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ve.012|背叛者呻吟Ⅻ
上一章 返回目錄 下一章

奉第背

孤五叛

獨幕者

者呻

使吟





「噗,你真有意思,看來我剛才沒有走是正確的選擇呢。」

諾瑪仰頭大笑了一聲,接著她盤腿坐了下來直視著銀的視線。

「你很有趣,光憑這一點就足以讓我留下來了。」

女子的笑聲很清澈,與她外表看起來的年齡有些不相符合,也不知道是不是種族優勢的緣故。

隱精靈的血統比大多數的精靈都要高貴,身體素質也往往優秀於常人。

所以銀在經歷了酷刑之後還能保持思維清晰,很大程度上是血統帶來的好處。

「好笑嗎?我是不是可以把你的笑聲理解為不接受?也對啊,就算是在監獄,提出這種問題的人腦子一定有毛病。」

銀不置可否地苦笑兩聲,看著女子無神的眼睛,他覺得她有那麼點像人偶形態的阿麗兒。

在此種境遇和情緒狀態下,銀不在意諾瑪是誰,不在意她為什麼在這裡。

他甚至覺得諾瑪只是自己潛意識造出來的一個幻影。

在這座斯威辛要塞之中,自始至終,其實都只有銀一個人?

所以銀現在只在乎自己能活多久,怎樣才能避免受到傷害。

至於什麼“明天的朝陽”,“真正的痛苦”,銀不想管也管不著。

“明天的事情就交給明天的自己吧。”

如何放鬆自己,讓自己找到活下去的信心,才是銀現在應該考慮的事情。

「哦?不是這樣的喲,實際上我並在意姐弟戀之類的,而處女不處女的,你自己來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諾瑪狡黠地笑著,這種單純的笑容和四周黑漆漆的環境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只是在發覺銀真的想起身“一探究竟”的時候,諾瑪趕緊擺擺手拒絕道:

「慢著慢著!你還真的想要這麼做嗎?很蠢誒。倒不如說你剛才才’死‘過,就想著做這種事情真的好麼?你才多大?」

「香格拉蒂和黑若斯應該是女生的名字吧。你這樣背叛她們真的能行?」

諾瑪說了一長串,而銀卻連反駁的話都懶得說:

「用得著你管?就是因為死過一次,才會覺得人生一世,到死卻連處男身份都沒有拋棄掉,所以會感到很傷心啊,虧你看起來還挺聰明的這都不懂。」

銀咯出口痰,粗魯地吐在一邊。

現在想一想,自己長這麼大,除了香格拉蒂和黑若斯,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碰過。

“當精靈當到這個份上,也實在是太失敗了。”

「不做拉倒,你要一直坐在那裡看我也行。記得不要在其他人過來的時候給發現了,我可不想再挨別人一頓揍。」

說著,銀抬起屁股往牆角挪了挪,看這架勢竟然是打算睡覺。

“既然不是來幫忙的,也不給陪睡,我還理你幹嘛?”

「喔喔,我還以為這種時候你應該痛哭流涕地求我把你救出去呢。真是沒想到啊,你還挺悠閒的。」

諾瑪好奇地瞪大了眼睛,接著道:

「不過不和你做其實是有原因的哦,你想知道嗎?想知道嗎?」

在監牢中,女子綿如孩童的聲音就像地獄中響徹的誦經聲一般洪亮。

這是救贖的聲音,但銀卻只覺得諾瑪很吵:

「有屁快放,要救我就趕緊救我出去吧。別扯這些有的沒的,打擾老子睡覺。」

銀罵罵咧咧地蜷縮在牆角,這種頗為霸氣的言辭也和昨日的銀判若兩人。

“是痛覺在作怪麼?感覺到自己變得奇怪了,但我卻並不想阻止這種改變。”

銀清楚他現在的思維不足以支撐起“思考”,這一程式的執行。

方才的刑審,還有墨祾出現後帶來的打擊,這些都快把銀擊潰了。

所以現在的銀拒絕思考,同時排斥所有他能接觸到的一切資訊。

「我後天還要趕著上斷頭臺呢,你要是吵到我休息,接下來老子就沒精神迎接死刑了。」

「噢啦?斷頭臺誒,少年你可真不簡單呢。」

可諾瑪卻並沒有理會銀的驅逐,她一蹦一跳地來到了銀的身邊,然後像蚊鳴一樣不停發出噪音:

