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丘澤的手機螢幕亮個不停，他也不關機，關閉鈴聲，關閉震動，就這麼放在桌面上。
和張杆一邊喝茶，一邊聊著暑期的事情。
倆人都沒打算回家。
李丘澤就不說了，早有安排，至於張杆，由於吳思思打算暑期學車，所以他也一起報了名。
另外一號店還是準備開著的。
齊薇老家要蓋房子，讓人家回去操持一下也好，他這邊順帶管理一下。
暑期的安排也就這樣定下。
臨近十一點的時候，張杆的手機響了，拿出一看，沒有直接接：“澤哥，齊姐的電話。”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正主找上門了，李丘澤努了努嘴，示意他接通看看。
“喂，齊姐。”
“張經理，這邊有人找老闆，說是電話打不通……”
張杆看了李丘澤一眼後，問道：“什麼人？”
“歐香閣的。”
張杆無聲地咧嘴笑了笑，將手機遞給李丘澤。
瞭解完情況後，李丘澤隨口道：“齊姐，跟他們說我上午沒時間，有事的話，讓他們下午過了兩點來公司。”
張杆在一旁聽著，心說這是什麼套路。
欲擒故縱？
心頭不由得生起一陣佩服，澤哥這份遇事不慌、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穩，確實是他拍馬都不及的。
明明是他們被人逼到絕境。
澤哥這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瞬間扭轉局勢，反而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
不可謂不高。
倆人中午叫了個外賣，這年頭雖然沒有專業騎手，以及外賣平臺，但是一些精明的商人已經嚐到“送餐上門”這種服務的甜頭。
會自己僱幾名小哥，買上幾輛小毛驢，印刷一些帶選單和聯繫方式的小卡片，隨處發一發。
慢慢地自然就有了生意。
而且是那種正常情況下不大會上門的生意。
算是額外收益。
網上關於外賣這件事還有些論調，不乏一些所謂的公知在那裡長篇大論。
總結來講，大家得到一個相對一致的結論——現在人變懶了。
因此現在不僅嗅覺靈敏的餐廳老闆，紛紛啟動自己的外賣計劃，街頭還多出一些“跑腿公司”。
只要給錢，但凡需要跑腿的事情，啥事都給你幹。
你不是懶嗎？那你就多花點錢唄。
懶人經濟在我國逐漸興起。
辦公室開了空調，屋外烈日灼灼，讓人生無可戀，倆人吃完飯後午休了一會兒，李丘澤鬧鐘定到兩點。
準時起來後，將隔壁的會議室稍微“佈置”了一下。
弄了幾隻茶杯，泡了茶，然後再將水倒掉，又把隔壁的菸灰缸端過來，隨便往桌子一放。
要說這歐香閣還真是急。
他做完這些沒多大會兒，有過一面之緣的龐建和馮林寬就登門了。
另外還有一個大腹便便的禿頂男人。
沒見過。
想來也是歐香閣的高管。
三人進門後四下瞅了瞅，龐建還沒什麼，馮林寬和姓黃的禿子眼裡，有股不加掩飾的輕蔑。
李丘澤權當沒看見，隨意招呼三人走進會議室。
龐建瞥了眼桌面上的情況後，與馮林寬相視一望，眼神交流中的含義只有他們自己清楚。
上門是客，哪怕不爽這些傢伙，用李丘澤的話說“男子漢大丈夫要有些氣量”，張杆一言不發地給三人倒了茶水，然後自顧自走到李丘澤身旁坐下，雙手環胸，表情平靜。
“李總看來今天很忙啊，本來上午就想聯絡你，電話一直沒打通。”龐建溫和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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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任何一個不知情的人過來，都看不出草茶弄到如今這份田地，全是拜他所賜。
畢竟他是歐香閣的一把手。
不過他對李丘澤的稱呼，很巧妙地從上回的“小李兄弟”，變成了“李總”。
想來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叫出“兄弟”二字。
李丘澤聳了聳肩，沒解釋什麼：“三位大駕光臨，有什麼來意不妨直說吧。”
