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焰冷冷地道:“你不滿足我,我也不會滿足你的!”
說著,緩緩舉步,向冷雲飛走近,胸前刺著的劍一顫一顫,他竟不拔出……
冷雲飛下意識後退兩步,驀地想到段青焰體內必穿著什麼護身之物,心念及此,一聲冷哼,段青焰欺身而上,一刀斬來……
冷雲飛駭然一驚,沉氣發力,雙掌平胸推出,實實在在地打出了兩道天罡勁力……
一聲慘嚎,段青焰被迎頭捲起,跌落丈外摔倒地上。
冷雲飛收功納氣,緩緩走近,見段青焰依然一息尚存,冷道:“想不到你是在為女人賣命!告訴我,想買我腦袋的女人是誰?”
段青焰絕望地看著冷雲飛,吃力地道:“我不能說,我……愛她……”
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一代殘忍冷傲的冷煞星就這樣魂歸西天,他竟然也心有所愛,他所愛的女人又會是誰?
能有這麼大的魔力駕馭一代煞星!
冷雲飛抽出自己的異光劍,撥開黑衣人的衣服,果然裡面有件“烏金甲”護身,若非異光劍,一般兵刃是刺不透的……
冷雲飛收劍入鞘,騎上自己的黃驃馬,望了一眼暴屍雪野的這位殺手,浩嘆一聲,撥馬回奔……
等來到適才交戰的戰場時,看見那僧人正揹著道人的屍首,吃力地踏雪遠去,旁邊有三匹駿馬,他竟不用……
冷雲飛催馬上前,攔住僧人,道:“有馬怎麼不用?”
僧人抬眼望了冷雲飛一眼,道:“兩個死人怎麼騎馬?”
冷雲飛一怔,脫口道:“兩個死人?”
僧人道:“道兄死的是身,貧僧死的是心。從此江湖再無‘奇僧怪道’了。貧僧不忍讓道兄受奔馬顛簸之苦,故要徒步背其回武當山。冷公子,來世再見吧。”
說完,又揹著向前,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去。
這僧人是鐵頭僧,這道人是紅眉道。乃是少林和武當派的好手……
冷雲飛直到望著鐵頭僧消失在茫茫雪野盡頭,方浩嘆一聲,心下暗忖:奇僧怪道,形影不離,武當山距此千里迢迢,他竟要揹著亡友歸去……
他一撥馬頭,照原路繼續趕奔青雲府。
青雲府。
寧靜的夜晚。
一間暖室裡,馬仁堂仰靠的寢床上,雙眼微閉,似睡非睡,身上蓋著一條緞子被。
三支明燭,在燭臺上正燃得亮。
暖室靜寂,鴉雀無聲。
有人輕叩門,並恭聲道:“老爺,三位小姐要見您。”
暖室是裡間,聲音響自外屋。
不問可知,要見他的三位小姐已經到了外屋了。
馬仁堂哼了一聲,道:“讓她們進來吧。”
眼睛並不睜,臉上毫無表情。
室門開了,走進一位佩刀武士。正是馬仁堂貼身保鏢的楚天風。
他立身門側,讓進了花枝招展的“馬家三秀”,馬靈玉、馬靈春、馬靈珠。
馬仁堂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望著三個女兒走進,道:“這麼晚了,你們有事麼?”
“馬家三秀”一齊向馬仁堂拜了個萬福。
馬靈玉輕啟朱唇,嬌聲道:“爹,我們來是想問你一件事兒!聽說段青焰將那個甜兒送到了府上,你給了他十萬兩銀子,是不是呀?”
老二馬靈春附聲道:“爹呀,那甜兒不是好人,是妖女,曾攪得府中不得安寧。那個冷雲飛三番五次要殺她,一旦又給冷雲飛知道,還會尋上府來的。”
老三馬靈珠接聲道:“再說冷雲飛又有恩咱們,若他尋來,咱們怎麼對付他?那甜兒的生死與咱們也無甚關係,何必為她背黑鍋,受牽連,不得安寧呢!”
