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官道上,冷雲飛收韁止馬。
他頗費躊躇:如果向北,便是經縛虎鎮去山東青雲府,如果往南便可去河南天龍莊。
是先上天龍莊殺東方玉倩還是去青雲府殺甜兒。
東方玉倩無疑是九美中人,而甜兒有和銷魂妙尼一模一樣的胸盒,顯然也是九美中人。
一撥馬頭,他向北馳來。
他要去青雲府殺甜兒。理由很簡單。
身上帶有八寶鴛鴦瓶……
傍晚,冷雲飛來到了縛虎鎮,決意在鎮內住宿一夜。
遂先在俠義樓飽餐一頓,後又找了一家小客棧住下來。
所以要找僻靜的小客棧,是因為在俠義樓吃飯時,意外地遇上了白道三大天王——毒手神捕司馬霜,望影而逃聶世烽和追命鬼曹星。
三個人似對冷雲飛懶得理會,匆匆吃完飯,便又匆匆離去。
甚至沒有多看冷雲飛一眼,再沒有說話。
冷雲飛自然不怕這三大天王,但也不能自找麻煩,為避人眼目,他選擇了這家小客棧。
但俠義樓遇上白道三大天王,畢竟在冷雲飛心頭留下陰影。
所以儘管投宿小客棧,他依然全力戒備,留意提防。
因為身上帶有八寶鴛鴦瓶,那畢竟是人人欲得的罕世奇珍。
冷雲飛獨佔一室,靠近客棧的馬廄。並特意告訴馬伕將自己的紅馬拴在最外面,隨時準備著乘馬離去。
而躺在客房裡,長劍就立在伸手可及之處,那具貴重的包袱放在枕畔。
一夜間,冷雲飛都在全力提防,注意著窗外的風吹草動,幾乎未曾入睡。
待金雞唱曉,天要亮時,才朦朦朧朧地打了個盹,但即刻被灼熱的氣浪驚醒。
一睜眼,不由大吃一驚。
只見窗外一片火光,火蛇正從門窗處往屋裡亂竄。
濃煙漫漫充滿了整個客房。
他驚叫一聲,霍然而起,抓起包袱背在身上,拿起長劍,一腳踹開窗子,疾身躍出屋來。
身形還沒站穩,斜刺裡劍光一閃,一股銳風已然近身。
他知道窗外有人偷襲,下意識地揮劍鞘格開襲來的秋水長劍,抖身掠出丈外,定樁站穩,定睛借火一看,不由駭然一怔:見客房已然全部著火,火勢升騰,藍瑩瑩的火苗透出一股異味火光耀耀,將周圍幾步遠照得通亮。
房前傲立著白道三大天王。
司馬霜和聶世烽執劍,追命鬼曹星一支右手握著一把鋼製鬼爪,腰上還掛著一把,許是左腕受傷,尚不能用。
三個人正朝驚魂甫定的冷雲飛冷笑。
冷雲飛望著白道三大天王,忿忿然道:“爾等因何加害小可!咱們遠日無冤近日無仇!你們這樣做未免太不仗義了吧!”說著瞥了馬廄一眼。
馬廄裡的馬已受驚擾,均振鬃抖尾,欲脫韁而去。
因為客房火起,也波及馬廄,雖還沒起火,但灼浪滾滾,熱氣撲至,委實難耐。
司馬霜陰陰一笑,冷道:“冷雲飛,你今日死到臨頭了!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了!快點乖乖交出八寶鴛鴦瓶,或許還有一條生路!”
冷雲飛愕然道:“胡說,八寶鴛鴦瓶怎麼會在我手裡!”
追命鬼曹星冷冷地道:“冷雲飛,你是個聰明人。你應該知道,我們發現你騎的紅馬乃是銷魂妙尼的,便斷定你殺了銷魂妙尼奪下了紅馬和寶瓶。”
聶世烽附聲吼道:“你休想逃走,你已經中了火中劇毒,逃走無解藥也只有一死。快交出寶瓶,我們可以給你解藥!”
火中有劇毒,難怪火苗呈藍色。
他默一運氣微感不適,知有毒氣進體。
遂運功護住心脈,遂後一聲清嘯,欺身衝上。
左手握住劍鞘,右手驀然抽出劍來,只見異光大展,劍虹橫空,劍影襲向了追命鬼曹星。
曹星早有提防,見冷雲飛抽劍撲上,急忙揮右手鬼爪迎擊。
孰知,目光和冷雲飛劍上發出的異光一接觸,登時眼前一黑,驚呼一聲道:“異光奇劍!”
