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煙凡閉著眼灌了自己一碗醒酒湯，接過茶水漱了漱口，“來京城之後，為夫不常在家中，回來也是倒頭就睡。在為夫不在家中之時，娘子在做些什麼呢？”
“在……”剛搬入京城，打理內外這些雜事一一和紀煙凡細說的話，花翎兒怕他不耐煩，就道，“剛來京城，有很多的事情需要打理。相公不在家的時日，我也不得清閒。”
“哦？”紀煙凡盯著花翎兒清澈的眼底，“就只是打理家務。”
花翎兒被紀煙凡盯得又臉紅了，“在家之時沒怎麼好好學管家，之後嫁給相公……之後……”提起這段往事，花翎兒不知是愧疚還是委屈，聲音染上了些許哽咽，“之後嫁給相公，多半是因我管不住相公，管理不好家財，才導致我們那時會落入那般境地。”
“如今，我定會好好學管家之道，好好的管家。”
“……”
女戒裡是有以夫君為天這句話。
但有讓女人把男人的罪過攬在自己的身上嗎？
紀煙凡把花翎兒拉近了一點，摸了一把她的腰，“瘦了呢，胡思亂想如何不日漸消瘦？以前是我不好，不僅把家產敗光了，還把你的嫁妝一起敗了。這是夫君的錯。”
“不過，你處理家事之餘，真的不曾想過為夫嗎？”
紀煙凡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那幫喜歡訪花問柳的一起多了，調戲花翎兒的話張口就來？
“相公！”花翎兒跺了跺腳，臉又脹紅了。
偏偏紀煙凡逗她上癮了，還回問一句，“嗯？看來是沒想為夫，你這個小沒良心的。”
“對了，今日收了一份禮。”花翎兒示意丫鬟把禮盒拿過來，等丫鬟退下之後，她親自開啟，裡面是天青色茶盞一套。
茶盞做工精緻，就連紀煙凡在王嶽那也見不到那樣精緻的茶盞。
紀煙凡拿出來仔細一看，在茶盞底下找到了官窯的印記。
能把官窯出品的上好茶盞送人，那人官職肯定不低。
今日周僉事送過禮了，肯定不是他。
那是誰，他又讓那個有權有勢的人盯上了？
“誰送來的？”
“是一個小太監，難道不是王公公從金陵送來的賀禮嗎？”
花翎兒不知紀煙凡和道衍和尚如今的關係，看到小太監，就以為是王嶽的人，也不多問。
就算花翎兒想問，來送禮的那位，未必會理睬他。
那裡是王嶽送來的，這樣禮物，派一個小太監來送，那只有道衍和尚。
如今的道衍和尚正守在朱元璋的身邊，“皇上，內閣分類之後截下了內閣能自行處理之事，還有如此之多的事情等著皇上您批閱，不如先歇息歇息，明日再批閱也不耽誤工夫。”
“朕今日玩鬧了一日了，也該辦點正事，免得大臣們總拿朕搬出紫禁城之事做文章。”提起搬出紫禁城，朱元璋想起那日搬出紫禁城之時，諸位大臣反對的嘴臉。一怒之下扔了手中的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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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屋中的太監宮女們看朱元璋怒了，紛紛下跪，以免殃及魚池。
“朕都搬出宮裡多久了，你看看這些！”朱元璋把一疊分出的奏摺掃落在地，“這些全是勸朕回宮的！這天下，是朕的天下，臣子是朕的臣子，他們不應該對朕的決定言聽計從嗎？為何如今我還能看到這些勸朕回宮的奏摺？”
朱元璋起身走了幾步，喘著氣平定自己的怒火。
宮女捧著熱茶踏進房中，來到朱元璋面前雙手呈上茶盞。
那宮女自詡相貌不差，在給朱元璋呈上茶盞之時，做出嬌媚模樣想勾引朱元璋。
不曾想朱元璋看都不看，直接掃落宮女呈上的茶盞。
茶盞跌落在宮女的腳踝旁，摔碎的瓷片彈起劃傷了宮女的腳踝。
“皇上……”見朱元璋發怒，宮女才察覺房中氣氛不同往日，她慌忙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道衍和尚拍了拍手，太監宮女得到指令魚貫而出。
等太監宮女都下去之後，道衍和尚才道，“如若皇上是因為此事煩心，那微臣倒是有一主意可為皇上分憂！”
朱元璋如今不過只是一個頑童老人，情緒和夏日的天氣一般變化多端。
聽聞道衍和尚有主意，就壓下火氣，“哦？有何主意，劉卿不妨直言。”
“皇上是君，他們是臣，本應當是他們準從皇上的指令。而演變成如今的場面，依老臣看，是皇上太過仁慈之過。殺雞儆猴，把雞殺了，那猴就不敢上躥下跳了。”
“朕也何嘗不想……”朱元璋撐著頭，“可劉卿你看看如今的朝堂上，朕能整治的官員有誰？他們一家連著一家，不是有姻親，就是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動一個就等於動大半的朝堂。你讓朕動誰？朕又能動誰？”
朱元璋又怒了，砸了一個茶盞，匆匆外走了幾步又一回頭，指著道衍和尚道，“你，去趟內閣，讓他們不要把勸朕回宮的奏摺送到朕的眼前。”
劉徹恭敬行禮道，“是。”
朱元璋怒氣匆匆的走了，應該是看豹子去了。
道衍和尚在朱元璋走後，直起身子。滿地的勸阻皇上重回紫禁城上早朝的摺子，其中還不乏彈劾他的摺子。
風吹得燈火搖曳，道衍和尚就如此站在那裡。一半臉被燈光照耀，一半臉隱入黑暗之中。
那雙眼中像是醞釀著雷雨，滿懷殺意。
紀煙凡第二日太陽往西偏才慢慢悠悠的往醉仙樓走去。
踏入廳堂，沒走幾步就聽見議論朝堂之事的。
在京城之中那裡有不透風的牆，鬧出點動靜，過不了多久就會成為百姓們茶餘飯後上好的談資。
更何況是道衍和尚和內閣不和之事。
紀煙凡在一旁坐下，讓小二給自己上了碗茶。
市井之間流傳的向來都是添油加醋過的真相，不過忽略那些細枝末節的，大概的意思是，內閣和道衍和尚吵起來了，內閣強硬起來不給道衍和尚面子了。
有一粗漢道，“都說內閣和掌印太監要互助互利，掌印太監雖說品級不高，但權利可在內閣之上，內閣如何敢和道衍和尚對著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