馬仁堂又慢慢地閉上雙眼,一言不發。
有頃,見三女兒也無甚話了,遂慢慢地道:“你們說完沒有?”
三女兒一怔,齊聲道:“說完了。”
馬仁堂道:“說完了就回去吧,那甜兒的事爹爹早安排妥當了,你們別總跟著操心。這個家,我不是還沒死麼!”
“馬家三秀”面面相覷,無可奈何地退出屋去。
楚天風望了馬靈珠一眼,正要隨著出門,床上的馬仁堂輕道:“你留下。”
楚天風停步,關上室門,轉身對馬仁堂恭聲道:“有事麼?老爺!”
馬仁堂睜開眼睛,盯著楚天風,一字一吐地道:“甜兒來府的事情是你告訴的靈珠?”
楚天風一驚,急忙恭聲道:“這……她們都……”
馬仁掌道:“別吞吞吐吐了,你若不告訴,她們怎麼會知道?可你想到沒有她們的舅舅葛光先為甜兒所害。
“她們的母親一直懷恨在心,她們若知道甜兒在府,還能不亂麼?”
楚天風道:“在下沒想到……靈珠問我時便隨嘴說了。”
馬仁堂道:“你看上她了是不是?”
楚天風點頭道:“老爺……我們……我想她也不是外人……”
馬仁堂道:“想來志鵬也知道了吧?他是你的義兄,在你眼中更不是外人了。”
楚天風點頭道:“在下的確和義兄說了……他也知道了……”
馬仁堂道:“那志鵬為什麼沒來找我,讓我趕走甜兒或者殺了她!”
馬仁堂話一出口,楚天風渾身一顫,恭聲道:“在下確實不知……”
馬仁堂道:“你緊張什麼,是不是你告訴他甜兒上過我的床,他知道來說了也沒用?”
毫無表情,不怒不冷,但卻透出一股直射心底的寒氣。
楚天風囁嚅道:“是甜兒告訴義兄的,他們……”
馬仁堂哼了一聲,道:“別說了。天風,我一直很欣賞你的能幹和武功,所以執意把你留在身邊。
“現在我才知道,你做我的保鏢並不合適。其實,我也知道你的心思,你是為了靈珠委曲求全。
“現在,我要你去做最後一件事,你可不要讓我失望!”
楚天風躬身一禮,道:“老爺請講,在下在所不辭!”
馬仁堂道:“你去把甜兒殺了,將她的人頭拎到這裡來。記住不要讓志鵬知道。”
楚天風朗聲道:“遵命!”
說完,手按刀把,昂然出屋,在外面關上了門……
暖室又恢復了靜寂。
馬仁堂又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明燭燃燼,天至拂曉。
一聲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有人推門而進,闖進來的人急切地朝床上的馬仁堂道:“出事了,父親!”
馬仁堂似睡非睡,睜開眼睛,見面前站著自己的兒子馬志鵬,道:“出了幾件事?”
他問“出了幾件事”,卻不問“出了什麼事”,顯而易見,他似乎一切都成竹在胸了。
馬志鵬卻未覺察到這細微的變化,急道:“出了三件事:楚天風和甜兒失蹤了,留下一張短箋。
“三妹靈珠死在自己房裡,赤裸著身子。
“粉麒麟冷雲飛來府殺甜兒,現在正坐在客廳!”
馬仁堂表情依然,喜怒不形於色,道:“把楚天風的短箋給我。讓人去把靈珠的屍首埋了。請冷雲飛到這裡來。”
馬志鵬應了一聲,把一張短箋遞給馬仁堂,轉身出了屋去。
馬仁堂看著短箋上面的字跡:
馬前輩雅鑑:
在下與甜兒姑娘已去東瀛,那裡有恩師在世,雄霸一方,餘和甜兒會備受尊敬,福樂綿綿。
令愛靈珠愛餘至深,臨行之際,作別於閨內,以身相許,痴情自裁,其心可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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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府上下,一片汙濁。富貴之家,難為良善。
攜愛遠行,其樂無窮!