曹星雙眼如盲,身形難避,正想抽身暴退,豈料寒氣驟至,幽冷的劍刃已經及頸,尚來不及慘叫,一顆人頭已被斬落……
冷雲飛全力搏殺追命鬼,卻未想到司馬霜和聶世烽雙劍左右夾擊而至。
正欲飄身施“霸王旋”閃避回擊,怎奈毒氣及體,功力受滯,閃避稍慢,左肩被司馬霜一劍刺中。
他強忍疼痛,掠身暴退,身形趔趄了一下,險些跌倒。
但覺頭暈目眩,知道體內毒氣正擴散,無心再戰,一眼看見馬廄裡自己的紅馬,一咬牙關,縱身掠起,奔到近前,手起劍落斬斷馬韁,一縱身形跳上馬背,揮掌拍馬,紅馬昂首一聲嘶鳴,四蹄凌空,躥出馬廄,旋風般掠出小客棧,不辨方向沿一條官道向前疾馳。
馬背上的冷雲飛終於不支,伏在馬背上昏迷了過去……
身後蹄聲得得,顯然司馬霜和聶世烽已經縱騎追來。
他們知道冷雲飛中毒並受了傷自然不會放虎歸山,飛馬追來,意欲趕盡殺絕奪取八寶鴛鴦瓶,同時也為慘死在冷雲飛劍下的追命鬼報仇。
然而,冷雲飛所騎畢竟是一匹寶馬,腳力神速,疾馳起來猶如騰雲駕霧。
而司馬霜和聶世烽不過臨時騎上馬廄裡的馬追趕,相形之下,要遜色得多。
天已大亮,二人看不見了冷雲飛的蹤影。
司馬霜和聶世烽勒住馬,站在一個三岔路口發怔,他們不知道冷雲飛去往何方。
兩個人遊目四望,不見一人一騎,低頭細辨蹄痕,方看明冷雲飛的去向。
司馬霜陰惻惻道:“咱們便在那小子後面跟著,他已中毒,退早會昏厥落馬。”
聶世烽點頭贊同。蹄聲得得,兩個人又不疾不除地尾隨追來……
昏迷馬背的冷雲飛甦醒了。
他睜睛四顧見所乘紅馬已然停下,正低頭吃著路旁青草。
跟前是一座山峰,官道在山腳下繞過。
山上樹木茂盛,鬱鬱蒼蒼。因身後並無追騎,心中略安,急忙將手中劍入鞘,掛在馬鞍上。
探手入懷取出藥瓶,倒出兩丸丹藥吞下腹去,復將藥瓶揣起來。
左肩劍傷依然流血不止,半邊衣襟被染成紅色,冷雲飛低頭見了,心中暗暗焦急:
應儘快尋個幽靜處躲起醫傷,並運功迫出體內之毒,丹藥只能保住心脈不受毒侵,卻不能解毒。
白道那兩大天王不會善罷甘休,他們見自己中毒受傷,定會隨後追來。
也許是自己馬快,他們還沒有追上。但時間一長就不好說了。
眼下當務之急是尋個安身之處……
心念及此,他慢慢地扳鞍下馬,手牽馬韁拐進旁邊的一條小路。
沿小路徑直往山裡走去。走出沒幾步,便渾身不支,復又上馬前行。
行出裡許之遙,小路逐漸變窄,且崎嶇難行。
他只好下了馬,手牽馬韁,走進路邊樹林。
他在樹林深處將紅馬拴好,取下自己的長劍拿在手裡,一轉身鑽進旁邊的灌木叢,摸索前行了一段路。
驀然見前面不遠的山凹裡冉冉飄出一縷青煙,心中不由暗喜,步履踉蹌,迭迭撞撞地奔到近前。
定睛一看,竟是兩間小茅屋,那縷青煙正是從茅屋頂的煙囪裡冒出的。
冷雲飛走到茅屋前,正想伸手拉木門,只覺眼前一黑,又昏厥了過去……
“吱呀”一聲門響,茅屋裡走出一位獵人裝束的中年漢子見了昏厥過去的冷雲飛嚇了一跳,急忙將他抱進茅屋,平放在髒兮兮鋪著獸皮的炕上,見了那依然滴血的傷口,便從牆上一個獸皮囊中掏出幾塊草藥,用嘴嚼碎了給冷雲飛塗敷在傷口上,又扯過一件破黑褂子撕下一條布將其包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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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雲飛身上的包袱早就被解下,放在身旁,那把長劍也放在身旁。
中年漢子望了望包袱和長劍,自言自語道:“他是書生?還是劍客?”
說著話他搖了搖頭,站起身,拿起靠牆立著的一柄獵叉,背上弓箭,走出門去。在門外搬一塊石頭把門頂上,防止野獸進屋。
接近中午的時候,中年獵人才拎著兩隻兔子回到茅屋。
他搬開頂門石頭,拉門進屋,見屋裡的冷雲飛已經醒了過來。
冷雲飛見中年獵人走進屋,便感激地道:“這位兄臺,是你救了小可?”說著,雙手撐炕,想坐起來。
中年獵人急忙上前,阻止道:“躺著,躺著。你的傷不輕!”
冷雲飛又躺下身,道:“小可給兄臺添麻煩了。敢問這是什麼山?”
中年獵人在牆上掛好弓箭,轉首應道:“這山名叫野狼山。小兄弟是從哪裡來?這傷……”
冷雲飛悽然一笑,道:“不瞞兄臺,小可初涉江湖,因為打抱不平遭了仇家暗算,死命逃出至此。
“若兄臺不棄,願借地棲身,息體養傷。所食所住,必多予銀兩,不知兄臺意下如何!”
中年獨人聞言,哈哈一笑,道:“小老弟,說哪裡話!你若願意不怕長年住這兒。
“我還求之不得,正好和我作伴!吃的有的是獸肉,喝的有的是泉水,還用著什麼銀子!”
冷雲飛又道:“請教兄臺大名?”
中年獵人道:“什麼大中。我姓馬,叫馬大壯。你呢?”
冷雲飛答道:“我叫冷雲飛。馬老兄,你要記住,若是有人進山尋找我,你可千萬別說我躲在這裡。”
就這樣,冷雲飛在獵戶馬大壯的茅屋裡住下來,一住就是十多天。
在這十餘天裡,他每天都運動迫毒,加之丹藥奏效,以致入體火毒全解。
左肩劍傷也已痊癒,所以,每天都到山前的小河旁練功舞劍。
這一天,陽光明媚,和風送爽。
冷雲飛出了茅屋,徑直來到山前小河邊,那裡有一塊綠茵茵的草地,正好舞劍練功。
他在草地上舞了幾趟劍,又練了會兒內功。
然後轉身鑽進不遠的一片密林,牽出藏在密林深處的紅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