「哎呀,別睡了啦。難得有個新的犯人能和我關在一起呢,不好好聊聊天怎麼能行呢?」

「其實嘛,我並不是不想和你做哦。但是很抱歉,因為兩百年前我懷胎失敗,所以肚子裡的子*和陰*都給移除了。要是你不介意的話,我倒是可以跟你試試菊*哦。」

「嘖,老子對那裡沒有興趣,你再煩我我就咬舌自盡了,哪涼快哪待著去。」

銀白了諾瑪一眼,要是在往常,他應該會流露出十分同情的眼神吧。

「誒誒,別這樣嘛,那胸部呢?屁股呢?你看起來這麼年輕,應該連女人的胸都沒有摸過吧?」

「我這裡可是有現成的哦。雖然有些營養不良,但在當年我可是萬里挑一的美女啊。」

諾瑪拽住了銀的衣領不讓他睡著,同時拍了拍略微隆起的胸脯。

銀就算是做夢也沒有想到,在自己快要迎來死亡的時候,竟然會有女人玩命地想要給他倒貼吧。

“可是話說回來,自己倒還真的摸過女人的胸。那是,在被霍恩攔下的時候,摸到了香格拉蒂的……”

“那是自己的第一次,估計也是最後一次了吧……”

「既然都營養不良了就不要在我面前顯擺啊,老子揉過的比你腦袋還大,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指間突然浮現出一股柔軟的觸感,銀一個趔趄就推開了正在寬衣解帶的諾瑪,然後說道:

「你看看你,瘦得跟火柴棍一樣,胸部都下垂萎縮了。就連魅精靈也不會和你這種身材的人交合吧,怪寒磣的。」

「喂喂,率先提出這個要求的人可是你誒。我好心要幫你你怎麼能這樣說別人呢?」

諾瑪不悅地捂住了衣領,風華未逝的俏臉第一次流露著憤怒的緋紅。

「你怎麼不看看自己的熊樣?都頹廢成什麼樣子了?沼澤史萊姆都比你現在的臉漂亮,更不要說美貌遠遠凌駕於史萊姆的在下了!」

「嚯,原來史萊姆就是你拿來評判美貌的標準嗎?既然如此,那你看起來應該有三分之一個史萊姆那麼漂亮。」

銀看著諾瑪生氣的臉頰然後聯想起史萊姆黏糊糊的體液,不由自主地點了個贊。

「你才三分之一個史萊姆呢!我明明有一百個史萊姆那麼漂亮!」

諾瑪小孩子氣地頂嘴道。

“難道你不不知道史萊姆加在一起會越來越醜嗎……還一百個,你怎麼不說一萬個呢。”

在腦海中把一百個史萊姆的合體版和諾瑪的臉放在一起對比,銀忍俊不禁地低下了腦袋,嘴角第一次露出了“真心”的微笑。

「你看看,笑的這麼開心,不是還沒有奔潰嗎?你怎麼就不再多考慮考慮自己的未來,還有黑若斯和香格拉蒂的未來呢?」

但讓銀始料未及的是,就在他還沉浸在諾瑪的天真,會心一笑笑到無法自拔的時候。

諾瑪突然湊到了 他的面前,然後念出了那兩個名字。

“我……的未來?”

「這些又和你有什麼關係,你真有本事就把我救出去啊。」

「光說不練擺什麼架子?我可是為了家人拼到快要虛脫了,甚至還從地獄的那頭爬了回來啊。」

銀生氣了,他不滿於諾瑪那麼輕描淡寫地說出那兩個名字。

“你知道我經歷了什麼嗎?你試過膝蓋被夾斷,眼球被直接挖出的痛苦嗎?”

