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那個, 甜甜圈, 總決賽表演賽的名單定下來了嗎？”
“沒呢，那邊還沒給信。”
“什麼，還沒有？”麵條吃驚地把一邊耳機摘下來了, “還有一週而已了啊, 現在還不出名單, 機票酒店不用定了嗎？現在就連投票那幾個的名額都沒定下來？”
對於已經戰敗的隊伍來說, 隊員固然可以放假，但staff的工作卻遠未結束, 每年的總決賽都是一次上好的造星機會，總決賽之前的表演賽、評論席嘉賓乃至解說嘉賓什麼的, 對於戰隊來說都是值得去爭搶的資源，而聯盟當然也要一碗水端平，把露臉的機會儘量分給每一個戰隊——只是資源也有大有小，怎麼爭有時候就得看staff的手段了。
最好的資源，解說嘉賓, 這個肯定是藥師無疑了，美男子，把新秀隊伍帶入四強的明星教練，而且還和兇姐傳緋聞, 剛打完就兩個人單獨約會去吃火鍋，這件事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的，但苦於大家沒證據, 當事人也都完全沒回應，傳了幾天慢慢消失，只是疑竇是留在了所有人心裡，這樣的流量人物，聯盟怎會放過？再說本身學歷高口齒清楚，這個解說嘉賓是沒人能搶的，接下來可以一爭的最好資源，那就是表演賽的嘉賓了。
一局遊戲，兩邊十個人，一般會邀請2-3個明星，2-3個大主播，剩下5、6個才會給到選手，12個隊伍去掉兩個冠軍隊，再去掉解說嘉賓的cgamer，9個名額總有人要被排擠出來，去到評論席嘉賓啦，或者是探班主持什麼比較尷尬的位置，要是和聯盟關係一般的話，更是可能慘遭隱身。所以這一週staff的交際活動是最活躍的——到底誰去表演賽，乍看公平，都是粉絲投出來的，但實際上這種體量很大，還會推送到遊戲裡的投票，是很好操縱票數的，開投票只是為了炒炒熱度罷了，真實名額還是造星組內部定下來的，那具體怎麼定，可不就是聯盟高層一句話的事嗎？
“你最近工作態度有點懈怠啊。”
麵條剛出差回來——像是gmc這樣的大俱樂部，分部不少，基本都共用一套班底，東方不亮西方亮，他們在rnl這邊成績不好，但別的分部卻是打入了國際賽，麵條出國去跟比賽了，這邊的事都交給甜甜圈做，而這個結果也讓她很難接受，眉頭一皺剛要批評，就看到甜甜圈一臉八卦地湊過來壓低了聲音。
“不是，姐你這幾天在國外，有時差都來不及細說——你不知道，最近聯盟內部應該是出事了，現在裡裡外外都在傳。”
“什麼什麼什麼？”麵條頓時把兩邊耳機都扔到了桌子上，瞬間進入八卦模式，“立刻把全部訊息都完完整整告訴我！”
“就是……聽說總部那邊來了內務組的人……”
每個大公司都會有內部貪腐問題，像是母公司這種巨型企業更是如此，與此相應而生的則是專職處理職務腐敗的企業反貪部——每年都有很多高管因此被送進去蹲號子的，而且這種紀檢部一樣的存在，都是直接對老闆負責，別看什麼九哥、jules之類的高管，在聯盟是個大人物，隨便決定幾千萬資金的動態，但在內務組那邊就是弟弟，母公司每年的財務規劃都是幾千個億，他們充其量只是很小拼圖中的一部分。麵條一聽內務組的人都來了，汗毛都豎起來，“然後呢，然後呢？”
“具體的也就是眾說紛紜了，有人說是不公平比賽，高層有人在搞菠菜——”
“什麼！這——”
“我知道我知道，這個要是真的的話，影響就太大了，聯盟的牌子可能都會做垮掉，所以不管是真假肯定不會往外說的，估計就隨便找個理由讓他辭職就是了，不過也不好說的，畢竟我們聯賽只是整個電競圈子的一小部分——但是我們肯定都是希望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那肯定的了。”雖然如果有人打假賽的話，整個聯盟的利益都會受到影響，但做為和賽事成績無關的打工族，麵條她們最排斥的當然還是劇烈的變化，“還有啥還有啥，jules呢，他沒出事吧？”
“沒，但過來查這個他也不好如常辦公吧，肯定要配合調查的，而且他也只能決定一兩個人選，最終還是要九哥來總拍板，九哥倒了的話就要看總部那邊讓誰來負責了……反正傳什麼的都有，還有說他也倒了的，還有說eg也牽扯進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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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eg？”
打假賽的事情，一般都是成績中游偏下的俱樂部做的，理論上來說，成績越好嫌疑越小，麵條很吃驚，她是不太信的，“eg怎麼可能牽扯進去？——他們最近還有在打訓練賽的嗎？”
“有，一直在打，和cgamer一天打好幾場，然後被血虐，戰績貼吧都扒出來了——還有人說他們換人了的，說是這個事情就和他們家的輔助飛揚有關，飛揚扯出了他們以前的老闆，不是兇姐，是她哥哥。”
