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煙凡進過豹房，但進宮是頭一回。
畢竟這位皇帝大多時候都住在豹房，很少回宮。
那個時候天還沒亮，宮燈散發著柔和的光。
品級不同的朝臣身著不同的官服，一人或者成群結隊的踏過被宮燈照亮的路。
紀煙凡踏進宮門就看見周僉事了，快步走到周僉事身邊，“皇上今日可能的起來？”
“可以。皇上雖說平日裡不愛上早朝，但隆重日子還是會守點規矩。接受完朝臣的朝拜，他須得進宮和太后問安。”
“哦，但皇帝去向太后問安，你頭疼什麼？”紀煙凡看周僉事提到這件事之時，不僅頭疼好像還牙疼。
“我也要一同前往。”
周僉事有些有氣無力。
紀煙凡有些想笑。他快步走過周僉事，沿著階梯而上。
周僉事隨著紀煙凡的前後腳上了階梯，朝正在和同僚說話的內閣首輔等，“首輔……”
紀煙凡也得跟著行禮，明明昨天晚上還一起喝酒，今日就這樣客氣。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兩短短的一晚上做出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呢。
朝臣們互相問候之後，金鑾殿的大門漸漸開啟。
朝臣們不緊不慢的踏進金鑾殿。
文武官各自一邊，按照品級一行四個人很快就整齊的站好了。
紀煙凡站在武官末尾，看向文官的哪一行。
很快就發現了不應當站在這裡的人，寧王。
的確，眾臣皆應當朝朱元璋拜年。但寧王不應該在朝臣的佇列裡面，他是親王，可以單獨請安。
這個不合規矩的事情，就連紀煙凡這種穿越過來的都懂，那為什麼禮部不當庭斥責寧王。
紀煙凡從寧王轉到掛著微笑的皇帝身上。
好巧不巧朱元璋正好回頭，兩人的視線對上。紀煙凡趕緊移開看著自己的鞋尖。
隨著眾臣行大禮，三拜之後起身退到一旁，等皇上從偏門離去之後，才從金鑾殿而出。
周僉事隨著皇帝去找太后拜年了。
柏塘拜完之後不知道去了那裡，紀煙凡隨著北鎮撫司的同僚說說笑笑，剛要出宮門，聽見一聲呼喚。
紀煙凡回頭看向跟上來的寧王，“寧王殿下。”
“你走得還真快，本王想謝你，差點都沒追上你。”寧王扯著紀煙凡出了宮門，“不如今日如何？吃飯，賽馬，聽說書你隨便選。”
“我們就不能選其餘的，比如逛逛青樓等。”紀煙凡掛著一臉假笑，躲開寧王的觸碰。
紀煙凡朝寧王一笑，突然想起昨日周僉事說朱元璋喜歡唇紅齒白的，難不成朱元璋喜歡這個？
紀煙凡臉色瞬間就白了下來。
“你怎麼了？出了那麼多的薄汗。”寧王察覺到紀煙凡的不對，“是看上青樓的哪個姑娘？”
“我青樓都沒怎麼去過幾次，那裡有什麼能為我傷心流淚的姑娘？”說到這裡紀煙凡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做心疼狀，“沒什麼事情，下官就先告退了。”
紀煙凡在寧王還沒反應過來，就先跑了。
等寧王反應過來，紀煙凡已經不在了。
紀煙凡不知道寧王做的什麼妖，更不知道上面的那位作的是什麼妖。
難道還想玩個刺激的嗎？
還真刺激，五服都沒出。
不過古代人結婚講究五服嗎？
一月，京城急報籃延瑞拜了，部下四下逃散成為一盤散沙。
紀煙凡聽見這個訊息的時候，正在茶樓聽說書的。
這個大年節的，也沒什麼地方開門。本來只是進來歇歇腳，喝杯茶。說書的老頭正在說春秋，說得很是有趣。等紀煙凡回過神來，已經日暮西垂，是時候應當回家了。
回家之前先去醉仙樓吃一頓再說。
剛踏進醉仙樓，就聽見角落裡面調笑聲，“我當這裡是誰撐著腰呢，掌櫃的愛不搭理的，小二上個茶也能灑在爺的身上。沒想到是北鎮撫司的兄弟啊？怎麼？覺得你們北鎮撫司為皇上辦事，就能不把我這個千戶放在眼裡了是不是？”
人在外不能不低頭。
紀煙凡好歹在現代三十多了，知道該硬氣的時候硬氣，不該硬氣的時候軟下來的道理，“是我管理得不好。請大哥別和下官一般見識。”
“好，不和你一般見識。”徐虎把桌上的飯碗拿過來，狠狠的砸在紀煙凡的腳邊，“你給我把那滾過泥的米飯吃了，我就不同你一般見識。不然，你這個店，是保不住了。你這個人，也保不住了。你自己衡量著辦。”
徐虎冷笑著望向紀煙凡。
這些日子，弟兄們吃了北鎮撫司多少的虧。
尤其錢寧，最討厭的就是這個紀煙凡，那比鎮撫司的那位名義上是僉事，實際上是北鎮撫司指揮使的，周玉。
周玉官大背景大，他弄不了也弄不過。
但紀煙凡不同，官不大，背景也不打。他一個千戶還弄不了一個百戶嗎？
紀煙凡站在那裡，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徐虎。
“怎麼，下不去這個手？那好，弟兄們，醉仙樓涉妖法，蠱惑人來吃飯。給我搜，砸，人除了紀百戶，都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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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虎站起來，帶著些許油的手抹在紀煙凡的衣裳上，“對了，我倒是忘了。你以前的確是掌櫃，但現在不是了。那掌櫃是姓什麼來著？常……”
“住手。”
正門緩緩走進周僉事，柏塘走過來捏住徐虎搭在紀煙凡肩膀上的手腕，把他的手腕一折。
徐虎尖叫出聲。
柏塘放開徐虎，看著他冒著冷汗尖叫的在地上打滾。
“詔獄你審過的犯人也不少啊，裡面也有一些書生名流。那些都是受不住疼的。再怎麼說也比你受不住，他們受酷刑之時，喊都沒喊一聲，你不過就是手摺了，叫得和娘們似的。”
“你……”
柏塘這句話一出，徐虎果然沒繼續再哀嚎。
要動手砸店的錦衣衛都停下來。
柏塘望向他們一個個的，忽然笑了，“還不滾，是想讓我叫北鎮撫司的人過來，我們兩邊錦衣衛趁著年還沒過完，在街上表現一場嗎？”
柏塘走到紀煙凡的身邊，低聲問，“沒事？”
“沒事。”紀煙凡感激的看了一眼柏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