「我……已經失去一切了,但是哪怕雙手空空,我還是會握緊拳頭。因為這樣就有機會出拳,然後重新緊握住手裡的東西了。」

就連銀自己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麼有哲理的話。

「但你並沒有期待自己有出拳的機會啊,只是無奈地握緊拳頭,這樣誰都可以做到啊。」

可讓銀崩潰的是,諾瑪的一句話宛如醍醐灌頂,可謂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國王下令提高賦稅,不甘的百姓握緊鋤頭,然後在地裡揮汗如雨,這也是握拳,但他們能改變被徵稅的命運麼?」

「侵略者入侵你的國家,你憤怒地握拳,卻成為了俘虜。在幫敵人修建防禦工事時,你也在握拳,可這能報效國家,大破敵軍麼?」

一句句叩問如重錘擊打,狠狠地敲在了銀的心房。

「我……我……」

銀的思維忽然又開始了本不應該進行的思考,銀凌亂了,幾乎快要瘋掉。

「你究竟懂不懂握拳洩憤,和握拳出擊的區別啊?你說你有機會出拳,但現在卻放棄了拼死一搏的機會,在這裡自暴自棄。」

「銀先生,還需要我繼續提醒下去嗎?你現在在做的只是等死,請不要把等死美其名曰看淡世間的一切,然後自詡英雄好嗎?」

諾瑪貼在銀的耳邊說道,她的每一句,每一個字對銀來說都是一場災難。

一場可能讓他的神經崩潰,並且再也無法復原的災難。

「我沒有,我沒有等死……你,你究竟是誰,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終於,無法接受現實的銀無法忍耐了。

他開始了“思考”,開始懷疑諾瑪的身份。

“這裡的監獄柵欄都是刻過咒的,既然如此,那為什麼諾瑪她能使用隱身術?!”

“在審判修女把我關在這裡之前,墨祾也一直待在這裡才對,那為什麼……諾瑪她能一直潛伏在這個房間,並且沒有被墨祾他們給發現。”

「啊啊啊啊啊——你到底是人是鬼……我求求你,不要折磨我了好不好,嗚嗚嗚嗚……」

銀抱緊腦袋向前跪了下來。

他的腦海中此刻汪洋一片,而他便是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

無助,孤獨,絕望,想哭卻分不清臉上是雨是淚。

銀的身體開始乏力,他想要停止思考諾瑪丟擲的疑問,可大腦駕駛的扁舟卻如飢似渴地撲向了絕望的汪洋裡。

「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

到現在銀才明白,原本從始至終,他都是這樣一個膽小的傢伙。

因為害怕痛苦,所以選擇了麻痺知覺。

因為害怕孤獨,所以選擇了相信絕望。

只要承認自己的面前是懸崖,而不是崎嶇的山路,那麼銀就能自我安慰,不是他不夠努力,而是前途實在太過坎坷。

“維爾銀從來就不是什麼偉大的傢伙,他是一個膽小鬼,是一個懦夫。”

「啊啊啊啊啊啊啊——!」

於是,在思維的狂風驟雨下,銀乘坐的那艘小船翻了。

他在海水裡痛哭,恨自己為什麼以前不去學游泳,恨自己為什麼要冒險行駛到大海之中去。

「我說過的吧,我不是人也不是鬼,而是精靈哦,和你一樣的隱精靈。」

銀的眼睛失去了光彩,大腦也失去了意識。

可就在他即將臉朝地摔個稀里嘩啦的關頭,諾瑪卻突然獻出了擁抱,把銀整個人都攬在了懷裡。

「哭出來就好了喲,發洩掉你所有的負面情緒,然後前進吧。」

她喃喃自語,然後回答著銀一開始的自言自語說道:

「這個世界的希望永遠都是靠自己的堅持得到的。」

「而經歷過夜幕最深邃的黑暗,等待尋夢者的不一定是黎明,還有可能是代靈啊。」

說著,諾瑪抱緊了銀的肩膀,任由他的鼻涕和眼淚在自己的身上流淌不為所動。

“請相信屬於你的那個代靈吧,在世界大陸,他們就是絕望者的希望。”