“那這就更不可能了！”麵條完全拒絕相信，她有些不屑地說道，“沒聽過刑不上大夫嗎？蘇氏的少爺什麼身份啊，這就是總公司也不會輕易去查的吧，要是搞得尷尬的話那就不好了。”
“反正是有這麼一說。”甜甜圈也不是很相信，只是分享著資訊，“他們說是少爺想要飛揚打假賽，飛揚和兇姐說了，兇姐回家哭訴，那邊主動和總公司溝通賠罪，總公司才派人下來的——我們聽說蘇氏要分家產了，這時候……難道不是送進去一個少一個？”
如果真的去坐牢的話，那肯定是對這個兒子已經完全不抱希望了才會主動推波助瀾送他進去吧，家長會絕情到這個程度嗎？麵條還是無法說服自己，“太扯淡了，這你也信？”
“我本來是不信的，但是飛揚好像確實離隊了，現在是誰打訓練賽輔助你再也不會相信。”甜甜圈的聲音更是有誘惑力地壓了下去。
“是誰啊？”麵條的心都提起來了，她有些不可置信，“兇、兇姐嗎？” “嗯。”甜甜圈點了點頭，“還有流浪，他們輪換著打。”
“我艹！”麵條直接就爆了粗口，“這真實嗎？這——”
她也有點開始相信飛揚的確是出事了，“一個是好幾個月沒比賽了，一個是臨時轉的輔助……這你要不說飛揚是被菠菜的事情牽連進去，還真沒法解釋啊！都這個節骨眼了，除了這個事，還有什麼能讓他們臨時換人？”
第二個反應則是直覺又很真實的，“菠菜軟體是什麼，我也要下一個，這還不重注stg嗎？eg也太倒黴了吧，一路都是事，進了季後賽就沒消停過，這臨時換人，還怎麼和stg打啊？怕不是要被打個4：0！”
“可不是說的了？”甜甜圈的語氣也酸酸的，“stg運氣真好——真是有冠軍命啊，羨慕不來，話說，怎麼不是和我們打的時候出的這回事啊！”
“那其實我覺得如果是和我們隊打的話，就算臨時換了人，也未必……”
麵條說得挺小聲的，含含糊糊，不過甜甜圈是聽到了的，兩人交換一個眼色，都有些憋氣，不知誰先開口說了一句，“廢物崽子們。”
“就是，真的廢物。”
日常唾棄完了自家的失學少年們，還不是得為他們操心，麵條打起精神，“我也去打聽一下，你這裡就算了，別催了，等那邊oa什麼時候更新了再說吧。距離決賽就一週了，這件事肯定是要解決的，等結果出來了我們這些oa流程才能動起來。”
“內——”甜甜圈拉長了聲音，也用起了口癖——雖然工作時間長，報酬也不算太高，不過這份工作的氛圍還是挺自由的，尤其是八卦時分。“哎，姐，你說最後這件事會爆到媒體上嗎？”
“那要看母公司的態度了，我估計應該不太會吧，如果傳聞都是真的的話，金額肯定賊巨大——幾十萬的小盤能吸引到蘇氏的少爺嗎？肯定不能，那你覺得幾百上千萬的大盤會只有一家俱樂部在玩嗎？賬面雖然虧，私下卻來錢……誰知道他們內部到底有多少人，都是怎麼搞的。”麵條倒是很理智，“這些東西聽聽就好，不要傳，尤其是不要傳和我們俱樂部有關的東西，明白嗎？”
“姐你是說——”
甜甜圈倒抽一口冷氣，捂著嘴和麵條眼神交流了一會，麵條微微點頭，一臉的意味深長，甜甜圈滿臉驚悚地回味了許久，這才說道，“我……我明白了，這不是我們可以知道的事。”
“對了，我們就做好自己工作就行了，別的事什麼都不知道。”麵條看了看日期，用她豐富的社會常識推測了起來，“嗯，今天是週五，可能總公司大佬要開例會，我估計……下周一週二應該能有個結果吧，再拖也實在不像話了，決賽都辦不起來了——雖然，現在也不用辦了我感覺，結果難道還不明顯嗎？”
她的猜測至少有一部分是對的，在這種風雨欲來的氣氛中又度過了兩天時間，週一上午，一紙突然的開會通知把所有俱樂部的經理都聚集到了聯盟總部，簡短的會議上，聯盟正式確認九哥交卸職務的訊息，聯盟常務由jules代理，而各俱樂部也得到了一紙名單，更是體驗了一把現代科技的恐怖——只要公司有心，個人的偽裝真的就是一紙皇帝的新衣。在名單上的staff被要求立即離職，選手則一律不許登陸下賽季的首發名單，這讓很多人都長出一口氣，很顯然，因為人數之多，金額之大，聯盟還是選擇了低調處理，這也是影響最小的方式了，當然，這麼做可能會讓小蝦米受到嚴懲，真正得利最多的大佬逍遙法外，但……這就是現實，不是嗎？現實本來就是大佬通吃，社畜一無所有。
封口令也是必須的，聯盟的口吻非常嚴厲，要求選手以及staff全員配合，甚至不許向選手說明真實理由，怕的就是選手年紀小，在微博上鬧起來影響聯賽的形象，他們也給了一個賽季的緩衝時間，讓一些首發選手被放到替補席，再慢慢退役。這樣化整為零的處理，就是要儘量低調，避免引起猜測。
——當然了，不論再怎麼想要低調處理，也還是有一些人是無法低調的，比如說，馬上就要打決賽的飛揚，他的離開，就註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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