楚天風敬上。
展看短箋的是馬仁堂。
放下短箋的是冷雲飛。
馬仁堂見冷雲飛放下短箋,遂道:“冷公子,你畢竟來晚了一步。我晚夜讓楚天風去殺甜兒,並讓他將人頭拎來,好日後待你尋來有個交代。
“不算報你之宏恩,亦是為你盡微薄之力。然而想不到楚天風為甜兒所誘惑,竟帶其遠遁,還害了小女一命!可見世態之炎涼,人心之不測!”
冷雲飛的身旁站著馬志鵬,聞言忿忿道:“悔當初我不開眼,交了這麼個狼心狗肺的朋友,今日卻受害匪淺!思想起來,悔不當初!”
冷雲飛微喟一聲,淡淡地說:“楚天風跑不了,小可一會兒就馳馬去追。現在只是有一件事討教馬老前輩。”
馬仁堂賠笑道:“公子請講。”
冷雲飛道:“段青焰組織殺手集團,口口聲聲要我的腦袋,其緣有二:一則他要逼取八寶鴛鴦瓶,二則他說為一個女人所指使。
“小可請教:我已將寶瓶送還,你們為何還說在小可之手?另外段青焰既然將甜兒送至,可見與貴府密切,可否知道背後指使他的女人是誰?”
馬仁堂聞言輕嘆一聲道:“我們也一直因此覺得愧對公子。所以還說寶瓶在你手裡,是擔心段青焰用強逼取,無人能敵,暫作託辭。
“而指使段青焰之女一事我們更不知詳。說段青焰與本府密切更不確切。
“他送甜兒來此,我們給他十萬兩銀子,本欲留下甜兒待你尋來奉送,算是為報你對馬家之恩!並無他意,望公子明鑑!”
冷雲飛淡淡一笑,道:“倘若這樣,貴府豈不因小可白白扔掉十萬兩銀子麼!
“現在小可不妨直言相告,在來時路上,我已殺了段青焰,你們這回可以高枕無憂了。
“但是別再對人說寶瓶在我手裡,否則會有許多貪財之人喪命!”
說著,他起身道:“小可現在就去追楚天風。你們之所言是真是假,待追到楚天風自然可知。”
馬仁堂急忙下了床,出手相攔,盛情挽留道:“公子來府一趟,也該喝些薄酒,讓我們略表寸心呀!”
冷雲飛笑道:“過客匆匆茶當酒。小可要急著趕路,今日只好告辭,來日方長,酒總是有時候喝的!”
說著,轉身出屋,來到旁門外,馬家父子盛情相送。
冷雲飛見人送來自己的黃驃馬,扳鞍騎上,在馬上朝馬家父子抱了抱拳,催馬出院,揚長而去……
冷雲飛躍馬出了青雲府,疾向東海的方向馳去。
他知道楚天風攜甜兒去東瀛必經東海乘船,若能提前趕到東海,便不愁截不住楚天風和甜兒……
黃驃馬晝夜兼程,冷雲飛風餐露宿。
這一日正午,他正向前躍馬疾馳,面前出現一座山峰。
躍馬近前,驀地發現山前一片林邊有人在喝喊廝殺,刀光劍影,耀人眼目,呵斥嘯吼之聲驚心動魄。
他撥馬下了山道,向樹林邊奔來,漸近,見廝殺的共有五人,橫屍地上的還有七個人。
廝殺的是四人鬥一人,這四人裝束和橫屍地上人的裝束是一樣,黑衣勁裝,每人執秋水長劍,顯然是一夥的。
而被四人圍殺的是個紫衣人,手執一口刀,一看那刀,冷雲飛認出了這人:正是一刀九洲寒顧英傑。
他心頭一動:顧英傑和方巧巧去隱居了,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遊目四顧,並不見方巧巧的倩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