最終在諾瑪的擁抱中,銀的意識迎來了黑暗。





不知道過了多久,銀“再一次”恢復了意識。

「所以,你到底是誰……為什麼在斯威辛大監獄,為什麼知道代靈,為什麼在牢房裡你還可以使用法術!」

他才剛睜開眼睛,就看見了對面倚靠在柵欄上的諾瑪。

頓時,銀好不容易構建起的思維緊繃了起來。

一連串不帶停頓的問題被他丟擲,彷彿具有實體一樣就要淹沒掉正在發呆的諾瑪。

「哦啦,你醒了啊。關於我是誰這個問題我不是一直有說嗎?我是精靈啊,這雙耳朵不就是證明嗎?」

可諾瑪只用了泯然一笑,然後撩起了耳旁的長髮化解了銀的質問。

接著她從衣領的下面摸出來一隻卷好了的煙,就像沒有聽見銀在說話一樣。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啊,對了對了。我看你剛剛被關進來的時候打算用火球術對吧,來給我借個火唄。」

「這可是我上一個獄友臨走前送我的,本來打算在他死的時候抽的,可是這破監獄連個點火的地方都沒有呢。」

「什麼?借火……既然你剛才一直在旁觀的話,就知道在這裡根本使用不了法術的吧!」

銀遲疑了一下,然後壓低音量向諾瑪反駁道。

「嗯嗯,當然了。在這裡的確是用不了呢,因為我剛才沒有讓你用嘛。」

「不過東方不是有句俗話,‘凡事不試一試怎麼知道行不行呢’?」

「所以啊,我要你現在用一次。這一次,說不定突然就能點著了呢?」

「這……」

銀陷入了混亂之中,同時被諾瑪的隨口敷衍愣得啞口無言。

在被十亞的審判修女折磨得生不如死,被墨祾的冷酷震驚到無法自拔後。

銀本以為自己應該“瘋了”,可諾瑪的出現卻使得這一切變得簡單了起來。

「好吧,我試試……」

回想起女子出場時使用的隱身術,銀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將意念集中在右手,接著輕輕打了一個響指。

於是。

「怎麼會。」

銀望著自己指間的火焰像是看見了鬼。

「Bingo啦,少年。你看你這不是很簡單就用出來了嗎?哦,對了,想不到你對法術的控制能力這麼強啊。」

諾瑪一見到火,像是八百年沒吃飯的惡鬼一樣撲到了銀的身上。

「我剛才還忘記提醒你,記得使用火球術的時候不要對著人呢。不然把我烤焦就完蛋了,咳咳咳咳咳咳。」

她亟不可待地點著了那只菸捲,還沒吸兩口就嗆地咳嗽了起來,樣子實在是有夠蠢的。

“忘記了……大姐你這記性可真糟糕啊,要不是我的天賦註定只能使用這種小火苗,你在剛才就死無全屍了啊。”

銀為諾瑪的天然抹了一把冷汗,接著他小心翼翼地拍了拍諾瑪的背,幫她順著呼吸說道:

「那麼……大姐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啊。您這麼大能耐應該不至於被關在這種地方吧?」

「我想收回剛才對您一切不敬的話,請你一定要接受我的道歉並幫我想想辦法。」

「啊咧?大姐你個頭啦,我的年紀都可以讓你叫媽媽了。」

諾瑪沒好氣地瞪了銀一眼,嚇得銀心想這廝果然不按套路出牌,一般人誰看不出您老的年紀啊?

「至於道歉什麼的我可以接受哦,但是如果你說的幫你想辦法,是要我幫你逃出監獄的話還是免了。」

諾瑪一邊吞雲吐霧,一邊流露出很輕蔑的表情看向銀,讓人搞不懂她到底想要幹什麼。

「蛤?哦不,這是為什麼……你剛才和我說這麼多話目的僅僅就是為了打擊我嗎?」

銀無語凝噎,接著道:

「我……我對我即將面臨的東西有心理準備。剛才我說的話都是……都是胡言亂語而已。」

「拜託你了,我真的沒有放棄希望。我聽見你在我耳邊說了‘代靈’這兩個字。」

「所以我求求你,讓我幹什麼都好,請幫幫我吧。就算一直被關在這座監獄裡也沒關係,請幫我救救香格拉蒂和黑若斯吧!」

銀沒有如何猶豫就噗通一聲跪在了諾瑪面前,接著不停地磕著響頭。

在斯威辛大監獄關押的精靈,在本該收到限制的監獄裡自由地施法,這些光從字面上看就足以稱之為“傳奇”的事蹟,如今卻如實地在銀的眼前演繹了一次。

如果諾瑪沒有說謊,她真的是在銀之前這裡最後一個犯人的話。

那麼她最起碼在這裡被關了兩百年,並且利用這一段時間找到了監獄的施法漏洞。

“哪怕萬分之一的機會也好,能逃出……不,能讓人幫助香格拉蒂和黑若斯就足夠了。”

“既然諾瑪知道代靈是什麼的話,那麼……她應該有辦法能幫助自己的吧?”

「喔,你變臉還挺快的嘛。」

諾瑪有些吃驚於銀的閃電反應,指間的菸灰也掉下來一截。

「是的,因為我認定您一定有辦法幫助我……這個無禮的下輩!」

銀沒有多嘴,當機立斷就回答道。

「Wow,是這麼嗎?那你知不知道呢少年,我啊,其實很討厭‘讓我幹什麼都好’這句話。因為這句話很沒有骨氣,是走投無路的人才會說的。」

說著,諾瑪吸了口煙,接著道:

「你覺得自己走投無路了麼?」

一如,某個代靈跟自己說過的話。





「這是什麼意思……」

銀愣了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誒——?你是在裝傻嗎?走,投,無,路。世界語是四個字,精靈語是一個單詞。很難懂嗎?從語義上來說,這是一個疑問句,意思是我在問你啊。」

諾瑪提溜著眼睛,接著道:

「你覺得就你現在的處境,是不是生平最絕望的一次呢?這個問題很重要哦,答錯了就別指望我能幫你啦。」

女子邊吐著菸圈,邊嬉笑著,她的一舉一動都讓銀摸不著頭腦。

「走投無路……看起來應該是這樣吧!但是,但是現在有諾瑪小姐。不,是諾瑪阿姨您在這裡,就說明我還有掙扎翻身的機會,對吧?」

銀勉強轉動著少了幾顆齒輪的腦筋,儘可能地順著諾瑪的無厘頭接話道:

「您能使用法術,並且一直觀察著我的舉動,一定不只是覺得好玩才這樣做吧!」

「呀,不,看著你受傷的確很有意思呢,這些年來我能看見活人就很幸運了。」

「所以請你不要以為我有多麼偉大哦,老實說我還想看你如何在監獄裡瘋掉呢。」

但讓銀大跌眼鏡的是,諾瑪居然承認了她是興趣使然才會與銀見面,並且有些惱怒地指責銀的改口:

「另外你剛才叫我阿姨了對吧!這算什麼稱呼啊,叫我諾瑪大嬸才對,阿姨什麼的太老了!」

「這……是諾瑪,大嬸……」

“難道你不知道大嬸比阿姨還要老的嗎,還是說你的審美是越老越漂亮!”

銀頗為無語地應答著,心說自己一定已經瘋掉了,不然監獄裡為什麼會出現諾瑪這種瘋婆子啊。

「喂,剛剛你在想我是瘋子對吧?還想不想讓我幫助你了啊,這樣背地裡罵人可不好哦。」

「誒?誒——!你會讀心術嗎?哦不,諾瑪大嬸,我錯了,我還太年輕,希望您不要誤會。我真的沒有什麼惡意……」

銀在諾瑪的調戲中總算冷靜了下來,他發現女子一直有意無意地在岔開自己的思路,也不知道她究竟想幹些什麼。

「只是對於您剛才的問題,我實在想不出比’您是在下的最後一根稻草‘,還要有說服力的答案了。在被關進這座監獄之後,我的精神一直處於崩潰邊緣,還得感謝您不吝出手才是。」