“李總又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呢。”馮林寬皮笑肉不笑道，“既然貴公司經營不下去了，有些東西留著也是浪費，我們歐香閣可以用適當的價格轉過來，你們這邊多少也可以彌補一些損失，說不定…還能賺一筆，是吧？”
張杆聽得一陣火大。
我們那是經營不下去嗎？
為什麼會弄成這樣，你特麼心裡沒點B數？
倘若換做一年前，他早就發作了，最見不得這種陰險狡詐的小人。
李丘澤佯裝冷笑道：“你們就盼著這一天吧？”
先不提別的，遇到這樣的破事，太淡定也不符合一個十九年輕人的心性啊。
“誒~李總這是哪裡的話。”龐建笑道，“商業競爭這很正常嘛，我們歐香閣的企業文化就是如此，如果沒有每股狼性，外部的奶茶品牌早就殺進來把本地市場佔據了，我們歐香閣也不會有今時今日的規模。所以還希望你這邊諒解一下。”
這倆人還是像上回一樣，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李丘澤哼了一聲，心中的不爽顯露無疑。
旁邊的張杆這會兒反而不生氣了，有點想笑，死死憋住。
心說澤哥如果去橫飄一把，指不定能混出個名堂。
“我也實話告訴你們吧，現在有的是人找我。”李丘澤沉著臉道，“你們，我不怎麼想考慮。”
這也是人之常情，就是你們把我逼到這個份兒上的，我當然不想便宜你們。
沒毛病。
“李總消消氣了，我知道你有火氣，正所謂不打不相識。”龐建笑意盈盈道，“咱們之前是有點過節，但是以後還是可以做朋友的嘛。
“有些人對草茶感興趣，我們也是可以想象到的，不過平心而論，應該沒人有我們這份實力吧。”
“如果真有，李總又怎麼會見我們呢？”馮林寬適時插話。
狗日的一唱一和，配合得倒挺默契。
“嘁，你們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好巧不巧，這時李丘澤的手機又響了。
他直接往桌面上一扔。
也不說話。
“好啦好啦，不提這些。”龐建瞥了一眼後，臉上的笑容更盛，“我們是帶著誠意來的，李總張貼那個告示，無非是求財，好好談談怎麼樣？”
李丘澤似乎想了想，才說：“那就把你們的誠意亮出來。”
“八十萬，買你們的萃茶機專利。”馮林寬開口。
“啪！”李丘澤想都沒想，拍案而起，“滾！”
馮林寬雙眼微眯，卻也沒回懟。
“李總別激動嘛，有話好說。”唱紅臉的龐建打起圓場。
“龐總你們是故意耍我的對吧？上次還說一百五十萬，而且買的只是獨家使用權，現在八十萬就想買我的專利權？”
李丘澤胸口起伏道，“老實告訴你們，如果不是看你們上次報價還行，我見都不會見你們！”
龐建表情不變道：“李總你也說了，上次嘛，有些事情過了時間，價值自然不太一樣，我這邊也跟你交個底吧，其實我們已經在找人設計萃茶機，都有些成果了，坦白講買不買你們的，問題並不是很大，也就…節約點時間。”
“那你們就去設計啊，找我幹嘛？我告訴你們，低於上次那個價格，想都不要想！”
李丘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後背往椅背上一靠。
一副愛談就不談，不談滾蛋的架勢。
這使得龐建下意識皺了皺眉，有點沒料到對方店都關門了，還這麼硬氣。
商場談判，其實就是博弈。
七八十萬的差價，對於歐香閣來說雖然不算大錢。
但是放在現實社會中也不是一筆小錢。
能省，誰不想省一點？
他決定再試一把：“這樣吧，我說個掏心窩子的價格，大家各退一步，湊個整數，一百萬，李總你要覺得行的話，咱們就接著談，如果不行，那……”
“杆兒，送客！”
李丘澤直截了當道。
張杆起身，手一伸：“走吧，三位。”
完了，不忘冷嘲一句：“一百萬我們賣給你，上午就有人出了一百萬，現在都晾在那兒。”
可以啊！李丘澤心說。
這個助攻來得剛剛好。
這話他不好說，但是張杆說出來，就頗有點神來之筆的味道。
張杆是個什麼性格，龐建和馮林寬也是見識過的，這下有點不好想了。
尋思哪個王八蛋能出到這個價格。
該死的，不會是那兩家吧！
第二百八十三章 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