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讓死於這些刀下的那些人知道，當初殺他們的刀被王春拿來削蘋果，不知他們會怎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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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衍和尚在北區被一夥人截殺。道衍和尚武功也不低，但架不住對方人多，劃傷了手臂。”王春削完蘋果，裝模作樣的遞給紀煙凡。

紀煙凡推開他才心安理得的吃了起來，“傷勢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皇上體恤，讓他好好休養幾日，最近的奏摺都要御筆親批了。”

“你找人幹的？”

王春在京城，道衍和尚又出了這件事，紀煙凡自然懷疑是王嶽下的命令，王春執行的。

“胡說，怎麼咱家的，咱家那裡敢亂動什麼？”王春連忙否認，蘋果都顧不上吃了，“咱家聽說周僉事的死和那位有點關係，怕是周家知道了，所以動手了。”

“這件事也說得通，周家一貫低調，但死的是極受老太太喜愛的孫子。現在生死不明，周家能不急嗎？”

紀煙凡心裡盤算著，不溫不火的噎了王嶽一句，“你生過孩子？這樣瞭解父母的心理。”

紀煙凡看著溫和，戳刀子特別狠。

要不是看他備受打擊神志不清的情況下，王春早就把紀煙凡從床上揪起來暴打一頓了。

上次張永提的北鎮撫司裡的證據，一直在道衍和尚的心上懸著。

周僉事失蹤之前遇襲，極有可能已經身亡的訊息傳入京城。就連往日淡定非常的周家都不淡定了，北鎮撫司自然會亂做一團，到時候他趁機就能插個人進去。

可現實總反著來。

北鎮撫司雖說亂起來了，但很快就被千戶等穩定了局面。

在周僉事生死不明之下，北鎮撫司照常運轉。

甚至還比周僉事在更難插人進去。

道衍和尚心裡盤算著，既然插不進底下人進去，就換個頭子。

到時候想要什麼資料，還要什麼得到什麼？

“什麼？北鎮撫司？”自從道衍和尚受傷，朱元璋“體恤”他開始每日辛苦的檢驗奏摺。

沒什麼時間玩樂的朱元璋，整日窩在書房。

這樣上進圖強，被那幫大臣看在眼裡。大臣們都恨不得去上香拜佛，祈禱道衍和尚的手臂不要好。

“劉卿這句話提醒朕了。”朱元璋揉了揉腰，擺手讓上前服侍的小黃門退下，“北鎮撫司不是誰都能管的。當初選表兄是因為他為人清廉，不會偏向那邊。如今朝中那裡有如同表哥一般的人呢？”

提到周僉事，皇帝就一臉惋惜。

“雖如此，但這個人選……”

“再說了，朕派去江南的人還沒回信，現在就找個人代替表兄的職位，朕可怎麼面對周家？”

朱元璋閉上眼睛，捂住心口悲痛不已，“朕雖沒見過曾祖母一面，但聽父皇說過。當初他稟明身份之後，能躲過萬貴妃的手段，有一些是曾祖母幫忙。朕如若此時寒了周家的心，你讓朕如何下去見曾祖母？如何去見父皇。”

這個罪名太大了。

道衍和尚惶恐下跪。

朱元璋吸了吸鼻子，用帕子抹了抹淚水，“朕知道，北鎮撫司群龍無首的確不好。不如這樣，讓那表兄存活下來的親信抓緊時間回京，在沒找到表兄之前，請他暫代。”

既然朱元璋都這樣說了，道衍和尚還有什麼能反駁的，只好道，“臣遵旨。”

“對了，那位出身雖低，但因品行為人都很好，周家很是喜歡就認作乾兒子了。你讓東西廠的人護送他回來，這次要小心，如若他再出什麼事，朕可真無臉再去見周家了。”

這一句話把道衍和尚想在路上對柏塘動手的心思殺得死死的。

道衍和尚回到太監府，霍霍了滿屋子的擺件，站在一堆瓷片碎片裡面氣喘吁吁。

進來上茶的小太監被他拿來當出氣筒，扇倒在地上，拳打腳踢的。

被抬出去的時候，滿身的傷痕，半死不活了。

“生什麼大的氣？”張永踏進正廳，用一根手指擋住鼻子，“著血腥味也忒濃了。”

道衍和尚胸膛起伏了兩下。

谷大用從門外探頭進來，道，“怎麼了？生了那麼大的氣，是誰又惹你了？”

“別處說。”道衍和尚讓小廝請他們去偏廳，自己去換了一身衣服。

道衍和尚把皇帝舉薦別人替代周僉事卻被朱元璋給了一個軟釘子的事和他們說了，“我就這樣被擋了回來，你說這叫什麼事！”

谷大用摸著下巴，“這差事不好辦。我們不僅不能殺柏塘，還得護著他讓他好好的到京城。不然我們就是在和皇上，周家，還有耿直的朝臣作對。”

張永也是這個意思，他蹙眉，“北區謀殺，皇上也不是沒疑心周家過，對周家，皇上有做什麼嗎？就連查也不深查。周家看起來勢力不大，可實際上卻不是如此，還是小心一些。柏塘，至少上京路上除不了。”

谷大用拋著果子玩，一臉的心不甘情不願，“看來我得去找永成了，也不知他最近在做什麼？好些時候不見他了！”

張永停下轉著核桃的手，“你不懂？聽說江南王嶽的人混進京城了，最近幾天他正在把那只老鼠找出來，你去之時說話小心點，別話還沒說完你們就打得房頂都掀了。”

“那都是我讓著他，要我不讓，不等房頂掀了，我就能把他拿下。”谷大用坐姿挺大爺，“要不派兩個人把王嶽幹掉好了，這樣拖拉到什麼時候？”

下江南的事情很快東西廠就敲定下來。

隨著護送柏塘回京的一行人下江南的還有一群殺手。

道衍和尚忌諱皇帝對自己疑心，但也忌諱王嶽的暗箭，衡量之下，還是決定殺了道衍和尚最為安心。

紀煙凡在周僉事的事情裡備受打擊。

他本以為他熟知歷史，可以站在局外，揣摩局內人心思，掌握大局。

但現實給了他一個棒槌和一盆冷水。

澆得他病了許久。

等紀煙凡再次坐在朝軒閣之時，已經是一個月後了。

“最近可還好？”道衍和尚裝模作樣的關心紀煙凡身體兩句。

紀煙凡臉色還是有些不好，輕咳了幾聲，“還好，承蒙公公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