說著,銀端正了坐姿,身體也與地面形成九十度的夾角。

「我……因為私通魔人,所以被安德亞教廷通緝逮捕。這是鐵證如山的罪名,所以我被關在這裡沒有絲毫異議。」

「只是我有兩個朋友,她們並沒有犯罪,卻因為掩護我的撤離而被十亞抓了起來……」

「所以,所以說我現在走投無路也的確如此。我沒有能力救出她們,現在只有諾瑪大嬸您這唯一的一縷曙光了。」

銀說得特別沉重,雖然不知道這些能不能打動那個神經質的諾瑪,但這些卻是他一直想要說的。

「喔,好一個捨己為人、大公無私的慷慨發言呢,還把我說成曙光,你文采也挺不錯的嘛。」

「聽你說得好像我不幫你就是殘忍自私,幫了你就是匡扶正義一樣。」

諾瑪開心地笑了起來,她指間的菸捲也已經抽掉了一半。

「那麼,大嬸兒您……願意幫助我嗎?」

銀聽見笑聲滿懷期望地抬了腦袋,因為按通常的套路分析,這種笑聲一般代表著同意和釋然。

然而。

「嗯嗯,當然啦。」

諾瑪一歪頭,回了銀一個燦爛的微笑。

「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肯定是不會幫你的嘛。」

接著,女子說了一句極其欠扁的話,氣得銀差點吐出一口老血。

「大嬸你……能不能不要再逗我了,之前一切對您的不敬我都認栽。」

「但在這種關鍵的時候,我們能好好地進行精靈之間該有的和平溝通嗎?」

銀差點一口氣沒上來,趴在地上咳嗽了半天才緩過來。

「嗚喔?是提出這種問題的你不對好吧。在提問之前話語要經過腦瓜,你的老媽難道沒有教導過你嗎?」

諾瑪一臉古怪地看著銀,接著道:

「你以為這裡是哪裡?週六日會打折的餐廳?還是王國直屬的全民圖書館?拜託,這裡是斯威辛大監獄誒。」

「出了這間牢房,外面就盡是需要地圖才能繞開的機關。」

「而這裡又是一座天空浮島,就算你能逃出要塞,難不成還能變出一雙翅膀,然後躲過空中的結界逃生麼?」

「要是逃獄是說走就能走的旅行,我還用得著在這鬼地方待上幾百年嗎?」

說著,諾瑪吐了個菸圈,然後把脖子伸了進去。

「你嬸我又不是神仙,而且你還得罪了十亞,這叫我怎麼幫嘛。」

「這……」

銀呆呆地看著諾瑪吐了好幾個菸圈,方才還心如亂麻的思緒,此刻竟然化為了一片空白。

「果然不行嗎。也對啊……」

“畢竟只是剛知道名字的陌生人,別人憑什麼冒那麼大風險幫助你呢?”

有智慧的生命就是這樣的詭異。

在他們孤立無援的時候,總是會臆想在敵人的後方會有援軍。

在絕望的時候,人都是自私的。

自私地想要逃離戰場,自私地想要援軍只救自己一個。

“這就是命啊。”

「看來是我想太多了。大嬸,對不起。」

銀搖搖頭甩去了一臉惘然,接著踉蹌地退到牆邊說道:

「很抱歉我沒有經過思考,就向您提出了這種腦殘的問題。如果在今後的監獄生活中,您有用得著我的地方請不要吝惜。身為今後您唯一的獄友,在下一定會竭盡所能的。」

銀突然想通了。

既然沒辦法改變現狀,那麼不如去接受現實。

“光是自暴自棄可救了不了香格拉蒂和黑若斯,既然自己離死刑還有幾天的時間,就背水一戰,看看誰能熬過誰吧。”

“畢竟,帝林的訊息還緊緊攥在自己的手裡啊。”

這樣想著,銀稍微釋懷了一點,看向諾瑪的眼神也不再專注。

「你小子終於開竅啦?呼,也不枉我費盡心思這樣勸你嘛。」

不過就在銀靠牆正準備睡覺之時,諾瑪卻忽然停止了和菸圈的嬉戲。

「我現在就有用得著你的地方哦,想不想聽聽看?」

說著,諾瑪夾著那根快燒到手指的菸捲走了過來。

她的臉上掛著一種如釋重負的笑容,不過好在銀也習慣了女子的無厘頭,沒費什麼功夫就反應了過來說道:

