽說公公府中有各樣的珍稀花卉。”
這老太監從上位之後，就讓人裝扮了自己住的地方。
各種想巴結他的人時常給他送珍稀花卉什麼的，他雖不喜歡但為了風雅的名聲，收下了。
“那公公能不能從您種的蘭花之中挑一株送給我？”
道衍和尚奇了。
紀煙凡很少和他要東西，難得要一次，竟然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