「呃……哦,悉聽尊便。」

銀傻傻望著諾瑪來到自己面前,然後被她冷不丁一個拍肩嚇了一跳。

「不要這麼緊張,又不是要強〇你。我是來向你道喜的,祝賀你哦少年,終於在這座監獄裡走出了漂亮的第一步。」

諾瑪乾裂的嘴唇咧了開來,接著道:

「你知道嗎?從我出現在你跟前的時候,就一直期待著你能說出這句話。」

「當然,你肯定不會知道的吧,因為當時你已經快要瘋了。」

「說起來我還挺怕你會霸王硬上弓,不過好在少年你就算黑化了也是一個好人,竟然沒有幹什麼出格的事情呢。」

女子嘆了口氣,她嘴中的煙味刺激著銀的鼻腔,但卻讓他無法理解諾瑪的話語。

「蛤?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你待會就知道了。」

諾瑪淡然地擺擺手,接著聳肩道:

「大概就是我一直在用隱身術掩藏自己,然後看見了你這麼個呆瓜,於是不由自主地想出來救你。」

「所以——砰,就像剛才那個樣子啦,我一直在演戲勸你哦,勸你不要走上歧途。」

諾瑪突然怪叫了一聲,然後點著銀的鼻樑娓娓說道。

「勸我……等等,諾瑪大嬸,我還是沒有明白你在說什麼……」

「哎呦,你這人怎麼這樣死腦筋。說白了就是如果剛才放著你不管的話,你可能就真的‘瘋了’。」

「我在這座監獄見過無數像你這樣的傢伙,被人虐待,最後喪失了理智,連自己爸爸叫什麼都不記得。」

諾瑪抿了口菸捲,然後隨手丟在了地上。

「你以為不是我好心逗你,你會像現在這樣‘正常’?別傻了,照你剛才那樣抑鬱下去,說不定第二天就咬舌自盡還是怎麼的自殺了。」

她見銀還是一頭霧水的樣子,沒有再像之前那樣故意設套戲弄他,轉而敲了敲他的額頭。

「這人啊,內心走錯一步就會對他的未來產生地動山搖的影響。」

「精靈也不例外,在絕望至極的時候,他們會拼命抓住一根微不足道的稻草。但這就跟猴子想要握拳拿成玻璃瓶裡的糖一樣愚蠢。」

「有時候你把機會抓得越緊,希望往往會像沙子一樣從指縫中溜掉。」

「當然,這樣你一定就會問了,為什麼我要好心地處理勸你呢?而不是把你的死當成生命中的一種樂趣,就像戲劇一樣。」

「因為,大嬸你其實很善良?」

銀賣了一手好萌。

「不,是因為我真的快死了。而你的身上卻存在著我不得不現身的原因,所以,我來了。」

諾瑪頭一次露出了正經的表情,然後發出了讓銀震撼至極的聲音:

「兩百年前,我的孩子腹死胎中。所以悲痛欲絕的我在黎明前向上天許願,最後換來了一個非人更非物的傢伙。」

看著銀的表情變得精彩至極,諾瑪揚唇一笑,然後輕輕捧起了銀傷痕累累的臉頰。

「可沒想到,兩百年後,我竟然能在這裡看見‘黑若斯’的繼承者,這也算是命運的安排吧。」

空曠的監牢中,諾瑪略顯沙啞的聲音不斷迴盪著。



奉孤獨者使命篇

第五幕 背叛者呻吟 完

上一章 返回目錄 下一章
熱門小說
光陰之外我有一劍不科學御獸神印王座2皓月當空7號基地深空彼岸宇宙職業選手明克街13號神秘復甦唐人的餐桌
相關推薦
寄生修仙:種族清理系統漫威基因專家我的狐族女友戀上暖男有春天日常系影視世界開局在修仙世界直播破案看見我反派對家都哭了【快穿】抗戰之這個土匪是個兵驚悚求生:開局嫁衣新娘來敲門鬼敲門之四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